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鎮住,長嫂難爲,五度言情
王芊芊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趙立秋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眼睛轉了轉,拍了拍她的肩,道:“別哭了,這大半天了你都沒吃東西,該餓了吧,先吃些點心。”
聽到這話,王芊芊低低地應了一聲,臉頰有些發燒,爲自己的失態,趙立秋後面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聽清,腦子裡只充斥着他說的會疼她護着她的話,這番話她之前從方怡的嘴裡聽到過一回,如今又聽趙立秋親自說了一遍,心中感動之情無法言喻。
趙立秋這才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新媳婦兒,穿上新嫁衣的王芊芊比當日在那小院裡一見可漂亮多了,膚如凝脂,面若桃花,脣紅齒白的,下意識就嚥了咽口水,輕咳了一聲,擡手摸了摸她頭上的鳳冠:“這個取了吧,看着就覺得沉。”
王芊芊猶豫片刻,擡起手將那頂厚重的鳳冠取了下來,趙立秋伸手接過,嘖了一聲:“這麼重!戴上一天豈不是脖子都要壓歪了。”
王芊芊忍不住輕笑一聲:“怎麼會?”
見王芊芊笑了,趙立秋也輕鬆起來,捧着鳳冠放到一邊的梳妝檯上,轉身握着她的手將她牽到圓桌旁,笑道:“你可是有口福了,這些點心是嫂子一大早起來做的,特意留在這新房裡頭,自從她懷了身孕,大哥已經好久沒捨得讓她下廚了。來,嚐嚐。”說着,順手拈了一塊糕點,遞到王芊芊的脣邊。
這個動作趙立秋可是眼饞了好久,之前每次“不小心”看到趙立夏喂方怡他就覺得羨慕,如今他也是有媳婦兒的人了,也可以這樣親自喂媳婦兒了,真好!
王芊芊哪裡遇到過這種陣仗,便是她父親在世時,也不曾與母親這般恩愛過,一張臉羞紅透了,心裡卻是說不出的甜蜜,張了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唯恐自己的姿態不夠秀氣。
“怎麼一口才吃這麼點?”趙立秋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即將剩下的大半塊糕點塞進嘴裡,鼓着腮幫子,轉過頭又去挑選下一塊糕點去了。王芊芊整個人都愣住了,等到趙立秋又挑了塊紅棗糕準備繼續投喂的時候,卻看到她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忙問道:“怎麼了?噎着了?還是不合你口味?”
王芊芊搖搖頭,連忙嚥下嘴裡的食物,紅着臉道:“沒有,很好吃。”
趙立秋笑得得意:“嫂子的手藝沒得挑,來,再嚐嚐這棗糕。”
王芊芊就這樣任由趙立秋過足了投喂媳婦兒的癮,眼瞅着那幾碟點心都快要被吃光了,趙立秋才終於想到了要喝交杯酒,倒了兩杯遞了一杯給王芊芊:“來。”等喝過交杯酒,趙立秋看向王芊芊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似乎猶豫了片刻,趙立秋突然伸手將王芊芊打橫抱了起來,驚得王芊芊低呼一聲,忙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把人放到新牀上,趙立秋脫了王芊芊的鞋襪,在她想要縮起腳的時候,已經將手掌按在了那有些凹凸不平的皮膚上,不用看也知道這是燙傷留下的疤痕,他輕聲問道:“還疼不疼?”
王芊芊咬着脣,含淚搖了搖頭,眼底帶着些許擔憂和絕望,女兒家最是注重樣貌,她的腿被燙傷的地方醜陋得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她是真的害怕會被趙立秋嫌棄。
這幅斜靠在大紅的喜被中,眼角微紅,欲語還休的模樣看在趙立秋的眼裡實在是太過誘人,讓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摩挲着傷疤的手幾乎下意識地就順着小腿往上走,漸漸觸摸到了光滑的肌膚,身體也一點點的壓下去,含住了那半張開的,似乎還在微微發抖的紅脣。
……
新郎官兒都入洞房了,客人們也很快都自覺地散了去,那些有身份的官員和家族的老爺們也沒讓趙家送,衝着齊父和左穆一一招呼過之後便陸續告辭了,最後只剩下了左穆一行人和趙家村兒的那些人。
今兒來做客的都是里正和老族長精挑細選的,至少都是些老實本分懂規矩的,這會兒跟大名鼎鼎的左大名士同處一地,縱然心裡好奇得很,卻也沒有誰貿貿然地上前去打擾,若要使換了那老趙家的人來,指不定就要不知天高地厚地上前求師了。里正想了想,衝趙立夏道:“這天兒還早,不然先讓大家夥兒回去一批,你那些來幫忙的嬸兒們回頭再送他們回去,總好過大家都在這裡乾坐着。”
趙立夏也覺得如此最好不過,當即將王家兄弟叫來,叮囑了一番,讓他們先送一車人回去,回頭再跑一趟。
左穆幾人被趙立夏請到書房裡歇着,左筱筱便把剛剛在方怡房裡發生的事說給大家聽了,當時她就在趙苗苗身旁,把那冬香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這會兒說出來也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有心想讓自家爹爹兄長替方怡出個頭。
左穆齊父等人聽過之後,互看幾眼,搖頭失笑:“這方怡的性子若是跟方辰對換一下就再好不過了。”
齊父道:“她畢竟年長几歲,等辰辰長大些了,也應該能如此。”
左柳有些不悅,道:“那劉家打的什麼算盤,居然送了這麼個丫鬟過來?”
“許是看那王芊芊腿上有傷,怕她遭人嫌棄,所以才送了個通房丫鬟來,這事倒是平常的很。只不過那丫鬟居然看不起趙家,那就是劉家的問題了,連個丫鬟都調、教不好。”
齊父道:“倒也不算壞事,讓他們見識一下也好。”
……
方怡並沒有當真把冬香送回去,任由她磕了幾個頭便讓她站一邊兒去了,橫豎是個大喜的日子,她不想爲了這麼個丫鬟再鬧出什麼風波來,不值當。而且冬香畢竟只有14歲,在方怡看來,14歲的丫頭真的就是個小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面,任由別人往腦子裡灌輸思想,稍微震一震就嚇住了,其實也很可憐,她一個活了兩世的人去跟這樣一個小丫頭較真,有些說不過去。
然而,方怡有心放過冬香,別人卻不這麼認爲,看着冬香磕了那麼多下的頭方怡都沒說什麼,只揮揮手冷冷地讓人一邊兒站着,那架勢恐怕是真要把人送回去了,房裡其他的嬸兒們都不怎麼敢吭聲了,正好這會兒客人們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該她們去收拾了,紛紛起身就往外走,生怕慢了似的。方怡看着她們離開,微微眯了眯眼,她是故意藉着冬香讓她們看看的,這次他們家辦喜事,只請了二十來個人過來,村裡頭的閒話可不少,也該讓人回去吹吹風兒,他們趙家如今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挑刺兒的。
……
等到人都散了,左穆將趙立夏趙立年和方辰叫到書房,道:“明兒我就要啓程去京城了,此去少則三年,多則不知,今後,你們的功課將由劉先生教導。”
三人均是一愣:“先生怎麼突然就要去京城了?”
“陛下有旨,請我去當太子太傅。若非爲了立秋的這門親事,我早該動身了,如今京城又有書信傳來,再不走可就要來不及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有些突然,幾年的相處,這些孩子對左穆早已生出孺慕之情,眼下恩師居然就要離開他們,少則三年,多的話,或許一輩子都要留在京城當帝師了,這讓他們如何不吃驚,甚至隱約還有些慌亂,好似一直以來的依靠突然就要消失了一般,最是多愁善感的方辰已經微微撅起了嘴。
左穆笑道:“此去只有我和筱筱,左柳依舊留在這裡,一切與以前並無太大不同,只是你們的先生由我換成了劉先生而已,這樣,你們可是能安心了?”
“劉先生和先生怎會是一樣呢?”
“是不一樣,你們可知這天下間有多少人想當劉先生的學生?他的學問比我只多不少,能教會你們更多我所無法教的東西,這三年的時間,你們要好好把握,用心跟劉先生學習。不論我這太子太傅要當幾年,三年之後,我都會回來與你們相見。”
話已至此,已無需多說,左穆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連繼續教導他們的先生都找好了,這讓趙立夏等人如何不難過,如此恩師竟要相別!
這一次,趙立年和方辰都沒有落淚,心中卻暗暗發誓,若是三年之後恩師不能歸來,那他們便去京城與恩師相聚!
看着這三人的神情,齊父又豈會不知他們的誤會,不過卻也並不打算揭穿,讓他們感激左穆,進而生出進取之心,又何嘗不是件好事?想來左穆不點名他的來意也是抱着這份心思。有時候,分離也是爲了下一次更長久的相聚。
等方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左穆他們已經離開了逸仙居,這也意味着,在未來三年裡,方怡都沒有可能再見到左穆和左筱筱,心裡頓時空落落的,沒有誰能適應別離的滋味。
趙立夏低聲勸慰:“先生說三年後必定會回來,你也別太難過了,還有左大哥在家呢。”
方怡點點頭,卻沒吭聲,先是趙立冬,如今又是左穆和左筱筱,方怡在這個總共就只有這麼些親近的人,離開一個都會覺得難過的很。
看方怡這樣,趙立夏也有些無奈,絞盡腦汁地轉移話題:“我聽說芊芊的陪嫁丫鬟當衆頂撞你了?”
“嗯,是個心氣兒高的小丫鬟,許是看不起我們這等尋常人家吧。”
趙立夏皺眉道:“那就乾脆送回去好了。”
“不好,這樣會讓芊芊難做,也會讓人說我們小家子氣。”
趙立夏道:“我只是擔心她壞了我們家的和睦,畢竟她的年紀跟立年和辰辰相差不大,萬一把那些大家族裡頭的污穢風氣給帶了過來,豈不是會誤了他們?”
方怡冷哼一聲:“我又不是死的,她要是聽話還好,若不聽話,我就打發她到村裡種田去,累她個一年半載,看她還會不會再琢磨歪心思。”
趙立夏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倒也不錯,不過是個丫鬟,又不是小姐,還怕輕了重了麼?
“那另外一個如何?”
想到那個嚇壞了的丫頭,方怡的面色放柔:“臘梅是個老實孩子,改明兒我先看看,若是不錯就把那點心的做法教給她,讓她在店裡幫忙。”
見方怡有了主意,趙立夏也不再多言:“你今兒也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明兒一早還要喝立秋芊芊他們的茶。”
“說到喝茶,我差點兒忘了,今兒先生他們送了幾樣厚禮,你看看我們明天送哪幾樣給芊芊好。”
這新媳婦進門,按那家族裡的規矩是要給些賞賜的,賞賜的東西越貴重,那便表示對那媳婦越看中,同時也體現了當家之母的家底兒豐厚,左穆他們送來重禮,也是爲了讓方怡能用這些“震一震”新進門的弟媳婦,讓她不會看輕了方怡這個長嫂。
趙立夏在看過東西之後,道:“將先生的如意送給她便已是足夠了,這等寶物恐怕他們劉家也拿不出幾樣來。”
方怡對這些並不在行,她只能看出這東西很好,卻不知好到什麼程度,聽了趙立夏的話纔有些吃驚,摸了摸那光滑細膩的寶玉,嘟囔道:“這麼好送給她我倒有些不捨得了。”
趙立夏笑道:“若是不捨得就不送,將這金首飾送一套也行的,等回門的時候讓她帶着回去,可不比這玉如意更風光。”
方怡看了趙立夏一眼:“不行,先生交給我的時候就已經吩咐過讓我送給芊芊了。”
趙立夏便不說什麼了,只溫柔地看着方怡笑着,等她自己拿主意,這幾樣東西,樣樣兒都是好東西,就算放到那些大家族裡,也未必捨得拿出來送給新進門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