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愛卿平身!”
年輕的皇帝略顯慌張的進入了風雨的府中,在示意朝臣們平身之後,急匆匆的轉到了正題:“龐賊死灰復燃,攻陷了重鎮壽春,氣焰極其囂張,如果坐視不理,江南半壁很有可能再次落入賊手,方纔安定的天下,也將重新捲入戰火之中不得安寧!諸位都是本朝的重臣支柱,可有什麼良策?”
廣陵帝身爲九五之尊,卻絳尊屈貴的來到風雨的府中商討天下大事,就如同風雨身爲臣子卻擅自宴會羣臣一樣,是絕對違背聖龍帝國規矩的,這也充分反映了他心中已經是慌亂的沒有了主意。
他雖然身爲聖龍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但實際上已經對聖龍許多方面都失去了控制,根本就無法瞭解天下的大局。
出於對龐勳佔據聖京縱橫神州,差點顛覆了自己的江山社稷的可怕回憶,心有餘悸的廣陵帝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坐立不安,也等不及召集羣臣進宮議事了,急匆匆的跑到了風雨這裡來,要大臣們拿出一個方案來。“聖上英明,龐逆亂我社稷,凡我聖龍臣民人人得而誅之!只是歷次的征討龐賊,我朝官兵不是將士不用命,也非統帥不會用兵,之所以屢屢敗績,主要還是因爲各路兵馬自行其事,不能統一調配,這纔給了龐賊可乘之機,利用各部兵馬配合上的漏洞,好混水摸魚。
“所以微臣以爲此次出征之前,應當首先明確統帥人選,運籌調度,萬萬不要重蹈覆轍。因此,臣等奏請聖上任命燕帥爲相,主持大局,望聖上裁度!”
在數十名朝臣的請命之後,很快燕南天一方佔據了優勢。
這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
對於皇甫嵩等人來說,龐勳之亂是必須撲滅的,然而眼下如果不能夠和燕南天合作的話,這件事情還真不可能進行下去。
因爲皇甫嵩、蕭劍秋的兵馬,都在上次征討龐勳的作戰中受到很大的損失,風雨也被印月戰場和北方呼蘭的威脅給牽制住了,上官明鏡的地盤卞州,如今更是在燕家鐵騎的環圍之下。
如果沒有燕南天的配合,誰也不敢真的調動大批兵馬出征,唯恐被燕南天在背後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乘機抄了自己的老窩。
但是如果和燕南天合作,卻又明擺着必須向他妥協,讓出對朝廷的控制權,而這等於是給自己未來埋下了潛伏的危機。
……“臣弟願推薦皇甫嵩老大人擔當聖龍帝國的丞相,主持平亂治國的重任!皇甫大人乃當朝國丈,世代忠良,又屢屢救駕,德高望重,實在是最好的人選!”正在這個時候,蕭劍秋突然而來的提議,可以說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雖然面對燕南天的日趨坐大,皇甫嵩和蕭劍秋在許多方面開始了合作,但是這兩個幾個月前還是政治上的對頭的朝廷大員,在更多的方面依舊是勾心鬥角,彼此提防。像今天這樣,始終還希望重新執掌朝政的蕭劍秋,居然會當庭提議讓皇甫嵩出任丞相,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足以驚天動地,對聖龍的政治構局產生足夠的震盪。而這對於輔政王本人來說,其中的風險也是非常大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爲他人作嫁衣。
其實作爲當事人,蕭劍秋也是有苦自知。
他是久經權謀爭鬥的人,面對因爲江南戰況而在朝中產生的反應,他在第一時間立刻明白茲事體大,如果讓燕南天就這樣輕而易舉得逞的話,以後自己勢必會處於非常被動的局面,因此再也顧不得彼此的勾心鬥角,主動推薦皇甫嵩出任丞相,全力皇甫嵩來抗衡燕南天。妙棋!
風雨心中暗暗讚歎了一聲,這件事情足以反應蕭劍秋的精明幹練。
因爲廣陵帝雖然沒有太多的實權,卻畢竟是聖龍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任命誰擔任丞相,至少在表面上是必須得到廣陵帝認可的。
在這種情況下,作爲曾經和兄長爭奪過皇位,至今也依然被作皇帝的哥哥無比忌憚的輔政王,基本上是不可能得到廣陵帝承認的。
而皇甫嵩則不同,他是廣陵帝的岳丈,也屢次在國家危難之際庇護廣陵帝,而且在朝中的資歷也無人能及,所以把皇甫嵩推到臺前來,反對的阻力就會減少許多,並且在事實上把皇甫嵩緊緊的和自己綁在了一起,擺脫自從聖京城收復以後,自身被打壓和孤立的困境,可以說一舉數得。
果然,隨着蕭劍秋的這個提議,使得場內的局勢立刻又有了重大變化。
反對燕南天的人馬,因此和燕南天一系重新形成了旗鼓相當之勢,兩派劍拔弩張、各執一詞,彼此間的火藥味更加濃了,而原本已經開始有些動搖,準備任命燕南天爲丞相,解決眼前危機的廣陵帝也再次猶豫起來。“定涼侯有什麼高見?”
始終無法做出決斷的皇帝,終於把問題擺到了原本躲在後面看好戲的風雨面前,這也說明這位傳說中似乎很無能的九五至尊,在權力遊戲中也不是全然無知。隨着廣陵帝的這一聲詢問,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當代聖龍帝國最具權勢的達官顯貴們紛紛盯着風雨││這位在短短兩年時間內,從不名一文的書生變成現如今權重一方的藩鎮的傳奇人物。
作爲在軍事上足以和燕南天抗衡,在政治上也有相當的影響力,並且事實上統治着聖龍帝國西北邊陲,抵禦北方強國呼蘭的風雨軍統帥,在這個時候,風雨的意見當然無疑是關鍵。
如果他贊成燕南天,那麼皇甫嵩和蕭劍秋的聯盟勢必敗北。
如果他站在皇甫嵩和蕭劍秋這一邊,則燕南天就會孤掌難鳴,當然這也有可能會引起燕南天利用自己對聖京城的掌控來鋌而走險。
因此,一時之間,風雨似乎成爲了決定聖龍帝國何去何從的焦點人物。
“微臣以爲當務之急乃是平定龐勳之亂,切莫讓這股匪患死灰復燃,再次危及我聖龍的江山社稷!”發覺自己不能看好戲了之後,風雨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過並沒有絲毫的慌亂,而是非常胸有成竹的站了出來,侃侃而談道:“我想聖上和諸位大人不要忘記了一點,那就是平定龐勳之亂僅僅是軍事的問題,和丞相的人選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風侯此言差矣!”
只見一個巍巍顫顫的老頭突然站了出來,反駁道:“根據聖龍的祖制,兵馬運行、糧草調撥、官員將帥的任免,都需要當朝丞相輔助聖上處理,你怎能說這沒有太大的關係呢?”
這番話說得周圍的官員頻頻點頭,一些自負家世不凡的官員更是臉上露出了輕慢的神色,對於出身微寒的風雨如此不熟悉官場運營大爲不屑。
風雨微微一笑,並沒有把這些傢伙的表現放在心上,自顧自的說道:“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戰場上瞬息萬變,需要的是統帥的隨機應變,怎麼可能事事聽候遠在千里之外的朝廷聖旨?
“自古以來,有史爲鑑,爲上者遠居宮廷,卻自毀長城胡亂用兵,導致兵敗國破!更何況,朝中政事,自可交付有司審議奏請聖上定奪,丞相不過是相輔而已,今上聖明,處理這等政務綽綽有餘,依風雨看來這丞相一職也並非如此緊要。
“這位大人口口聲聲要設立丞相主持戰局,是暗中希望聖上重蹈前車之覆,成爲臭名遠揚的混君,還是認爲聖上的才智不能夠勝任治理國家的重任?”
“微臣不敢!”
這一番話說的那位大臣頓時汗流浹背,急忙跪地謝罪。
而另一邊,廣陵帝聽了卻大大的順耳,一下子對風雨好感倍增,立刻拍案大叫了一聲“好”字,心中也活躍了起來,開始考慮不設丞相的可能來。
雖然廣陵帝在朝野的風評,遠遠不如他的弟弟蕭劍秋,不過也不是太過於平庸的人,心中也非常渴望權力,否則也不會聯合燕南天對付蕭劍秋了,所以他被風雨這麼一說,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利用風雨軍的勢力來實現自己親政。
“那麼風侯認爲究竟該如何呢?”
一旁的燕南天皺了皺眉,不願意讓風雨就這樣主導了整個局面,當下把話題又轉了回來,逼視着風雨問道。“在下以爲不妨任命燕帥繼任高帥之職,主持整討龐賊的大局,至於丞相的人選,大可以慢慢刷選,從長計議,而朝廷政務可以由衆位臣工推舉出數位才德兼備的大臣輔佐陛下進行。”
風雨不爲所動,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
很明顯,風雨這樣的提議其實包含了私心,燕南天如果成爲了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話,自然就不可能做丞相了,因此也就不可能完全掌控朝廷。
同時風雨又把丞相人選的事情給拖延了下來,一方面是爲了避免過度刺激燕南天,另一方面也是不願意讓皇甫嵩太開心了。
至於燕南天雖然得到了兵馬大元帥的職務,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個虛職,除了自家軍隊實際上調動不了一兵一卒。
“這個……”
燕南天略略沉吟了一下。
他沒想到風雨會提這樣的建議,雖然不符合他的心意,不過至少比完全反對自己來得好,而且所謂的推舉,其實也就是各大藩鎮安置自己的親信,按照各自勢力的強弱來平分中央的權力,倒也算公平,在自己控制了京城的情況下,還是非常有利的,關鍵是這樣的建議所暗藏的玄機讓他不得不謹慎考慮。
“好,燕某同意風侯的主張!不知道皇甫大人和輔政王殿下有什麼意見?”
良久之後,燕南天終於選擇了同意。
雖然他對風雨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是他也害怕真把皇甫嵩、蕭劍秋和風雨逼得結成了同盟,那絕對不是自己心中所願的,再說他也是一代梟雄,面對這樣的情況,立刻當機立斷的贊同了,決定先把名義上的兵權抓住再說,然後再慢慢分化皇甫嵩、風雨和蕭劍秋三人。
“哈哈,既然風侯和燕帥都同意了,老夫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了!”
皇甫嵩摸了摸胲下的鬍鬚,微笑着說道,臉上卻不露半點聲色,也無法看出他到底是真心同意還是假意應承。不過皇甫嵩的附和,至少表明了當朝最強有力的三大集團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蕭劍秋微微皺了皺眉之後,也表示了同意。
“如此甚好,正合朕意!”
高高在上的廣陵帝也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燕南天等人根本就無意詢問他的意見,但是這位聖龍名義上的至尊,還是裝模作樣的顯示了一下自己的權威,然後轉而說到他最關心的方面。
“龐賊肆虐,經年來已經有無數將士和王侯公卿慘死在賊人叛亂之中,乃是家國之大不幸!今朕委任燕愛卿爲天下兵馬大元帥,主持討伐大局,此次還望燕愛卿與衆位卿家同心協力,徹底撲滅此大患!”
“微臣尊旨,不過撲滅龐賊之亂,恐非燕某一人之力可以勝任的,尚請聖上頒旨,號令天下各路節度使、太守、刺史、統領撥出兵馬聽候調遣!”
燕南天恭謹的施了一禮,淡淡的說道,雖然語氣柔和,但是語意堅決,言辭中大有如果不能調動其他兵馬,就要推掉這一任命的態勢。
畢竟天下兵馬大元帥和聖龍帝國的丞相,雖然都是非常好聽而且顯赫的官爵,但實際上卻是天差地遠。聖龍帝國的丞相領袖三省六部,實際控制着聖龍帝國的朝政,對於帝國各地的官員有任免和調度的權力。而天下兵馬大元帥,卻不過是聖龍帝國曆來安置元老功臣的傳統職位,雖然十分顯赫尊貴,但僅僅是臨時的統率權,而兵力的調度權和將領的任免權,卻必須由皇上傳諭中書省下旨,經兵部調撥、吏部發文方纔生效。如果各路藩鎮到時候不肯出兵的話,那麼燕家軍就會陷入孤軍奮戰的窘境,這絕對不是燕南天所願的,因此燕南天明擺着準備藉着這個機會,把各路藩鎮全都拉下水來。
“哈哈,老夫的軍隊爲了保衛聖駕、收復聖京,這兩年損傷慘重,如今更是肩負着圍堵亂軍西進的重任,恐怕抽調不出什麼軍隊來,只能爲燕帥加油了!”老謀深算的皇甫嵩見狀便明白了燕南天的用心,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針鋒相對絲毫不讓,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心裡明白,在跳過丞相人選的爭鬥之後,雙方又將要在派遣軍隊討伐龐勳的事情上爲利益而戰了。“臣弟願意向燕帥供應糧草!”
蕭劍秋也會意的說道,派出軍隊替燕南天賣命,打贏了是燕南天的功勞,打輸了是自家的損失,這樣的虧本買賣,自然不是一向精明的輔政王會去做的。
人同此心,除了哭喪着臉的令狐潮因爲戰爭在自己家裡發生而躲不過之外,包括上官明鏡在內的幾位地方上的統領太守,也各自找了理由來推諉。
一時間朝廷上人人都閃爍其辭,互相扯皮,和剛纔爭論時的慷慨激昂正好成了鮮明的對比,讓燕南天冷冷的旁觀着這幕醜劇,嘴角邊泛起了一絲冷笑。
“夠了,難道堂堂聖龍帝國在國家危難之際,竟然調動不了各位的一兵一卒嗎?”
最後,廣陵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略帶激憤的喝道,這才中止了朝廷上那紛亂的議論。
隨着龍顏大怒,整個大殿再次變得肅靜,所有的大臣都低下了頭,彷彿企圖藉此避過這場麻煩。
而最具權勢的燕南天和皇甫嵩,則好像老僧入定一般,竟然站立着閉目養神起來,明擺着要看對方如何收場。
“微臣願意派出五萬兵馬參與征討!”
石破天驚之下,打破僵局的仍然是風雨。
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下,風雨聽到了廣陵帝幾乎是喜極而泣的聲音:“定涼侯真乃我肱股之臣也!”風雨的心中微微一笑,這也正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名親兵飛快的跑來,給在場聖龍帝國的文官武將們帶來了又一個非常令人震驚的消息:“議政王殿下在前來定涼侯府的路上遭遇伏擊!”議政王蕭成秋,和令狐潮、上官明鏡等人一樣,是不請自來準備參加風雨所舉辦的宴會的一員,卻沒有想到這次赴宴,卻因此讓他走到了自己生命的最終盡頭。平心而論,在他二十多歲的生命中,可以說毫無建樹,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喜歡舞文弄墨,又有些貪戀酒色的賦閒王爺。
然而,命運的撥弄和無法預測的政治,使他被有心人推上了權力鬥爭的第一線,作爲牽制他那個年輕有爲的弟弟輔政王蕭劍秋的法寶。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蕭成秋到死都不過是一個被人扯着線的木偶,也許出身於帝王之家,便是這位原本可能成爲一個詩人或者風流才子的王爺人生最大的悲劇。但是他的死卻成爲了如今牽扯最廣,影響巨大的事件!
損失最大的莫過於燕南天,因爲蕭成秋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如今被暗殺,不僅是嚴重打擊了他的威信,而且還讓他失去了一張非常有用的王牌,受到極大的影響。最受益的莫過於蕭劍秋,議政王一死,輔政王自然少了許多牽制,以至於讓人頭一個念頭就是認爲這次暗殺和蕭劍秋有關。
不過,在這場政治的遊戲中受益的也並非完全是蕭劍秋。
目前燕南天控制了聖京,實力大增,所以實際上包括廣陵帝在內的所有不希望燕南天一手遮天的人,都是這場暗殺的受益者。
但是在這些受益者中間,至少風雨是最不開心的,因爲議政王是在來自己府第參加宴會的時候被殺的,儘管這傢伙是不請自來,但是畢竟是來風雨這邊作客,風雨覺得這麼就被殺了,實在也是對自己威信的一次重大打擊,表明殺手如此肆無忌憚,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更何況,說不定朝中就會有人因此而彈劾風雨違背祖制擅自宴請大臣的舉動,甚至還有可能會猜疑風雨就是幕後的指使人。
至於其他的受益人,在目前燕南天完全控制聖京的情況下,也不敢明顯的表露出什麼特別的幸災樂禍的表情來,免得被惱羞成怒的燕南天當作是嫌疑人,不分青紅皁白的給殺了,那真是死了也沒有可憐。
於是,整個宴會可以說立刻就不歡而散,誰也沒有繼續的興致了。
一般的官員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紛紛告辭回家,而燕南天、風雨等人則立刻神色沉重的駕車趕赴兇殺的現場。
兇殺案發生在前往定涼侯府的一條稍稍偏僻的道路上。
由於天色逐漸入夜,所以街上沒有多少的行人,只有七八條屍體和一頂殘破的轎子橫七豎八的留在了當場,在血泊中無聲的控訴着那莫名其妙的飛來橫禍,周圍則早已經被官兵封鎖了起來。
先一步趕到現場的是邢部尚書諸葛青。
他也算是高戰老元帥的門生,對於這種邢案有着非常豐富的經驗,號稱是天下第一判,爲人處事也一向保持着低調,在政治方面更是始終採取中立的立場,所以在朝中和江湖有着非常高的聲譽,無論哪一個派系都非常尊敬這位當代的鐵面神判。
這時候,他看見燕南天等朝中重臣趕來,立刻稟告道:“這是一起有周詳預謀和嚴密計畫的刺殺,行動時間非常短,僅僅是一轉眼的工夫,便發動了最爲犀利的攻擊,使用的是浸染了劇毒的弓箭,根據目擊者的陳述,議政王殿下和他的七位護衛,都是被第一時間攻擊而致死,甚至沒有機會還手。”
“沒有機會還手?”
風雨吃了一驚。
他掃了一眼屍體,確實如諸葛青所云,那些護衛甚至連刀劍都來不及拔出來,顯然是根本就沒有料想到有人會發動攻擊,甚至可以說連危險的預感都沒有產生。當然從另一方面講,襲擊者也的確手段毒辣,所用的毒箭如此劇烈,以至於人死之後全身上下都被腐蝕了,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唯有通過身上的體態特徵來確認。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便這位草包王爺不學無術,沒有什麼本領,但是由於他身分的重要,燕南天不可能不派出最優秀的)武士加以保護。
如今這些應該是身經百戰的武士,竟然對於危及其自身生命的危險一點都沒有察覺,只能夠說明了一點,那就是這些殺手的水準非同一般。
不過風雨更關心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樣偏靜的街道上,又值夜晚,居然會有目擊者,這對於破案倒是一個不錯的收穫。
“小人正好率領一營弟兄奉命輪調東門守備,經過這裡的時候,就聽見幾聲慘叫,過來察看時就發現議政王殿下已經遇害了!”
察覺到風雨的心思,諸葛青揮手招來了目擊者,而且還不止一個,正好是燕南天麾下整整一個營的士兵。他們正好調防經過這裡,看到了事情的發生,只可惜他們既沒有看到兇手,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有用的線索,反而因爲人多慌亂,還從一定程度上破壞了現場,這讓風雨多少有些失望。
“兇手呢?兇手是誰?”
燕南天卻沒有風雨這般閒心來判斷,他只是用非常陰冷的聲音質問諸葛青兇手的事情,不過那種隱含殺氣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不由心中暗自震驚,明白這位統率着千軍萬馬掌控着這座城市的強藩,心中已經是非常的憤怒了,緊接下來說不定就會是一場非常血腥和殘忍的大屠殺。
“目前還沒有突破性的線索!不過卑職一定會全力去查的!”
諸葛青神色不動的說道,一點也沒有因爲燕南天的語氣而產生半點情緒的波動。
“我希望諸葛大人在十天之內查清此案,否則的話……哼!”
燕南天帶着殺機冷冷的說道。
“諸葛兄,你……”
上官明鏡有些憂慮的望着諸葛青說道。
他們同是高戰一系的重臣,上官明鏡的兒子上官百劍又拜在諸葛青門下,是諸葛青的得力助手,因此他是在場衆人中最關切諸葛青的人了。
對於燕南天殺氣騰騰的話,他實在是憂心忡忡,生怕燕南天藉這個機會拿諸葛青開刀來清除異己。其實不單單是上官明鏡,在風雨和皇甫嵩對視的眼神中,雙雙也都流露出了同樣的憂慮。
畢竟聖京目前在燕南天的掌控之下,他要是藉這個機會把朝廷那些非嫡系的文官們清除掉,那麼足以彌補議政王被殺帶來的損失,以燕南天的能力和爲人,不是不可能。
唯有諸葛青像彷彿沒事的人一樣,微微的皺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