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玄機簡》,傳說中得之便可長生不老的天書,在嶺南出現。這個消息在一夜間傳遍了整個焉支大陸,像一陣颶風,在平靜千年的大陸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各方勢力都在緊鑼密鼓的打探,一時間好不熱鬧!人人夢寐以求的長生突然近在咫尺,誰會不動心呢?
當時來公輸家觀禮的各路人馬纔剛離去不久,多數還停留在南方地界。當時夜之震怒鋪天蓋地而來,號令妖獸,動靜搞得那麼大,再加上天降異象,整個南方的天空陷入黑暗,天地間惟餘四字,看到的人數不勝數,公輸家無論如何也瞞不住。
跟隨公輸祁茗一起去密林的約有百十來人,因爲當時情形混亂,除了一些精英的土部弟子,剩下的人都是隨意指派跟來的。公輸祁茗早就料到不會太平,果然,回府的路上就遭到了黑衣人突襲!
不過這到底是嶺南地界,公輸家纔是嶺南的霸主,強龍難壓地頭蛇,何況這也是一條龍!
黑衣人並沒有下殺手,意在劫人,公輸祁茗一行人剛經過一場惡戰,便有些抵抗不住。還好公輸云溪心思縝密,提前一步派人前來接應。黑衣人以傷亡數十人的代價劫走一個重傷之人。
只是一天,南希城就人滿爲患,酒樓茶肆熙熙攘攘,許多人晚了一步,找不到客棧,便只能在城外的樹林裡宿着,現在正值夏季,嶺南天氣炎熱,住在野地裡也沒有什麼。
“昨天晚上的異象發生在龍爪嶺的密林裡,今天中午的時候,我們去看了一下,好傢伙---”說話的是一個壯漢,他此時故意頓了一頓,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怎麼樣?快說呀!”
“快說呀!”
長期居住在此的人都視龍爪嶺以南的密林爲鬼蜮,平時都敬而遠之,如今發生瞭如此大事,也沒有幾人敢去查看的,倒是外地來的這些人,一天要進去好幾趟。所以對男子口中所說特別感興趣。
壯漢很是滿意衆人的表現,又喝了一口酒,慢吞吞的說道:“三四個人都抱不過來的大樹,竟然倒了一大片,肯定是昨天晚上月亮上出現的那條巨龍弄倒的!那血流的,地上的土都變成了紅色!”
衆人唏噓不已,壯漢很是滿意的又喝了一口酒。
“哼!連巨龍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麼,還敢出來賣弄,真是可笑!”
壯漢正喜滋滋的,聽到鄰桌的幾人出言譏諷,怒氣衝衝的回了一句:“你們是什麼人?有本事也說出點東西來,好讓大家長長見識!”
說話的男子面色倨傲,拱手道:“在下師兄弟幾人乃是青城派,來之前已經打探好消息了!那隻巨龍名爲夜之震怒,是天下動物的王,幾百年前被公輸家收服了,昨天晚上被它被逃了出來,逃到龍爪嶺外的密林裡。此時天降異象,長生不老的天書顯世,然後天地間一片黑暗。再後來,這巨龍就不見了,想是帶着天書逃到密林深處了吧!”
衆人一聽,便覺得這個消息更靠譜些,就連剛纔不忿的壯漢也聽的津津有味……
角落裡的四方小桌旁坐了三個人,皆是粗布衣衫,看起來與衆人無異,正靜靜地聽着大堂中間那些人的高談闊論。
“這肯定是公輸家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那不過是公輸家給
天下的一個交代,真倒是很真,不過肯定省掉了許多東西,當時情況究竟如何只有公輸家的人知道。至於這些消息,說了和沒說一樣,隨便去龍爪嶺裡看一看,就能明白個大概。動靜這麼大,大家遲早會知道,想堵也堵不住,還不如早早拿出來,還能賣個順水人情。”
“公子說的是。”
男子喝了一口酒,皺了皺眉說道:這酒其實不錯,就是水摻的太多了!”神色輕鬆,好似真的是來吳儂暖語之地賞玩一般。
其他三人可沒他這好興致,默默的喝了一口酒,警惕的注視這周圍。
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步履飛快,卻不見慌忙之色。低聲在男子耳邊說道:“公子,昨晚劫來的那個人醒了!”
男子聽完之後面露微笑,一行人緩緩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白牆青瓦,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嶺南小院。剛纔酒肆中的男子換了一身暗紫的衣袍,華麗的金色暗紋藤蔓般爬滿袖口。日影薄暮,男子坐在兩棵槿樹下的白玉圓桌旁,一杯清茶煙霧嫋嫋,碧色的茶湯如上好的翡翠。
身後響起腳步聲,男子恍若未聞,端起茶杯,用茶蓋撥了撥上下漂浮的茶葉,飲了一口,才道:“說。”
“公子猜的沒錯,公輸家果真把最重要的一節隱去了。當時是一位名叫寒夏的男子,把夜之震怒引到了密林中。後來天降異象,什麼也看不清楚,等到能視物的時候,巨龍和寒夏一起消失了,好像是說寒夏被巨龍吞入了腹中,之後就撤退回府了。”
“一個叫寒夏的男子?”紫衣公子重複了一遍,聽不出是在詢問還是在思索。
“應該不會撒謊,屬下猜測《夢機玄簡》落入寒夏手中的可能性較大,要不要先去查查此人?”
“不用了,現在大家都不知道這條線,我們去查的話反而會打草驚蛇。反正寒夏是和夜之震怒一起消失的。星谷,帶人就隨大流去追查巨龍。”
“是,公子。”
紫衣男子獨坐在院中,手指微曲,在白玉石桌上有節奏的敲了幾下,一個叫寒夏的男子?一個叫寒夏的男子?是誰呢……眉頭皺了皺,忽然想到昨天和公輸祁茗辭別時,在門口遇到的那個人。當時公輸祁茗不就稱其爲寒夏公子嗎?不過到底是公子還是姑娘呢?男子的眉頭又皺了皺。
瀾西苑。
忘川穀派人來本是和公輸家商量對付噬魂王的事情,如今看來也是商量不出個什麼了。公輸家近來也發生了許多事情,雖然有交情在,但到底是外派人員,有很多事情也不方便,不適宜長期叨擾。還是等這件事告一段落,大家再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議。
忘川穀行事向來不與外人同,許多門派跟風熱衷去做的事情,長老們向來都是雲淡風輕。張岱山剛想傳信回去問一下師伯對這件事的態度,如果還和以前一樣,他們就直接回忘川穀。結果張岱山的信還沒傳回,玄一師伯的指令早上就到了,也不知道這麼短的時間是怎樣送來的!
谷主的信箋上只有八字---留守嶺南,追根究底。張岱山會意之後,就準備在南希城先住下,也好及時探得消息。
公輸祁茗十分明白,告知他們現在南希城的情況,安排他們住在南希城中公輸家的一處私
邸,權當是一點心意。盛情難卻,思慮周到,張岱山也就應承下了。
一處清雅的院子,沖淡質樸,並不是很大,幾個人一起住剛好。小橋流水人家,典型的嶺南味道。側院中還有一處小池塘,嫋嫋婷婷的開着幾朵紅蓮,隨風搖曳,荷香陣陣,是個沁人心脾的好住處。
剛安頓下來,張岱山就提筆向師門交代了一下近況。用的是忘川穀傳信特有的方式,以無根墨寫成。只有浸上忘川河歸靈泉眼特有的水才能顯出。
歸靈泉眼有神獸翕茲守護,除了師尊和幾位長老,他們這些大弟子也得有師尊授意護法才能進,且每次只能取一碗水。由忘川穀的青鳥護送,青鳥翔於雲上,行速極快,目不可見。所以根本不擔心信息泄露。
昨晚瀾西苑衆人皆專注心神,自保的同時也出於情義幫公輸家抵禦外敵,卻沒想到內部被人鑽了空子,裂帛竟然被鳥羽擄走了,爲時已晚。宗嶽提劍就追了出去,至今未歸。
蘇弋軒回來之後,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件事先瞞下。反正找《夢機玄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說不定宗嶽過兩天就回來了。
因爲蘇弋軒當時在場,所以對昨晚之事有個大致的瞭解,對《夢玄機簡》之事描述了一下,還順帶提了一句寒夏。張岱山提筆半天,終將信送了出去。
上弦月。
點點微光透進窗子,依稀勾勒出蘇弋軒靜坐的身影,一動不動,如一座石化了的雕塑。屋子裡靜的可怕,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怦…怦…怦……蘇弋軒如雕刻般的沒有表情的臉出現了一絲疑惑,那是誰的心跳聲,斷斷續續,幾乎微不可聞。蘇弋軒伸出蒼白的手掌撫上心口,自己的心臟每跳一下,然後就會有另外一個心臟隨着跳一下,可能是因爲虛弱,那個心跳總是慢自己半拍。
那是誰的心跳?蘇弋軒猛然想起昨天寒夏推自己的時候,也感受到了一個心跳,只是因爲當時情形危急,並沒有多想。莫非這是寒夏的心跳?
一種直覺猛然涌上頭腦,說不清道不明,但隱隱就是感覺到自己和寒夏之間有了某種聯繫。既然能感受到心跳,那說明她並沒有死!蘇弋軒一下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摒神收息,再去感覺,那心跳好像沒有了一樣,但又因爲自己的心臟還在正常的跳動,那個心臟好像也被慢慢牽引的有了點動靜。蘇弋軒想了一下,那應該是說,如果自己的心跳夠強夠快的話,那另一個心臟說不定就會恢復正常跳動。蘇弋軒想了一下,提着劍走了出去。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上弦月配着幾顆寥落的星子,點綴在蒼茫夜幕上。蘇弋軒手揮墨雪,快速的舞動着,銀色的劍芒和月色交相輝映。
東方天空露出魚肚白,蘇弋軒練了一夜的劍,氣喘吁吁,汗透衣背,蒼白的臉上掛着許多汗珠,整個人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的一樣。心臟跳如擂鼓,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
此時天已大亮,萬物皆醒,沒有深夜的寂靜。蘇弋軒凝神感受了一下,另一顆心臟果真跳動的比昨夜有力許多。嘴角滑過一絲笑意,這才猛喝了兩口冷茶,洗了澡換了衣服。
飯後,張岱山、蘇弋軒、陸靈鳶一行人也跟着大衆向龍爪嶺進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