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又是”，使得我心裡登時一個“咯噔”，隱隱之間，涌起一個念頭來。
沒等我多想，就聽老太繼續道：“這程序，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首先要做的就是或直接用嘴皮子，要麼用變異彼岸花勾得人來陰陽村，使其聞着花香的時間，每日累計超過一個時辰，緊接着就讓來到村子的人吃背上毛孔中滴過專門煉製過的死嬰血的蛤蟆變成的肉食，當晚立即讓聞過了花香，又吃了蛤蟆肉的男女相合。”
“當然，這個過程中，是受了變異彼岸花花香和蛤蟆肉影響的，雙方都是半清醒半模糊的自願狀態。”
“而這過程中，會有一批被完全抹除記憶的死嬰魂體進入女方體內，吸收養分。”
“而這時，男方全身血肉都會被迅速榨乾，化爲養料，直接進入女方體內，到第二天早上，女方便會意識到自己懷孕，對其他人的態度會變得非常冷淡，對那肚裡的鬼胎，卻是萬分呵護。”
“其後，一天之內，鬼胎會在母體體內迅速成長，女方肚子一日之內便會迅速長大，她自己表面上看着和平常無異，內裡卻已在鬼胎成長的過程中被迅速掏空。”
“當女方肚子完全大起來後，同一批孕婦便會被關進一個密閉的房子裡，由一個有經驗的老鬼婆帶着，讓各個孕婦像養蠱般自相殘殺，最後剩下的那一個孕婦，就會成爲那批孕婦中的鬼母。”
“鬼母所產生的鬼子，則會被將與前幾批這樣被產下來的鬼子一起，再次被放進密閉屋子裡進行殘殺，如此反覆，數輪之後，最後剩下的那一個，就有機會被培育成嬰靈。”
“而那些被滴到蛤蟆背上毛孔的，還有作爲被抹除記憶的嬰兒魂體，全都是一批批被淘汰下來的鬼胎所……”
老太話還沒說完，一直被張超控制着的木船速度便猛地停了下來，只剩順着順流的水流往下飄着。
我登時被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卻見張超此刻正攥緊着雙手，深埋着頭，手背上和額上的青筋都已暴起，呼吸粗重，胸膛起伏不停，一看便知情緒起伏頗大。
老太話雖還未說完，但任誰都能將這一切所謂的“程序”聽得明白。
“婆婆……產生鬼子後，鬼母將會如何……”
一道深沉嘶啞的聲音從張超那兒發出，雖是極力控制着，那抖音，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黑貓老太垂下貓眼，答道：“會魂飛魄散而死。”
“啊！”張超猛地擡頭，入發狂的獅子般，一雙眼已然變得通紅，低吼一聲，擡起拳頭就往腳下木船砸去！
雖然我很理解張俏作爲張超原先的好朋友，後來又被發現兩人其實是表兄妹的關係，感情好自然是沒話說，現在張俏發生了這種事，但也不能這樣砸啊！
要是木船漏水了，那救命的小船還不得說翻就翻啊？
水下那一堆蟲子我雖不怕，但抵不住我怕水啊！
再說了，到了河上去，我可不能保證我這通幽一層的渣渣還能不能威懾到屍蟲！
所以，這一砸，絕不能砸下去！
我登時就擡手想攔，奈何速度卻怎麼也比不得身爲活死人的張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手往下砸去，然後默默地在心裡爲我們二人一貓點上一根蠟燭。
事情的最終結果卻並未如我所想的那般，
只見那拳頭即將砸到木船上時，生生停了下來。
一顆碩大的汗珠從張超額上滴下。
下一瞬，只聽張超沙啞着聲說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說完，張超擡起頭，眼中猩紅已然消失不見，略帶慘白的臉上泛起一抹蒼白的笑，緊接着，他指尖再次被黑氣纏繞，顯然，他這是打算繼續以鬼力催動木船了。
我微嘆口氣，見他這模樣，心裡也是難受得厲害。
擡手，正想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卻突地聽到後面有聲音！
“在這兒啊！”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來。
回頭一看，正是那些陰陽村的鬼物！
一眼看去，這一批裡，約莫有二十來個，全在一個結界裡呆着，此刻追來，也是乘着結界飄來的！
這些面孔裡，其中還有“阿年”這個我所見到過的熟面孔。
見我看過去，阿年笑了笑，嘴縫直接咧到了嘴角根，那模樣，忒的一個看着有多賤就有多賤！
我一顆心登時就提了起來。
張超沒有回過頭去看，只道了聲：“注意了！”
手上鬼氣便猛地變濃起來，旋即，只見我們幾個腳下的小船“嗖”地一聲便往前開去，只一下便甩了那些鬼物不少的距離！
眼見如此，我心中卻沒半點放鬆的感覺。
接觸過那麼多次，對於那個組織裡的無節操煉鬼們，我有所瞭解。
且不說張超現今還剩幾成鬼力，只說那邊的鬼物。
二十幾個經歷過煉鬼大會磋磨的煉鬼，絕不可能輕易就被張超甩出了幾條街！
他們，絕對是在玩我們！
果然，沒一會兒，我就見，距離我們的小船不遠處，那籠罩住二十幾人的結界再度出現在我們面前，阿年依舊笑嘻嘻道：“啊，他們在這兒啊，又追上了！”
我一顆心再度降了降。
載着我們的木船，則是速度再次提了提。
我扭過頭往張超看去，只見他鼻尖和額上全是汗水，呼吸起伏波動雖不大，但仔細一聽，仍是與平常有所差別。
再看他面色，已然近乎白紙般蒼白。
我心中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看張超這模樣，鬼力已是快被耗盡了吧。
而那頭……
我看着後面結界裡的二十幾個煉鬼，捏緊了手上黃符，只覺十分無奈。
“小哥，能停下嗎？”黑貓老太說道，語氣卻與我二人都不同，如白開水般平淡又平靜。
張超身軀微微一顫，卻並未停下，反倒是讓木船更快了幾分。
那二十多個煉鬼再次被我們拉了一大截，但經過上一次，便是張超也已經清楚，這不過還是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罷了。
再次讓木船加速，張超臉色，已然變得越發蒼白。
“小哥，別浪費鬼力了，快停下。”
我也是看不下去了，跟着說道：“停下吧，橫豎一死罷了。”
木船再次往前進了幾分，最終激烈的前進趨勢停下，只餘結界下的順流水波，帶着我們幾人往前飄去。
“對不起，我護不住你們。”張超看着我和黑貓老太，眼中滿是悲愴與不甘，旋即，那俊秀的臉，微微往上仰着，一雙眼，則是直接閉了起來。
“不。”老太說道，一張貓臉上，竟是露出神秘笑容來。
不得不說，雖然知道這黑貓裡藏着的是一個老太太的魂魄，但看着一張貓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笑容，還是挺新奇的一件事，雖然我們現在沒人有心思去在意新不新奇。
對於老太這話，我和張超也沒一個人相信。
從老太是陰陽村掌舵人白魔女的母親，這些煉鬼卻還敢將她封於棺材之中便知，陰陽村裡，老太佔不了多大地位。
“待會你們往下漂流的時候，要記住一個四面山石圍繞着看着很像三角形，旁邊還有一塊石壁對着三角形的正中微微凸起，那地方附近就是出口，只是那地方出口狹窄，不好出去。”
“但路上，小哥可以控制着吸收部分陰氣，還是可以出去的。”
這些話，我聽着，像是遺言一樣。
沒等我多想，老太又繼續說道：“陰陽村中，一共有十三個嬰靈，圍繞着村子，十二座石碑裡各有一個嬰靈，還有一個……”
老太說着，聲音頓住，繼而又說道：“村子裡的十二座石碑，每座旁都有一條通往山下的路。半路上，都有一座破廟，那些破廟裡的神像，都可以算作是第十三座石碑。”
“那第十三個嬰靈，就在這十二座石碑相連接的通道中穿梭，而那些通道，也經過了這地下暗河，就在出口不遠的地方，而且，那嬰靈身後還有一大堆鬼仔跟着，到時候，你們要多加註意。”
聽到這裡，我哪裡還不明白，當初我在破廟裡看到的神像裡的那一抹紅影，其實就是第十三個嬰靈的眼睛，那些我感受到的無數雙眼睛，則是那些跟着十三嬰靈身後的鬼仔！
之所以我的通幽眼看不到，怕是那些其貌不揚的石碑和神像，都是能阻隔我視線的法器！
但老太說這些……真的好像遺言啊！
我思忖着，心中一片茫然，完全搞不清楚，老太到底是要幹嘛。
正想着，眼前便再次出現了那一個罩着二十幾個煉鬼的結界，還有一個女聲抱怨道：“不跑了也不說聲，害的我們都繞遠了！”
我：“……”
張超：“……”
老太貓眼中卻是劃過一絲精光，笑道：“小夥子，將結界撤了吧。”
我下意識出聲：“可你不是說……”
話到一半，我又立即頓住，心中恍惚已然知曉，老太是要幹嘛了！
可她那像遺言般的話語，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她還有辦法制止大面積屍變真的發生，但卻是要犧牲自己的？
我和張超對視一眼，均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猜測和不願。
沒想到，老太只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一隻貓爪登時伸出，往張超背上某個地方一拍，緊接着，只見團團黑氣涌入張超體內，那被他佈下的結界，竟是直接消失了！
我們三人一貓雖是依舊聞不到那股臭味，但呼吸，卻立即暴露在了空氣中。
隨着這動作的進行，黑色河流兩邊，層層堆積在一起的屍體中，登時就有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在地下暗洞中還有迴音的，恍若呼吸般的“呵呵”聲傳來！
伴隨着這聲音的，是無數摩挲着想往上爬的女子屍體，甚至，在女子往上怕的過程中，還有無數蛆蟲從她們身上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