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正在院子裡坐着,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侍女走了進來,道:“請問是寒夏嗎?”
寒夏點頭,“我是寒夏。”
侍婢道:“五殿下派我來找你,讓你打掃一下房間,請跟我來。”
寒夏沒有多想,跟在來人後面走了出去。
侍女帶着寒夏走進了一個花廳,道:“你把這裡的桌椅板凳擦拭一邊,再將地掃一掃。”
寒夏頷首答應,侍女退了出去。
偌大的花廳典雅精緻,四周擺了各色名貴的花草,是主人家休息的地方,也用來招待賓朋,進行一些不太正式的交流談話。寒夏伸手拂拭了一下椅子,很乾淨,沒有一絲灰塵。寒夏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既然人家讓給幹活,那就幹活唄!
寒夏拿起溼布開始擦拭,等擦到窗戶旁的几案時,手不禁停了下來。几案上放了一隻碧玉的簪子,簪子不大,上面卻鏤空雕刻了幾朵含苞待放的梔子花,配以金葉鑲邊,十分的巧奪天工。可是,這支簪子卻從中間斷成了兩半。
寒夏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感覺,並沒有去碰,擦的時候,也繞過了簪子所在的地方。等寒夏正準備轉身去擦窗柩時,一羣人走了進來。
君仟瑤和公輸沐菡走在前面,身後還跟了一大羣侍女。君仟瑤和公輸沐菡看了寒夏一眼,在旁邊的軟椅上坐下。
一個侍女徑直走到几案旁,看到几案上斷掉的簪子,嚇了一跳,一臉驚恐的樣子,拿起簪子,道:“公主,這簪子……這可是王后送給你的啊!”
君仟瑤從椅子上跳起來,道:“什麼?我剛纔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斷了呢?”
“是啊,剛纔咱們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婢女說完,眼神不善的看着寒夏,道:“這麼短的時間,根本沒有人進來,除了這個打掃的雜役!”
另一個婢女幫腔道:“肯定是他,不小心弄壞了公主的簪子,我看咱們進來的時候,他就一臉慌張的準備走呢!”
寒夏平靜的看着衆人賣力的表演,笑了起來。如此低劣的手段,設了一個如此低劣的圈套,關鍵是自己還中了招。
君仟瑤身邊的婢女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弄壞公主的簪子,這可是王后娘娘送給公主的,殺了你都難逃其責!”
寒夏也不反駁,靜靜的看着衆人。
看着眼前這架勢,公輸沐菡也愣了一下。公輸沐菡是公輸家唯一的嫡女,父母和兄長將她保護的太好,雖然刁蠻任性不講理,實則心思單純。以前寒夏多次得罪她,她也想好好收拾寒夏,但她能想到的最大刑罰就是鞭笞寒夏一頓,換句話說,也就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從來沒想到還能用這種方法。可是看見寒夏那滿不在乎的輕笑樣子,公輸沐菡又覺得心中有氣,覺得這樣對她也無妨,誰讓她那麼可惡的!
君仟瑤本來就很討厭那個目無尊上的小奴隸,公輸沐菡告訴她這個奴隸是女子時,那種討厭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已經不是主子對奴隸的厭惡,而是一種來自於同類之間的厭惡。
連君仟瑤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寒夏是卑賤的奴隸,就算她是女子,自己也完全不必如此,不過一個命令,就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可是,爲什麼在寒夏身上感到了受威脅的意味?自己和她明明是不對等的兩種人啊!
君仟瑤正了正心神,輕啓櫻脣,道:“這個奴隸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將王后賞賜給本公主的簪子弄壞了,拉
下去,杖斃。等五哥回來了,我自會向他解釋。”
寒夏眼眸微寒,上次白白捱了三十鞭,這次可不會再讓君仟瑤的得逞。人家都要打死自己了,自己好歹也該反抗一下才是。要是乖乖束手就擒,遊戲難度降低,豈不無趣!
兩個侍女過來拉寒夏,寒夏拿起剛纔掃地的掃把,一人給了一棍,腳下使了個巧勁,將兩人絆倒。寒夏現在靈力雖無幾分,但對付這些只會嘰嘰喳喳的侍女,還是遊刃有餘。幾招下來,屋內的侍女再也沒有站着的。
寒夏面帶邪惡的冷笑,一步步走近君仟瑤和公輸沐菡。主要是寒夏的表情太滲人,兩人臉上都不由自主的出現慌張的神色。
“快---”君仟瑤作勢要往外走,嘴裡剛說了一個字,寒夏就將手裡又髒又爛的抹布塞進了她嘴裡。
君仟瑤應該是想大叫讓外面的侍衛聽到,所以嘴巴張的大大的,這也剛好給寒夏提供了便利,寒夏反剪住君仟瑤的雙手,不用費什麼事,就將一大塊抹布塞了進去。
君仟瑤動彈不得,怒視着寒夏。寒夏使勁拍了拍她的臉,君仟瑤的臉白白嫩嫩,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寒夏很是囂張的說道:“好啊你!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幹嘛偏偏跟我過不去!還敢讓人打我三十鞭,我今天就要在你身上還回來!”說着就從腰間抽出白龍易筋鎖,毫不留情的打在君仟瑤身上。君仟瑤哪裡受過這種侮辱,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不住地掙扎。
白龍易筋鎖比髮絲粗不了多少,看似柔軟脆弱,其實既結實又鋒利。一下又一下,君仟瑤背上的衣服被劃破,露出一道道血痕。寒夏並沒有下手多重,以白龍易筋鎖的鋒利程度,要是真是下了重手,道道傷口都會深可見骨。要是放在脖頸上,可以輕鬆將人的頭顱齊整切掉。
公輸沐菡愣在當場,地上的一衆侍女也愣在了那,那可是公主啊,這個小奴隸竟敢隨便打公主,還要不要活了!
君陵、君聿和公輸祁茗走進來,就看到一幅無比詭異的畫面---地上橫七豎八的躺在一衆目瞪口呆的人,沐菡呆呆的坐在那,一個人手拿銀絲般粗細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一個正在哭泣掙扎的人身上,嘴裡還不斷數着:……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住手!”君陵阻止的聲音響起,寒夏剛好打完三十鞭,報了仇。
公輸沐菡看見哥哥來了,順覺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躲在哥哥身後。
君陵趕走走過去,邊吩咐找醫師,邊從寒夏手中接過君仟瑤。反正仇也報了,寒夏看着君陵走過來,就很自覺的放開了手。
君陵將君仟瑤口中的抹布取下,看君仟瑤後背的衣衫已經破爛,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君仟瑤抹了一把眼淚,憤怒的指着寒夏說道:“五哥,把她抓起來,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這時,醫師慌慌忙忙來了,君陵吩咐疏葉帶君仟瑤去治傷,安慰道:“仟瑤去換件衣服。”
君仟瑤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公輸祁茗也在,她不願再吵鬧,在情郎面前失了面子。反正這麼多人在,那個賤奴又跑不了,就由着疏葉帶她去治傷。
君聿走到寒夏旁邊,道:“要不要求求我,說不定我會幫你說句好話!”
寒夏道:“不用了,多謝。”
君陵看着寒夏,道:“你先回去吧,沒什麼事,不要再亂跑。”
“啊?”寒夏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是懲罰嗎?還是自己聽錯了!寒夏反應過來,感激涕零的說道:“多謝五殿下,您真是個好人!”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晚飯時候,阿零和新月都沒有回來。新月去會情郎,不回來還說得通,這阿零是去哪裡了?寒夏喝了一口粥,猛然把碗放下!怎麼這麼笨,上次那個乞丐大爺不是都說了嗎,這酒神節也差不多是情人相會的節日,阿零肯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不好意思說,兩人偷偷相會,你儂我儂,就忘記了時間,所以這幾日回來的晚些!
寒夏知道君仟瑤不會放過自己,至於五殿下,寒夏有些看不透他,這算是放過自己了,還是等幾天再來找她算賬呢?寒夏本來可以跑的,但是怕連累到新月和阿零,就一直乖乖的在這等着。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到時候再臨場發揮吧!
寒夏喝了一口飯,又嘆了一口氣,這兩個見色忘友的傢伙,留自己一個人在這吃飯!要是屠天在就好了,兩人還能聊聊酒!蘇弋軒個死屍臉在也好,雖然他不喜講話,好歹也能練練劍,吹首曲子!也不知道裂帛他們怎麼樣了?酒神節,這麼重大的節日,忘川穀一定也會派人來吧!
新月回來,打聲招呼就回房了。寒夏取出那隻湘妃簫,本來想吹一曲,但一想自己吹的那麼難聽,還是不要擾了別人的好夢纔是,於是擦了擦,放了回去。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明天就是酒神節,要大賀三天。寒夏坐在院子裡思索道:新月和阿零肯定沒時間和我一起玩。明天問問屠天有沒有空,跟着他一起品酒也不錯!但好像每次都是他來找我,我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找?算了,一個人去喝酒也不錯!實在不行,就找羣乞丐聊天去!
“阿夏。”
寒夏看是阿零,詭異的笑了笑,說道:“阿零,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阿零,我有事情要問你,從實招來!”寒夏露出一副我什麼都知道了的表情,鄭重其事的說道。
阿零面色一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我……”
寒夏看他默認,一時撫掌大笑,說道:“阿零,你是男子,怎也這般害羞!快說,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阿零擡頭看她,不明所以,滿面疑惑的說道:“阿夏,你在說些什麼?”
“還裝是不是?酒神節也是男女相會之節,你這幾日都是這麼晚回來,不就是和---”寒夏擡頭看了一眼新月的房間,放低聲音說道:“不就是和新月一樣,去和情人相會嗎?”
“不是!不是!我是……”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說說是哪裡的姑娘,下次帶回來讓我們看看唄!”寒夏往前傾了傾身子,一臉興奮的望着阿零。
“我…我……”
寒夏知道阿零不善言談,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也不再逼問他,說道:“小氣!不說算了!”寒夏坐直身子,“明天是酒神節,你肯定要去陪那位姑娘吧!放心,不用管我,我自己一個人也能玩!”
阿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什麼也沒說。
寒夏打了個哈欠,拍了拍嘴,說道:“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什麼,掏出一瓶東西,轉身說道:“阿零,這次我給你調的藥,晚上睡覺時,和酒塗在關節疼痛的地方,接好了!”
白色的瓷瓶,清雅的藥香,阿零看了一眼,緊緊地握在手心,明天他的確不能和阿夏一起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