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葉藕桐選擇的應該是第二條路,寫成第一條路了,已改……555,犯了這個數字低級紕漏,看來南朝有老花眼了,請各位看官多擔待,謝謝!)
鍾捕頭得到授命,率領七八名衙役殺氣騰騰地奔赴陳家,一腳踢開門,凶神惡煞,大喝一聲:“陳王氏,你家事發了!”
陳王氏正在家裡,大吃一驚。華叔慌忙跑出來看個究竟,陪着小心問:“鍾捕頭,發生了什麼事?”
鍾捕頭一把將他推開,冷笑道:“來人,將他們全部鎖上,一個都不能放走。”
衙役們如狼似虎,不由分說,只管鎖人。
這一番動靜鬧騰,驚動左鄰右舍,消息風一般傳開,許多人前來圍觀。見到官差捉人,便指指點點低聲議論,又有唉聲嘆氣的,覺得這一次陳家,肯定得完蛋了。可憐華叔小翠兩個下人受到牽連,不知要吃多少苦。他們兩個也是愚蠢,之前好幾次都有機會離開陳家,卻不願意走,現在好了,全部遭殃。
拿了人,鍾捕頭耀武揚威大聲宣佈:“陳王氏一家因爲包庇江草齊一案,今縣尊大人有令,捉拿歸案,到衙門審訊!”
華叔連忙稱冤枉:“鍾捕頭,上一次縣令大人不是審完,結案了嗎?”
鍾捕頭喝道:“今時不同往日,廢話少說,上過堂後便知冤不冤。”
就要帶人走。
得得得!
忽而城門過來方向,有健馬奔馳,速度頗快,轉瞬便到了這邊。就聽見那騎士高聲喊道:“捷報捷報,天大喜訊,涇縣大老爺陳諱原考得揚州鄉試第一名,高中解元……”
這一聲嚷,如同平地響雷,驚得衆人只以爲耳朵聽錯。
陳原不就是陳三郎嗎?他不僅中舉。還中了第一名的解元?
怎麼可能……
第一反應,衆人都覺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敢相信。
涇縣爲古城,出過不少人才俊傑,歷史上還曾出過一位榜眼,但鄉試解元,從未有過。
飛馬來報的是驛站一名健卒——這等捷報。都是三百里加急的報訊,因而從揚州那邊傳來得非常快速。該捷報分三路,一路往南陽府衙門送去,一路往涇縣來,還有一路則是直接到舉子家中報喜,討喜錢。
健卒見大羣人圍在陳宅院子外。感到詫異,等進入來,見鍾捕頭帶着衙役把陳王氏等人鎖住,吃一驚:“你們在幹什麼?”
這些年來,他送過不少次捷報,可從未遇到過這般事情,解元公的家居然被衙門抄了。究竟鬧哪一齣?
鍾捕頭也是傻眼,趕緊問:“陳原真得考中了今屆鄉試解元?”
驛卒一翻白眼,將手中文書亮出:“這等大事,還敢有假?”
鍾捕頭和幾名衙役面面相覷,頓時感覺腿有點軟——黃縣令發號施令派他們來拿人,並未說具體,可如今情況,這人還能拿嗎?
“誰敢抓我家老夫人!”
人羣又有人爆喝。只見兩條漢子潑喇喇撲騰而出,一高一矮,一胖一壯,矮胖的手持兩柄鋼叉,面容醜陋兇惡;高壯的面如紅棗,關公似的,手中執一根木棒。
啪!
高壯漢子來勢洶洶。一棍就將走神的鐘捕頭打翻在地,頭破血流。矮胖漢子圓睜雙目,如同一股黑旋風,將幾名衙役戳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鍾捕頭滿頭血,驚得三魂掉了七魄,慌張爬起,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飛跑回衙門去。
“哪裡走?”
矮胖漢子打得興起,撒腿追趕,追出去幾步,回過頭來,見到高壯漢子在給陳王氏他們開鎖,狀甚殷勤,心裡暗罵一聲:“該死,差點又被這大頭怪搶了功勞……”
不再追了,返身回來幫忙救人。
陳王氏驚魂甫定,認出蟹和,忙問:“阿和,你怎麼回來了,少爺呢?”
蟹和眼珠子一轉,想好對詞,咧嘴一笑:“回稟老夫人,少爺還在路上,先命我回來報喜。”
陳王氏不虞有他,又望着雄魚精:“這位是?”
雄魚精非常乾脆利索地跪拜在地:“稟告老夫人,小人是公子新收的伴當,姓雄,名‘平’。”
這個名字也是敖卿眉起的,一個蟹和,一個雄平。不過兩妖湊在一塊,並不那麼“和平”。
由於諧音,陳王氏只當他們一個姓“謝”,一個姓“熊”,毫不生疑,笑得合不攏嘴:“好好。”
螃蟹看見這大頭怪跪得利索,討得老夫人歡喜,不由氣得牙癢癢。
那報訊的驛卒連忙過來恭賀。
陳王氏猶自不敢相信,接過大紅色的捷報,反覆看了又看,見兒子的名字寫得清清楚楚,淚珠子忍不住成串地掉落下來。
華叔也是老淚縱橫,多少年了,少爺先考秀才,又中舉人,終於是熬出頭來了。
陳家出了個解元公,那些左鄰右舍紛紛醒神,趕緊上來幫忙。
陳王氏穩住精神,吩咐華叔取出五貫錢來給報訊的健卒。健卒見到這麼豐厚的一筆喜錢,笑逐顏開,拿着錢,笑眯眯告辭離去。
陳家這邊歡慶熱鬧不提,卻說鍾捕頭等人,個個身上帶着傷,跑回衙門去見黃縣令。
衙門卻已經收到一路捷報,黃縣令恍然失神:解元呀,不是一般的新科舉人,而是實實在在的第一名。
整個揚州鄉試的第一名,談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這一份功名沉甸甸的,足以光宗耀祖,庇廕家人了。
他苦着臉問魏了名:“知府大人,你看這事?”
魏了名也是沒了主意,他本以爲陳三郎考中個舉人,已經是十八代祖墳冒青煙,哪曾想會考個解元回來?他新官上任,本就打着“不怕縣官只怕現管”的主意,懲治一番陳三郎家人,好叫他明白:有些人得罪不起,必須付出代價。
可隨着陳三郎高中解元。魏了名還不依不饒地抓住不放的話,以後當陳三郎回來,事情就難以收拾了——畢竟在江草齊的案子裡,衙門並沒有任何真憑實據。
擡頭見渾身是血的鐘捕頭,魏了名莫名火起,一拍驚堂木:“鍾捕頭,誰打的你們?”
鍾捕頭將事情來由經過說了。
魏了名聽完。雙眼一亮:“大膽狂徒,竟敢抗法,毆打官差,真是罪大惡極。就憑這一條,便能將他們全部下獄。”
黃縣令眼皮子有些跳,問道:“大人。這事是不是該從長計議?”
魏了名喝道:“他們氣焰如此囂張,必須打壓下去。哼,這一次,不管其他,只抓行兇兩人。來人,速速去陳家抓人。”
這一次,他出動的是隨身帶來的十名精銳兵甲。
兵甲雷厲風行。來到陳家,宣佈來意。
熱鬧的陳家頓時又變得寂靜,衆人心裡忐忑不安。
螃蟹本要發作,忽而似乎接受到了某個指令,和雄魚精對視一眼,兩個便走出來,朗聲道:“好漢做事好漢當,就去衙門走一遭。”
陳王氏等人見着。作聲不得。陳三郎不在家,他們便等於沒了主心骨。
兵甲押着兩人到衙門,上得堂來。
魏了名坐在堂上,喝道:“你們兩個賤奴才,見着本官還不跪拜?”
蟹和雙手抱胸,冷眼睥睨,懶得理會的樣子。
魏了名怒火中燒:“來人。給我打!”
左右立刻有官差手持水火棍,就往兩人膝蓋關節打來,要打得他們跪拜。
啪啪!
如擊鐵木,兩人站得穩穩當當。紋絲不動。
這等功夫,駭人聽聞。
魏了名又驚又怒,站立起來,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心口劇痛,噼啪一下,往後便倒,人事不省。
這一下變故,讓整個公堂都亂了。
黃縣令唬得魂飛魄散,飛步衝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到魏了名牙關緊咬,面色蒼白如紙:
“大夫,快請大夫!”
堂中螃蟹和雄魚精站着,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一聳肩,表示這事與自己無關。
衙門乃律法重地,魏了名又是四品大官,官氣森然,等閒術法難以侵身。因爲施展術法,本就憑仗意念,當被施展對象精神堅固牢靠,攻擊之,不但收效甚微,還會產生反噬。
兩妖又接到敖卿眉命令,不可輕舉妄動,哪裡會在公堂胡來?
大夫很快來到,經過一番診治,搖搖頭,道:“魏大人中風了。”
中風了?
黃縣令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張幕僚見狀,趕緊上前把扶住:“大人,身體要緊。”
黃縣令一臉苦笑:“張幕僚,發生了這等事,該如何是好?”
他實在是六神無主了。
張幕僚也是頭疼:“如今之計,只有先將兩名犯人收監,然後將此事稟告揚州,讓他們定奪了。”
黃縣令嘆息一聲:“只好如此。”
吩咐鍾捕頭押蟹和與雄平到牢房關起來。
先前被雄平一棍敲破頭,鍾捕頭彷彿也被敲破了膽,名爲押送,實則是蟹和兩人大搖大擺走在前面。
等進入到監牢內,雄平指着鍾捕頭,大咧咧地喊道:“哪個誰,給咱爺倆安排個好房間,好酒好肉擺上來,否則的話,下次擰斷你的腦袋。”
鍾捕頭一聽,一肚子氣,可當與對方冷冽的眼神相碰,不禁渾身打個冷戰,唯唯諾諾,竟不敢有半點違抗。
這副狀況落在石牢頭眼裡,十分驚奇,不過他是個覺悟很高的人,鍾捕頭不敢吭聲,他更是閉嘴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