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春曉狐疑的目光,龔炎文歪了歪頭,忽地問:“你知道你是誰麼?”
幾乎是剎那間,春曉似被窺探到了心底最隱深的秘密,身子一震,強作鎮定的反問:“七爺覺得我是誰?”
龔炎文眸子幽深,深深的看了她一陣,轉過頭去,嘴邊哈着一團白霧道:“佛說,要通過本質看問題,我就想,我是誰,他是誰,你是誰。攖”
春曉的目光並沒有移開,執着的盯在少年身上償。
“有的人披着人皮,裡頭是豬、是羊、是蛇蠍、是……鬼魂。”
春曉僵住。
龔炎文卻不曾看她,只望着鞦韆架子,靜靜陳訴:“我與小嫂子說個有趣的事吧,六歲上,有一晚我做了個噩夢,嚇的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以後,便發現許多古怪的事。譬如不認識身邊的小廝,可當我聽到小廝的名字,我突然想起他是誰,老子娘是誰,還知道他曾在我吃的糕點上抹沙子,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被我娘打斷手指。後來果然我娘發現了他乾的壞事,用拳頭大的鐵錘錘斷了手指,連同他老子娘一起拎腳賣了。”說罷轉頭看春曉,但見她臉上發白,與他對視的眼睛震驚又隱隱帶着期許。
期許什麼?
龔炎文微微怔了怔,就聽春曉道:“那你知道藍玲的死因麼?”
“你信我說的?”龔炎文挑眉。
“除非你說出藍玲是怎麼死的。”春曉目不轉睛的道。
龔炎文低頭一笑,似隨意道:“藍玲死的也是冤屈,本以爲自己窺到了五爺與女人私會的隱秘,早晚要被五爺除掉,整日提心吊膽,外加上染了場風寒,便一直不見好。”
“你是說她死於風寒?”
“那倒不是,你們院裡叫紅綾的那個,手裡有害人的藥,是她當年從江南帶過來的,兩個年頭藥用光了。”說到這另有所指的嗤聲一笑,又道:“她也是本事,自己另配了相類的,只不知藥效如何,便想找個身上有疾的人試試,恰巧聽說藍玲病了,便叫藍玲做了冤死鬼。”
春曉半晌說不出話來,在心裡暗暗想着:秋葵說看到過明翠記錄的賬冊,雖只一眼,便覺駭人。上頭記得哪年哪月哪日什麼時辰替人做了哪些害人的勾當,她看的那一眼就有藍玲被下毒的一項,害一條人命,所得二十兩銀子不過,僱傭者便是紅綾。
若不是消息走漏,龔炎文便真有奇特之處了。
“還是不信?”龔炎文問春曉,想了想道:“五爺院裡有個叫明悅的丫頭,也死在紅綾手裡,先將人砸暈,再用一根極細的針刺入心口,當即斃命,後拖到井口時碰巧遇上綠曼與人私會,紅綾便躲了起來,待綠曼貪財掠了明悅的耳墜子,把屍首推下井底,紅綾才離開,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的如此詳細了。”
但見春曉還是瞪着眼珠子看自己,並不言語,龔炎文皺了眉頭,“說這許多你還是不信我麼?既如此,我再與你說一個,事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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