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煙領着衆人且戰且退,在這個過程中又有二、三十名黑巫師帳下的戰士,和袁紫煙的手下加入了進來。戰鬥是十分激烈的,那些活動的蠟像裡面居然是一具具風乾的屍體,他們根本就不畏死亡,除非打破了他們的腦袋,否則依然會繼續戰鬥到底,可以算得上是最勇猛無畏的戰士了,而這種情形更加增添了恐怖和詭異的氣氛,也對人們戰鬥的士氣產生不小的影響,以至於風雨這一方損失十分慘重。
袁紫煙當先開路,雲濟斷後,哈桑居中策應,雲明月和受傷的洛查,還有四名黑巫師帳下的戰士護着風雨夾在隊伍中,一起退到了一處塔樓上,這裡多半是當年逍遙山莊的一個戰略要地,因此塔樓上有許多武器包括了弓箭。“現在四人一組輪番守衛,多準備一些火褶子和易燃物,發射弓箭,不要讓這些怪物靠近,只要堅持到天亮,我們就沒有事了!”
到達塔樓之後,袁紫煙的神情明顯的鬆了下來,與雲濟還有黑巫師一起部署及防禦,顯得對今天的這些怪物似乎有很深的瞭解。
與此同時,雲明月則扶着風雨找了一個角落剛剛坐了下來,卻無意中發現視線的對角放置着一口水晶的棺材,棺材裡面平躺着一個年輕人,正被那些蠟像屍體嚇了一個夠嗆的雲明月顯然得了屍體恐懼症,頓時跳了起來指着棺材大叫道:“啊,這是什麼?”
“議政王!”
風雨和雲濟卻同時脫口而出一個根本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名字,相互對望一眼便發現彼此的神色中掩飾不住心中的震驚。
尤其是風雨,就在來這裡之前,還親眼看見了議政王被襲擊後的屍體確認無誤,如今竟然在這裡再次看見,而且棺材裡的年輕王爺顯得神態安詳,根本沒有半點中毒的模樣,如果不是看到雲濟也同樣吃驚的樣子,風雨幾乎都以爲是自己的記憶產生了錯誤。
“這正是紫煙邀請哈桑大師前來調查的懸案!”由於火褶子發生了作用,再加上弓箭的阻滯,那些殭屍的進攻緩了下來,袁紫煙得以抽空向滿腹疑問的風雨等人解釋道。
“什麼意思?”經過這麼多事情,風雨突然對眼前這個美若仙子的女人,產生了一種戒心和恐懼,當下戒備十足的說道。
“風侯一定還記得少林方丈大師的被殺案吧?”袁紫煙看見風雨的反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答反問道。“近兩個月前,輔政王召集天下武林大會,商討征伐龐勳的事情,結果覺相方丈卻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暗殺,當時風雨也在聚閒樓上,正是親眼所見。難道仙子以爲覺相方丈他……他……”
說到這裡,風雨心中一動,眼神轉到了下方那些正在緩緩攻來的殭屍身上,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油然而生,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但是直覺卻讓他不由得有一種非常確信的感覺。
“不錯!”袁紫煙似乎明白了風雨的所想,她一邊姿勢非常優美的射了一箭,解決了下方的一名殭屍,一邊神態嚴肅的說道:“一個月前,有非常可靠的證據發現覺相方丈出現在江南,並且製造了一樁七十三口人的滅門慘案。”
“這……這怎麼可能?”
旁邊的雲濟脫口而出,他也是親眼看見覺相方丈死亡的,而且當時全天下武林數以千計的人都可以作證。“覺相方丈被暗殺的確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紫煙一開始也難以置信,然而隨着調查的深入,卻發覺了許多可怕的秘密!”
袁紫煙悠悠一嘆,繼續說道:“關於覺相方丈的案子,有一件事情恐怕天下人並不知曉,那就是當初奪去方丈大師性命的銀針上,所浸染的劇毒並不存在於神州,而是出自於炙大陸的熱帶叢林之中,更爲令人恐懼的是,這種劇毒不僅可以要人性命,還可以通過某些方法把人制作爲殭屍加以控制,成爲無知無覺的殺人工具。”
“啊!”
風雨輕輕的呻吟了一下,他想到了剛纔遇見的那個少年,難道那個少年也已經變成了殭屍纔來攻擊自己?要控制一個人的神志雖然算是非常古怪的事情了,但風雨知道其實並不困難,在神州就有很多這方面的記載,但是要變成殭屍,那就實在是有些牽扯到神怪方面了,對於自幼受到“近鬼神而遠之”這種傳統教育的風雨,的確是有些難以接受。
“那麼你認爲議政王也是如此?”萬般頭疼的風雨,原本有些想回避這個自己無法承受的話題,然而當他的視線轉到了蕭成秋的屍體上時,心裡又是一動,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只是他有些疑問,如果說覺相方丈被製作成爲殭屍,還可以說成是利用他的武功來作爲殺人的工具,那麼蕭成秋這個草包王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他的自身價值,只有在他作爲先帝子孫、當今皇弟的時候才存在,成爲了殭屍還有什麼作用?
“其實所謂的殭屍只是一種日常容易讓人理解的說法,實際上這些人並沒有真正的死亡,而是出於一種假死的狀態,失去了神經方面的所有聯繫,只通過某些特殊的符號、指令、聲音、動作來接受某些任務,而無視於所有其它不相干的事情。因此這些人就變得彷彿無知無覺、不畏生死刀槍,而且非常執着的去完成某一件事情。”袁紫煙看出風雨的迷惑,解釋道。
“你是說議政王他……”
“不錯,那是一個意外!”袁紫煙立刻明白風雨言語中的疑問,點了點頭說道:“原本殺手是想把議政王變成他們控制的傀儡的,但是在行動中正好遇上了那隊換防的官兵,而當時紫煙和哈桑大師也正好在附近,這才變成了人們看到議政王被殺的場面,否則的話……”
“那麼議政王他並沒有死?”
風雨嚇了一跳,沒有心跳沒有氣息的人居然還活着,這絕對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也由此聯想到否則的話,豈不是有一個完全受到操控的王爺活躍在朝堂之上,運用他顯赫無比的權勢影響着整個帝國的前途——這個想法顯然更爲可怕。
“廢話,你沒有看見這小子現在身上的毒全部退掉了?”就在風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見一邊的哈桑似乎心情很不好的嚷道:“印月的瑜伽術,大食的暗殺術,都可以讓人在長達數月的時間裡和死人一般而無,我們炙大陸的黑巫法遠遠超過這些,能做到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樣說着的老頭,突然低聲嘟囔着說道:“逍遙的隔代傳人怎麼這麼無知?”
這句話聽得風雨苦笑不得,說實在他巴不得這個老頭認爲自己一無是處,也總比被莫名其妙的抓到炙大陸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強。
與此同時,袁紫煙也出言解釋道:“我們把議政王的屍體搶了出來,就是希望能夠有所挽救,幸好哈桑大師是黑巫術的權威,所以雖然有些麻煩,但還是能夠辦到的。”
看着聽了袁紫煙的話擡頭挺胸有些得意洋洋的哈桑,風雨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怎麼會這麼快就請到了哈桑大師?”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炙大陸距離神州相隔千山萬水,途經大食和大陸諸公國以及呼蘭帝國,怎麼說也不可能在覺相方丈出事之後,這麼快就把這個老頭給請了過來。“算你小子運氣好,老夫就是來找你的!”卻聽見哈桑大剌剌的說道。
“是啊,非常湊巧,哈桑大師正好來神州尋找逍遙前輩的傳人,遇到了紫煙,以他的豐富經驗,自然一眼瞧出這是炙大陸的黑巫術。”由於哈桑的話沒頭沒腦,袁紫煙便在一旁補充道。
“可是……”
風雨還是覺得裡面好像有些什麼問題,但是一看到身邊那個又圓又黑的老頭,正像盯着獵物一般的盯着自己,頓時心底一寒,把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到現在他的功力還沒有恢復,無論如何都不想再來第二次了。“不好!”
幸而這個時候,雲濟驚呼了起來,他想到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如果袁紫煙和哈桑去搶了蕭成秋的屍體,那麼無論如何也不會比自己早到逍遙山莊多少時間,而那些殭屍卻……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顫,急忙詢問道:“請問袁仙子和哈桑大師是什麼時候來到逍遙山莊的?”
“我們應該和你們差不多時間吧,上山的時候還看見雲兄在前面呢!”袁紫煙有些迷惑的問道。
“什麼!”
風雨和雲濟都同時叫了一聲,意識到事情的麻煩來。面對眼前越聚越多、成百上千的殭屍,風雨和雲濟都意識到逍遙山莊,其實已經成爲了某個神秘勢力經營多時的據點了,因爲這麼多的殭屍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就可部署完的,而麥特爾等人,現在也一定是在這個神秘勢力的手中,處境非常危險。
本來以風雨和雲濟的頭腦,應該早就可以意識到的。可惜袁紫煙和哈桑的出現,讓他們產生了先入爲主的印象,而其後哈桑突然動手、殭屍出現、袁紫煙陳述了匪夷所思的迷案,一連串的事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眼下讓風雨和雲濟更爲驚心的事情,已經不是麥特爾等人的安危了,而是這個神秘的勢力究竟意欲何爲。風雨不得不佩服對手把逍遙山莊作爲據點的高明。逍遙山莊一直以來作爲武林的聖地,又一向被當作天池劍宗的發源地,因此歷代朝廷都對這個地方有着一種非常奇怪的態度,一方面討厭這個存在,另一方面又非常顧忌,而一直宣傳自己是逍遙山莊繼承人的天池劍宗,也有着類似的態度,既依賴於逍遙山莊的光輝,又在內心中希望擺脫逍遙山莊的陰影,這就導致了這裡成爲了一個不爲人注意的權力空白地帶。
一般而言,沒有什麼勢力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把自己滲透到這裡來,同時出於愛惜羽毛的考慮,也沒有任何勢力對這裡產生什麼太大的興趣,於是有心人大可以在這個天子腳下的重要地帶爲所欲爲,頗有點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味道。
但是部署了這麼多殭屍在這裡的話,那麼對聖京的安全……這個聯想實在是讓人震驚。
袁紫煙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
“快看,雲濟少爺,那……那是麥特爾公子!”就在風雨等人意識到事態嚴重的時候,卻聽見洛查叫了一聲,放眼望去,果然有一個金髮碧眼的麥堅人,也加入到了那些殭屍之中,而且顯然是頭領人物。這個年輕的麥堅人顯然武功不錯,輕而易舉的撥開了密集的箭雨,衝殺了過來,劈倒了幾名哈桑帳下的戰士。而在這個麥特爾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卻是風雨有些眼熟的。
想了一想確定爲應該是令狐潮的兒子令狐玄,他和風雨曾經在聖龍帝國的宴會中遇見過,不過風雨身爲一方諸侯,地位和令狐潮相等同,自然沒有太過於把這樣一個世家子弟放在心上,所以印象有些模糊。
這兩個本該決鬥定勝負的情敵如今倒是親密無間、合作默契,當先殺了過來,只是這樣的情形卻不是風雨等人所願意見到的。
也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有十多名殭屍衝進了塔樓,其他的殭屍也乘着塔樓防禦出現漏洞而涌了上來,形勢十分危急。
“快放火!”
袁紫煙大叫了一聲,提醒了其他人,天池劍宗的劍士首先響應,立刻點燃了先前倉促準備好的易燃物,緊接着哈桑的部下也在黑巫師的指揮下,參與了行動。雖然時間緊迫、物資有限,僅僅是零星的點了幾堆,但是那些殭屍顯然十分害怕火光,多少滯緩了這些殭屍進攻的節奏。
但是整個形勢卻非常不容樂觀,由於太過倉促,所以只是點起了幾個火堆,沒有連成一片,所以那些殭屍紛紛繞過了這些火堆,衝了上來,人數越來越多,整個塔樓之上頓時形成了混戰。
命苦的風雨終於也不得不抽出寶劍加入到了戰團,幸而經過剛纔的休息,自己體內的功力已經恢復了不少,而那些殭屍除了不疼痛、不爲生死之外,就武功而言也乏善可陳,所以還勉強可以應付。
但是,風雨很快就發現,自己目前的安然是建立在雲明月險象環生的基礎上的。
雲明月一直都緊緊跟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非常盡責的幫他抵擋着那些殭屍絕大多數的攻擊,減輕了很大的壓力,頗有點美女救英雄的味道。看着雲大小姐那十分認真的神色,風雨既感到了一絲感動,又有些不適應。從懂事以來,和母親相依爲命的風雨就一直自己照顧着自己,無論天大的困難都是自己一個人解決,在隨和圓滑的表面背後,卻是非常的剛硬,在功成名就之後,更是成天面對着數十萬大軍的生死存亡,負責着麾下那些忠心耿耿追隨自己的部下們的榮辱前程,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一個女孩子這麼保護過。堂堂聖龍帝國的定涼侯,領地萬里、擁兵百萬,麾下猛將如雲、謀士成雨,高手死士不計其數,如今卻要一個小女孩來保護,這算不算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風雨心中有些無奈的自嘲。
只是,這樣的感覺確實非常溫馨。
“啊!”
就在風雨有些胡思亂想的時候,雲明月突然叫了一聲,一杆槍正迅捷的刺向雲明月的門面,帶着呼嘯的聲音,顯示了遠超出其他殭屍的深厚功力,而這個時候,雲明月還正在幫風雨抵擋另外四名殭屍的進攻。使槍的人是令狐玄,令狐家族的弟子。
他使的正是令狐家族的絕技“碧雨春風”。
令狐家族的“碧雨春風”,就同風雲世家的“鳳舞九天”、皇甫家族的“殘天守缺”、以及皇室的“孤竹有淚”、天池劍宗的“紫府心經”、燕字家族的“鐵騎橫流”、公孫家族的“天涯斷腸”一樣,合稱東方武學的七大絕技。
不同於“殘天守缺”的悲憤,不同於“鐵騎橫流”的霸氣,不同於“天涯斷腸”的孤傲,不同於……“碧雨春風”和普天之下所有的武學都不同。幾乎所有的武學都蘊藏着殺氣,都講究凌厲狠毒,都爲了擊敗對手甚至殺死對方,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都是一種殺人的技巧,但是“碧雨春風”不同。
這是一招非常獨特的武學,這一招沒有半點的戾氣,沒有一絲的霸氣,甚至根本就不是爲了殺人而創的。這一招非常陽光,這一招也蘊含着無限的生機。想當年,令狐家族的一代武學天才令狐策,就是憑藉着這一招獨步天下。在五狼溝的一戰中,那一槍橫空出世,帶着佛性,悲天而憫人,包羅萬象浩瀚無邊,沒有半點殺氣,反而如沐春風,讓人從心底裡感受到了人性中的真善美,那種博大的氣勢,那種寬厚的性情甚至曾經感動了縱橫神州數十年、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的大盜潘天,最後這個天下聞名的大盜因此幡然悔悟改邪歸正,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和令狐策成爲了生死至交,也爲天下武林流傳了一段千古佳話。
這就是“碧雨春風”,和“鳳舞九天”不相上下的武學絕技。
如果現在這杆槍是在令狐策的手中,如果這一招“碧雨春風”是由令狐策使出,那麼風雨自問即便是自己功力完全無恙的情況下,恐怕也只有一成的把握能夠接住,十之就是落敗。
如今,雖然這一杆槍是在令狐玄的手中,這一招“碧雨春風”也是由令狐玄使出,而令狐玄又顯然被迷失了神志,自然不可能把那種感天動地、蘊含生機的招數的威力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但是,令狐玄再怎麼說也是聖龍最顯赫的四大家族的名門子弟,武功遠遠高出同輩,更何況除了令狐玄的那一槍之外,雲明月還得同時面對三、四個殭屍的攻擊,刀來劍往,危險萬分。
所以,就在雲明月堪堪閃過了令狐玄那一槍之後,她畢竟還是被那一槍所夾帶的雄厚內勁所傷,眼看着另外兩把明晃晃的鋼刀和一柄利劍殺了過來,少女卻是氣息一岔,腳下一軟打了一個踉蹌,渾身乏力發麻,再加上心裡的害怕,竟然挪動不了分毫,神志雖然清醒,身體卻半點也無法做出適當的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兩把刀一柄劍即將刺入了身體。
我要死了嗎?
這是雲明月心底裡第一時間涌現出來的念頭,不過說來也奇怪,她半點也沒有畏懼,反而有些喜悅。懷夢的少女從小就一直憧憬着轟轟烈烈的愛情,在她稀奇古怪的小腦袋裡,突然間很爲自己而感動,很沒道理的覺得自己真的很偉大,滿懷信心的認爲自己也將成爲那種夢想中的愛情主角,被日後的無數少女所崇拜和羨慕。可惜,很遺憾的是少女註定至少現在不會成爲自己愛情夢想的殉道者了,僅僅是因爲一個人一把劍。風雨再次出劍,這是他第四次出劍了。
第一次最爲輕鬆,救了雲明月,制服了那個被控制的少年。
第二次最爲瀟灑,破了黑巫師四名手下的刀陣。第三次最爲費勁,擊退了那個黑巫師可怕的進攻,不過自己也因此功力大大的消耗,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但是前面的三次,永遠都比不上這第四次來得兇險。眼看着雲明月遭遇危險,風雨心中焦急萬分,讓一個小女孩爲自己承受刀兵之災,絕對不是風雨的風格,這種焦急竟然奇蹟般的讓風雨激發出了身體的潛力,在那一瞬間似乎功力恢復了過來。
一劍出手。
一如既往的瀟灑,一如既往的飄逸,一如既往的了無痕跡,一如既往的乾淨俐落,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那一劍,說不出的風流,僅僅是一劍,立刻擊退了那兩柄刀一把劍的攻擊,把那三個殭屍真正的變成了死物,同時也解決了雲明月的危險。
“小心!”
雲明月來不及慶祝自己的大難不死,眼看着一招落空之後的令狐玄,已經重振旗鼓的殺過來,又是一槍,一槍“碧雨春風”,雖然少了那份獨有的“生機”和“陽光”,但是招數中規中矩,攻防得宜,防得滴水不漏,攻得無懈可擊。
雲明月雖然想要幫風雨阻擋,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風雨更是有苦自知,此時的他又原形畢露,體內的功力十去七八,像被抽掉了一般源源不斷的泄出,根本就和普通人相差無幾,雖然腦袋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身體卻偏偏不聽從指揮,只能眼看着那一槍到來,事實上就算能閃也不能閃,因爲自己的身後就是雲明月,自己閃掉了,那麼雲大小姐就要遭殃了。
就在風雨生死懸於一發的時候,塔樓也告失守,已經沒有人放火或者放箭來阻擋殭屍了,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各自爲戰的絕境中,成千上百的殭屍踏着沉悶的步伐,猶如軍團一般的殺過來,僅僅是塔樓的地形限制,才使得雲濟等人還有喘息之機,不過誰都知道這樣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自己這一行人是必敗無疑了。
奇蹟卻也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一陣樂聲,就和數天前風雨在聖京街道上遇刺時聽到的那個樂聲一樣,根本就不知道是用什麼樂器奏出的。但是樂聲是如此的平和,彷彿春風化雨,沒有沾染一點兒的俗塵之氣,令沉緬功利者聞之息心,讓爭雄好鬥者聽之罷戰,讓所有的人忘卻了心中的苦悶,擺脫了暗藏的煩躁,逐漸的神清氣爽,心胸豁然開朗,平添了對沒有殺戮、沒有徵伐的安定生活的嚮往與熱愛,原先的暴戾之氣卻在不知不覺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在這樣的樂聲中,原本穩操勝券的殭屍突然像潮水一般的退去了,如此得快,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猶如在夢中而無法接受,唯有那地上的屍體和戰場上的狼藉,還無聲的提醒着人們曾經發生的事情。
這個樂聲是怎麼回事?
是誰吹奏出如此天籟的聲音?
爲什麼總在關鍵的時刻出現?
到底是友還是敵?
這一切對於劫後餘生的人來說,都並不重要了,即便是原本高高在上彷彿一塵不染的袁仙子,此時也顯得有些興奮。
不過無論是雲濟還是風雨,都無心慶賀自己的脫險。風雨正無可奈何的注視着倒在自己的劍下的令狐玄。剛纔危急時刻,雲明月和風雨不約而同的使出了“鳳舞九天”。
雖然雲明月事起倉促,風雨更是由於內力消失而徒有招式,根本沒有發揮出這一招十分之一的威力,然而卻意外的發揮出想象不到的威力,在劍光閃處,勢如破竹,不僅輕而易舉的破除了令狐玄那一招同樣是聖龍七大武林絕學的“碧雨春風”,更把這位令狐家族的子弟斬殺在劍下。
這就是真正的“鳳舞九天”嗎?
風雨和雲明月面面相覷。
鳳凰本是最爲癡情的動物,一生一世都是一夫一妻,不棄不離,雌雄相伴,同生共死,直到最後共同的涅盤。當年風雲世家的前輩,正是通過鳳凰的習性得到了武學的靈感,創建了赫赫有名的“鳳舞九天”,其中尤以男女合劍的威力更甚,但這也要求同時是出這招“鳳舞九天”的男女必須奮不顧身、彼此配合默契。
也算是運氣,當時情勢危急,風雨和雲明月同時使出了“鳳舞九天”,而且都是爲了救護對方,在那一瞬間並沒有顧及到自己,因而也就在無意中發揮了“鳳舞九天”雙劍合璧的真正威力來。
只是,一劍劈死了四大家族的子弟,風雨意識到自己的麻煩不小,因爲令狐玄是死在了“鳳舞九天”之下,只要一看屍體,保證令狐潮會立刻想到誰是兇手。而更讓他頭疼的是麥特爾也死了。
雲濟的眼神簡直足以殺死哈桑數十次,剛纔在危急的時刻,他眼看着那個炙大陸來的古怪老頭痛下殺手,就是來不及阻止,偏偏又不好責怪,畢竟剛纔大家都是在同一戰線上,而迷失了神志的麥特爾卻是要自己性命的人。但麥特爾的死的確不是一件小事情。
對於雲濟來說,在麥堅的風雲世家,即將面臨的是麥卡西家族狂風暴雨式的遷怒以及報復。
而對於風雨來說,他不得不爲自己在印月的利益而頭疼,領教過麥堅魔法大炮厲害的風雨很清楚,原本確定的權力構架,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瓦解,風雨軍很有可能在印月戰場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一陣人聲鼎沸,剛剛經歷劫難的風雨等人不由如臨大敵,剛纔殭屍軍團的攻擊就已經讓人消受不起,若不是他們莫名其妙的退卻,恐怕自己等人早就命喪當場了。
眼下聽見的來人是隻多不少,天知道這一次對方還會有什麼厲害的進攻。
幸好,在風雨等人全神戒備之下迎來的不是敵人,而是諸葛青,不過跟在諸葛青身後的卻是讓風雨有些頭疼的令狐潮,此外還有燕南天的侄子燕耳。
“袁仙子,風侯,雲特使!想不到各位也在這裡!”燕耳當先問道,他的言行舉止都表現得非常彬彬有禮。
但是風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一夜的變故,讓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總覺得這傢伙臉上閃現的那一副震驚莫名的樣子有些假假的,似乎是故意裝出來的一般,因此沉聲喝問道:“燕將軍,令狐大人,諸葛大人,三位怎麼會在這裡?”
“末將和諸葛大人得到消息,說昨夜被盜的議政王的屍體被放置在逍遙山莊,因此帶兵趕來看一看,正好在路上遇到了聽說令狐公子也在逍遙山莊的令狐大人!”燕耳謙卑的說道,雖然在禮數上無懈可擊,卻總讓風雨很不舒服。
他的爵位權勢雖然和燕南天並肩齊驅,高於燕耳,但是兩人分屬不同的陣營,日後天知道是友是敵,因此燕耳越是這樣恭敬,風雨就越是戒備。
“雲濟,還有你這個勾引男人的妖女,是你們殺了我兒子,我跟你們沒完!”
卻在此時,聽見令狐潮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雙眼發紅的瞪視着雲濟兄妹,若不是袁紫煙和諸葛青在一旁攔阻,恐怕早就撲了上去。而另一邊雲濟則滿不在乎的輕蔑一笑,身邊的洛查倒是手握大劍全身戒備。
“令狐大人,令郎當時受了妖人控制神志全失,是被風雨誤殺,若有什麼事情令狐大人只管找在下便是!”風雨皺了皺眉,雖然他不想惹是生非,不過以聖龍帝國定涼侯的驕傲,他也絕對無法坐看別人來頂自己的黑鍋。
“那一劍也有我一份!”
雲明月也嘟着小嘴巴大聲的說道,在她看來當然是不推卸責任有難同當非常義氣,不過在風雨而言,卻是把事情給越鬧越糟糕,更加不可收拾。
袁紫煙一看事情不妙,急忙出言勸解道:“令狐大人,此事紫煙也在場,令郎已經被人下了非常惡毒的禁制在先,風侯乃是出於自衛,情不得已,還望兩位能夠化干戈爲玉帛!”
說着,把發生的經過陳述了一邊,包括了蕭成秋依然有救的事情,袁紫煙代表着天池劍宗,說出來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讓人不敢懷疑,只是這一連串的經歷如此驚心動魄、匪夷所思,又事關重大,讓人不由動容,燕耳和諸葛青都是一臉沉重,令狐潮雖然依舊憤怒,卻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偏偏雲濟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風雲世家和令狐家族的仇怨也不是一朝一夕了,雲某也不在乎再增添這一筆,令狐大人儘管隨時來取!”
“好,好一個風雲世家!果然是天生的叛逆!”被雲濟這麼一說,令狐潮的火氣再次上涌了,而且似乎註定了把風雨和風雲世家完全的綁在了一起,讓風雨不由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心裡明白雲濟這樣做,無非是要把自己拉到風雲世家的一邊。
不過令狐潮氣歸氣,自身實力不濟,龐勳再次大亂江南,安宇的海賊也趁火打劫泉州等地,因此他固然不敢得罪風雨這個擁兵西北、答應要出兵救援江南的大藩鎮,對於雲濟這個能夠代表麥堅調解安宇和令狐家族關係的中間人,也無可奈何,更何況又有天池劍宗的袁紫煙也站在風雨等人一邊,他也是一個多年在權力場上的老手,自然清楚孰輕孰重,唯有強壓下仇恨,不發一言了。只是他撫着兒子的屍體,傷心欲絕、老淚縱橫的樣子,卻也讓人感到心酸。
這一瞬間的令狐潮,再也不是坐鎮一方的諸侯了,而是單純一個老年喪子的可憐父親,以至於即使一向仇恨四大家族的雲濟也只是冷冷一笑,終究沒有再出言相傷。燕耳倒是八面玲瓏的人,立刻轉移了話題,雖然場面有些冷,卻終究還是雙方相安無事的下了山。等到山下,卻看見李淳、趙亮等人率領着一隊兵馬也趕了過來,原來他們見風雨一夜未歸,心中擔心,便前來探看個究竟,等到見了風雨也就放下心來。
唯有李淳卻乘着所有人不注意,神情有些凝重的遞給了風雨兩封簡報,正是從涼州加急而來的密件。風雨信手拆開,先是臉上涌現出了萬分喜悅的笑容,繼而卻轉爲一片烏雲,神情也同時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