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你會開心麼?”黯然間,蔽月低柔地問她。擡手,重新又將她的小臉尖托起,細細地審視着她無助而又傷感的神情。
“不會。”她眸中的淚珠在她強忍之下化成點點碎玉閃着清泠的光色,一點一點,沁進他的心底。
“那說出來,會不會好一點?”他憐惜她如蒼月下盛開的玉蘭梔子花般潔白美好的容顏,更被她那翦翦如風中顧影自憐的哀怨所撼動。
“我……不知道。”她不能確定,微微搖頭,似要想眸中碎玉般的淚水逼回。會不會好受一點,應該是看蔽月的反應和答案。
“說吧!”蔽月低柔地命令她將心底的話說出,他要她敞開自己的心扉:“我希望我的女人對我不隱藏心事。”
他**的話又暮湮羞紅了臉,她有些窘迫地輕聲問:“我聽說……你有很多女人。”
他蹙眉,抿脣,眸色開始暗沉:“你很在乎這事?”
“當然!”她沒有否認,雖然她不清楚這事的真實性,可她聽到了就是會在乎。她承認自己不大度,心眼小。
“你也是我的女人!”他淡淡笑着,眸色更深地鎖住了她的眸:“你何必吃醋?”
“我不是。”她的話如數九寒冰化成利刃戳在了她的心上,她有種受傷流血的感覺的。面對他看似柔情的眸子,她開始不習慣,她扭頭想要避開他:“如果她們是,我就不是!”
她想起他曾摟她的身子,親她的嘴脣,她的就開始發顫。所以她無法去想象蔽月對別的女人也做着這樣的事情的場景,她不喜歡蔽月用對她這樣的方式對其他的女人,她心底很難過。
“我說你是,你就是!”他看出她的心思,阻止她耍小性子:“你和她們不一樣。”
“不一樣?”她愣住,因着蔽月的這句話,她幾乎真的就認爲自己和他那些女人不一樣。只是瞬間便又清醒,她反問:“哪裡不一樣?”
“哪裡都不一樣!”他這樣回她,依舊緊緊攏住了她溫軟香馥的身子:“你讓我情不自禁,讓我甘願沉淪!”
這番話讓她更難過,他的愛,似乎更多的停留於身體的慾念上。可她要的,卻是天長地久的深情不悔。
“你走吧,我要睡了!”她斂起眉目,賭氣般趕走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
他沉眼,凝目看她。這是在他的王宮,多少女人求着他留下,而她,居然趕他走?
“別這樣,我身邊雖然有很多女人,但只要我的心裡有你就好。”他肅然,想要說動她。
可他不知道,她要得更多。
她除了要他完整的人,還有他完整的心。雖然她認爲自己這樣很貪心,但是,她真的不願意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他。
“可是我希望你的身邊,就只是我一個,我不想看見還有其他的女人圍着你。”暮湮堅持,這是她對感情的態度。
他屏息,半晌,他柔和了眼色,低柔道:“傻女人,我身邊的那些女人,其實只是我的侍婢。她們只是侍候我穿衣、吃飯、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真的嗎?”暮湮眼裡有着難掩的疑惑,心亦遊離在一種不確定的邊緣。眼前的男人那健碩的身子和俊美的臉容,天生是教女兒家心神嚮往的。暮湮自知,想沒有別的女人圍着他轉那是不可能的。
窒息的氛圍任是涼風一陣陣吹來也無法消散殆盡,反而一點一點薄薄的逼仄進了心頭令人漸漸透不過氣來。
半晌,蔽月又柔情款款地道:“真的,湮兒,我不騙你!”
只要蔽月解釋,她便相信他。她嬌嗔一聲撲向他的懷中,伸手緊緊抱住了他健碩的身軀。
“蔽月!”只因他的一句話,滿室的窒息氛圍頃刻便煙消雲散,她竟如此信他。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聲調有些異樣:“現在,你還要爲那些女人吃味麼?”
“不了。”暮湮羞澀道,說完,忽又仰起小,癡癡地說:“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讓她們侍候你穿衣、吃飯?”
“這……”
“我可以侍候你呀!”她的臉上泛着紅暈,眼裡,斟滿了深深的期盼:“我可能做得不好,可是我願意去學。只要你肯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學好怎麼侍候你!”
她那水潤的眸映在了他暗沉的眼裡,一點點牽動了他的心。
他低嘆,氣息醇厚:“你是這裡的主人,服侍人的事情自然該由婢女們去做。所以,你不用去爲我學怎麼侍候人。”蔽月低柔的語氣帶着命令,他喜憂參半的眸晦澀不明地緊盯着她:“明白嗎?”
“明白了。”
雖然她心裡不情願有那麼多女人服侍他,可是,她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
“嗯。”蔽月將她擁緊,低聲道:“以後不許再吃無干的醋,也不許嫉妒那些女人來惹自己不痛快。”
她貼緊他的胸口,柔聲道:“我會試着去適應你的生活,適應你這裡的環境和一切。蔽月,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學會適應。”
他的喉頭似有什麼在凝結,擁緊她的手竟在輕顫。而她,沉浸在他的擁抱裡,像個初婚的小女人。
小夭進來,躬身道:“主人,牡丹姑娘想見您。”
“哦……”蔽月依舊擁着暮湮,但語氣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什麼事?”
小夭依舊躬身:“牡丹姑娘說有要事找主人,但沒說什麼事。”
“叫她明天去彤雲殿見我,我現在沒空。”蔽月臉色稍沉,彷彿有初秋拂曉時分的寒露凝聚不散,語氣亦頗是不耐。
小夭擡眸,臉上有爲難之色:“牡丹姑娘現在就在鏡花閣外……”
“大膽,我已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鏡花閣,她竟敢……算了,我這就去見她。”蔽月怒容畢現,語氣森冷。
暮湮從他懷中掙脫,勉強一笑,口氣卻淡淡問:“真要去?”
“湮兒,她或許真有要事找我,我不能陪你了。”他低嘎的聲音帶着歉疚。
暮湮悵然若失,冷淡道:“不必爲湮兒耽擱要事,你快去吧。”
“不管如何,你只要記住我時刻想着你就好!”他伸手捧起她的小臉,俯首,在她嫣紅的脣上印下深深一吻。
她的臉迅速變得緋紅,有着難掩的羞澀。她,總是那麼害羞。
他凝視她的眸:“我去了!”
“嗯。”柔順點頭,目送他的身影往門外而去,她的心裡百味雜陳。
涼風從窗下漏了幾許進來,帶着清淡的花葉氣息隱隱約約間吸進了人的肺腑,讓本來微微鬱悶的胸腔有了些許的緩釋。
赤足站在光滑平整的地磚上久了,足底便有絲絲縷縷沁涼之氣攀上了心尖,百病由寒起,即便是夏季,暮湮也少不得注意幾分。
穿了繡鞋,她茫然喚着:“小夭。”
“小姐,有何吩咐?”一直守在門外的小夭立即走了進來,定定地望着暮湮等候她的吩咐。
暮湮愣了愣,暗想蔽月和自己在屋內的談話,小夭應該是都聽了去了。
暮湮沉吟了片刻,擡頭凝視着小夭美豔的臉,輕聲問:“我記得你說過,姑娘在這裡代表的是一種地位是嗎?”
“是,小姐。”小夭含笑迴應。
暮湮緊盯着小夭:“那你能否告訴我,剛纔來到鏡花閣門外要找你家主人的牡丹姑娘,她是很重要的人嗎?”
“這……”小夭重複了一下暮湮的話,接着臉上便露出爲難之色。
“怎麼,說不得嗎?”暮湮盯着她,沉聲道:“她是你家主人的什麼人?”
“這……”小夭想起主人剛剛出門時交代過她,謹言慎行。她一時拿不準,這牡丹姑娘的身份是否也在謹言慎行的範疇之內。
“你不說?”暮湮見小夭躊躇無語,疑惑更重,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牡丹姑娘定然與蔽月關係甚密:“那就是默認了?”
不過是不曉得如何回答才躊躇着沒說話,這哪裡是默認啊。小夭無奈地看着暮湮。
可暮湮卻不這麼想,她方纔明明聽見蔽月說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闖鏡花閣,若牡丹不是他重要的人,那就進不來鏡花閣找蔽月。
暮湮盯着小夭的視線移開,冷冷道:“你不說,我也不爲難你。只是,你走吧!”
“走?”小夭一時沒明白,傻傻地望着暮湮。
“對,請你離開鏡花閣,我不再要你服侍。”暮湮的話,帶着一絲疏離和冷漠。
她原本就不習慣這些美豔又軟糯的婢女侍候,若能將她打發掉豈不是更好?
“小姐!”小夭忽然跪下,美麗的大眼睛裡閃着淚光:“小姐爲何要奴婢的命?”
暮湮哭笑不得,她何時要讓她去死了?
“你沒聽明白嗎?我只是不需要你的服侍了,所以我請你離開這。”暮湮淡淡看着她,語氣帶着脅迫:“你若不走,我現在就去回了你家主人,讓你的主人帶你走!”
“小姐慈悲,請小姐千萬別趕走奴婢,也千萬別去向主人回掉我!”小夭說着說着,眼淚已經撲簌撲簌地滾落了下來了。她拉住暮湮的手臂,哀聲道:“主人說過,若小姐不滿意奴婢的服侍,奴婢就自行了斷。所以,小姐要趕走奴婢,奴婢也只有一死了。”
這是什麼規矩?下人服侍不得力是常有的事情,難道爲這事,蔽月非得取他們的性命?
暮湮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忽然覺得對蔽月有着一絲陌生。
“小姐……”小夭跪在地上,猶自嚶嚶哭泣。
暮湮無奈,只得命她起來。小夭開始不肯,直到暮湮答應讓她留下爲止,這才瑟瑟地從地上站起。
暮湮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是你們這裡真正的小姐,所以,你不肯告訴我那些事情也能理解。只是,我以後也不能當你是我的……朋友。”
小夭聽得此話怔住,主人的嬌客,竟然當她是朋友?
“你也不用爲難了,你退下吧,有事我再喚你進來。”暮湮看着她,語氣淡淡。
小夭躬身,低聲道:“是。”
轉身,她便緩緩朝屋外走去。在跨出門檻時,她忽然回身凝望暮湮,似有話說。
暮湮望着她,低聲問:“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