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什麼心思你們猜不出來?還是老婆子沒用了,你們一個個都不放在心上了?”
老太君鹿頭拐一頓,地板裂一塊。
這是真生了氣。
開伯不假思索道:“送也行,十六以下的孩子都送走,還有無戰力的婦孺老人全送出去,這下老太君可放了心?”
紅媽媽也道:“您要是全趕走,不用京城生變,咱家就得被圍起來,朝廷還派追兵去,還連累國公爺和世子爺呢。”
童媽媽:“我孫子孫女送走,去伺候小姐。”
老太君長嘆一聲,知道其他人一定與這三人一個態度,便道:“就按你們說的,先把孩子們和沒戰力的都送出去。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
三人忙各自去忙活。
老太君出了屋子,伸手接雪花,方纔像細鹽粒子的雪花,如今變得有綠豆粒那般大小了。
“災年啊…”
渁競天又去了砛州大營,這次穿上了皮襖子。
“爹,天這麼冷,將士們怎麼辦?”
衛國公無奈,兒媳很會先聲奪人,每次來都是人沒進帳,話先響起。沒搭她話頭,卻是問:“常有福說你們並沒把糧商都搬空,可是真的?”
渁競天默了默,她老公公這是擔心百姓沒糧食過這個冷冬呢。
“放心吧,爹,我們心裡有數,沒搬空,還是留了一部分的,足夠百姓吃的。真的。”
渁競天強調了自己沒說謊,想起什麼喊人。
這次張猛比水匪都快,笑呵呵請示:“寨主大人有何吩咐?”
渁競天黑線,看眼衛國公,這麼沒氣節的人,您送我得了。
衛國公裝看不見,心裡發憷,兒媳婦該不會帶人去搶布商棉商吧?
“張?大哥?”
張猛點頭蟲似的:“喊我老張。”
“成,老張,你跟我手下跑一趟吧,以我的名義,賣糧賣布賣棉花賣炭火不管賣什麼,誰要是敢發災難錢,格殺勿論。寫我渁競天的名啊。”
扭頭看衛國公:“爹,這下可放心了吧。”
“胡鬧。”
渁競天笑:“難道爹還指望着朝廷管呢?”
張猛撓腦袋:“都貼到哪裡去?”
“砛州啊。”
“淦州不用?”
“我那覺悟高,用不着。”
“…”突然好打臉的說。
衛國公頭痛:“經濟不是這樣想插手就能插手的,這關係民生的大事一個不慎就會引起民亂。”
渁競天嗤笑:“爹,你覺得大密百姓現在過得挺好?我插手有人不好過,我要不插手,嘖嘖,您出去看看那大雪片子,餓死凍死又多少?反正總得有人死,我儘儘心怎麼了?所謂人做天看,啊,不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我盡力了,什麼結果我也問心無愧了。哎,爹,你不是說對得起自己的心嗎?我這是聆聽您的教誨啊。”
衛國公竟無言以對,只道:“你若強行下令,怕是會毀市。”
便是他們聽了,別的地方呢?如果外地人大批涌進砛州,砛州百姓一樣過不了這關。
“爹說的有道理。”渁競天沉吟:“這樣,你們直接去找官府和商盟,那些老油子,屁事幹不成,卻是滴水不漏的,把我意思傳了,讓他們想萬全法子來,立即施行。有推諉不願意的,故意爲難阻攔的,以我的名頭,砍了,抄家,嗯,把他們糧食衣裳都運來。”
衛國公聽得心肝脾肺腎一齊疼,一腳前踏,張猛和水匪立即同時往門口飛竄。
張猛是出於對衛國公的瞭解,而水匪純粹的職業使然。
衛國公猛的身形一拔,人飛到半空中,也往門口撲去,兩隻大手鷹爪一樣伸向兩人的後背。
眼見要抓到,忽然一陣破風聲,一隻穿着厚底靴的腳挾着隱隱氣勢破空而來,好像是要踢他的腿,但若是隨着衛國公下落這趨勢,最後着力點可能會有些…尷尬。
衛國公忙擡腿格擋,嘭的一聲,兩股巨力相撞,衛國公借力後翻完美落地。
渁競天后退三步,跺跺腳,嗯,有些麻。
一耽擱功夫,兩人已經竄出帳外。
衛國公面沉似水,又要往外追,渁競天欺身而上,一拳頭揮了過去。
無法,衛國公只得招架,怒喝:“你們還愣着幹甚?攔下他們!”
驚呆的衆人才回過神,汗顏,佩服啊佩服,這輩子頭一次見敢先對國公爺動手的,嗯,敵軍不算。
怎麼辦?
你看我,我看你,常有福眼珠子一轉:“啊喲,肚子疼,三急。”
捂着肚子跑了,很明白了,人家三急沒工夫去攔人。死道友不死貧道。
看得剩下幾個眼珠子將要瞪出來,鬼頭,讓你搶了先。
好藉口不怕爛,只要跑得了。
“啊喲,三急——”
“肚子疼——”
“快出來了——”
“憋不住了——”
“噗不——”
那道悠長的屁響,讓爭先奔跑的衆人腳下一歪,哪位人才?
人才紅着臉,險要哭:“真的,真的急…”
這是嚇得要拉了?
眨眼間,大帳空的好蕭瑟。
衛國公冷着臉比外頭雪片子都涼,這羣欠練的。
低喝:“渁競天,你目無軍法!”
渁競天愣是扛住氣勢全開的老公公,還能笑嘻嘻開口:“我就是法!”
衛國公氣得牙癢癢,你咋不說你是天呢?
“這裡是砛州,是我衛某人帳下!不是兗城,不是你的蒼牙山!”
“一樣的。”渁競天氣死人不償命:“祖母說了,衛家都是我們的,衛同說他的就是我的。”
言下之意,雖然您是家主,但實際家業已經易了主,退位讓賢吧親。
衛國公樂了,真的,這要是個男的,自己哪用得着嘰嘰歪歪啊,這跟紈絝子弟叫囂“我是兒子家業全是我的”有什麼差?不愧是熊兒子死心眼看上的人,這倆都是熊屬性啊。
冷笑:“別想太多,衛家都是朝兒的。”
渁競天立即不要臉道:“朝兒還小,我是她的監護人,還是我的。”
“…”太不要臉了。
以前衛國公還安慰自己兒媳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臉皮厚點兒又怎樣?現在,他不得不逼自己認清血淋淋的現實,他兒媳婦,壓根就沒長那玩意兒!
“我還沒死呢!”
渁競天搖頭:“祖母說已經是我的了。”
被親孃如此坑的衛國公默默吞了口血,自己這輩子真的,栽在了女人手上啊!
彩虹魚說:
上一章應是四〇七,寫錯了,不知道怎麼改,就這樣吧,不影響正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