一站到宿舍門口,就見雅微和兩個蕭家的保姆阿姨在一起收拾東西。
我跑過來的動靜不小,剛跑過去,兩個保姆阿姨就立即扭過頭看我了,雅微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就像只機器娃娃,一直在重複着收拾東西的動作。
兩個保姆阿姨對着我罵罵咧咧,我心思都放在雅微身上,也聽不清她們倆了什麼,也沒去管她們,見雅微依舊沒有擡頭,只走到雅微身邊,聲音已經顫抖:“雅微,你……你要走了?”
她依舊低頭收拾着行李,恍若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倒是兩個保姆阿姨罵罵咧咧地過來指着我罵,其中一個還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可沒想過她除了罵人外還會動粗,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推得一個踉蹌,直接摔在地上。
疼辣辣的感覺傳來,我“嘶”了一聲,卻又驟停,連疼痛感都仿若消失了,因爲我看到,雅微收拾動作的手在這時停了下來!
我心裡一喜,正想說話,就見她停下的動作又重新繼續了下來,期間,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單手捂着胸口,低着頭,身上被摔腫的地方疼,心裡更疼。
兩個保姆阿姨這時已經完全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開始全心全意地罵我了,我的心思全放在了雅微身上,倒沒注意聽她們罵什麼,心裡也自然不會因爲她們的話產生一絲波動。
這一切,說起來長,實際也沒過去多久。
從樓道那邊趕過來的莫黎一回來就看到我摔在地上兩個阿姨對着我罵罵咧咧的場景,她扶我起來,看看我又看看雅微,面露急色,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
估計是那兩個阿姨罵得太狠,我沒在意,莫黎卻有心了,很快就和她們倆吵了起來。
我拉住莫黎的手,搖搖頭,說道:“莫黎,別罵了,是我不好。”
一個保姆阿姨立即接口罵道:“你還知道是你不好啊,知道這樣不好你還做出這種事,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呢,賤人就是矯情!”
莫黎的手抖了抖,還想罵,但被我拉住,沒罵出來。
那頭兩個保姆阿姨還在繼續罵着。
我站在原地,拉着莫黎,靜靜地看着雅微,靜靜地聽着她們罵。
雖然項揚說雅微的事我不必自責,但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看着自己被無視,被罵,我心裡的負罪感也會少些。
項揚說得對,我確實需要邁過我心裡的這道坎。
“李媽,王媽,夠了。”雅微說着,將最後一件東西放進行李箱裡,一拉拉鍊,“走吧。”
“小姐……”其中一個阿姨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她。
“走。”
說着,雅微擡起頭,她面上撲了粉,卻遮不住她濃濃的黑眼圈和一臉倦色。
昨晚雅微的氣色也算不上多好,卻依舊明豔靚麗,可現在……
不過一夜之間啊……
我握緊拳頭,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雅微……”莫黎叫了雅微的名字,接下去卻不知該說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雅微擡起頭,看了莫黎一眼,扯開嘴角微微笑道:“莫黎,好好保重。”
“雅微,
你也是,要好好的……”說着,莫黎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雅微點了點頭,目光往我看來,那目光十分平靜,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只一眼,便就移開。
接着,她拉着一隻行李箱,沒有看我也沒有看莫黎,眼不歪目不斜,直直往門口走來。
我和莫黎頓了頓,忙退到門邊。
微涼的早晨,夏風中,她拖着一隻小小的行李箱,一身白襯衣,看着孤獨又落寞。
我心口抽抽地疼,捂着胸口的力度也不由得加大,看着她的背影,終究沒能忍住,喚了聲:“雅微……”
她身形一頓,停在原地,卻沒說話,也沒將頭扭過來。
“雅微,保重……”
“嗯。”她不鹹不淡地應了聲,拖着行李繼續走了。
憔悴的眼,憔悴的神色,孤獨落寞的背影,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比對陌生人還要冷淡的語氣……
我閉上眼,身子抖得越發厲害。
莫黎擔憂地抓着我的胳膊,問我:“可可你怎麼了?”
這句話跟導火線似的,直接引爆了我所有情緒。
我猛地蹲下,雙手抱頭直接大哭起來。
莫黎是個低情商的姑娘,看見我哭,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反倒是我的哭也勾起了她對雅微的心疼,跟着我又哭了起來。
於是,樓道宿舍邊上,兩個二十歲的姑娘相偎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像倆瘋子。
從外面回來的左梅梅、趙曉和其他宿舍的人指指點點,訴說着小道八卦和對我的譴責,但這對我和莫黎兩個哭瘋了的人來說,全都被直接屏蔽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指指點點的八卦女大學生們也八卦都八卦累了,便紛紛走了。
我和莫黎也哭累了,背靠背坐在了宿舍門口。
“可可……”
我扭頭看向莫黎,聲音有些沙啞:“嗯?”
“唉唉。”莫黎擺擺手,“算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
“你是想問我和宮哲的事吧?”
她仔細看了看我的臉,估計在估摸着我是何情緒,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我仰起頭看着天花板,想了好一會兒,最終只能說:“這是命數。”
莫黎一聽就急了,一個爆慄就要賞到我頭上,罵道:“去你妹的命數!”
我伸手抓住莫黎即將落在我頭上的爆慄,跟着項揚學了點腹黑“精髓”,說道:“莫黎,快上課了。”
莫黎嘴角一抽,另一隻手巴掌擡起卻又捨不得打我,最後只好蔫蔫地說:“捨不得罵你,更捨不得打你,走吧,洗漱好了就去上課了。”
經過這一次,我心情稍好了些,莫黎見我氣色好了些,心情也跟着好了點。
於是,兩隻哭腫了眼的姑娘像得了紅眼病似的手拉手相約去上課,當然,到了宿舍門口後,咱倆“分道揚鑣”,她上她的計算機課,我上我的美術課去了。
小畫室裡的都是和我一個班的,一見我進去就議論紛紛,好在我聽罵的已經夠多,也已經瘋哭過一次,此刻再聽,至少這時,我心裡沒啥感覺。
抱着畫具從畫室裡出來時,正好
看見我們學院外邊停着一輛保時捷,一見我出來,車門就打開了,我心裡一個咯噔,難道項揚還沒去宮家,以至宮家的人先他一步來找我了?
就在我想的這一瞬間,車門也緩緩打開,竟然是昨晚還被鬼纏了的習子龍,氣色看上去還很不錯的樣子。
我想起我的猜測,並不太想看到他,便扯開嘴角朝他微微一笑,擡步就想離開這兒。
“林可。”他叫住我。
我加快腳步,只當沒聽見。
“林可!”他一關車門,一邊叫我一邊往我這兒大步走來。
我小跑起來,但速度還是沒他快,沒走多久就被他給截了下來。
“有事嗎?”看他不快的面色,我乾咳一聲,還是先開了口。
他皺着眉頭,有些不耐地說:“林可,雖然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捉鬼的本事,但作爲你救我的回報,我還是奉勸你,你那些不神不鬼的小手段在富人面前上不了多少檯面,我勸你最好還是離開宮哲。”
“宮哲是富家子,你的出身配不上他,雖然你和宮哲……雖然你們發生過關係,但宮家人還是不會接納你的。”
說到我和“宮哲”發生過關係時,他的眉頭皺得更深,語氣和眸子中也有遮掩不住的鄙夷和厭惡之情。
我皺眉,心情也十分不好,語氣中也難免帶點火藥味,答道:“謝謝,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我繞過他就想往前走去。
他大步一跨,再次走上前來擋住我的去路,眉頭也皺得更深:“你別忘了,蕭雅微是你閨蜜!”
我眉頭同樣也皺得更深,答道:“謝謝,我知道。”
“林可,別再執迷不悟,宮哲那樣的人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你救了我,要錢我可以給你!”說着,他還往口袋裡拿出一沓錢,直接塞在我手上!
看着眉頭緊蹙一臉嫌惡的習子龍,我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我將他當男神兩年,他眼裡的我卻是如此不堪,還這樣塞錢給我!
他明知我曾將他當做男神,卻對此一言不發,在我跌倒時,也不過是淡漠地看了我一眼,此刻又這樣和我說話,再想想我心中的那個猜測,我真是越發覺得他虛僞!
想我魚眼不識珠,錯將渣男當男神,雖然不是男女那種愛慕之情,也讓人覺得糟心!
我正想一把將錢摔到他臉上,卻有一隻手比我更快,直接抓起錢就將它摔到了習子龍臉上,旋即一個霸氣的聲音響起:“我女人,輪不到你來說!”
這響起來的聲音雖是宮哲的聲音,但我知道,是項揚來了!
一聽到這聲音,我心裡沒由來地涌起一股感動,也沒管習子龍被摔錢後是什麼神情,直接轉身看着項揚,要不是因爲這裡是學院門口,我手上還抱着畫具,估計我得直接掛他脖子上了!
“宮哲,你不是在宮家嗎?”習子龍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我剛涌起的感動。
我癟癟嘴,慢慢將身子扭回去,卻懶得再看他的臉。
項揚揉了揉我的頭,擡眼看習子龍時卻有一股子冷傲之氣襲來,話語也絲毫不留情面:“我不來這裡,難道還等着你欺負我老婆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