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乘勝追擊

因爲張士誠和方國珍窮追不捨,朱元璋一路只顧逃竄,根本無暇組織像樣的抵抗,兼之這江浙一帶原本爲張士誠的老巢,其昔日部下蠢蠢欲動,內心喜悅溢於言表:“這馬臉乘我大吳兵敗發難,如今主公終於打回,這對我等卻是大大的好事!”?

朱元璋每逃到一個地方,當地將領皆是陽奉陰違,雖不敢就此翻臉,卻也皆是能拖則拖,藉口各種原因不行反抗之事,更讓其鬱悶的是因爲當日自己無辜誅殺蘇旦妹一事影響尤在,自知識分子到普通百姓,一見到這支逃竄人馬就緊緊閉起了大門。?

由於逃亡甚是倉促,朱元璋甚至連自己的數萬嫡系人馬也是丟三拉四,自江浙輾轉安徽、山東,半個月行程近錢裡,一干人馬早已是憔悴不堪。?

回望處,號稱數十萬大軍的吳地幾乎未行任何抵抗就此重新落入張士誠的手裡,朱元璋的內心心如刀割。?

“可恨這張九四,瘋狗一樣窮追不捨,我朱元璋何時受過此等窩囊之氣!”?

“不。??張九四並不可恨!”劉福通一聲嘆息:“只怪張無忌太狡猾了,這江浙一帶本爲九四老巢,如今張無忌譴他率軍而來,我等豈能不敗!”?

“哼,他張九四豈是久居人下之輩,張無忌毛頭小子,空有一身驚人武功,卻做出此等下下之策,依我看。??那10萬火槍早晚會送給張九四滅他大明!”朱元璋突然一聲陰笑:“媽的,倒便宜了九四這廝!”?

“不,你又小看了張無忌!”劉福通一聲嘆息:“他們追擊這麼久,我早看出來了,那火槍隊皆聽命於楊逍等人,張士誠方國珍二人權利甚爲有限,他張九四。??只是張無忌拉出地一塊招牌!”?

又頗似自嘲地道:“旁人皆言徐達對你朱元璋下不了手,他數萬精良火槍兵和你對峙這許久。??既不進攻也不撤退,我劉福通一直甚感納悶,如今終於明白了——”劉福通一聲苦笑。?

“劉將軍明白了什麼?”其實劉福通說的他朱元璋何曾沒想到,只是沒他想得那麼全面,卻也不願承認這個事實:“如果真有如此之神,張無忌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又哪裡輪得到他朱元璋?”?

“哎。??徐達若東征,其勢絕不輸於今日張士誠的,只是和張士誠相比,他要如此勝利拿下這江浙富庶之地可也沒那麼容易了………那裡畢竟是張士誠的老巢而非徐達故地……依我看,徐達屯兵不動有兩層意思!”?

劉福通默然半晌方道:“這其一,若張士誠攻城有失,徐達必然前往相助,此其一;然而張士誠回到故地。??豈非龍入大海?若張士誠有變,這十萬火槍隊他不能指揮不說,早已對江浙形成包圍的徐達必將率軍前往,對其故舊內外夾擊……”?

“好個張無忌!”朱元璋一聲長嘆:“昔日以爲他不學無術,倒是我朱某小看他了!”卻又突然喜道:“若是把此實情這般陳述給張九四,卻不知能否……”?

“不必了吧!”劉福通嘆息一聲:“我等剛剛佔據其巢。??張九四怕不早就恨之入骨了!再說,你我山東殘兵,如今也只區區數萬,數十萬大軍尚不能組織有效抵抗,如今數萬之衆,如何抵擋那火槍和大炮的進攻……又憑什麼和他張九四去談!”?

言及此處兩人皆不吭聲,但覺天地之大,竟無自己藏身之地,?

這一路逶迤,已到泰州城下。??此處和江浙不同。??原本是劉福通自元軍處奪來的地盤,其後劉福通和朱元璋暗中勾結。??這山東之地不知不覺中也被朱元璋派兵佔據,數萬守軍劉福通地人馬和朱元璋的人馬各佔半數,再也不怕在江浙時遇到地那種陽奉陰違式的搪塞了。?

此刻李善長、馮國用、朱文正和郭英等人皆自迎了出來:“我王受驚了!”那朱文正更是哭得泣不成聲。?

“原本以爲濠州之地頗有根基,我等依大王之囑前往駐守,想不到卻被徐達捷足先登了!”李善長聲淚皆下:“我等進退不得,這才向北一直來到山東!”?

“如此甚好!”朱元璋一聲長嘆:“不瞞諸位,山東以南如今盡被明教所佔,已經回不去了!”?

獲悉此一消息,餘人皆自啜泣起來,諸人家小皆在江浙,這一陷入明教手中,卻不知家人是死是活……卻是再難見得一面了,雖然早就聽聞逃難的百姓講起江浙之事,但沒有正式證實,誰也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如今經朱元璋口裡說出,該是確鑿無疑了,包括周圍士兵,皆自啜泣起來。?

“好了,別再哭了,現在是哭的時候嗎!”朱元璋一聲厲喝:“拿起你們的武器,魔教如何殘殺你們的家人,你們就如何回報他們!”又嘆息一聲:“魔教皆有火槍大炮,我們……不是對手,可我們能束手就斃嗎!”說到後面已是神情激憤。?

“不能!”衆兵丁受其感染,皆自高呼起來。?

“那就握緊手中武器,和魔教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衆人被完全煽動起來。?

這些人雖然不少皆是明教信徒,但他們隨朱元璋和劉福通日久,對兩人的感情早非一般,自反出明教日起,大多早已自動退教,在有意無意中,朱元璋早成了他們心目中新地教主,這一起誓,卻無一人不是出自真心。?

轉瞬間夜幕已深,朱元璋半月來未曾閤眼,這一躺下。??頓時進入夢鄉,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舒坦。?

睡夢中他回到了昔日和張無忌楊不悔見面地哪個破廟,徐達湯和等人隨行在側,朱元璋突然一聲獰笑:“這小子將來會是老子的對頭,諸兄弟替我宰了他下酒!”?

張無忌嚇得瑟瑟發抖,那楊不悔也是害怕起來:“叔叔,別吃我們。??求求你了,別吃我們!”?

但朱元璋依然不爲所動:“老子不吃你們等你們來吃老子嗎?”和湯和步步逼了過去。?

那徐達突然一聲斷喝:“吃不得!”一手拉了張無忌。??飛一般就往外闖,朱元璋毫不防備,眼睜睜望着徐達這個自小光屁股長的的兄弟半天說不出話來,但張無忌已被他攜行甚遠,卻也無可奈何……恍惚間那個他有生以來未曾見過的美麗女子又進入了視線:世間竟有如此女子!他哆嗦着把粗糙的大手伸了過去,那人卻像空氣一樣突然消失了,你是誰。??別以爲我朱元璋不知道,你就是所謂楚蘇之一地蘇旦妹,我朱元璋何等英雄,當真配不上你嗎!?

任他聲嘶力竭,這個夢幻般地女人畢竟消失了,取而代之在他面前的卻是趙敏:張無忌何德何能,這天下地女人都是他的嗎,老子非要用他一個女人。??朱元璋死死拽住趙敏,卻被她一xian,隨即一劍無情地cha向了自己的胸部!?

“我好……恨!”朱元璋愕然驚醒,已是一身冷汗,半晌方知此乃南柯一夢:“看來我朱元璋非得毀在張無忌手裡了……”正暗自神傷之刻,半空中突然起了一聲震天動地地巨響:“不好。??魔教攻過來了!”?

正要喚醒諸人,卻發現寢房外早已站滿了密集的人羣。?

“主公也醒來了嗎?”李善長顫抖着聲音。?

“這魔教的腳步好快!”朱元璋嘆息一聲:“還站着乾媽,趕快備戰啊!”?

“回主公,明教有火槍大炮,臣等早已叮囑,城牆是不守了,放他們進來,逐戶巷戰,如此不是更好嗎?”?

“此計甚妙,讓他們寸步難行。??也休想如此勝利拿下泰州城。??否則直接和其對仗,簡直就是屠殺了!”朱元璋對李善長和馮國用等人各鞠一躬:“兩位先生當日若在。??形勢或非今日局面了!”?

“不,江浙爲張士誠老巢,此計不通,再說,到這一步,勝仗固然不用想,就是想多殺些魔教士兵,卻也要kao運氣呢!”?

“如果魔教見人就殺,這泰州數萬軍民怕也支持不了幾日的!”李善長一聲嘆息。?

“那也強勝擺好陣勢任其屠殺!”一旁地劉福通深有感觸。?

突然一發炮彈落在院落,響起了震天動地的聲響,衆人耳鼓嗡嗡作響,回頭看時,院落裡面已經留下一個偌大的坑:“這、這……衆人皆是大驚失色,如此恐怖的景象,更多人是聞所未聞,完了,完了!”剛剛鼓起的勇氣大多消失得蕩然無存。?

“怎麼了,怕了嗎?”朱元璋咬牙切齒:“不就是個死了,但死也要看如何去死……我朱元璋卻不願死得那麼窩囊!”?

城中早已響起密集的槍聲,朱元璋知道明軍已然入城,斷然道:“還不散開,在此等着魔教斃了嗎!”?

*?***?

自平江起,張士誠大軍勢如破竹,沿途皆有自己地舊部接應,憑着這睥睨天下地10萬火槍軍,自浙江而江蘇,又轉而進攻安徽,一直把明教地勢力和河南杜遵道連接到了一處,其間歸者愈衆,加上張士誠江浙一帶數十萬舊部,其兵力已近上百萬人?

“九四,如今這形勢,不知你又有何感想?”那方國珍附耳身旁:“明教不就10萬大軍嗎,可我們如今是百萬大軍!”?

“噓……”張士誠驚得面紅耳赤:“招子放亮點,這百萬大軍如何來地,方兄難道不清楚嗎,依我看,沒有火槍大炮裝備,充其量只是一幫烏合之衆!”?

“武器不是就在你我手中嗎,只需找個藉口……”那方國珍如此這般在張士誠耳邊一說,聽得他心癢癢地。??突然又咬牙道:“如此甚是兇險,若然失敗,我等半月來的辛苦不就白搭了。??”?

“哼,你還當真願替張無忌賣命了!”方國珍言詞已經大了起來。?

“不要命了嗎!”張士誠一提馬轡:“容我再加細思!”已然疾馳而去。?

到得泰州城外時,張士誠和方國珍全沒料到城頭空無一人,除了大門緊閉外,甚至連守城軍士地影子也難以見到。?

“城內是否有詐?”張士誠細思半天卻拿不下主意。?

“管他是否有詐。??你我百萬之衆,還拿不下一個小小泰州嗎!”方國珍慨然道:“他若是空城計。??搜城以後派出人馬守衛就是,若然有詐,同樣殺他個片甲不留!”?

“楊將軍,不知你有何高見?”一路以來,楊逍等人甚少與張、方二人說話,但遇此難題,卻也不能一直沉默。?

“依我看按例先行炮轟。??然後由一位將軍攜1萬火槍營士兵和其他兄弟凡10餘萬左右入城,大軍據守城外四處,如此卻也不怕他有何詭計!”?

“楊將軍此計甚妙!”張士誠不禁慨嘆:“這楊逍忝爲明教左使,果真與衆不同,即是軍事,卻也不差了旁人分毫!”暗中又擔心起來:“若依方國珍之計攜百萬大軍反明,這楊逍智勇雙全,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實在不是很好對付!”?

楊逍之計既被採納,王三率領的炮兵部隊隨即進行首輪轟炸,一發發炮彈無情地向泰州城內傾瀉,由於尚是半晚,衆百姓皆自屋內酣睡,炮彈落地時轟塌房屋無數。??睡夢中不知多少人就此做了冤死鬼,?

不到一刻鐘,南北兩處城牆已是傷痕累累,但依舊見不到任何兵丁。?

“都有了,聽我命令——開拔!”張士誠親自帶隊,率領10餘萬人向前推進,1萬火槍兵在前開路,一遇抵抗馬上開槍。?

一路皆能響起零星槍聲,所料不及的時,官道和大街上罕有遇到抵抗。??然而只要進入民宅或小巷地士兵落單。??便會冒出大批吳軍或襲擊或挑釁,一旦大隊人馬上前。??吳軍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通搜索下來,10萬人馬已自疲憊不堪,一計數,竟有數千人就此不知去向。?

“明白了,朱元璋這廝竟和老子玩起了巷戰!”張士誠恨得牙癢癢:“把所有的建築給老子拆了,不管士兵還是百姓,見人就殺!”命令一出,突然站出一人:“火槍營恕難從命!”這人正是彭瑩玉。?

“彭大師,聽聞明教五散人和陳友諒一戰殺人無數,幾乎聞者喪膽,同樣是殺人,不知大師以爲有何不妥?”張士誠明白自己命令中所謂的見人就殺彭瑩玉難以接受。?

“那可不一樣,我五散人當日殺的是敵軍,即便真正血灑當場卻也毫無怨言……哎,那一仗之慘,外人皆以爲我五散人當真就此去了呢……”突又決然道:“只是如今這泰州更多地是普通老百姓,而我大明新近立國,難道不應行王者之道嗎?誰若濫殺無辜,壞我大明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我彭瑩玉第一個不答應!”?

這一表態卻使張士誠騎虎難下,他這才知道,在一些大是大非上,自己根本無法指揮這支軍隊,又想到前日方國珍勸自己待機反水地問題,暗道:“看來那事還需從長計議!”?

“也是,怪我殺敵心切!”張士誠雖然對彭瑩玉不服指揮心有不忿,卻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左右大局:“也是,那依大師所見,該當如何是好?”?

“撤退吧,把這城池團團圍住,泰州就算備戰再足,也熬不了一個月,據探子報,這朱元璋和劉福通一干人此刻就在城池之內,只要他們落網,其他城池就不攻自破了!”?

張士誠見彭瑩玉早有主見,暗中尋思:“他們對朱元璋瞭如指掌,卻不知對我和方國珍的圖謀知道多少?內心頗爲擔心起來。?

這一下大軍全部撤到城外,只留下少數兵丁守着各個大門和大街各處,又派出部隊把那塌了的城牆重新修葺起來,把個泰州圍得相個鐵桶一般。?

尤爲更絕的是,明軍仗着人多勢衆,把城內稍大一點地街道控制得嚴嚴實實,朱元璋地人稍一lou面,隨即被逮,而那些lou面的百姓則被集中到一個地方,嚴加看守,一個泰州城被隔離成數十小塊,相互之間無法通氣,雖然經李善長等人地經營,城內糧草堅持數月毫不困難,但在此情況下,只過數天,問題便接踵而來。?

大部人馬見到數日來到處皆是巡邏的明軍,以爲泰州城早被明軍拿下,當初在朱元璋處發下的誓言早已蕩然無存:“這主帥皆已被拿,我們還堅持什麼?”?

“我等原本明教教衆,只不過被迫叛教,此刻不迴歸卻待何時?”衆士兵皆在爲自己尋找各種藉口,那種夜貓子般到處躲藏的生活他們再也無法持續下去。?

“將軍,我們也是教主部屬,我們叛教是被逼的!”又有數十名吳軍從黑暗角落中爬出,向街上巡邏的士兵投降。?

“身邊還有人嗎?把你們的兄弟都叫過來,我們不殺俘虜!”領頭的將官回覆道:“沒、沒了,就我們幾十個,實在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請將軍多多包涵。??”?

“到南門集合去,別動歪點子,你們該知道火槍地厲害了!”那人一扣扳機,“咻”地一聲,數十米外的一扇大門竟被洞穿一個大洞,吳軍倒吸一口涼氣:“乖乖,這要打在自己身上,還有命嗎!”望着他們手裡的火槍,目光已自恐懼起來。?

南門外早已是人山人海,望着早已投降的衆多將領,吳軍方知大勢已去。?

“這才幾日,泰州守軍已經十之**降敵,朱元璋還有什麼本錢去和這近百萬大軍去拼!”一個年輕士兵剛剛自言自語,隨即被人捶了一拳:“你說什麼,當日在吳王面前發下毒誓,今日竟有臉說這番話!”?

“充什麼好漢,今日同爲降軍,你又比誰高人一等了!”捶他的是個老兵,換在軍營,年輕人當然不敢如此大聲大氣,但此刻同爲俘虜,他卻一點不怕:“朱元璋給了老子什麼好處,老子好歹爲他賣命數月,如今更因他而爲俘虜,說也說不得嗎!”說到此處言辭激烈起來,那老兵憤慨處掄拳就砸,年輕人更不相讓,雙方這一開打,其餘俘虜皆自圍了過來。?

這也驚動了遠處巡邏的明軍:“吵什麼,活得不耐煩了嗎!”持槍帶劍地向前直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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