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很奇怪地問道：“你不知道？你不是馬山縣的人嗎？你是從湖東鄉鄉政府上我的的士，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張修遠說道：“我可是陽韶市的人，只是現在在湖東鄉上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司機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小哥，你太不關心周圍的事情了。你聽說過鋼鐵公司引進法國的一套高級設備嗎？……，就是啊，聽說過那就應該知道之前很多人都說這套設備是垃圾，不但公司的工人自己說，就是市裡的領導也這麼說，而且還有好幾個領導爲這套設備背了處分。有的工人還打電話給華中工業大學的張教授，罵他不要臉，說他收了外國人的錢呢？呵呵，結果呢？結果這套設備是好的，我們國家還沒有這麼高級的設備呢。這還是張教授的面子，找法國總統幫忙纔買來的。嗨，怪不得張教授一氣之下跑了，乾脆不在我們陽韶市幹了，眼不見爲淨。要是我，我也會這麼幹，好心好意幫你們買來一套好設備，你們還這麼罵我，能不生氣嗎？”
雖然知道的士司機的話不能全信，至少他知道所謂的請法國總統幫忙就是瞎說的，但張修遠聽了還是感到特舒服，感覺到這次買賣最後就是隻有那套設備買到手也值了。他點了點頭說道：“這與市長架在空中當靶子有什麼關係？”
司機用憐憫的口氣說道：“小哥，你用腦袋想一想啊，這麼一套好設備，那些當官的爲什麼這麼貶低它，甚至不屑用受處分來說這套設備不好，爲什麼？還不是想讓那個姓魏的用買垃圾的價格買走？讓他們去發財？媽的，這些傢伙真是聰明啊。如果不是廣州來的這個周老闆說出真相，我估計張教授還要蒙受很多的冤枉，那些下崗的工人還要罵他。呵呵，現在那些工人都後悔得要死，都說這是張教授給他們的聚寶盆，都這麼被市裡拍買了。現在有很多工人正在商議是不是去西北找張教授當面道歉，請他組織大家向市裡要回設備，並將這套設備安裝起來投入生產。工人們都在罵那些睜眼說瞎話的官員不得好死，……”
聽着聽着，張修遠的眼淚不由涌了出來，他連忙將臉轉向窗外，不讓司機發現他的失態：前世的父親下半輩子不就是蒙受不白之冤嗎？雖然這套設備最後被魏國強買走，但最終的使用情況卻無從知道。一直到父親離世，他也沒有看到他寄予厚望的這套設備發揮應有的作用。張修遠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公司的工人真的出面請父親來組織工人問市裡要設備，然後將這套設備的安裝和使用，父親在知道這套設備被自己買下後，他怎麼辦？會不會強迫自己送回去？會不會真的帶領工人們使用這套設備生產合金材料？呵呵，真有點期待。
的士司機還在那裡忿忿不平：“這種招標，這個姓周的老闆就當着記者和市長的面說了這套引進的設備是寶貝，不
說一個多億買下來不虧，就是花二個億、三個億買下來也有利潤。這種設備西方國家卡着呢，沒有張教授幫忙，國家就是花五六個億都買不回來。呵呵，這不是赤裸luo地打市長的臉，不是將市長架在空中當靶子讓老百姓罵嗎？媽的，真是一羣敗家子！好好的東西都被他們糟蹋了，怎麼把公家的東西這麼不當東西看呢？”
張修遠悄悄地擦乾眼淚，說道：“因爲他們本身就不是東西。”
司機笑了：“呵呵，小哥，你這話說的有水平。當官的這些東西不是東西。”
……
因爲下雨車速慢，直到下午四點多，張修遠纔到了省城。看到張修遠出現在自己面前，劉一梅一把扯住他就往自己的書房拖，一邊拖一邊說道：“小子，你也終於出現了？真是好自私的男人，對於我們大家的公司，就是出了天大的事也是不理不睬，對於你自己獨立控股的公司，你卻如此上心。我還一直以爲你是一個不貪錢、不自私的好男人呢。”
張修遠哭笑不得地說道：“劉部長，看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是這樣的人嗎？我說了，這裡的股份還是按遠帆公司的股份比例來計算。我不是相信劉總、蕭總他們，我這個外行不想也不敢cha手啊。現在遠帆公司沒有什麼大問題，有的都只是一些小事，劉總和蕭嫆都可以解決。再說，真要有事，劉總還不找你這個能幹姐姐？”
劉一梅給了張修遠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道：“你還說呢。我都快成了你們公司的員工了。有什麼事都要找我，你說，我是辭職還是不辭職？”
張修遠笑道：“我得首先問你是真心問我話還是假意問的。如果是真心的有這個想法，我看你乾脆辭職算了。”
劉一梅伸手敲了張修遠腦袋一下，開玩笑道：“你還真敢想啊。你讓我這樣一個堂堂的處級幹部辭職下海，而你自己區區一個副科級幹部還穩坐釣魚臺。你的仕途難道被我還輝煌？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股份比我們幾個人加起來還多嗎？新的公司沒有人蔘入，想把我們拖下水，你想都沒想，我們幾個被這個遠帆公司累的喘不過氣，哪裡還有閒心幫你的忙？既然你自己想把攤子擴大，那你就要有經營這個大攤子的覺悟。”
張修遠嘿嘿笑了幾聲。她的話可不完全是玩笑，人脈寬廣的她遠比沒後臺的他在仕途更有前途。劉一梅哪裡會被他這麼蒙哄過去，她又舉起手，見張修遠躲開，笑着說道：“你這傢伙說不過就裝傻。說吧，要些什麼人？明天讓我弟弟陪你到人才市場去招聘。”
張修遠連忙反對道：“不能啊。我們兩個白癡去招，能找到什麼好人？還是劉部長出馬好，一個頂倆，不頂十！”
劉一梅說道：“經營鋼鐵公司的人我手頭還真沒有現存的人才，我找家裡也問了問，他們也沒有好的
人才推薦。其實，要我說，還是讓你父親來比較好。你的主要目的是將那套進口的設備安裝起來並運行，沒有你張教授把關，其他人心裡估計也沒有底。這次陽韶市的官員之所以能玩這麼一齣戲，還不是因爲懂這方面技術的人太少，被他們忽悠幾下，其他人就真的以爲這套設備不行。以前你也說過到國內幾個大型鋼鐵公司去招聘人才，我看這樣不靠譜。國內現在還真沒有幾個出色的人才，真有很出色的人才，人家的行政級別很高，估計比你們陽韶市市長的級別不會低，他怎麼可能屈身於你那個還沒開張的私人企業？”
張修遠苦着臉說道：“我爸技術有，但他沒有管理企業的經驗。將一個工廠交給他管理，估計不用多久，他就會把工廠當成了實驗室，把工人當成了學生，年年要上級撥款。”
劉一梅樂了，笑道：“有你這麼說你父親的嗎？要不這麼，我讓我朋友在國外請一個有類似經驗的外國專家，在國內請一個職業經理人，然後讓你父親幫你物色幾個能在將來承擔公司經營的人，你父親教書多年，肯定有不少的學生在這個領域，找他們並不難。這樣組合起來，估計很快就可以將鋼鐵公司運作起來，通過一段時間的學習、觀摩，那些人慢慢就可以接手了。雖然這種方式很複雜，又要花錢給老外，但這是目前最合適的辦法，你覺得呢？”
張修遠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辦法不錯。主要是找一個在生產方面富有現代化管理經驗的老外，至於銷售，我看倒可以把現在的總經理周羽用起來，畢竟他既有生產管理的經驗又有銷售經驗，我們這幾年的銷售量也不是很大，有他勉強可以應付。”
劉一梅嗯了一聲，說道：“根據她的說法，這種有經驗的老外工資按年薪算的話，至少需要二十萬美元。”
張修遠說道：“只能能讓鋼鐵公司的那些設備早日投入生產，二十萬也好三十萬也罷，都不算貴。我都可以接受。那就麻煩你和你朋友幫我尋找了。國內的人才我就去找父親，同時找原來的鋼鐵公司，裡面總有幾個能用得上的人。”
劉一梅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真的要辦這個公司，我建議你將那個搬遷到岸江開發區的鋼鐵公司一併買下來。他們不就是從原鋼鐵公司分化出去的嗎？他們的設備也是從原鋼鐵公司選出來的，你去買的話，他們不會有很多的牴觸情緒。”
張修遠說道：“那我讓周羽去試試看，能買就買，不能買就單獨成立。另外將廣州旺鶴機械廠也搬遷過來，這樣一來，就是沒有岸江開發區的設備和工人規模也不會小。”
劉一梅說道：“我可不是僅僅想讓你的工廠規模擴大，主要是想讓你少一道麻煩，不用重新購買地皮、重新申請營業執照。你總不能把這個公司建在你現在買的那塊地皮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