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手不由自主地伸出,緊緊扣住身側凸起的石頭。
手掌本就受了傷,碰到尖銳的石頭,更是疼痛。
可手上的這點痛,遠不及我心底的各種疑惑和心酸。
我怎麼也想不到,那下降落到蛟龍頭上的人,竟是項揚。
我也想不到,項揚站在那地方,不但沒發現我,還直接站在蛟龍頭頂,和那個全身黑的女子對視起來,看樣子,好像還頗爲熟稔。
可我知道,那女子,不是卓凡。
不是卓凡的女子,那又是誰?
我咬了咬下脣,握着吐出尖石的手,越發之緊。
緊接着,我看到那個全身黑的女子緩緩展開手掌,露出其上的血紅色鬼丹,往項揚伸去。
項揚手緩緩擡起,似乎有要拿的趨勢。
我閉上眼,再也看不下去。
但沒一會兒,我就突然感到絲絲涼意靠近,猛然睜開,竟是項揚。
他凌空蹲在我面前,眼眸之中仍是淺笑盈盈的光彩流動,輕生道:“你這丫頭,在這種地方也敢閉眼,要不是我,豈不是要吃虧了?”
我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看見你幹了某事,我能閉眼啊?再說了,我不是發現你了?
明面上,我卻是想起了剛纔那一幕,不由皺眉,微微側臉,也不看他。
“生氣了?”微微帶些寵溺意味的聲音傳來,伴隨着這聲音的,是一隻微涼的手搭上我的腦袋。
我拂開那摸我腦袋的手,沒有作答。
見此,他也不惱,反倒是一隻手拉過我手上的手,問道:“痛不痛?”
我依舊沒理會。
他也不再說話,那隻握着我手的微涼之手上卻是流淌出陣陣涼意,修復着我身上的傷。
說到傷我就猛地想起了蛟蛇的傷勢,忙扭頭,看向躺着我身側的地方。
卻見那處,項揚另一隻手就放在蛟蛇身上,此時此刻,蛟蛇身上的胃液已經全被清理趕緊,運起通幽眼一看,蛟魂上的傷在項揚陰氣的滋養下,也確實在飛快恢復。
我心底微鬆口氣,扭回頭時,卻正好對上項揚那雙流光溢彩的眸。
我心底突地慌張了一下,忙扭過頭去,頗有些狼狽。
“剛纔那女子,似是故人,那個故人,與我不熟。”項揚狀似無意道。
我手指微微一僵,故人見面對視一下,確實是很正常的事。
那女子伸出拿着鬼丹的手,也不一定是想把鬼丹給項揚,也有可能是交易,或者炫耀,等等。
而項揚,沒一會兒就準確來了我這兒,說明他也不是發現不了我的。
想到這裡,我心中酸澀慢慢散去。
但旋即,我猛地想起那全身黑的女子發現我的通幽神識後所做的一切,後背不由一涼。
“她是敵是友?”我忙問。
項揚搖頭:“現在還不知道。”
我立即將我和她事和他說了,說完後見項揚蹙着的眉,心下不由有些忐忑,忙補充道:“不是我故意挑撥……總之,不管怎樣,以後看到她,還是注意點的好。”
卻沒看見,在我忐忑之時,項揚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我只知,當我說完,再看項揚,他笑着點頭,應道:“好。”
我心底也微鬆口氣。
與此同時,我身上所有受過傷的地方都開始慢慢發癢,似乎是要好了。
運起通幽眼再往蛟蛇那邊一看,蛟蛇那邊也好得差不多了,便道:“可以了,別浪費你的陰氣了,這古墓不好闖。”
項揚點頭,鬆開了手。
“那個,你留給我的鬼血,沒了……”
“沒事,本來就是留給你的,倒是我不在你身邊,讓你經歷了那麼多危險……”
我假意翻了個白眼,打斷他抱怨自己的話:“別看不起我好吧,好歹通幽五層了,再說了,這是歷練……”
話沒說完,我就突見項揚胸口旁邊的衣服,顏色和其他地方的,似乎有點不對,好像是……血跡?
我蹙眉,伸手就去扒開他那處的衣服。
項揚微微側了側身子,躲開我的手,道:“大庭廣衆之下,扒衣服不好。”
我當即肯定下來:“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而已,沒事的。”
我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暗暗運轉了通幽眼,但到他現今無限接近鬼王的實力,我通幽五層竟是看不破,只得偷偷作罷。
另一頭,恢復了許多的蛟蛇化做手鐲,套回了我手上。
項揚手指拂過一邊手上的玉鐲,玉鐲頓時顫了顫,有雀躍之感傳來,另外兩隻則是不滿地顫了起來。
“你們都做得很好,回去就給你們獎勵。”項揚說着,指尖彈了下蛟蛇的腦袋,直接抱着我站起,往不遠處不知被項揚施了什麼法,不得動彈的蛟龍飛去。
趁着這個空當,我手一伸,滑進了項揚胸口的衣服。
待看到那裡只有一個小小的,已經結痂了的傷口,我纔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卻發現,他直接停頓在了半空中,頭低着,正看着我。
我忙整理好他那處衣服,臉上發燙,微有些尷尬。
“可兒,等處理了紅手女的事情,我們辦一場婚禮吧。”
我一怔,點頭,臉上更是發燙。
雖然我和項揚已經冥婚了,卻是通過銅鏡內契約的關係,所謂儀式,卻是一個沒有。
結婚對於很多女生來說都是人生大事,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沒有女生回不想穿上大紅嫁衣或潔白的婚紗。
我也一樣。
項揚輕笑,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旋即,他鬆開摟着我腰的手,凌空雙手結印,盡數打在蛟龍之上。
當所有印訣沒入蛟龍體內,只見一陣白光閃過,旋即,蛟龍巨大的身軀猛地縮成手掌大小,飛至項揚手上,滴溜溜地旋轉着,不多時便消失不見,也不在被項揚收進了什麼地方。
“走吧。”項揚說着,一隻手再次攬過我的腰。
“去哪兒?”我問。
“出去了,鬼丹我已經找到了。”
我想到從胖子那兒聽到的紅手女的事,便道:“你之前和我說的有人來過,是有兩隊人,一隊上紅手女那邊,另一隊是和紅手女作對的,似乎很厲害。”
末了,又補充:“對了,紅手女那裡還產出
了一種藥粉,有血腥味,可以隱匿身形,和你自行創出的那個有點像。”
“這我知道,而且,那隊人裡其實不止紅手女那邊的人,還有那組織的其他幾個小頭目,那藥粉也不是紅手女那邊產出的,而是那組織的終極大BOSS發的。”
“你怎麼知道?”
“路上我遇見過她們,這些消息也是從她們的談話中聽出的。”
“你身上的傷不是在那個時候產生的吧?”
項揚搖頭:“不是,是在取鬼丹得時候傷着的,不過現在也沒事了,至於紅手女那邊,雖然殺了幾個人,卻因爲急着要取鬼丹沒來得及殺,真是可惜了。”
“那你沒碰上另一隊人吧?”
“那倒沒有。”
我微鬆口氣,又道:“他們兩幫人過來,恐怕不止止是想奪鬼丹,他們想要的,恐怕還有這古墓裡鎮壓的東西。”
項揚一隻手指橫在我面前,輕輕搖了搖,道:“不管他們要什麼,且讓他們鬥就是,我們只有兩個人,現在是肯定搶不過的,不如出去後再看看裡面的情況,要是能得個漁翁之利最好,要是沒有也沒什麼可惜的,反正我們現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想了想,還確實是這樣,便也沒多說,只點了點頭。
而這時,項揚也已經帶着我飄出了“溼屍”所在的那個“大空地”。
我想起墜落深淵那一刻想到的事情,自是和項揚說:“我發現蛇窟那裡的白色圓盤下的骷髏頭和剛纔那片空地原先的‘溼屍’以及蛟龍那裡有關係。”
項揚沒說話,一雙眼卻往我這兒看了看,顯然是在鼓勵我繼續說下去。
“首先,我從骷髏堆裡逃出來後就直接進了那塊空地,而在那塊空地裡,無數血水冒出來,溶解了不少骷髏頭和骷髏架,剩下的那些血水卻連碰都沒碰,還直接讓它們出去了。”
“其次,那些‘溼屍’在小黃泉裡被我逼到窮途末路時,領頭的那個吹了個骨笛就直接召來了那條蛟龍,可蛟龍出現後就直接吞了不少‘溼屍’,末了卻又將血水吐了出來,全噴給了那些需要血水的‘溼屍’。”
“所有的這些東西,聯繫在一起,就像是這三者之間存在着某種關係,使得它們相互爲食,相互廝殺,卻又相互扶持,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你說的不錯,在我滲入墓地內層時,遇到的,也是這樣的原理,整個墓地,除了有陣法外,就像一個小生物圈,小自然,生生不息,不得不說,佈下這個墓的人,非常聰明。”
項揚說着,又低下頭來看我:“我以爲那個圓盤下面是安全的,卻讓你遇到了那麼多危險的事,還好你沒事。不過,看你現在的狀態嗎,這次歷練,效果倒是不錯。”
我順着他的話小小自戀了一下:“那不是,也不看看我是……”
話音未落,項揚飄飛着的身體突地停住,一隻手捂上心口,本就比常人白的膚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麼了?”
“阿城……阿城在這裡……用着我的真身……”
說着,他手一翻,登時有一股力量帶着我往不遠處的出口飛去,而他自己,則飛快往裡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