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的鞭炮一聲接一聲不絕於耳。已經是酉時三刻(晚8 點半)了,人流依舊熙熙攘攘。我此刻正走在清州城的大街上,不停的與一個個熟的和半熟的人打着招呼,身邊是花枝招展的仙芝。我們是前往內城本丸的天守閣,去參加織田家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宴。
由於是所有家臣都參加的集會,我爲了符合身份職位還是穿着宣誓那天穿的細藍布褂子(當然!裡面加了棉襖。),但給仙芝做了一身的新和服。對着這件天青色雲錦織蘇繡的華麗和服,仙芝開始躊躇猶豫怎麼也不敢穿出來。後來在我發動以前田慶次(爲此我還給了他4 瓶酒)爲首的全體家臣勸說下,她這才終於答應了。我注意到促使仙芝下決心的是鶯的一番耳語,現在她們兩個人好的有如親姐妹一般。直到看見一路上去參加宴會的女眷們都是華服盛裝,仙芝纔算逐漸定下心來。
"忠兵衛!"轉過一個街角,前田利家和他的夫人阿鬆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嘖!嘖!仙芝你可真漂亮!忠兵衛這小子好福氣呦!"阿鬆夫人走過來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着煥然一新的仙芝。
"阿鬆姐!你又瞎說了!你纔是漂亮呢!"仙芝雙頰通紅的說到,她還是那麼害羞。
"我算什麼!都老太婆了。你看你,多水靈!忠兵衛自然是疼愛備至了!"阿鬆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翻了翻身邊的前田利家。"雖說都是明國絲綢,但你這件卻是上等織錦緞,還是手繡緙絲的。再由你這麼個美人兒穿在身上,是絕對不會輸給公卿家名媛命婦的!還有這支鏤金嵌紅寶石的翡翠步搖……"
"女人對衣服、首飾的洞察力,未免太恐怖了吧!"我與前田利家相視苦笑。其實儘管以前沒有見過,可當我把這幾件東西第一次拿到仙芝面前的時候,她立刻就大致瞭解了它們的價值。我甚至懷疑,女人當珠寶鑑定師,都是不用培訓的!
阿鬆拉起仙芝親密的一起向前走去,我和前田利家錯後幾步跟在後邊。
"忠兵衛,這一年你乾得很不錯啊!"前田利家讚賞的說:"不過短短的半年時間,你就由一個平民不但成了織田家的正式家臣,還提升爲了足輕大將!你可要知道,這是許多人努力了一生也沒能達到的目標哪!"
"這還不是要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提攜栽培嗎!"我由衷的說。
"你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搖了搖頭繼續說:"你的騎射、武藝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是根本沒法看!你的才學也似乎很不正統,盡是些讓人莫名其妙的東西。但不管什麼事,你好像都有辦法解決似的。我想這也許是上天要興旺我織田家的一個徵兆吧!"
"對於您的褒獎我實在是很慚愧!"我也只是佔了晚生400 年的光罷了。
"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噢!"前田利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會爲織田家竭盡全力的!"目前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向您請教。"看着走在前面的仙芝,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一直困擾着我的問題。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仙芝會得到織田家的什麼照顧呢?"我斟酌着說。
"大過年的!你說什麼喪氣話!"前田利家有些不滿的橫了我一眼。
"天有不測風雲!您知道我的武藝並不好,又是在這個亂世裡。我只是想讓仙芝以後的生活,能夠多一些保障。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其實我還有一個理由說不出口:我來的就稀裡糊塗,只怕有一天也會走得不知所謂。
"你這麼說……也有一定道理!"他沉吟着說:"依目前的情況,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仙芝會得到一筆撫卹。到時你們的兒子如果到了十幾歲,主公也許會招他爲近侍,將來再讓他當武士。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仙芝不能再得到我的俸祿嗎?!"我急着追問。
"當然不行了!"前田利家回答得很肯定。"即使是再高級的武士也不行!畢竟現在是戰亂,死的人太多了。"
"是這樣啊……"我覺得心一直沉了下去。
"象是我!"他繼續解釋到。"如果我戰死了,阿鬆就只能靠我在荒子城的采邑生活了!"
"采邑?!"我又感到了一線希望。
"是啊!"前田利家驕傲地說:"我們前田一門四代十餘人,爲織田家出生入死!先代主公爲了酬勞我們,賜給前田家海東郡荒子城知行3000石。"
"土地不會被收回嗎?"我急忙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除非是犯有謀反之類的重罪!"他對我說到:"我哥哥利久去世後,慶次那小子一再觸怒信長殿下。主公也只是免除了他的繼承權,改由我出任前田家主而已!其實就算沒有嫡子,招贅的女婿也可以繼承家業,再不行甚至過繼個養子也是可以的!"
"噢……"我陷入了沉思。"這倒是個辦法!我可以試試朝着這個方向去努力。按歷史上的記載,織田信長馬上就要進入大發展時代了!就憑我的先知先覺,要想取得一塊知行應該不是太難的事……"
"嗨!想什麼呢?"
"啊?"阿鬆夫人的一聲大叫喚醒了我。猛地一擡頭,雄偉的天守閣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