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辦事,你放心嗎?
新府城是一座新建起來的城堡,建立起來還不到兩年。據說這裡有什麼不吉利的地方,才導致了武田家的滅亡,不過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無法求證了。
來的路上我倒是也路過了躑躅崎城,那裡交通便利但並不利於防守,甚至城牆也顯得有些殘破了。看來武田勝賴之所以修建新府城,是有利於防禦上的考慮,僅從這一點上來看,武田家就已經出現了敗亡的端倪。
織田信長和德川家康的兩路大軍,再加上沿途加入的一些勢力,現在人馬的總數量已經接近了七萬,這樣多的人總是不能都住進城堡裡。按理說大軍環列應該有一番巍峨壯觀的氣象,可是眼下看來似乎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些部隊從裝備、素質,一直到旗幟、陣法,有着太多和太大的不同。這樣許許多多夾在在一起,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雜亂。如果你想找一找那種感覺,就想象一些歷史電影裡,數百年前阿拉伯地區大都市的類似景像。
“諸星殿下,主公正在等候您呢!”在進入營區的外圍時我遇到了一個侍大將,看樣子是專門在這裡等着接待的。“請您跟我來,您的衛隊也全部住在城裡!”他看了看隨着我不過五百來人的衛隊,就領着路穿過營區向城裡走去。
“已經回來的人多嗎?”一邊走我一邊向四周看了一圈,並沒有見到那幾個特殊的旗號。柴田勝家是離得太遠,織田信忠和我應該是前後腳的事,可現在明智光秀卻也沒有到,就連隨着信長本隊的瀧川一益等人旗號也沒了,真不像是個開會的樣子。
“有些已經回來過了,有些馬上可能就到了!”這時我們已經來到了大門邊,那個侍大將因爲和門衛對口令所以沒有回頭。
“回來過?這麼說現在已經走了!”我反問了一句,心裡也有些詫異。
侍大將並沒有聽見我的話,經過門衛的審覈後我們一隊人繼續向裡走。這裡面的感覺雖然不像外面那麼雜亂無章,但是一水的織田本家的人員走來走去也是顯得很忙碌,一點兒也沒個安定平穩的氣氛。
“這是誰啊?”我在經過內城城門的時候一不小心,險些被上面掉下的幾滴鮮血沾到身上。擡頭一看,原來在門楣的橫樑上掛着兩顆人頭。
“這是前來覲見主公的小山田信茂父子,在一個時辰前被主公命令斬首了!”
“這樣的無義小人,也正是該有這樣的下場!”我嘴裡這樣說着心裡卻是微微一動,織田信長心裡想到的並不會像他說的這麼簡單。但這卻可以看作是一種姿態,也許我的那個建議這時提出就正是時候。
“你來了,快進來看看!”織田信長見我時居然是在一個大儲藏室裡,看見我站在門口立刻點手讓我進去。“看見了吧!這些就是武田家的珍藏,甚至還有武田信玄真正用過的東西。真沒想到甲斐的山猴子也會有這麼多的儲備,以前還真是小瞧了他們呢!”說着他又彎腰揭開了一隻大箱子的蓋子,欣喜的撥拉着裡面的東西。
“不愧是傳續數百年的源氏名門,還真是不同凡響啊!”順着他的意思我讚歎了一句,也用轉身四處欣賞了起來。
武田家的藏品主要以武士用品爲主,真正意義上的財寶相當少,如果不是當年馬場信房在駿府的那把大火,說不定東西倒是能豐富不少。其實這裡真正最有意義的,就是武田信玄的那身盔甲和軍扇、佩刀,以及立在其後面的金絲繡武田菱帥旗,出於名人效應武田信玄已經把他先輩們的光輝都淹沒了。
“主公,不知會議什麼時候開啊?”我看着一柄快要斷了的長槍問到。
“這次不開會,你們把自己現在控制的區域控制好就行了!”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好像還在鼓搗着什麼。“讓你們過來,就是讓你們每人挑一件紀念品。光秀和一益都拿走了,你現在也挑一件吧!”
“什麼?”我愕然的扭回了頭,有種被耍了感覺。就爲這麼點小事居然把統兵大員都叫回來,這簡直是開玩笑!不過看了織田信長的表情,那明明並不是在開玩笑。“那……明智和瀧川殿下都選的是什麼?”既然看不明白,我就試探着問到。
“他們啊……光秀拿的是茶具,一益選的是把肋差!”織田信長很隨意的說到,不過微微下撇的嘴角卻泄漏了他心中的不屑。
“我明白了!”我的心中霍然開朗,原來是織田信長在用另一種方式發泄着對武田信玄極度畏懼而產生的自卑。他不想把武田信玄的威勢再作爲一塊石頭壓在心上,而是要打碎這塊“石頭”分散到個人的手裡,讓每個人都看得見、摸的着。對於能夠時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東西,誰還會在心裡產生畏懼呢?“我就要這個吧!”我向牆邊一指。
“這個?”織田信長反問了一句,眼睛中閃起了異彩。
我走到武田信玄的那身鎧甲前,伸手摘下了掛在最上面的那頂白犛尾金盔。“您看我戴着怎麼樣?”我把頭盔戴在頭上扣好護帶,還衝着他晃了晃腦袋。
“哈、哈、哈……”織田信長向後一跳坐在了一個大箱子上,哈哈笑着對我說道:“看盔甲武田信玄應該是比你高不少,卻原來腦袋長得差不多大,不錯、不錯,你戴着非常合適!”
“既然是沒什麼大事,那麼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我也找了一隻蓋着的箱子坐了下來,並且把摘下的頭盔隨手夾在了腋下。通常我是不會如此不拘小節的,今天這樣作只是爲了迎合織田信長。
“該做得你自己都知道,總不見得什麼都得我過問!”織田信長果然顯得很滿意,姿態更加放蕩形骸。“信濃東部的邊界怎麼樣了,不會讓北條家佔我的便宜吧!”
“那怎麼會呢!”我急忙保證到。“現在靠近武藏的邊界已經完全穩定,這裡的北條軍並沒有什麼異狀。雖然還有幾個不識時務的小子鬧事,但我來時已經做了安排。這次有個叫彌津直興的人,對於我軍平定小縣地區出力很大,希望主公能夠給予獎賞!”
“這個人能夠在邊緣地帶獨當一面嗎?”織田信長從邊上抽出一把短刀,用刀尖剔起了指甲。
“這恐怕不行,而且北條家看重的也不會是這裡!”我雖然想要提攜彌津直興,但是卻不能替他做這樣的保證。“小縣和佐久地區本身情況也很複雜,有這樣一個人在會比較利於管理,如果主公能夠栽培一下,他一定會感恩戴德的!”
“那我就不出面了,交給即將上任的關東管領來辦吧!”織田信長輕輕地搖了搖頭,注意力依舊專注於在指甲裡滑動的刀尖上。
“是!”在這個問題上我沒有多問,不過我估計現在他自己也沒有肯定人選。
“那你認爲未來幾年的北條家,會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哪兒呢?”片刻的沉默後織田信長問到,語氣已經恢復到了完全的嚴肅。
“北條數代致力於整個關東,所以上野的位置顯得尤爲重要!”我擡眼看了看他,他面無表情地示意我繼續說下去。“上野是樞紐關東的大國,而且遙望北陸和東北,北條家未來若想放眼天下,爲臣以爲首要於此。而且臣認爲本家最好的辦法,是既不要過度刺激北條家,也不要讓他們輕易得手,還是找一個‘緩衝’的好!”說到這裡我住了嘴,實際上最後一句已經有些過份了。
“那你認爲誰是這個合適的人選呢?”好在織田信長好像並沒有見怪,繼續不緊不慢地問到。
“臣認爲這個合適的人選就是真田昌幸,從各方面考慮唯有他們可以勝任!”我的語氣輕鬆可鬢角卻微微滲出了汗跡,這已經是關鍵時刻了。“據臣所知真田昌幸靈活但不失忠義,在目前的情況下應該能夠認清形勢。最主要的是自真田幸隆起就和北條家有仇,被他們寢返的可能性極小。現在原屬甲信的名將已經不多了,能夠信任的……”我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織田信長也不可能放鬆一個與武田家有有姻親關係的人。
“他有對抗北條家的能力嗎?”織田信長想了一會後問到。
“正面抗拒不足,搗亂則足以!”我的心漸漸鬆弛了下來,織田信長既然這麼問就應該沒有問題了。“只是爲了能夠使勢力平衡些,您是否可以考慮在招降他們的時候……”
“適當增加他們的領地嗎?”織田信長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拿着那把刀衝我比劃了兩下。“依你的意思該是多少,不過想着不要太過分!”
“他們現在的領地是5萬石,您看增加到15萬……”
“不可能!最多到10萬石!”織田信長一口回絕,並且說得斬釘截鐵。“我只是想要他作個前線的緩衝,並不是讓他們來當屏障。有10萬石就足夠了,這件事你就去辦吧!”
“那臣就照主公的意思去籌劃了!”我一般性地應了一聲,能夠有這樣的結果就很好了。不過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還是問道:“那您看關於人質的問題……”
“你自己看着辦吧!”織田信長並沒有當作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