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笑着道:“你這水兵營倒是出乎我意料。”
他對兗城安危放心不少。
渁競天謙虛:“都是歷年練出來的,國公爺見笑。”
衛國公真笑了,莫名就聯想,漆黑夜裡烏鴉鴉一羣人悄無聲息涌進別人院裡默默扛起財物又偷偷跑掉。
還真是…有傳承的。
渁競天嘆了聲:“不是我吹,若是兗城有水,他西炎人來了就別想回去。”很是自得。
這還真不是吹,若是水戰,她自忖衛家軍也討不得好。
衛國公頓時起了心思,水戰,他還只是在兵書上見過一二,但也不多。
“有機會,還要請渁大人展露一番。”
“自然。”渁競天點頭,落落大方。
衛國公莫名笑了起來,倒是憶起記憶中那個鮮亮的小女娃,別看人生的白白淨淨,可那眼珠子一骨碌,他就知道這孩子不是個乖順膽小的。
只是,沒想到她的不乖順不膽小,卻是應到如今這情景中。
“邊關的戰況,西炎人的習性,想來,衛同都跟你交待清楚了吧。”
渁競天聽得衛同,尷尬一閃而過,豈止是交待清楚啊,這傢伙還寫了厚厚一本攻略呢,過些日子還要親自來呢。等來了…
渁競天止不住燒了脖子,幸好裡頭軍服領子高,看不出端詳來。
“衛世子古道熱腸。”
衛國公輕笑出聲,渁競天坐不住了。
“我記得,曾經雕過一個木娃娃送你,那木娃娃如今可還在?”
這是要她坦承說話了。
渁競天愣了愣,紅着臉站起身微微垂頭:“衛伯伯好。那隻娃娃在我女兒手裡,朝兒很是喜歡。”
衛國公見她始露羞澀,笑得更大聲:“好,好,沒想到一下就當爺爺了。等以後,我再給孫女再親手雕一個。”
渁競天尷尬,她不信衛國公不知道朝兒的真實身份,但一下就當了自己的孫女毫無芥蒂的模樣,儘管有老太君告知的那層隱情在,但感情做不得假,衛國公是真的對沒見過面的女兒上了心。
渁競天感動不已,眼角微紅,她的朝兒也會有父親也會有長輩,不會比別人差什麼。
“聽說,小人兒與你幼時一般模樣,不知是不是同你一般有趣。”
渁競天干笑,用力回想,自己有限幾次在衛國公面前都是乖乖的模樣啊。怎麼“有趣”了?
“你坐着說話,習武之人不必拘禮。”衛國公提醒她:“你留在國公府書房兵書裡的墨寶,我可是見過不少。”
騰——,渁競天臉頰那個燒,暗暗叫苦,自己怎麼就忘了還留下那麼多的“惡行”呢?雖然事情是與衛同一同做下的,但——她塗鴉的真的比衛同多,尤其過人的記憶力提醒她——不只在一本書裡畫過大王八上書“衛同”二字。
眼前是人家親爹啊。
渁競天深深自省,人啊,什麼時候也別太得意忘形了,不定什麼時候就跳進自己挖的坑。
見她不好意思,衛國公也不再多說,只道:“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做主,莫要辜負眼前人。”
語氣裡頗多感慨,讓渁競天側目。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衛國公已然收了笑,換了公事公辦的面孔:“不知兗城守衛一事,渁大人有何高見?”
“算不上高見,”渁競天坦然道:“正如同家裡進了賊,打殺了便是。”
廢話。
“那渁大人可有妙招?”
渁競天望着衛國公:“打仗無外乎我活你死,以命相搏。國公爺是想問我的兵如何吧?”
衛國公點頭。
“假以時日,定能與衛家軍齊名。”
渁競天覺得自己很謙虛,衛國公卻挑了眉。要知道衛家軍可是歷經百年纔打磨出來的精銳之師。不過是仗着有幾分劫道功夫,不覺太狂妄太自大嗎?
渁競天淡笑:“我知國公爺不信我,我的人如今確實不如衛家軍,現在正好能用戰爭來洗禮。以後,國公爺再來看成效。”
衛國公皺眉:“戰爭,不是來成就英雄的。百姓,更不該受戰火之苦。我們身爲將士,更要以精忠報國爲己任。”
衛家軍是從戰鬥中走出來的,但戰鬥不是衛家軍的手段。戰爭,永遠不該被期待。
渁競天回道:“只有高高在上,纔有資格對別人憐憫。國公爺,我渁競天的人只爲自己,只爲親人。”
衛國公爲國爲民,纔是英雄。這樣的人,她當不起,她的人,自然守護的是自己真正的親人。
國,必須是自己承認的國。民,必須是自己接納的民。如今那位,不是早在賑災糧裡動手腳時,就拋棄了淦州民衆嗎?
衛國公不語,眼神裡頗不贊同。
渁競天心裡嘆了聲,衛國公太剛正了,衛同怎麼就不是這樣子的?彷彿隔着深深海溝,此時的她,沒法向衛國公說明自己的立場與見解。
起身,鄭重一禮:“我渁競天向國公爺保證,誓要守護好兗城百姓,不讓西炎人踏進兗城一步。”
儘管三觀不合,但兩人的階段目標是一致的。
“唔,希望你不要負今日所言。”
衛國公想,經歷那麼一場大劫,沒變的偏執瘋狂或是麻木不仁就是好的,不過是有些左性,時日長了就能磨下去。
儘管有衛同先前交待,但衛國公仍是將自己經驗一一道來,他話少精簡,渁競天聽來字字珠璣茅塞頓開之感。
心道,果然衛同還是年輕,不若衛國公這般看得深看得遠。若是老公公進軍商場,與上輩子的她而言,倒是個好對手。
待出來,衛國公發現自己帳下幾人面上古怪。
“怎麼了?”
“國公爺,您看…”
衛國公擡眼望去,只見一羣羣布衣草鞋打扮的人圍着一輛輛的大車,車上滿滿當當的大麻袋鼓鼓囊囊高高堆起,看着頗爲沉重。
雖然搭眼一瞧便可看出那些人不過是尋常百姓,但似乎又與普通百姓不一樣。全是壯丁,從十五六到二十好幾,衣裳新舊不一,但都乾淨整齊,人人背上揹着大包袱。神情興奮,好奇激動的打量着四周,卻又都收着腳,圍着大車站,沒有一個亂跑亂逛的,甚至,都沒人大聲說話。
“那些是——”
渁競天解釋:“皇上給了我徵兵權,這些是淦州百姓,要來跟着我打仗的。”
衆人吃了一驚,聽這話意思,竟還是他們主動來的?
衛國公又問:“那些車上是——”
渁競天逐一望了他們一眼,嘴角含着嘲諷:“各位總不會不知道吧,這裡,”渁競天指指腳底下:“已經是淦州了,我們水兵營要吃住自理的。那些,便是淦州百姓送的軍糧了。”
打臉,狠狠的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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