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衆人再次來到海邊告別,這次沒有枝節橫生了。
渁競天和衛同後上的海船,一登上去,就看見衛國公扶着烏婆婆往上層的船艙去。
“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廚下看看有沒有你喜歡吃的。”
衛同直搓胳膊,對渁競天抱怨:“我爹對我從沒這麼溫柔過。”
渁競天呵呵:“老房子着火救不了了。”
老房子出來時,對上兒子兒媳調侃的目光絲毫不爲所動,仍是一派雲淡風輕。
衛同嘖嘖:“以前我覺得我爹是大將風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現在嘛——”
渁競天接口:“根本就是臉皮厚到一定境界了。”
兩人可沒壓着聲音,正常說話大小。
前頭走着的衛國公頭都沒扭一下,往廚房裡去了。
兩人還以爲是有了心上人再看不見別人呢,直到要吃飯的時候——
“寨主,親家公說,你和衛同病了,不能沾葷腥。”
兩人盯着眼前各一碗白粥,真正的白粥啊,除了水就是米,連個醃魚塊都沒放。
衛同和藹道:“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
“不行,國公爺說了,我要是敢偷偷加餐,就是要謀殺您二位,要軍法斬了我。”
“…你回去吧。”
渁競天嘆氣:“以後嘴巴甜點兒。”
衛同狠狠攪着稀稀拉拉的白粥:“幼稚。”
晚上,渁競天就去拍烏婆婆馬屁了,進了屋,說要和烏婆婆說私密話,衛國公自覺往甲板上去。
渁競天說什麼奉承話不得而知,衛同見他爹出來了,趕緊湊過去。
“爹,您真是寶刀未老風頭仍勁,哪怕不是在戰場,在其他地方,您也是英勇無敵一往直前孤軍奮戰直搗——唔——”
衛同被唔了嘴,眼睛賊兮兮的。
“閉嘴。”衛國公無奈放開了手。
衛同動動下巴,下流道:“咱爺們兒有什麼不能說的,爹啊,你真是太厲害了,給兒子說說,怎麼拿下那聖女的?”
“滾。”
“別走啊爹,”衛同死皮賴臉攔着衛國公:“兒子閒着沒事咱聊聊天啊。”
“沒事找你媳婦去。”
“我媳婦不是找你媳婦去了嘛,我媳婦說了,烏婆婆人家可是初戀,啥也不懂,她得去交流交流御夫之術。”
衛國公瞪眼,你這是顯擺還是威脅呢?你自己在媳婦跟前乖得貓一樣,還想讓你爹也變成這沒出息的樣兒?
衛同挑眉,你不讓我好過,那咱爺倆兒一塊不好過。
衛國公哼了聲:“跟你媳婦吃飯去。”
好,達成一致了。
渁競天就從烏婆婆屋裡出了來,衛國公問烏婆婆:“她與你說什麼?”
烏婆婆道:“說朝兒以後的調理法子啊。”
衛國公暗罵衛同狡猾,卻也擔心渁朝兒的事。
“怎麼弄?”
烏婆婆欣慰笑道:“就這樣將養着就好,再調理幾年,與別人也差不多了。”
衛國公輕鬆一口氣;“夜了,咱歇着吧。”
烏婆婆白他一眼,端的肆意風流。
衛國公半邊身子一軟,這輩子還沒嘗過這種美妙滋味兒呢。
“滾,你到隔壁去睡。”還沒娶她就想再沾她便宜,上次是她不防備沒他力氣大,才讓他得了逞,以後休想。
衛國公笑笑:“好。等我拜祭了岳父大人。”
烏婆婆立時黯然。
衛國公坐過去,攬住她的肩:“你跟我說說岳父大人的事?”
烏婆婆搖頭:“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家族養了白眼狼,被一夕滅門,我娘逃出來生下我,然後我報仇雪恨,也滅了仇人滿門。就這樣。”
衛國公心疼不已:“以後,你再不是一個人,有我在。”
等到了岳父大人墳前,他一定與岳父大人好好說說,讓他在九泉之下安心。
到了淦州,衛國公跟着烏婆婆回老家祭拜,渁競天和衛同處理積攢了月餘的消息。
首先,康順帝要找她。
那些被火銃打跑的將士回去一回稟,如果不是拿祖宗十八代出來發誓,康順帝是絕不可能相信的。但一旦相信渁競天手裡有那麼先進的火銃,康順帝不得不深深忌憚。思量良久,派人送信來,想要與渁競天合作。
渁競天撇撇嘴就把那所謂的密信給扔一邊去了,說的好聽,合作,不過是想用金銀騙自己給他賣命罷了。
其次,鍾家反了。
鍾家人安全抵達北邊大軍那一日,鍾大將軍立即將準備好的康順帝十宗罪公佈天下,舉起反旗要給正統報仇。
這是明刀明槍要與康順帝對着幹的。
還有宣佈中立的。
東北的田將軍處,就在鍾大將軍造反的幾日後,也對外宣佈不再接受朝廷指揮,人家說了,只聽真皇帝的,在沒辨明誰忠誰奸前,東北邊大軍明哲保身了。
然後,是鄭家反倒開闢了新氣象,打江山進行的如火如荼,已經佔領了兩個大州。
韓謙給渁競天來了信,再次肯定了鄭家父子的爲人,透漏出找準時機他就會策反京中人士的意思。問渁競天有什麼讓他做的。
全反了,孤立他了,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還有西炎那邊送來的消息。
也不知炎杲怎麼想的,兗城互市一直沒關,砛州那裡也沒發起進攻。或許是怕渁競天一時心血來潮,萬一讓火銃隊去打他吧。
炎杲自己也傳來信,小心翼翼問渁競天以後的打算。
渁競天把他的信放到一旁,給他的善解人意點個贊,信上用的不是西炎文字而是大密文字。
“炎杲很會做人。”
衛同不屑:“你若是沒有火銃試試。”
渁競天一笑:“莫要把人看得太清楚。這信也不用回了,過幾天他就知道了。”
處理完消息,兩人又去看難民的安置。南方倒還好些,鄭家要得天下,施行的是仁政,主動幫着百姓安置並給提供一定的資助,因此,來自南方的難民幾不可見。
但鍾大將軍與朝廷開戰,烽火綿延,不少人逃亡京城,京城不可能全容下,這些人就繼續南下,聽到淦州消息,不少人直奔淦州而來。
因此,新來的難民全是北方百姓,如以前一樣安置下來,找活做,進行思想教育,觀察的差不多了,再決定是留在淦州還是送去海島。
與南方難民不同的是,不收他們的房子地,收了也沒用。之前渁競天仗着自己與官府的便利,才能將那些收入囊中,如今卻是不可能了,便是拿了契書,也不知未來的官府認不認。
這些事情當地人早已做慣,兩人看了看便撒手了。
找了一家造紙坊,還有雕刻師傅,兩人琢磨了好幾天,終於把新世界的第一份國書給琢磨了出來。
“照着這個做,做個,”渁競天掰着手指頭:“再做七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