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他沉痛低聲的怒吼“要我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麼”,在耳邊徘徊不去。
而幾乎是立刻,另一個男人沉冷陰鷙的臉又重疊上來,他薄脣翕開,他說“景悅,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兩個男人的臉交疊着出現在她的腦海,快速掠動。
短短兩三秒的時間,景悅心中經歷了滄海桑田,真切的體嚐了一遍什麼是剎那千年。
終於,在季淺初即將喊出三時,景悅閉上雙眸,啞聲輕輕開口:“我要凌蕭。”
兩行淚,順着臉頰滾落。
景悅閉着眼,帶着哭腔,重複喃尼,“我要凌蕭,我要他活着。我要凌蕭……”
季淺初輕哼一聲,她再次關上門,打開手電筒,另一隻手依然舉着手機。
季淺初看着表情沉痛的女人,心情十分痛快!
季淺初得意洋洋,繼續道:“很好,終於肯說實話了是麼?冷唯爵和凌蕭,愛的還是凌蕭啊……接下來,配合我錄個小視屏發給那兩個男人看看。我想做什麼,而你要怎麼說,怎麼做……姐姐,你那麼聰明,肯定也應該猜了吧?”
景悅蒼白的臉上掛着兩行淚,表情絕望而痛苦,“你這麼做有意義麼?”
“當然有意義,我要讓凌蕭知道,他心心念唸的女人,在生死關頭,最後還是拋棄了他。即便是你死了,我也要讓他對你徹底死心!讓他嚐嚐被人揹叛的滋味!”季淺初邊說,邊刪掉了前面錄的視頻,又瞪着景悅,一字一句道:“姐姐,可不要說錯了,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到時候……可別怨我。”
接着,她重新開了視頻,刻意壓低了聲線,開口道:“景小姐,我再和你確認一遍。今晚,冷唯爵和凌蕭,只有一個能活着走出那幢樓,你想要誰活着,誰死在這裡呢?我數三下,一——”
視頻畫面裡,手電筒燈光下,女人脖頸上被勒出了血,染紅了蒼白纖細的脖頸,她表情蒼白的可怕,與那片腥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哭了,她閉着眼,她開口。
她輕啞的聲音一點點響起。
她說:“冷唯爵。我要冷唯爵活着,求求你,不要殺他,求求你,不要傷害他。我求求你……”
昔日驕傲清雋的女人,沒有人任何驕傲與自尊,她那麼真切地懇求着,哭得那麼傷心欲絕,而她嘴裡說着——要他活下去。
那個他,卻不是他。
站在對面大樓九層的凌蕭,胸口因爲奔跑而劇烈起伏,整條左臂因爲血淋淋的傷口都在劇烈顫抖。
然而,所有的難受與疼痛,卻都不及他低頭看到的那個簡短的小視屏更有殺傷力。
剛剛還飛奔疾走的男人如同被斷了電的機器人,他默默佇立在原地,呆若木雞,一遍遍看着微信裡一分鐘前剛剛發過來的小視屏。
每一遍,他都那麼認真仔細,想要從那個女人臉上,分辨出欺騙或者被逼無奈的痕跡。
可是,每一遍,凌蕭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