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說得溫婉,可話語中卻透着一股森涼的冷意。
晏非望着那抹年輕的背影,又道:“冷少爺,老爺若是在世,一定會很高興看到您能有今天的成就的。”
冷少爺。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聽到別人這麼叫自己?
是啊,他曾經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少爺,也過着很多人都羨慕不已的富貴生活。
是誰讓他一夜從少爺變成了孤兒?飽嘗世態冷暖?
又是誰讓他家破人亡,眼睜睜看着父母雙親死去?
那個在醫院太平間門口無助大哭的少年是誰?
那個在無數個凌晨三點依然苦讀功課的少年又是誰?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天生就是硬心腸,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有時候,我們選擇用冷漠與無情面對世界,只因爲這個世界對我們更絕情。
冷唯爵將視線從窗外夜色中收回,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一轉頭,又成了那個讓人噤聲顫慄的霸道總裁。
他看着晏非,沉聲道:“好。”
晏非望着年輕的主人,露出一抹舒心寬慰的笑。
雖然在景悅的歸屬權問題上,凌蕭和冷唯爵兩個人註定就是勢不兩立的死敵,可是面對景悅被輿論推上風尖浪口一事,兩個男人還是保持了高度的默契統一。
週五晚上事發之後,兩個男人都盡一切可能,動用自己手頭的資源,全面控制事態的發展,面壓制着蠢蠢欲動的各大媒體,禁止跟進後續的事件報道。
兩天時間過去後,整個事件逐漸開始平息,網民狂熱的浪潮也終於有消退的跡象。
然而,對於事件的主人公們來說,這一切,只是一個華麗的開場而已。
週一,凌蕭從公寓樓下樓,一輛黑色轎車已經等在樓下。
靳尚穿着黑色西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雙手放在身前,衝着從樓裡走出來的凌蕭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凌蕭視線一掃車旁站着的四位保鏢,又從靳尚身上掠過,最後落到了轎車的後車座玻璃窗上。
車窗貼着深黑色的車膜,單面可視,凌蕭並不能看到裡面。
靳尚轉身,來開那扇車門,緩聲道:“四少爺,請。”
車門打開,一個男人的剪影出現在凌蕭面前。
那人坐的端正筆直,雙目輕閉,五官線條與凌蕭十分相似。
凌修明。
凌蕭在原地沉默佇立了片刻,隨即一言不發,大步上了那輛黑色轎車的後座。
靳尚關上車門,上了駕駛座,緩緩啓動了轎車。
黑色轎車裡,凌蕭和自己的父親各自目視前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彼此保持着沉默。
星光公主號郵輪上父子兩人曾經爆發了激烈的衝突,一直到今天之前,兩人都沒有聯繫過彼此。
而今天,凌蕭額角被凌修明用瓷碗砸的傷口還沒有徹底好透,凌修明便再次找上了他。
車子駛出小區一段距離後,凌修明終於緩聲開口,打破了車廂內的針落有聲。
凌修明:“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演了這麼大一場戲,是想和我玩先斬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