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腰纏十萬貫

汴河上,二百艘大船沿着河堤一字排開,綿延幾近三里路。

看船舷吃水深度,都是滿載。

觀望間,範瓊到來,拜道:“殿下,總計八萬石糧米,三十五萬貫錢已經全部裝船完畢!”

“出發!”趙桓令道。

“喏!”範瓊上了首船,喝令出發。

“出發~”

“出發~”

命令依次傳開。

船錨起出水面,船隻立刻隨着水流緩緩動了起來。

船手努力推動撐杆,把船往河面中間推去。

趙桓回頭,對譚稹道:“多虧籤書帶了些人過來,否則如此多船,押船的也湊不齊。”

“本來奉令而來,下臣可不敢居功。”譚稹笑道。

“哎,籤書有大功!”趙桓笑容滿面地說道:“若非籤書提醒,如何能夠多得這三十萬錢糧?”

“殿下久居東京,屬臣雖然有大才,然無實際經驗,一時未曾想到也是正常。”譚稹道。

當時,譚稹聽了董快家的收穫,並詳細看了後,斷言定有未曾發現的。

經過仔細搜尋,果然又發現了一萬兩白銀。

這些白銀都是五百兩一個的大冬瓜,藏的十分隱秘,應該是董快防備不測用的。

只是藏的隱秘,也禁不住皇城司密探的搜尋。

另外,譚稹又言,當地各衙官員,定然也在其中分潤了,都可以一併擒拿問罪。

果然,酇縣各級官員,駐酇陽鎮各司官員,就沒有一個乾淨的。

搜刮一番後,便多了近三十萬貫。

“那吳權知永豐縣時,實在兩袖清風,卻不想到了酇縣不過三年,便斂財八萬餘貫,實在讓人感慨不已。”趙桓嘆道。

“大約那個時候,也沒有酇縣這般好斂財,因此不曾發作罷了。”譚稹接道。

“只是如此貪腐,監察御史並各有司居然都看不見?”趙桓道。

“嘿,雙眼都被黃白之物迷住了,如何管得了許多。”譚稹接道。

當初,吳權上任酇縣知縣時,官服尚有補丁,代步乃是一頭瘦騾,誰能想到,三年後人死了,能夠留下如此多錢財。

其中,少部分是其餘人孝敬,餘者都是從董快這裡來的。

可見,巡查水面果然是個肥差。

看着水面,趙桓嘆道:“也不知道朝中有多少官員牽涉其中?只恨不能刨根究底,全部清算。”

“殿下,這董快分潤的不過少部分,其餘逐級上遞,誰不分潤一二?

牽涉太多,我等又未能尋獲賬冊,實在無力追究。

臣意,不必追究到底,只把空缺官員安排了,也好爲東宮增添一份助益。”譚稹道。

趙桓思忖片刻,道:“目下東宮人手緊缺,確實無人可用,未知籤書可否有人舉薦?”

“臣倒是有近親心腹,可來做這巡檢,只是這常例錢如何分潤,還要殿下安排。”譚稹道。

他提舉皇城司多年,有的是人手可用,提挈個來做酇陽鎮巡檢當然沒問題。

只是收穫如何分配是個大問題。

作爲南北最重要的通道,汴河每日行船三千左右,按照每船一百文收,日入三百貫,年入十萬貫有餘。

按照國朝通行標準,可養兵五千,真不是小錢。

若是分配不好,譚稹與東宮遲早得因此翻臉。

而以兩人單獨的勢力,是絕對保不住這巡檢位置的。

合則兩利,兩人自然不想因此鬧翻。

趙桓沉吟片刻,道:“每歲收入,一半孝敬父皇,三成入東宮使用,兩成籤書分配,如何?”

“大好!”譚稹道:“只要官家看見真金白銀,自然不會讓別人來搶這酇陽鎮巡檢。

再則,其餘人安排了巡檢,收繳的錢財只顧往腰包裡塞,我等孝敬了,自然顯得心意深厚。”

щшш_ тTk дn_ ¢O 趙桓笑着補充道:“另外,待父皇看到區區一個巡檢便能收穫如此多,自然會看到各個水城的重要性。

只要我等把父皇伺候滿意了,遲早能夠接管所有水道巡查事,到時候,局面又是大不相同。”

“殿下高瞻遠矚,下臣佩服。”譚稹真心誠意地說道。

若是能夠掌管天下水道稽查事,收入自然翻許多倍。

便說從開封到杭州的運河上,沿途水閘有十一處,基本都是如同酇陽鎮這般的。

年入百萬貫,真的很多。

且,稽查水道,自然要控制足夠的水軍,如此,兵權也會大增。

這纔是根本。

對譚稹來說,若真的能夠掌管天下水道,區區童貫,又算的了什麼?

對趙桓來說,能夠養兵練兵,哪怕手段卑鄙一些也沒關係。

說到底,控制天下不是看你筆桿子有多精彩,也不看錢袋子有多飽滿,只看槍桿子有多厲害。

當然,沒有筆桿子別人不認,沒有錢袋子也豎不起槍桿子就是。

“先把酇陽鎮打理清楚,纔會有更多的,籤書切記。”趙桓再次吩咐道。

說到底,一個籤書樞密院事、勾管皇城司事,一個定王、儲君,兩人的實力還是不夠。

必須讓趙佶也嚐到甜頭,才能保證兩人接管各水道,

正是知道這點,譚稹拜道:“殿下放心,定然無一絲一毫錯漏處!”

黃澄澄的小可愛固然讓人歡喜,然而相對於晉封國公,區區錢財又算的了什麼?

“行了。”趙桓揮手,道:“此間首尾便勞煩籤書收拾,本王便出發往江南去了,已經耽誤了六天時間,再耽誤下去,不知道多少災民會成餓殍。”

“殿下放心,再祝殿下一路順風。”譚稹拜別。

趙桓上了船,立於甲板與譚稹揮手作別。

不得不說,譚稹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盟友。

“知情識趣,登基後這人倒是可以留下。”趙桓暗暗想到。

幸好譚稹不會讀心術,否則得知趙桓一直有過河拆橋的打算,怕是要哭。

日落月出,斗轉星移。

船隊沿着汴河一路往南,根本不停。

到了泗州入淮河,沿着淮河水道往東走一段,便是楚州的末口。

末口也是水城,只是因爲酇陽鎮的事情,過水閘時並未有收常例錢的。

即便有,趙桓也不打算再如酇陽鎮一般處理了。

越權一次可以,兩次無妨,三次四次,可能讓趙佶龍顏大怒。

那纔是最得不償失。

進入末口,乃是邗溝,這是勾通淮河長江的主幹道。

“吩咐下去,停歇一夜,再令範瓊在楚州採購糧食。”趙桓吩咐道。

災難中,錢是沒什麼大用的,只有糧食纔是根本。

如今太子壕了,自然要可勁的花錢買糧。

同時,連日搖晃,趙桓也煩了,真好休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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