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罵出來後,我心裡是爽快了,但卻忘了我這時在我舅舅家,舅母還在一旁幫着小表弟洗澡呢!
於是焉,我這話一出口,當即就聽我舅母說:“林可,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呢,回來一趟發羊癲瘋了?”
“噗!”項揚再次一笑,我臉更黑,瞪他一眼,不敢再和他說話了,乾笑着對舅母說道,“舅母,我沒整容,就是瘦了很多,再剪了個頭發。”
舅母聞言狐疑地上下掃了我好幾眼,這才點了點頭,一邊將小寶表弟從水裡撈起來,一邊說:“你們這些出了大山的女的就知道什麼減肥瘦身的,什麼時候瘦成渣都不知道,我告訴你,家裡可不養吃白飯的!”
“咳咳,舅母,我不是減肥瘦的,而且,現在我也可以幫舅舅幹活的。”
她再次上下掃視我一眼,“嘖”了一聲:“就你這身子板,別幹着幹着就進醫院了!”
我不說話了,默默地忽視我的舅母,再忽略項揚賤賤的表情,將帶回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眼見着舅母聽見聲響後再次往我這兒看來的目光,以及她那一動,似乎又想繼續說話的嘴,我忙道:“舅母,這些東西是我用自己兼職的錢買的,不是舅舅的錢,這次回來也不會問舅舅拿錢。”
舅母臉色這纔好看了些,嘴上卻是繼續說着:“不是就好,雖然國家對咱百姓好,有九年義務教育和國家資助金減輕負擔,但你舅舅拉扯着你長大也不容易,你也二十了,該自力更生,別問他要錢了,而且,看你現在漂亮了,以後找個好男人嫁了,也多念着你舅舅的恩,多添點東西給咱家,小寶還小,以後要用的錢多得是呢……”
我一邊聽一邊默默忽略項揚一副欠揍的表情,再擡手抹了抹我額上的並不存在的汗水。
但舅母話音未落,便有一道粗獷的聲音插入:“一家子的談什麼錢,傷感情!”
一聽到這聲音,我忙往門口看去,樂道:“舅舅,你回來了!”
“哎,可可回來了!”舅舅放下鋤頭,一張黑黝黝的瘦臉就露出笑容來。
“嗯,我回來了!”說着我就過去扶住舅舅。
我剛說完,就聽到舅母咕噥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嘛,她被養在這兒花了咱們多少錢……”
“阿秀你夠了,要用用的也是我的,你嫁給我後可可就去上大學了,除了學費其他都是她自己賺的,你有那麼多要說的?”
被舅舅一喝,舅母臉色頓時不好了,抱着小寶就往房間去,不斷咕噥道:“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
舅舅聽到這句話臉色也難看起來。
我怕這樣又影響到他們夫妻感情,急急說道:“舅母別生氣,我欠舅舅的錢以後一定會還的!”
“翻雙倍,不,五倍!”
舅舅臉色再變,一拍桌子:“你!”
“我?我怎麼,還不是爲你兒子着想!”
舅母冷哼一聲,“嘭”地一聲關上門!
舅舅臉色頓時更難看起來。
“舅舅,舅母說的是實話,以前你爲我付出太多,先不說還不還,小寶還小,我這個表姐以後
也得盡力才行!”
舅舅深深地看着我,最終嘆出一口氣:“唉,孩子,辛苦你了。”
我搖搖頭,說道:“應該的,對了,舅舅我帶了糖回來,還有一些治你頭疼的藥,舅母胃疼的藥以及小寶要用到的一些東西,舅舅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廚房準備晚飯。”
說着,我到了一杯水遞給舅舅。
舅舅接過水,笑眯眯地應了一聲,我回他一笑,便挽起來袖子往廚房去了。
這時天都黑了,舅母也已經將飯燒好,我見水缸邊放着顆白菜,又看看竈上從房樑穿了條繩兒掛着的臘肉,打算洗了白菜,再割些臘肉,做個白菜炒臘肉。
“嘿,我家老婆還會自己做飯啊。”項揚頎長的鬼身往廚房木門上一靠,嘴角咧開,眉眼微微上挑,眼波悠悠泛動,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模樣。
我白他一眼,這死男人,明明之前就查過我了,我會不會做飯他還不知道啊,就知道調侃我!
白他一眼後,我眼睛順勢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一邊抽着一根紙卷的煙,一邊一臉欣慰地眯着眼往我這兒看來的舅舅,心裡微微一暖,愉悅地哼着小曲兒往竈裡填了點柴,而後舀水洗起了小白菜。
項揚身子往內走來,靠到了廚房邊上,沒再說話,一雙眼只含笑看着我。
想起先前他和我說的什麼對我好像有種別樣感覺的話,我心裡就是一緊,越洗白菜越覺得他目光好像有點不太對了?
結果我越想思緒越膩歪,臉上一燒,嘴上哼的小曲兒也沒了,手上動作也慌亂起來,洗白菜洗了洗了都有水濺到我臉上來了。
“呵……”靠在某邊牆角上的項姓老鬼低低的笑聲傳來,我臉上燒得更厲害,一縮脖子,恨不得來創出個“縮脖功”來。
那邊笑聲卻更大了起來。
終於,我忍不住了,狠狠一個白眼瞪過去。
卻不料,這白眼一過去,看到的卻是我舅舅笑眯眯的小黑臉。
我心裡頓時北風那個呼呼,內心那個蕭瑟呀,直接把項老鬼記上了一筆……丫丫的,因爲他,姐姐我竟然連舅舅走進來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舅舅可不知道對面牆上一隻鬼,見我翻白眼,臉色又連番變化,自個兒臉色登時一變,驚道:“可可,你眼咋抽了還臉上兩坨紅,紅了又變黑,不是病了吧?”
說着,舅舅一隻手就往我腦袋摸來。
對面牆上的項老鬼頓時笑得更開心了,我嘴角一抽,心裡更加蕭瑟,連掏把殺豬刀出來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然而此刻我還得笑着對舅舅說:“舅,我沒事呢。”
舅舅皺着眉頭點了點頭,放下覆在我額上的手,納悶道:“頭沒燒,應該沒事,不過剛纔那是咋了,難道還是我看錯了?”
說着,舅舅一雙眼狐疑地打量着我。
我欲哭無淚了,趕緊就着舅舅的話接上:“是勒,舅,您肯定看錯了,您說你表侄女兒咋會臉紅眼醜呢,那不是得瘋病了是吧?”
這話說完,對面項老鬼鄙視的小眼神兒就飄來了,我絲毫不理,對着舅舅笑着燦爛得像朵小花……嘔,我自個兒
都要被我的形容詞給噁心吐了!
舅舅見我這樣一笑,眼神更是狐疑,問道:“那你臉怎麼還紅着?”
我默默地轉過臉去,一邊裝模作樣地繼續洗着白菜,一邊腦瓜子咕嚕嚕地想着要怎麼圓過去。
而後,我腦光一閃,這不還疑惑着林幽的事兒嘛,正好問問啊!
於是,我便幽幽嘆氣了氣,說道:“舅舅,我回來的路上好像聽到阿福屋裡傳來打罵聲了,好像裡面還有林幽的聲音呢,可林幽不是在D市上班着嘛,我應該是聽錯了吧?”
說到林幽,舅舅臉色果然一變,我心裡也跟着緊了緊,看來,阿福家裡那個死氣沉沉的姑娘,真的是林幽。
舅舅幽幽嘆了口氣,說道:“那就是林幽啊,那娃,當真是可惜了。”
說着,舅舅又幽幽地嘆了口氣。
“舅,林幽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唉,她現在已經是阿福家的媳婦了,這是清明之後的事了,也難怪你不知道……”
舅舅看我又是驚訝又是困惑的目光,開始和我說起林幽的事來。
途中,小寶睡着了,舅母進廚房來打下手,聽見舅舅說舅母的事,也時不時來上一兩句。
由此,我整理出了林幽的事。
原來,清明過後的某一天,林母突地罵罵咧咧地帶着林幽回了十八彎,林幽向來乖巧,又作爲十八彎裡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還是風風光光的私企白領,在十八彎中自然也備受關注,見林母氣色不好,衆人雖然心裡打結,但還是禁不住心裡的好奇,上前去問。
沒想到,只要是一上前去問的,就會被林母罵個狗血淋頭,不僅如此,到後面,林母還附帶着將所有圍觀的人都罵了個遍!
要說這林幽有出息雖然風光了整個十八彎的人,但最風光的還是她們母女,林幽的好脾性讓人喜歡的也是她本身整個人,卻不包括她媽。
林母也不知是怎麼帶着個女兒來着山坳坳的,反正自一開始搬來十八彎,就沒給過十八彎的人好臉色看,向來高昂着頭,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好在山裡的人多數淳樸,她又有個好女兒,加上她一個人來到山坳坳裡,衆人也只當她是受了啥情傷,所以也不多跟她計較。
但這次罵得也實在太狠了,弄得一羣人灰頭土臉,好像活着都是污染空氣,浪費國家糧食似的,衆人罵罵咧咧着回家,那想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的心頓時被潑得冰兒涼冰兒涼的!
而林幽母女回家後,門便一直關着,林幽從未出過門,期間林母也只出來過兩次,去的還是阿福家。
阿福脾氣暴躁,和村中人都不見得關係有多好,更別說向來眼比天高的林母了。
兩人這一碰面,着實是引來不少猜測。
有好事者前去問阿福,但阿福笑得咧咧的,像吃了蜜糖似的,但就是啥也不說。
更有好事者趁林母第二次去見阿福時想偷偷進她家問問林幽,卻恰巧被從阿福那兒回來的林母撞見,又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下,本來還想知道這到底是咋回事的衆人登時沒了想知道的心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