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人重逢

雨越下越大了,窗外的大屏幕上又顯示了一批被淘汰的參賽者。我支開窗戶,緊盯着每一個閃過的數據,此刻布萊克的積分排到了第一,提多斯那三個的分數緊跟其後,而指示凱薩位置的紅點卻在不斷閃爍,有要淘汰的跡象。

這會兒我與他們又失聯了,只有親自去一趟才能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魔窟的變化那麼多,貿然行動還是很危險。

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羣機器人真是不依不撓,殺完一批又來一批,該給他們點教訓了。房門這時候被打開,我往門前一瞥,衝上去伸腿就踢倒兩個。

“別動手,別動手,是我。”只見迪恩走了進來,一旁的兩個海盜小兵還不忘給他擡椅子。那是迪恩專屬的座椅,銀白色帶點兒藍,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的,和他本人的顏色倒是挺般配。

“你這麼隨便闖別人的房間,不好吧。”我瞟了一眼他身後的幾個小兵,對迪恩說。

“喲,那真是抱歉。”迪恩看了看四周,說:“不過我記得這裡住着的……好像是那個叫凱薩的精靈吧”。

“有話直說,找我什麼事?”我問。

“也沒什麼,我看你的幾個朋友現在都挺危險的。”迪恩只是笑着看向我,那是不懷好意的笑容:“讓他們來探路的感覺不錯吧,可你就不怕他們真死在裡面?”

“死在裡面也沒什麼不好的,讓你們更方便了不是麼?”我也笑道。

“我看雷伊的氣色還是不怎麼好呢。”迪恩的視線又轉到雷伊這邊,雷伊現在太虛弱,又昏睡過去。他想過來查看一下,被我伸手攔住。

“如果你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可以滾了。”我說。

“喂,怎麼對我們老大說話呢!”旁邊的一個海盜氣沖沖地走上前來,我迅速抓住他的腦袋,手掌內的暗影能量立刻將他的外殼全部瓦解,化成了鐵水。

“別那麼浮躁嘛,咱可是合作關係。”迪恩的語氣瞬間柔和了很多,他轉頭對那些手下說:“快去倒兩杯熱茶來。”

“是的老大。”一個海盜小兵急忙端着茶走了進來。

“難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信息?”我皺了皺眉。

“我還真有你需要的東西。”迪恩擺了擺手,對他的手下說:“你們先出去,我有事和卡修斯單獨聊。”

“老大,這不妥吧……我們得保證您的安全呀……”幾個海盜看着迪恩,支支吾吾的。

“出去。”迪恩再次命令。那幾個海盜只得退出去,關了門。

“雷伊也去過魔窟,這你可沒告訴過我。”我說。

迪恩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點頭:“看來他都告訴你了。”

“不過他失憶了,什麼信息都提供不了。”我看向迪恩:“你們對魔窟裡面肯定有研究吧。”

“他出來後就神志不清,這對我們的研究有很大的阻礙,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迪恩喝了一口茶:“七宗煉獄和魔窟有一定聯繫,只是那裡面有很多條路,不知道哪一條才能通往七宗煉獄。”

我想起那些死在各個空間的傢伙,就問:“你們的人也摺進去不少吧?”

“是的,只有雷伊活着出來了。你別急,我給你看個東西。”迪恩拿出一張圖紙,上面畫了各種空間和通道。沒想到那種長廊居然有7個,每一個又都有7道門,而後面……似乎還有一些小通道,我注意到上面的大多數路線都被打上了叉。

“目前還剩下這一條路了,第六個長廊的第二道門,這裡一定有線索。”迪恩說着還用筆標註了一下:“我們只需要從這個入口進去,就能找到了……”

“你隨便拿張圖哄誰呢。”我打斷了他的話,並且一掌拍在那張圖上。

“這都是弟兄們的命換來的,還有你的朋友也在其中,你應該信我。”迪恩給我遞了杯茶:“快喝吧,涼了就不好了。”

“你們機器人還喝茶,真講究。”我拿着那隻杯子仔細看着,迪恩則慢慢抿了一口:“這沒什麼稀奇的。”

“我們是高仿人類的機器人,他們的生活習慣我們也會有,不過我呢,確實算是機器人裡面修養較好的。”迪恩又往自己杯裡添了些茶水。

那茶除了本身的香味以外,還有一股奇怪的氣味,我裝作喝茶的樣子,迅速將整杯水都潑到了窗外,說:“既然你們早有準備,那現在就出發。”

“別急,等這雨停了我們就走,而且我還要送你一件東西。”迪恩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他掏出一顆透明的小珠子,對我說:“魔窟內有些奇特的物質能夠讓進入其中的生物產生幻覺,這個應該能幫助你。”

這又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難道這顆小珠子有什麼魔力嗎?

“別不信,你看看裡面的圖案就知道了。”迪恩笑着,將那顆珠子放在手心,移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顆珠子,發覺它的內部竟然像宇宙一樣深邃,無數的生靈在裡面漂浮着,就像蜉蝣一樣渺小,而在視線的盡頭,有一雙巨大的血紅色眼睛正注視着我。這一刻,我就像被施了什麼法術一樣,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了,這雙眼睛……這個瞳術,我似乎在哪見過……這不就是繆斯所使用的技能嗎?這個珠子裡的小小世界又是誰創造出來的?

無數的星光在我眼前閃爍着,它們凝聚在一起,頃刻間化成了一隻精靈的模樣,那副面容……我既熟悉又陌生。

“格萊奧,不認得我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現在是卡修斯的模樣,他竟然就能直接認出我來,難道……真是他?但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諾伊爾?”我看着面前這個與布萊克有些相似的精靈,有點不敢相信。諾伊爾和我在同一天誕生,他的面容和布萊克如出一轍,只不過那雙紅色的眼睛以及身旁那兩顆血紅的能量球以及手臂上那一圈一圈的白色繃帶都透露着邪魅的氣息。可是……諾伊爾被萬箭穿心,在烈火中化爲灰燼的場景至今我還記得。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伸出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他好像煙霧一樣飄渺。

“我確實死了。”諾伊爾看着我,眼裡有一絲溫暖的笑意:“如果不是你內心的想法,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因爲我想你,你纔會出現?”我差點被這荒誕的說法逗笑,但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對他擋下箭雨的那個舉動而愧疚至今。

“嗯哼。”諾伊爾點着頭,有些得意地說:“這世上能被你格萊奧稱之爲朋友的,也只有我吧。”

“要真是朋友,就該讓我死透,免得承受這麼久的折磨。”我一想起自己的靈魂幾經波折,遭受到各種壓制和傷害就氣上心來。

“我們做了那麼久的複製品、實驗品,成爲任人擺弄的傀儡。格萊奧,我只是不甘就這麼被輕易抹去,我們四個當中一定要活下去一個,讓他帶着這份怒火去實行計劃。”諾伊爾的語氣無比平靜:“在他們兩個都已經確定死亡,而我也即將消亡的情況下,只有你纔是最後的人選。”

我注視着諾伊爾,這傢伙還是那麼難以琢磨。當初,也是他最先發現我們身份的秘密的,他完全就複製了布萊克的聰慧,還被認爲是最成功的實驗品。

“我知道你想爲我們報仇。”諾伊爾繼續說:“如果你能找到七宗煉獄,也許我們還能見面。”

諾伊爾的身影消失在星河之中,而我這才感覺自己從夢中醒來。睜開眼時,迪恩已經不見了,我再看向胸前,那枚鑰匙已經被取走了。

該死,我被那顆珠子給控制了,能將法術施加在珠子上的精靈一定不簡單,那隻能是天蛇家族,而且實力還勝於繆斯和伊洛維奇。

迪恩一定已經進入魔窟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雨已經停了,外邊的空氣變得無比清新,但在那場暴風雨中,似乎又有幾個參賽者死於非命。

我在魔靈星上幾番搜尋,終於找到了魔窟所在的位置。

“這麼要命的地方,我也來會一會。”我看着眼前這座神秘的寶塔,心想它憑什麼能殺死那麼多精靈,照這速度裡面早就已經血流成河了吧。

我按照那種地圖指示的地方穿過光圈進入魔窟內部,迎接我的是一個紅色的世界,周圍的溫度正在迅速升高,這裡的一切都是由火元素構成的。一團金黃色的火焰在上空燃燒着,那應該就是這個空間的核心,當我邁出第一步時,地面上突然竄出一股熾熱的火焰。那團火溫度特別高,我立刻向後退去,接着又有無數道火柱噴發出來,轉眼間整個地面都燃燒起來,完全不給我容身之地。

我體內的水分正在迅速流失,那些滾燙的火焰很快就能匯聚在一起,燃盡一切。我的記憶彷彿又被拉扯回那一天……那火燒了七天七夜,將整片土地上的生物都吞得一乾二淨,伊蘭迪和艾辛格的屍體就在我的腳邊。諾伊爾那血肉模糊的身軀以及他最後消失在火焰之中的背影我都清楚的看在眼裡,那是一場不可能獲勝的戰鬥,對手擁有絕對的力量和權力,殺死我們就和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那樣的對手,真的能夠打敗嗎?魔晶石真的能提供無限可能嗎?此時,火焰已經將我的皮膚燒得發黑,灼熱的痛感已經讓我無法再去想那些事了。我嘗試向那團聖火進攻,那火轉眼間變成了紫色,化作一條巨大的紅色火蛇。

火蛇蠕動着身子,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滑來,在噴出火焰的同時,還用那強勁的尾巴將我擊倒在地。我感到全身的關節都在發疼,既然這東西有原型,那就好辦,只要宰了它就行,但這場戰鬥絕不能拖……時間越久對我越不利,要在兩招內解決它。我集中精神使出一招地元暗靈擊,從它的腹部直接貫穿,將它砍成了兩段。

火焰消失了,我幾乎是在半昏半醒的狀態下進入到了第六個長廊。這地方看起來和其餘的幾個不同,它的光線還要更暗,並且有各種嘶吼聲和慘叫聲,但這裡有很明顯的打鬥痕跡,很可能是參賽者們在這裡爆發過戰鬥,戰鬥的規模還不小。

幾經猶豫後,我還是來到了第二道門前,然而一個身影迅速閃到了我的背後,我從牆壁的陰影看到一把斧頭,來者正是提多斯。那斧頭已經劈了過來,我側身一躲,讓他砍了個空。

提多斯帶着凱恩和影刃專門攔截那些落單的參賽者,之前凱薩就被他們盯上了,但凱薩現在卻沒有出現,難道已經被殺了?那斧頭上還有未乾的血跡,顯然在不久前就傷害過別的精靈。

“你們居然也能到這裡來。”我冷哼一聲,扭頭看向身後站着的提多斯。

“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了?”提多斯也看了我一眼,又笑道:“你又是哪冒出來的?之前賽場上沒見過你啊!”

我轉過身的時候,凱恩和影刃已經一左一右的圍了過來。他們的身上也有傷,顯然也是經過了好幾場的戰鬥,但那些傷都不致命,抱團取暖在這點上還是很好的。

“大哥,他好像就是戰神聯盟的那個卡修斯。”影刃小聲說。

提多斯頓時兩眼放光,身旁環繞的能量又增強了幾分:“卡修斯會出現在這裡?那可真是個意外!我正想和他較量一下。”

“凱薩呢?”我問。

“那紅毛小子早被我們扔到一個兇險的門裡面了,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提多斯笑了笑,指着我說:“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這種時候被他們三個纏上還真是不爽,我看着他們的臉,冷淡地說: “今天沒功夫和你們糾纏,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凱恩笑了,他杵着法杖說:“你也不看看形勢,現在是我們三個包圍你一個,還大言不慚呢。”

“就是,就算你是卡修斯,也……”影刃後退了一步,哆嗦着說:“也不能這麼囂張啊!”

我不再說話,只是將能量聚在雙手中,怒火瞬間在胸中燃燒起來,殺心已起,只能怪他們倒黴了。

“少特麼廢話,一起上!把他砍成肉醬!”提多斯一聲令下,那隻叫影刃的狗已經向我猛撲過來,而凱恩也用法杖釋放出藍色電流。

我迅速而起,在空中一擊就切斷了影刃的脖子,並將它的身體朝凱恩踢去。影刃還沒來得及嗚咽一聲就已經命喪黃泉,血濺了一地。凱恩沒料到同伴會死的這麼快,沒來得及躲閃,被影刃的屍體砸的差點摔倒。

我身邊的能量將凱恩發出的電流全部吸收,我繞到後方,用暗影之力刺穿了他的背部。凱恩倒在地上瞪着眼睛,身體不斷抽搐着,雖然外表看上去沒什麼傷痕,但體內的器官已經全部損傷。

提多斯見自己的兩個同伴都沒了,憤怒地揮動斧頭朝我砍來。我立刻跳開,但還是被那一擊附帶着的能量給波及,他的攻擊能力果然非常強。

我直接使出地元暗靈擊與他正面交鋒,他很快就堅持不住了,握着斧頭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實力不怎麼樣,但這武器還挺不錯,我一腳踢向提多斯的腹部,順手奪來斧子指向他的脖子。

“最後一次機會,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有沒有看到迪恩?”

“迪恩是……?”提多斯想了想,說:“如果是那羣機器人的話,確實看到過……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他們進了三號門。”

“三號門?你確定是三號門?”我又逼近了一步,手上附帶的能量也增強了不少。這傢伙的命已經在我的手心裡了,他也不敢撒謊,連連點頭說:“確實是三號,不過他們進去好一陣子了都還沒出來。”

好個迪恩,給我標註二號門自己卻進了三號,果然狡猾,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裡面找找看。

“那個……你這麼厲害,不如咱們組隊吧。”提多斯說。

“我已經被淘汰了,而且我對這無聊的比賽沒興趣。”我將斧子扔到地上,對他說:“走,去三號門。”

“好,我來打頭陣。”提多斯趕緊拿回了武器,戰戰兢兢地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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