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號角聲傳來,趙桓倏然起身,喝問道:“何故示警?”
“殿下莫急!”朱孝蓀解釋道:“此乃船隊回來了。”
“船隊?可是劉夢龍回來了?”趙桓問道。
“正是。”朱孝蓀回道。
“善!吾當前往迎接……”
“報~”
楊儼飛奔而來,道:“秉殿下,水軍統制劉夢龍遣人來報,於回程途中救助一船,其獵殺了一頭鯨魚。”
“哈哈哈……”趙桓仰天大笑,道:“好,來人,即刻詔費保幾人,隨同吾去迎接。”
真是雙喜臨門。
不一刻,費保幾人並孟康從船場而來。
自從到了島上,費保四兄弟立刻與孟康惺惺相惜,恨不得斬雞頭喝血酒拜爲異性兄弟。
奈何,雖然孟康暫時效力東宮,但畢竟乃是梁山賊寇,這身份的隔膜着實讓人尷尬。
好在,這點尷尬並未影響四人請教海事。
孟康出海不多,然而精通船隻結構,傾囊相授確實讓四人受益匪淺。
不一刻,到了碼頭上。
人山人海。
除了還在埋頭訓練的軍兵,島上之人全部擠在這裡了。
鯨魚啊,十餘丈的龐然大物居然被殺了,親眼看上一看,一輩子吹牛的資本可就有了。
見趙桓來了,衆人紛紛讓開一條通道來。
一行十艘船,兩條新式船隻,普通商船與戰船各半。
商船是買的,這玩意戰鬥力不行,速度也不夠快,然而用來運輸十分划算,趙桓自然要添置一些。
戰船嘛,從登州水軍調撥的,隨之調撥的,還有登州水師中精幹者,拖家帶口一併搬到了沙門島。
十艘船除了操船的,還有兩千新手隨同訓練。
可以人等船,不可以船等人,這就是趙桓的打算。
目光略過十艘船,可見鯨魚被其中一隻船拖曳着,在水裡沉沉浮浮不定,並不看得太清楚。
然而那偌大的體型在水裡若隱若現,確實震懾人心。
然而,趙桓還是被乙字號戰船吸引了目光。
船體遍佈裂縫,船身已經傾斜一半,桅杆也斷了兩根,其餘風帆全部未曾升起。
若非前方船隻拖曳行走,怕是隻能廢棄。
“殿下,此船龍骨必然受損嚴重,只好拆了收回些木料,實無修復之必要。”孟康道。
他是造船高手,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卻不想鯨魚如此兇猛,八成新的戰船居然不能抵擋。”費保嘆道。
當時分開時,船隻幾乎無損,卻不想回來時便成了如此模樣。
“但願馬指揮使平安無事。”趙桓嘆道。
“他命中有平,殿下勿要擔憂,待船靠岸,一看便知。”
費保的勸慰等於沒有,然而趙桓希望他說的都對。
捕獲一條鯨魚固然值得欣喜,因爲這玩意價值不菲,然而,捕殺的經驗纔是最大的收穫。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作爲捕獵指揮官,馬平的經驗可以讓後來者少了許多損失,自然有源源不斷的鯨魚進入沙門島。
不一刻,船隻依次靠岸。
水軍統制劉夢龍與一個指揮使擡着一個擔架出現在了甲板上。
趙桓心中一緊,能讓劉夢龍親自擡的,必是馬平無疑。
但願不要有……念頭未落,趙桓心中鬆了口氣。
馬平舉起一隻胳膊揮了揮手,說明他傷的不太重,最起碼還有意識。
未等幾人下船,趙桓已經迎了過去。
不論是未來縱橫大海的種子,還是捕鯨的收益,都值得趙桓重視他們。
“拜見殿下,勞殿下迎接,臣等受寵若驚!”
“諸位出海辛苦了!”
劉夢龍等人下了踏板,尚未行禮完,趙桓便已經扶住。
見他把目光投向馬平,劉夢龍道:“馬指揮使手腳各折了一個,餘者並無大礙。”
“見過殿下。”馬平掙扎着要起來。
趙桓上前,握住馬平那隻完好的手,按住他,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臣幸不辱命,然……”馬平紅了眼睛,繼續道:“船隻損毀,兄弟們死傷過半……”
操,死傷過半……
趙桓大驚失色。
因爲執行的是護衛東宮的任務,乙字號戰船上可是有百餘人的,卻不想區區一條鯨魚,居然折損過半人手。
若是每次都這樣,那還弄個屁的鯨魚,不如老老實實種豆子榨油好了。
“殿下勿憂,此乃第一次,本無經驗,船隻武備亦不趁手,待下次準備周全,定然輕鬆格殺此獠!”馬平道。
“此事押後再說,其他人何在?”趙桓道。
“拜見殿下。”
擡頭看時,只見三十多輕重傷員被人被人或扶或攙立在船舷邊,另有二十多個擔架。
意識尚且清醒的,各自揮手示意,餘者不動的,要麼已經陣亡,要麼昏迷不醒,距離陣亡也不遠了。
趙桓對着船挺立垂首,雙手交叉行了了個半禮,道:“爾等皆爲海上英豪,請受本王一拜。”
“不敢當殿下誇讚。”能動的紛紛避開。
太子如此鄭重,可把衆人感動的不輕。
馬平抹着眼睛說道:“可憐五位兄弟落水,屍骨無存,哎……”
“其人不存,其志永留!”讚了一句,趙桓喚來溫豫,道:“此等功績,非豎碑勒傳無以彰顯其偉大,此事便由你來辦。”
“臣榮幸之至!”溫豫應下。
“多謝殿下!”馬平等人拜謝。
豎碑勒傳,定然青史留名的。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唯有名聲永流傳,但凡可能,中國人總想幹出一番大事以求青史留名。
想他們本來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死後除了家人親友悲痛一陣,又有誰記得他們?
卻因爲領了東宮賞格而青史留名,實在……莫說筋斷骨折,便是死了也無半分遺憾。
“各位武勇,當得如此禮讚!”趙桓安撫道。
收買了一番人心,把傷員並死者遺骸送走,並勉勵了劉夢龍等人後,衆人開始起出鯨魚。
看船拖着輕而易舉,真上手並不容易。
數十臺滑輪絞車,三百餘人同心合力,方纔把鯨魚拖到了水上。
“嚯~好大的傢伙……”圍觀羣衆驚歎。
“其大也,只可仰望,不可直視,北冥之鯤不過如此罷?”溫豫激動的臉色通紅。
看到鯨魚浮出水面,溫豫便知道作爲撰文人,他必然隨同馬平等人青史留名。
朱孝蓀狂熱地看着趙桓,喃喃自語道:“若非殿下指點,安得如此金山銀海也!”
他已經想到了無數鯨魚油脂的花皁流傳天下第一,滾滾金銀流進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