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感覺,一種本能的感覺,對危險來臨的判斷。
寒夏猛地睜開眼睛,靈巧如貓兒般閃身躲過,一臉平靜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神裡充滿了不屑與嘲諷,冷冷的拋出四個字:“蛇鼠一窩。”
“還真是個聰明的女子,我喜歡!”公輸祁茗說道。
“只可惜,我不喜歡比我笨的男人。”話音還沒落,寒夏就朝門口衝去。這裡是內室,與門口有十五步的距離,衝出去不過是一瞬的功夫。可是那是在平時,如今那裡已經站了一個煞神,寒夏眉頭一皺,就奔向旁邊的窗戶。
“我怎麼覺得我比你聰明那麼一點呢!”說話間,公輸祁茗的手已經緊緊的按在了窗戶上。
寒夏也不再客氣,劍柄直接向他砸去,同時出腳,向他的下身踢去。
“這麼狠心!”公輸祁茗一隻手擋下劍鞘,一邊側開身體。
就在這時,寒夏的身體霎時間好似獵豹一般,猛地凌空躍起,原地起跳,足有半米多高,然後胳膊一揮,右腿旋風般猛踢而上。
砰!
公輸祁茗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半邊身子都充斥着疼痛感。寒夏不再去看他,直接向裡面跑去,這裡看來是出不去了,她進來的時候,已經觀察到這後面還有扇窗子。
剛跑進內室,後面的男子就撲了過來,情急之下,寒夏跳過軟榻,身體向前俯去,躲過對方的攻勢,一個前滾翻利落而去,翻身的瞬間好似泥鰍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掌風也向着自己的肩膀襲來,再次擡腳向對方踢去,兩人小腿硬碰硬,腿骨發麻,齊齊後退。連帶着只聽“嘶”的一聲響,寒夏手握一塊上好的絲綢布料,像是挑釁般,看也不看,一把扔在腳下。左手撫向肩膀,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兩人都眼神冷厲的注視着對方。
本來對方擊中她肩膀的同時,她也打了對方心口一拳,又互相踢了一腳,誰也沒佔半點便宜。可是寒夏的另一隻小腿纔剛剛包紮好,失血過多,如此打鬥下來,就有些站立不穩。
再如此糾纏下去,沒死也剩下半條命,還是趕快脫身要緊。可是那能夠如她的意,剛一轉身,只停“刺啦”一聲,是布料被扯開的聲音。
“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扯下去!”
寒夏扭頭,臉上洋溢着滔天的怒火。
因爲捱了公輸沐菡一鞭,所以背後的衣衫有一條鞭痕大小的破縫。而寒夏一轉身,就給了他可趁之機抓到了這條破縫。往前跑的那一步,衣衫承受不了那麼大的張力就被撕裂了,如今小半個背已經暴露在公輸祁茗的眼前。
“你放手!”寒夏的眼睛裡幾欲要噴出火來。
“你現在應該討好我,而不是激怒我。否則我的手一抖,接下來的事就精彩了!”公輸祁茗的指腹輕輕滑過白玉般的背,寒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激起一層小小的戰慄。
“你到底要幹什麼?”寒夏惱火的叫道。
“我不介意欣賞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圖!”公輸祁茗說着就要繼續往下扯。
“等!等等!”寒夏的聲音立刻軟作和煦的暖風,細細軟軟的討好道:“不知大公子有何貴幹呢?”
“沒什麼,我只是對你很好奇!”公輸祁茗一把拉過寒夏,右手緊緊的摟着她的肩膀,把頭靠在她的耳邊說道。
“你—放—開!”寒夏掙扎不得,一字一頓的說道。
“不放又如何?”公輸祁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繼續附在她耳邊說道:“你是不是見過公輸家的人?”
“你說什麼?”寒夏一臉無辜的看向公輸祁茗,疑惑的問道:“他是誰?”
“裝得可真像!可惜,我不相信。”
“不相信嗎?”寒夏聲音甜膩,一隻手搭在公輸祁茗的腰間,從上而下緩緩地滑過。
“要用美
人計嗎?”公輸祁茗帶着幾分邪笑,定定的看着寒夏。
“不是美人計,是---”
公輸祁茗一隻手摟着寒夏的肩膀,一隻手拽着她身後的衣裙。即便知道寒夏不可能軟言屈膝,心裡早有提防,可還是慢了一步。當他放開扣在肩膀的那隻手去防禦時,銀針已自指縫間滑出,插到了他的腰間。疼痛酥麻的感覺如潮水般用來,左半身開始失去慢慢失去知覺,修長的身軀搖搖欲墜。
寒夏的肩膀得到自由,手掌提力,打在公輸祁茗的肩膀處。公輸祁茗直直的向後倒去,看他眼角帶笑的樣子,寒夏瞬間反應過來。
嘶!嘶!嘶!
寒夏左手隨便抓了個衣服扔到了公輸祁茗的臉上,同時,右手一把扯過牀上的薄被,披在身後。
還沒站穩,就感到被子被一個強力拉扯,寒夏又不能放手,一下就撲到了公輸祁茗的身上,再次鉗制的動彈不得!同時,一隻匕首從袖間移至手心。
公輸祁茗的頭轉了兩下,把上面的衣物抖落掉,右手緊緊摟着寒夏的腰,邪笑着說道:“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你沒有看到!”寒夏堅定的說道。
“自欺欺人。”
“那根針紮在心俞穴,你現在動都動不了,最好是討好我,而不是激怒我。”
“那我偏偏激怒你,看你能如何?”
公輸祁茗說着就去扯寒夏身後披着的被子。寒夏大驚,顧不了那麼多了,一把把匕首插到了公輸祁茗的右邊肩膀。公輸祁茗吃痛,手上的力道減輕,寒夏一個骨碌翻滾而下,就站到了牀前。接着走到旁邊的櫃子裡,翻來翻去,找到一件白色的長袍,走到屏風後面換了上去。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呢?”寒夏走到牀前,看着公輸祁茗,一臉爲難的樣子。“剛纔你好歹也算是救了我,我也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你的傷口在流血,如果等到明天被人發現,你恐怕已經氣絕身亡了!但是你又那麼危險狡猾,這可怎麼辦?”
寒夏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然後一拍手,面帶喜色的說道:“有了!”
一陣忙活,看着被綁成糉子的公輸祁茗,寒夏滿意的笑了笑,說道:“這下好了!只是可憐你那些衣服牀單,被剪成一條條的,你可是大公子,那一定都很貴吧!不過反正你有錢,也不在乎這些東西,是不是?嘻嘻……”
藥箱放在一旁,不過現在用來救治另外一個人。
“這麼多傷藥,用哪一個?”
“那瓶黃色的。”
“你可別哭啊!我要拔了!”
“哼!”
匕首一拔出來,血就像泉水一樣噴涌而出,落在錦緞上,分外顯眼。這傷藥的效果很好,剛敷到上面,血就不流了。用潔白柔軟的紗布,一層層的纏在上面。
“終於好了!”寒夏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正想擡步離開,忽又轉過身去,眼睛亮亮的,像只小狐狸一樣盯着公輸祁茗說道:“就這麼放過你,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了?你說呢?”
眼睛,鼻子,眉毛,嘴脣,還有這張白白的臉蛋!寒夏拿着一隻毛筆在公輸祁茗臉上圈圈畫畫,一張俊美的小臉被花的面目全非。
“你求求我,我就放過你!”
……
“唉!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是一個寧死不屈的高尚之人!”
……
“那我繼續了!”
……
寒夏把公輸祁茗的頭髮散開,片刻之後,就梳成了一個高貴端莊的牡丹頭。富貴人家的婦人多梳這種髮髻。
“真好看!”寒夏對自己的手藝相當滿意,嘖嘖稱讚道。
公輸祁茗看着寒夏,用脣形說道:“你等着。”
寒夏視而不見,拍了拍手道:“我走了!”
……
寒夏不甘心放過這個好機會,又拐回來火上澆油道:“不知道明日你的丫環看到會是什麼反應?原來他們高高在上的大公子是個心理變態,還真是期待!”
……
“傷藥這麼好,我拿去用了,知道你不會在意的,反正你很有錢!”
……
“恩---不用送了!告辭!”
這裡的雨來的快走得也快,少見的清爽涼風撲面而來,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爲好。現在已是丑時,路上應該沒有什麼人,剛走了幾步,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從廊間翻下。
寒夏大驚,要是再來個敵人,這下可真要死翹翹了。怔了一下,看那鬼影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於是壯着膽子問了一句:“你是誰?”
黑影往前走了一步,燈火昏暗,但也足以看清他的臉。
看到那張亙古不變殭屍臉,心裡的緊張一下褪去,喜悅滲透於聲音。寒夏拍了拍胸脯,開心的說道:“蘇弋軒,是你啊!嚇死我了!”
蘇弋軒打量了寒夏一眼,也不講話,轉身往瀾西苑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忽的想到了什麼,寒夏不顧腿上的疼痛,追上蘇弋軒,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我受傷了!還差點死了呢!都是因爲你!”
“恩。”
“你那個什麼‘軒哥哥’的,騙我說你找我,結果是設計來殺我,還好我夠聰明---”
“公輸沐菡?”蘇弋軒打斷寒夏的話說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我不管,這件事也算到你頭上,你得好好補償我!”
“你不是欺負過公輸祁茗了嗎?那可是公輸家的下一任家主。”
“什麼?氣死我了!你看見他欺負我也不出來幫我?”
“我沒看到他欺負你,倒是看到你欺負他。要是我現身的話,難道還能袖手旁觀看着公輸家大公子被人在臉上塗塗畫畫?再說,公輸祁茗要是被人看到那個樣子,恐怕才真的應該被氣死。”蘇弋軒無視寒夏的張牙舞爪,聲音平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講一個笑話。
“哈哈哈……”寒夏想到公輸祁茗一臉無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瞬間又無理取鬧的說道:“我不管,他是他,你是你。反正這件事是因你而起,我的腿還在流血呢!你必須要補償我!喂喂喂!你走那麼快乾嘛?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喂!喂!”
入眼處只見衣袂飄飄,寒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趕上他。七拐八拐,走得腿都酸了,纔看到“瀾西苑”三個大字。哪裡還有蘇弋軒的影子!許是下過雨的緣故,今晚的星星顯得特別的亮,碎鑽般璀璨,整個庭院都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華,如上好的美人紗。
看着院前還亮着一盞燈,在夜色中,橘黃色的燈光越發顯得溫柔。寒夏心下一暖,已經很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想必大家都已睡下,便輕手輕腳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怎麼會知道公輸雲舟呢?這件事只用我和蘇弋軒知道,蘇弋軒那種人是絕對不會多講一句話的,難道我不小心露出了什麼馬腳?他這是無意的試探,還是發現了什麼?不應該呀!寒夏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今天的運氣也太背了,先是被公輸沐菡設計,差點死在她手上。接着又是那個該死的公輸祁茗,本以爲他是好人,還好夠警覺!看來以後得小心行事。
煩躁的翻了個身,一個硬硬的東西硌得人生疼。寒夏拿出來一看,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就是這個小小的十二魔方,自己當時隨手把它放在了身上。公輸祁茗本來相救的時候可能沒有惡意,肯定是看到了這個東西,纔想伸手取出一探究竟,結果被自己發現了,兩人就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不過也是活該,就當是替他妹妹贖罪。
這麼一想,寒夏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