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州涼城的夏夜,顯得如此熱鬧,到處都是張燈結綵,人山人海,正在召開一年一度的大集會。雖然這段時間,中原打得不可開交,但是風雨軍控制的涼州卻成了太太平平的人間樂土。
千百萬中原的難民涌入涼州,爲地廣人稀的西北注入了活力。在李中慧父女的主持下,風雨軍一系列內政措施不僅有效的解決了人口涌入的副面問題,還利用這樣的大好機會,大力的發展了涼州的經濟。
高鳳陽也忙得不亦樂乎,他不僅要想辦法從過來躲避戰亂的中原富商那裡,把他們視若命根子的、隨身所攜帶的身家財產,變成流動增值的資本,達到皆大歡喜的結果;還要絞盡腦子的想方設法把風雨軍從印月半島源源不斷運來的財富,進行最大限度的投資。當然,對於視金錢爲第一生命的高鳳陽來說,自然是喜滋滋的,樂在其中。
魏廖的血衣衛也是發展迅速,乘機在難民中發展了許多人手,然後又滲透回全國各地,不僅在青樓中影響巨大,在其他行業中也有了很大的收穫,已經成爲數一數二的情報組織,耳目遍佈天下。
軍隊方面也同樣得到了壯大。由於秋裡被調去高唐,所以秋風軍歸李中慧親自統轄,同時還節制各路將領。在白起、耶律明雄和朱大壽的輔助下,全軍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不僅軍隊的素質進一步提高了,還擴充了預備役,更重新組建了碧蛇軍,不過由於風雨不在,所以李中慧一手提拔起軍中的後起之秀蘇倫暫時統轄,這也從另一方面增加了李中慧對軍隊的控制。
不同於城內的熱鬧,全城乃至風雨軍的心臟所在風侯府卻是一片寂靜。
深深的夜色籠罩在風侯府裡裡外外,完全沒有外面的喧譁。雖然看上去好像一個人影都沒有,但是風雨軍的高層將領都清楚,這裡面無論白天黑夜,都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戒備森嚴,就算是一隻麻雀也飛不進來。
和風雨在小事情方面的馬虎和寬容相比,出身豪門的李中慧卻非常注重禮儀級別。在她的親手佈置之下,風侯府完全變了一個樣子,無異於一個固若金湯的要塞;同時,那些身經百戰、目空一切的將領和趾高氣揚、自命清高的文官們,也在風雨離開的這段時間裡,被手腕強硬的風侯夫人調教的服服帖帖,規規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以至於有人開玩笑的聲稱現在的風雨軍越來越象一個五臟俱全的小朝廷了。
“魏先生,天池劍宗最近還沒有行動嗎?”
在風侯府的書房內,李中慧右手支著頭,左手拿著一冊公文,意態疏懶的斜靠在書桌上,隨意的問道。
“啓稟夫人,最近天池劍宗依然沒有什麼明顯的活動,但是據報天池劍宗的袁紫煙三日前出現在鄂州,和輔政王秘密會談之後就不知所蹤了,接著輔政王卻放出消息說要在十天之後召開英雄大會,聚集天下武林好漢,共商救國大計!同時還派人跟我們洽談,分給了我們二十五個貴賓的名額,希望我們參加。”
魏廖恭恭敬敬的說道。不管內心如何想法,但是在這段時日領教過了這位夫人的厲害之後,聰明如魏廖者,也早就選擇了暫時作識時務的俊傑。
“哦?”
李中慧身體一動,想了一想,說道:
“繼續打探,嚴密監視。另外那個‘西門’的人可有什麼消息了?”
“沒有,自從龐勳佔領了聖京之後,‘西門’就徹底沒了蹤跡!”
說到這裡,魏廖的內心十分複雜。這個神秘的組織在最近可以說風頭大出,先是買通宦官調走輔政王,並且行刺聖龍帝國大元帥高戰,致使龐勳打敗聖龍軍團;然後又說服了中原七十二寨綠林好漢投靠龐勳,使得龐勳所部得以一帆風順的北伐中原;最後還串通聖京城內的軍官造反,令聖京這座千百年來無論是內戰諸侯,還是草原梟雄都無法陷落的城池就這樣兵不血刃的落在了龐勳這個暴發戶的手裡。偏偏自己竟然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都無法查尋到這個組織的來龍去脈,不能不說是一件奇恥大辱。
“這件事情不能放鬆,一定要搞清楚這個‘西門’到底是何方神聖!”
李中慧有些疲憊的打了一個哈欠,示意魏廖退下。魏廖面無表情的離開,只是李中慧並不知道,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在血衣衛的統領眼中,一閃而過的是道憤恨的目光。
“中慧!”
就在魏廖離開沒有多久,一駕馬車把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帶入了風侯府。
“姑祖母!”
李中慧擡頭見到了老婦人之後,立刻放下手中的文卷,開心的站起來叫道。如果是外人聽到的話,一定會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有“鐵血女王”之稱的李中慧,居然會在言語中充滿著這樣的儒慕之情。事實上,也只有李氏家族的人方纔知道,真正在支撐著李氏家族這偌大產業、運籌帷幄應對那天下大事的,不是李氏家族名義上的族長李淳,也不是嫁給了風雨而有力影響著風雨軍的李中慧,恰恰就是這個名不見經傳,外人難以一窺其中廬山真面目的李老夫人。
“傻孩子!你現在所做得我都很滿意,李氏家族將因爲你而重新興旺!但是你知不知道有一件事情,你是大錯特錯了!”
老夫人憐愛的撫摸著女孩美麗的烏髮,嘆了口氣說道。
“我錯了?請姑祖母示下!”
李中慧的語氣中有些迷惑,更有些不服。生性好強的她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會犯錯誤,也幸好這是她最崇拜的姑祖母說的,如果是換了別人說這句話,她不翻臉纔怪。
“我問你,你是不是讓歐靜去見風雨?”
老夫人見李中慧不服氣,皺眉問道。
“是啊!那是因爲……”
李中慧愣了一愣,回答道。
派歐靜去見風雨是她考慮再三的決定。當時神州的局勢瞬息萬變,急需風雨回來決斷,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派一個使者或者寫一封信可以說明白的,而歐靜無疑卻是最佳的人選。深知風雨對在異國建功立業有極大興趣的李中慧,很清楚只有讓一個和風雨很熟悉、風雨也很尊敬,同時對天下大勢也有高深見解的人前去,才能真正讓風雨意識到返回神州的重要性,從而結束李中慧心中並不以爲然的在印月半島的戰爭。
“不要做任何辯解,我只問你,你真的對風雨有這麼大的信心,認爲歐靜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嗎?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人!男人?哼!”
老夫人卻立刻打斷了李中慧的話,冷冷的說道。
老夫人的話引發了李中慧的沉思。出於女人天生的直覺,歐靜不是不曾讓她感到危險,但是這段時日和風雨的甜蜜時光,使她逐漸消失了以前的提防,再加上當時李中慧認爲歐靜最適合擔當這一任務,所以就讓歐靜前去了。
看見李中慧皺眉思索,老夫人又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李中慧的肩膀,說道:
“但願是姑祖母杞人憂天,但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了!人心太容易變,所有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語,都不過是美麗的謊話。姑祖母是過來人,不能不提醒你,風雨可能最終依然會選擇你,因爲你可以幫助他奪取天下;但是如果你們之間真的只剩下那些的話,孩子,你的人生就未免太苦了!不錯,姑祖母一心想著如何擴大我們李家,但是姑祖母不希望你什麼都學姑祖母,有時候個人的幸福同樣也很重要!”
說著,老夫人款款離去,只留下了李中慧一個人獨對著空蕩的房間。儘管這裡是風雨軍的最高權力所在地,儘管這裡發出的每一道命令都足以影響天下萬民,儘管這裡讓無數人眼紅、讓無數人膽顫,但是今天,掌握著這一切的李中慧,卻沒有半點喜悅,她只是非常認真的思索著姑祖母臨去前的話。
真的會這樣嗎?風雨,你真的會負我嗎?
李中慧的眼前浮現出了以往的一幕又一幕。
是那個驕傲的少年,揭開了自己的面紗,卻也一頭鑽進了自己佈下的、註定也會作繭自縛的羅網;是那個冷酷的霸主,在一聲“保重”中忍心看著自己獨闖虎穴,卻也留下了“永世相守”的諾言;是那個野心的統帥,不顧帳暖,依然奔赴戰場,卻也在那一瞬間將兒女情長的那一面暴露無遺。
不會的!風雨決不會負我的!
李中慧堅決的告訴自己。她是李中慧,她愛的是風雨,風雨和李中慧都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決不可能,也決不應象那些世俗的夫妻,在柴米油鹽中度過殘生。他們建立的是比愛情還長久,比婚姻還牢固的權利同盟,這樣的同盟是絕不容許背叛,也永遠無法拆分的!一方的離開只能意味著雙方的毀滅!
但是姑祖母的話語卻在耳畔響起,如同毒蛇一般的吞噬著她的心,她絕對無法忍受風雨會背叛的可能,更無法忍受自己會象那些庸姿俗粉那般和其他女人共同擁有風雨,甚至爲了風雨而爭風吃醋。所以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不由雙手捂住了臉面,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書桌上。
良久,良久……
當李中慧放下雙手,站起來,擡頭望著窗外夜空的時候,以往的冷靜和堅強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無論如何,風雨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誰也不能奪走!
望著天空,李中慧狠狠的發誓。
“大哥,前面就是高唐了!”
蒙璇高興的叫道。
風雨看見自己這個妹妹如此活潑的樣子,也不由微微一笑。
正說話間,只見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名騎兵,奔馳而來蒙璇右手一揚,近衛隊立刻挺槍躍馬,紛紛戒備。一時間隊列整齊森嚴,刀山槍海在日光的映照下,頗爲肅穆威猛。
令風雨意外的是,這名騎兵竟然是血衣衛的人馬,只見他已經背部中箭,艱難的將懷中密涵交了出來之後,卻立刻頭一歪,含笑而去。
風雨拆開密涵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留個字:
小心高唐有變!
“大哥……”
蒙璇在馬上擔心的叫了一聲。她正好在風雨的身後,所以看見了這道密涵的內容,不由叫了起來,畢竟這次隨風雨回來的只有三千近衛軍,如果真的有人圖謀不軌的,事情就會很麻煩了。
卻見風雨不動聲色的阻止了蒙璇要說的話,他輕輕的把那道密涵揉作了一團,用功之下化爲一團灰燼,然後淡淡的說道:
“繼續前進!”
蒙璇一揮手,隊伍繼續向前行進,不過蒙璇自己卻放心不下,策馬跟在風雨的身邊,小聲地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哥你……”
“放心吧,沒事的!”
風雨笑著寬慰道。他知道蒙璇在擔心什麼,自從他把秋裡調到高唐任總督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爲秋裡失寵,這兩個多年的好友已經鬧翻了。事實卻並非如此,雖然風雨削了秋裡的兵權,有對秋裡不肯西征印月的惱怒,以及爲了李中慧留守涼城的考慮,但是更多的還是爲了確保高唐的這個重要的戰略基地。畢竟大軍西征之初,高唐乃是整個遠征軍的退路和補給要津,需要北擋呼蘭,南方印月,同樣至關重要,所以任命秋裡擔當高唐總督一職,絕非對秋裡的猜忌,恰恰是對他的信任。
風雨並不相信秋裡會反叛,事實上就算要反叛,現在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時候。如今秋風軍在李中慧的手中,而隨著三國被風雨軍所控制,高唐的大批人馬也紛紛被抽調到印月戰場,剩下的軍隊還要提防北方呼蘭的窺視,而且高唐的行政更多的還是依賴宗喀活佛的威望,風雨相信秋裡還不至於愚蠢到現在發動兵變。
所以魏廖在密涵中所提到的“小心高唐有變”絕對不是指秋裡,肯定是指高唐的當地頭人或者武林人士的突襲,只是爲了保密,按照規定重要的事情將由信使口訴,偏偏那信使半路遇到危險,見到風雨之後就一命嗚呼了,終究沒有把事情說出來。雖然事情有些麻煩,不過風雨卻一點都不見擔憂的神色。
風雨進入薩迦時受到了非常熱烈的歡迎,各地的頭人和城內的百姓紛紛聚合在一起,夾道迎接。這些百姓中有當地的居民,也有爲了融合與高唐的關係而特意從涼州遷居來得聖龍人。雖然戰爭促使了大批戰士的陣亡,平添了無數家庭的哀愁,但是由於對印月作戰的勝利,一方面極大的鼓舞了士氣民心,另一方面從印月那裡得來的戰利品,這些時日也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不少男兒立功疆場,獲得了令人羨慕的榮譽、地位和財富,連帶著家人也能夠揚眉吐氣,這一切實實在在的利益,都使得高唐乃至涼州的百姓們心中的歡悅壓過了那些失去親人的孤兒寡母的哀傷。
“屬下高唐總督秋裡參見風侯!”
“宗喀恭賀風侯掃蕩羣魔,功高蓋世!”
在歡迎的人羣中,當先的兩人分別是秋裡和宗喀,其後分別是秋裡的助手費全和三名紅衣喇嘛,在後面則依次是喇嘛教地位稍低的喇嘛和地方的土司頭人,再後面則是熱情的民衆。對印月的征戰,使得風雨在軍中和民間的聲望達到了一個高點。風雨雖然預見到了征戰印月會獲得巨大成功,但是能夠得到如此的輝煌,卻也是他所料未及的。
一方面是對神州越演越烈的內戰的厭倦、不滿和恐懼,另一方面則是風雨從印月源源不斷運回的各種藝術品、奇珍異寶和巨大財富給民衆所帶來的強烈震撼感,極大的挑起了民衆對遠征萬里建功立業的渴望和國家自強興盛的覺悟以及民族的榮譽感,從而使得百姓對風雨的返回表現出了一種瘋狂的熱情——
在這方面,風雨倒並不想爲自己掠奪什麼,他所追逐的是權力以及前所未有的功績,而不是什麼財富,財富可以用作達到掌握大權的一種手段,也僅僅是在這個意義上,他纔對財富予以了一定程度的重視。但是他非常慷慨的讓自己的部下發了財,這種縱容和放任的態度雖然不主動但是卻很明顯;他也不忘把戰爭的戰利品讓聖龍朝廷的大員和藩鎮們分享,以建立好的人緣;同時這些財富更用來建設風雨軍統轄範圍內的民政,以確保那些他的民衆們獲得利益。
總之,越是朝東走,沿途自發起來歡呼的百姓就越多,只有在聖太宗時期方纔出現過的那種“從來幽並客,皆向沙場老”的戰爭熱情再次在風雨統治下的土地上展現開來,而這種朝氣勃勃的尚武精神註定將洗滌去舊日帝國的陳腐。即使是象宗喀這樣的宗教領袖,原本完全可以在城內迎接風雨的,如今也親自出現在城外的人羣中。
雖然風雨一上來對於這樣的過度熱情有些不安,對於秋裡這樣的老朋友居然也稱呼自己爲“風侯”感到有些不習慣,但是很快就被民衆和將士們的狂熱所感染,面帶微笑著向將士和民衆揮手,乘機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勢。
“秋裡,你說說看現在的局勢吧!”
風雨下榻之後,立刻召見了秋裡單獨會談。
秋裡早有準備,當下點了點頭說道:
“啓稟風侯,這些時日神州的局勢變化非常大。首先是龐勳的亂軍擊敗了朝廷高戰大元帥的軍隊,並且乘勢佔領了聖京,目前此人在聖京稱帝,國號爲‘大武’……”
“聖京被龐勳佔領?”
風雨吃了一驚,由於這兩天他急忙趕路,並沒有獲取涼城的情報,所以對這件事情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非常震動,立刻意識到神州的局勢比自己想像的嚴重。
秋裡非常理解風雨的感受,聖京這座名城歷時數百年,沒有在外寇的鐵騎下淪陷,沒有在藩鎮和叛將的陰謀下淪陷,如今卻被一羣衣衫襤褸的流寇給攻了下來,秋裡在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同樣感到難以置信。於是趕緊解釋道:
“最近武林中出現了一個首領化名爲‘西門’的組織,非常詭異,先是買通宦官成功的調開了輔政王,行刺了高戰元帥,致使朝廷的大軍在中原會戰中幾乎全軍覆沒,並丟失了重鎮韓陵;後來又聯合中原的草莽人物,幫助龐勳順利進軍聖京;最後還成功策反聖京的守城官,攻陷了聖京城。高戰老元帥壯烈殉國,卓不凡將軍也身負重傷!”
“什麼,那靜雯怎樣了?”
風雨皺眉問道。說起來好笑,算來卓靜雯還是風雨軍的創始元老,更是近衛軍的第一任統帥,在聖京的時候也幫了風雨不小的忙,所以風雨很不希望聽到這個老朋友有什麼意外的消息。
“她……嘿嘿!”
秋裡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她和卓將軍都被士兵們護送到了錦州,只是……只是近來聽聞好像要和目前正在鄂州指揮作戰的輔政王成婚了!”
風雨也是微微一愣。這倒也不難理解,目前兵荒馬亂的,誰手裡擁有軍隊誰就是天下老子第一。縱觀目前的戰局,蕭劍秋最大的兩個者公孫家族和令狐家族在這場內戰中都損失慘重;而相對保存了實力的皇甫嵩和燕南天一個是國丈,一個是皇帝的師傅,雖然在如今危難關頭,尚不至於和他爲敵,但是要化干戈爲玉帛,卻也很難;風雨又帶兵遠征印月去了,再說就算想聯姻也沒有女眷啊;那麼和擁有兵權的中央派聯姻,無疑是鞏固他自身權力的最好途徑了。
平心而論,蕭劍秋文武全才,又出身高貴,連風雨也非常佩服此人,只是一想到那個根本坐不住、活象一個野小子的卓大小姐,以後就要成爲原本應該端莊嫺熟、雍容華貴的王妃,風雨實在無法把這兩者聯繫起來,看見秋裡也是一臉的古怪,自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兩人都同時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過了好久,風雨這才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拍著秋裡的肩膀,要他言歸正傳。不過這一來,倒也讓兩人原本存在的隔閡消去了不少。
只聽秋裡繼續說道:
“現在皇甫嵩這個老狐狸,已經把皇上迎到了巴蜀;輔政王則留在鄂州,在傅中舒的輔助下,和在江南的令狐潮、西面的皇甫嵩遙相呼應,勉強穩住戰局;卓不凡退到錦州之後,由於傷勢惡化,目前那邊的部隊都由林仁山在統一指揮;至於公孫家族和燕南天動向曖昧。”
風雨點了點頭,看來那個沒用的皇帝又象上次呼蘭人入侵那樣,自個兒溜之大吉了;蕭劍秋也是老路子,留在了他的根本重地鄂州,簡直就是歷史的重演。只是,這一次聖龍帝國還能夠象上次那樣幸運嗎?想到這裡,風雨皺眉問道:
“那麼呼蘭等國的反應和龐勳的動向呢?”
“呼蘭陳兵關外,但是卻按兵不動,不知道想幹什麼!麥堅忙著擴展商業實力,雖然有艦隊出現在沿海的城市,但是令狐潮根本不敢來硬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倒也沒有太大的衝突,只是讓麥堅人在沿海城市佔了一些便宜而已。只有安宇人最可恨,乘我朝混亂之際,沿著海岸到處燒殺搶掠,據說還一度差點殺到了建業,令狐潮這個老混蛋根本不敢阻擋,只苦了東南的百姓,許多家園被毀,許多女子慘遭蹂躪!”
“哼!”
風雨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安宇人有史以來就是聖龍的死敵,這個蠻夷之邦在一開始恭恭敬敬的來聖龍學習,聖龍作爲一個泱泱大邦,自然是表現得非常寬厚。沒想到這幫雜種學到聖龍先進的知識之後,就處心積慮的窺視中原富饒的土地,每過一段時日只要聖龍一有衰弱的跡象,就會來侵犯聖龍的海疆,雖然每次都被聖龍的軍民打退,卻賊性不改,猶如那嗡嗡叫的蚊子,實在討厭。偏偏聖龍還就是那麼一幫軟骨頭的走狗,老是高唱著兩國是一衣帶水的鄰邦,應該世代友好,真是厚顏無恥,奴相十足。
不過風雨立刻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畢竟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只是暗下決心,終有一天要爲聖龍百姓討回這筆血債!當下卻不動聲色的問道:
“那麼龐勳他在做什麼?”
秋裡回答道:
“龐勳在聖京稱帝之後,立刻派出三路大軍,一路大軍鎮守韓陵,一路大軍威逼鄂州,還有一路大軍則殺向錦州,在他大軍的威嚇之下,許多藩鎮都表示臣服,象我們涼州,還有燕字世家、公孫世家,甚至是皇甫世家和令狐世家,據說也都紛紛派人前去聯絡談判。與此同時,他在京城內大肆抓捕豪門貴族,查抄了幾乎所有的富商店號,將許多貴族豪強斬首示衆,倒也是大快人心!”
“什麼?哈,哈哈,哈哈哈!”
風雨一愣之後,突然大笑了起來,連眼淚也掉了出來。
“怎麼了?”
秋裡一愣,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風雨冷笑著道:
“原本還以爲那個龐勳是一代英雄,哪知道卻不過是一個鼠目寸光的蠢才罷了。他即已經奪取了聖京,就應該藉助目前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聲勢,鞏固自己的權力,並且以寬仁來籠絡人心,善待那些聖京豪強貴族,懾服地方豪強。要知道,根據聖龍的祖制,地方藩鎮都要派出家眷留在聖京,以作節制,所以這些留在聖京的豪強貴族正好可以被用來拉攏和牽制地方豪強,最好還應該立個皇室傀儡,自己幕後操縱,而保留聖龍的國號,也好絕了那些豪強反對他的大義名分。哪裡能象他這樣,只圖這一時的痛快,卻等於是把天下豪強推到了勢不兩立的對面去。
還有,用兵向來應該集中,要麼就集中一路攻打鄂州,然後以強大的軍威壓住膽小如鼠的令狐潮,則江南可定,聖京也就沒有了糧草之患;要麼就大軍雲集錦州,乘我不在威逼風雨軍至少保持中立,打開通往巴蜀的道路,逼迫皇甫嵩做出是否交出皇帝的選擇,交出則聖龍帝國將羣龍無首,復國艱難;不交則師出有名,直搗黃龍,消滅皇甫家族,殺雞儆猴!無論那一條,都可以至少迫使四大家族中的一家屈服,從而達到懾服天下人的效應,則天下平定指日可待了。
而現在呢,他四面出擊,卻兵力分散,終究四面無功,聖京再堅固也不過是一座孤城,一旦天下豪強終於從龐勳這段時日戰無不勝的強大軍威的陰影中恢復過來,四面合圍之下,猶如甕中捉鱉,龐勳死期到矣!”
風雨的這番話,聽得秋裡呆了半響,方纔點頭懾服,雖然他也想過這些問題,但遠遠沒有風雨看得如此深遠,不能不令人佩服。於是試探著問道:
“那麼我們……”
風雨淡然一笑道:
“原本我還想看一看的,不過龐勳既然自找死路,就不能怪我推波助瀾了!”
說著風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
“血衣衛向我稟告,小心高唐有變,你怎麼看?”
秋裡嚇了一跳,急忙道:
“這幾天,我得到費全的稟告,查明確實有一些地方的土司頭人慾圖不軌,我已經派人嚴密監視起來了,若風侯同意隨時都可以動手。”
風雨聽到費全這個名字,不由回想起昔日涼、夏會戰時,正是他提出了奪馬之計,如今看來又被秋裡重要,倒也有些能耐,改天應該見一見。一邊想著,一邊卻對秋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這件事情,既然他們想鬧,就幫他們鬧鬧大吧!不談這些了,怎麼樣,高唐總督大人,願不願意離開這高唐,和我一起去逐鹿神州?”
說著,向秋裡伸出了雙手。秋裡被風雨的跳躍式思維給搞混頭了,呆了一呆,這才迅即伸出手來,笑著道:
“如此熱鬧的事情,怎麼可以少得了我?天下美女可正等著我呢!”
說罷,兩人放聲大笑,彷彿回到了少年時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