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很滿意這次精心安排的閱兵,不但那些已經附屬在風雨軍麾下的盟邦表示了心悅臣服,聖龍帝國各方藩鎮的代表也在言行之間更加恭順了,甚至連呼蘭、麥堅兩大強國的使者,都紛紛斟字酌句的表達了與風雨軍和平共處的願望,其中呼蘭提出了雙方共同掌握西域,而麥堅的使者則表示願意考慮和風雨軍重新劃分印月半島。
“十月之前徵發六萬高唐僧兵、四萬風雨軍,同時抽調尼、錫、丹三國十三萬兵馬協同作戰,分四路出擊,徹底消滅阿育王朝!”
面對外交上的順利進展,雄心勃勃的風雨軍最高統帥根本聽不進任何不同的意見,絲毫不顧將領和幕僚們的謹慎與猶疑,堅決的要再次親征印月半島,完成上一次遠征所未能完成的任務。
另一方面,雖然風雨軍的官員和將領們,對於遠征印月有着很多看法,包括了印月半島的價值、風雨軍所承受的財政壓力、風雨軍所面臨的安全和有機會問鼎中原的誘惑,但是在看到風雨冷冷的拒絕了德高望重的宗喀大師替高唐民衆的請命之後,也就乖乖的三緘其口了。
於是,按照幕僚們詳盡的計劃,成千上萬的士兵,龐大的炮羣和戰馬,以及浩浩蕩蕩的補給物資,開始源源不斷的運往印月,所有明眼的人都看得出,一場風起雲涌的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然而,歷史卻開了一個極其辛辣的玩笑——聖龍帝國,風雨一心效力的國家,竟在這個時候將風雨列爲叛賊。
或者,更爲確切的說是皇甫嵩、燕南天再次聯盟出兵,不同的是這一次燕南天顯然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打出了廣陵帝的招牌,一道聖諭昭告天下風雨爲逆臣賊子,號令羣雄得而誅之。
當這個消息傳到風雨耳中的時候,首先的反應就是不可思議!
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燕南天正在爲東方諸侯聯盟而煩惱,皇甫嵩連區區一個令狐家族也收拾不了,卻在這個時候前來挑戰實力強大、保持絕對中立的風雨軍,這是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不會做出的選擇,如今卻被老謀深算的皇甫嵩和用兵如神的燕南天選擇了。
不管內心多麼憤怒或者迷惑,一個必須面對的現實就是十萬皇甫世家的軍隊在梅文俊的率領下從夏州出發直逼涼城;與此同時十五萬燕家軍在燕耳的統率下從聖京出發,兵壓錦州,而這只是先行的部隊。
形勢十分危急!
燕南天和皇甫嵩發動進攻的時機顯然非常出色:此時風雨軍爲了遠征印月,源源不斷的補給輜重塞滿了涼州——高唐——印月的道路;而涼州最精銳的部隊又恰恰都集中到了高唐舉行大閱兵,其中一萬碧蛇軍、三萬高唐僧兵和四萬尼、錫、丹三國盟軍已經踏上了征途,剩下的軍隊在高唐如此狹窄擁擠的道路樞紐之下,則很難於短時間及時返回投入到戰爭中來。
同時,風雨軍東線軍團在失利之後尚未完全恢復,其中黑狼軍只有四萬人,碧蛇軍三萬;爲了承擔城防而將後備役大舉擴充進來、已經擁有一百三十個營總計十三萬兵馬的青龍軍,雖然將其它軍團從城市防禦中解脫出來,但是另一方面卻大大削弱了青龍軍的戰鬥能力,這些需要長時間解決的問題在如今的這場戰鬥中無疑嚴重影響到了風雨軍的戰鬥。
在這種情況下短短三天之內,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到風雨的指揮部:東線,燕耳攻克昌平、昌化,進攻錦州,並且威脅到了倫玉關——延城——錦州的交通線,青龍軍損失九個營,並且延州、倫玉關和錦州總計六十個營六萬人的兵力被牢牢地牽制住,並且迫使黑狼軍也不得不留在了東線作爲策援的機動。
南線,梅文俊先是吃掉了幾支風雨軍的輜重部隊,然後又巧妙的奔襲包抄全殲了白虎軍一個團,緊接着大軍壓境威脅涼城。這幾招都非常毒辣,輜重部隊的損失打亂了風雨軍遠征印月的整個後勤補給計劃,也意味着風雨軍的境內不再安全;擁有神龍戰車、在野戰中向來戰功彪炳的白虎軍居然破天荒的被成建制消滅,也極大打擊了風雨軍的士氣;作爲整個領地軍政號令中心和物資儲運站的涼城受到威脅,更是動搖了風雨軍的根本,可謂一舉扼住了風雨軍的七寸。
(注:聖龍軍制,五人爲一伍,設伍長;十人爲一隊,設十夫長;百人爲一衛,設百夫長;千人爲一營,設千夫長;五營爲一團,設校尉。如果是正規軍,則五團爲一師,設都尉;兩師爲一軍,設統領。如果是守衛地方的軍隊,一般而言,一個州放置三到五團,由刺史統領;重鎮可放置一到兩個師,由太守統領。)
“皇甫世家宣佈皇甫嵩病重臥牀不能視事,現在由皇甫華主持皇甫世家的大局,這次和燕南天的聯盟,就是這位大少爺大力推出的。十天前燕南天部大將朱全由壽春出發進逼揚州,情報判斷是燕家軍企圖通過打擊揚州刺史秦鳳鳴,包抄討燕同盟的後路,開闢進攻公孫無用的新戰場,卻沒想到是武力調和皇甫世家和令狐潮的矛盾,以至於皇甫世家得以騰出手來形成了這次和燕南天的聯盟。”
由於沒能夠及時發現皇甫世家和燕南天聯盟的血衣衛統領魏廖,在事發之後啓動了整個情報系統的運作,終於在兩天之後發現了這次針對風雨軍聯盟的背後,存在着如此重大的事件。皇甫世家和燕家軍的整個行動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策劃和協商,但是作爲風雨軍耳目的血衣衛居然在事前一無所知,這不由讓無比自負的血衣衛統領感到大失顏面,因此在向風雨彙報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
“目的?燕南天和皇甫華進攻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風雨的臉色也同樣非常難看,因爲這次事故不僅全盤打亂了他遠征印月的戰略計劃,而且如今正好是秋收季節,一個處理不當,即便能夠擊退皇甫世家和燕家軍的聯盟,也會以慘勝告終,嚴重破壞涼州的經濟,這給風雨軍帶來的損害將遠遠比上一次東線作戰巨大,從根本上削弱風雨軍的實力。
“據分析,此次皇甫世家和燕南天聯盟的目的恐怕是糧草。早在去年就有一些來歷不明的商人高價收購了聖龍帝國大批的糧草,其後神州戰亂,土地荒蕪,今年又恰逢空前規模的旱澇災害一起來,以至於目前交戰的各路諸侯紛紛緊缺糧食,許多地方的民衆出現了‘人相食’的現象,軍隊的糧餉也已經到了無法維繫的地步。
“佔據了出海口的討燕同盟還可以通過海運高價回購糧草,基本上處於內陸的皇甫世家和燕南天,則沒有如此的便利,更因爲上個月各自的重要糧倉出現可疑的失火而雪上加霜,因此糧食豐足的涼州就成了他們首要的選擇。”
魏廖有些慚愧的說道。情報的運作除了收集還要整理,對於神州糧草的問題,血衣衛一直都擁有着最爲詳盡的資料,但是由於風雨軍最高層一直認爲神州內戰不止恰恰保障了涼州的安全,甚至很多人出於商業的利益而巴不得諸侯打個不休,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對呼蘭帝國的防範、對麥堅的刺探、對高唐的鎮壓、對印月的野心,牽制了血衣衛巨大部分的精力,以至於這些寶貴的資料被束之高閣,並沒有轉化爲對時局的洞察,導致了今天危機的發生,這無疑是自己領導的情報戰的一場不可原諒的慘敗。
“這些混蛋!”
風雨冷冷的怒斥了一聲。
風雨軍的領地由於沒有戰亂,並且在原有切實可行的內政措施的基礎上又採納了司馬淵的“青苗法”,在青苗期就和農家議定了價錢收購,即保障了農家收入又幫助了農人開墾,引來大批中原百姓開荒務農,再加上雲濟幫風雨引進了一些麥堅的技術,其中就包括了孫鵬推廣的玉米、馬鈴薯等從新大陸傳過來的新的旱地糧食作物,大幅提高了涼州的畝產,以至於讓原本一向土地貧瘠的涼州,今年相對戰亂不休的聖龍帝國其它各州縣,反而成爲了糧產盛地。只可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出色的內政發展在帶給了風雨軍強盛繁榮的同時,也招惹來了戰禍。
當然這段時間內,一心忙於遠征印月的風雨,也犯下了一個戰略性的錯誤——爲了聚集更充足的糧草遠征,同時也盲目樂觀的判斷燕南天被討燕同盟牽制而無暇西顧,所以藉口燕南天沒有履行平亂和討伐安宇的承諾,中止了對燕家軍的糧草支援,以至於如今燕南天爲了糧草鋌而走險,而自己也因此不得不被動的放棄遠征大計。
不過風雨即沒有責怪魏廖情報滯後,也沒有太過於懊悔自己的決策,更沒有無謂的憤怒那些貪婪的強盜——這根本無濟於事,也毫無必要。作爲一名傑出的統帥,風雨軍的最高統帥在憤怒之後迅速冷靜下來,全部的精力都毫不迴避的投入到現實之中來:“現在前線的部署如何?”
“目前在東線總計九萬大軍,錦州有二十個營的青龍軍,倫玉關三十個營,延城十個營,再加上六個團的黑狼軍作爲機動,已經初步穩定了局勢,但是燕耳的兵力部署十分到位,三處戰略要地的兵馬都無法有效的抽調。
“至於南線,我軍在涼城附近總共有十個營的青龍軍和七個團的白虎軍。目前,白起將軍派遣了四個營的青龍軍和三個團的白虎軍被派往嵐堡,拖延梅文俊進攻的步伐,掩護輜重部隊返回涼城,形勢有些危急。”
作爲隨軍長史,金岑詳細的彙報了戰場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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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堡?”
風雨喃喃自語道。
嵐堡這個名字對於風雨來說並不陌生,這是涼城防線的前哨,當年馬家兄弟就是通過這個嵐堡突襲涼城,差點毀了風雨軍的基業,萬萬沒有想到兩年以後這裡再次成爲了關係風雨軍未來的關鍵所在。
把不到四個團的兵力投入到嵐堡這樣的彈丸之地去抵擋聖龍帝國名將梅文俊的十萬大軍,絕對是毫無勝算的安排,從中也表明了涼城目前兵力的拮据。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畢竟涼城作爲風雨軍的心臟所在,近兩年來除了馬家兄弟的叛亂之外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嚴重的戰爭威脅,因此也就不是風雨軍重兵囤積的地方。
的確毒辣啊!
風雨很快明白這次燕南天和皇甫世家的用意——掠奪糧食、破壞涼州經濟,如果得手則可以支撐他們的中原戰場,即便不得手如果能夠削弱和打擊風雨軍,那也算是大功告成,至少不必擔心坐山觀虎鬥的風雨軍在短期內從背後捅刀了。
儘管意識到形勢緊急,但是經歷過無數戰爭的風雨,早就成長爲成熟的統帥,並沒有太多的驚慌,而是立刻做出了沉着的應對:“命令:青龍軍、白虎軍、黑狼軍就地防禦,秋風軍速返涼城;倫玉關、延城、錦州、涼城就是前線,也是敵人到達的終點,絕不能再後退了;所有輜重糧草若不能保全則一律就地毀滅;停止遠征印月,各路兵馬揮師回擊;全軍上下無論尊卑,臨陣脫逃者斬!棄城失地者斬!”
說着,風雨軍的最高統帥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寶劍,揹着陽光劍眉微揚,全身上下籠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朗朗的喝道:“就讓這些不速之客領教一下我們風雨軍健兒的英姿吧!”
“遵令!”
麾下的將領們頓時熱血沸騰,紛紛神情肅穆的向統帥拱身施禮,整個營帳的氣氛說不出的凝重。誰都清楚一場殘酷的戰爭即將到來,就如同當年的涼州大戰那樣,需要捍衛的是風雨軍的家園和父老,唯一不同的是威脅的方向卻來自自己的同胞。
然而,當所有的將領離去之後,秋風的吹拂中,隨軍長史卻發現聖龍帝國年輕的西北定涼侯,便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凝視着天下江山的沙盤,再也沒有剛纔發號施令時的飛揚,臉上說不出的落寞和蕭然,瑟瑟作響的只有案前的一張白紙,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四個蒼勁有力、洋溢着憤懣的四個字:“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暫停對印月戰場的支援!”
遠在印月戰場的李逸如很快得知了這個無奈的消息。
這個消息對於年輕的名將來說,有好也有壞。一方面由於沒有足夠的大炮和軍隊,就無法徹底打破麥堅艦隊壟斷河面的局勢,從而也就無法根本上扭轉戰局,一舉解決印月半島的問題;但是另一方面風雨軍中止了對印月戰場的援助,意味着李逸如繼續擔任印月戰場最高指揮官,可以擁有最大限度的軍政自主權,在更大的空間發揮自己的才華。
而且,在得到了國內一萬碧蛇軍、三萬高唐僧兵和四萬尼、錫、丹三國盟軍,以及陸續七十多門大炮的援助,尤其是見到南天門趕來印月戰場負責改良原有火炮之後,李逸如十分有自信的醞釀起一場犀利的反擊。
唯一讓李逸如擔心的卻是國內。
“姐姐終於動手了!”
瘦弱的少年望着神州的方向,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燕南天和皇甫世家的聯盟,從表面上看似乎完全是爲了糧草,同時也是爲了籍此機會遏制一下迅速崛起的風雨軍,但是實情呢?
如果說天災和戰亂還是客觀的存在,那麼糧草的神秘收購、糧倉的突然失火,乃至於皇甫世家的家主被囚禁,這些都讓身爲李氏家族重要一員的少年,隱隱約約的覺察到姐姐李中慧的影子。
但願自己是過慮吧!
少年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從小就佩服這個族姐,精明幹練絲毫不讓鬚眉,一直是他崇拜的對象,也是他學習的榜樣。
但是盈易虧、滿則溢,帝王權術講究的是審時度勢、進退自如,如果這次幕後真的有族姐的身影,那麼除了要讚歎李中慧的能幹之餘,李逸如卻不能不爲李氏家族和定涼侯之間的未來而擔憂。
身居高位者,是絕不會允許有人來操縱自己的。尤其是風雨——這個讓李逸如生平之崇拜不亞於李中慧的名將,更是非常善於制衡和權謀,最終不可能不會察覺到是誰改變了他的戰略計劃,到時候必然而然的是內心深處的雷霆之怒。這種危機是潛在的,也是長遠的,更是極度危險的,將會給那些眼紅李氏家族的野心家們可乘之機。
“將軍,全軍集結完畢!”
正當李逸如沉思的時候,吉牙思等將領魚貫而入,臉上掩飾不住興奮,原因僅僅是在被動作戰了這麼久之後,終於等來了反攻的機會。
由於這段時日麥堅艦隊控制了河面,不時的運送阿育王朝的軍隊上岸突襲,儘管在李逸如的指揮下沒有讓對方佔到什麼便宜,卻也令風雨軍防不勝防,失去了戰場的主動權,處於被動的態勢,使得全軍上下早就憋足了一股勁,摩拳擦掌的巴望着大戰一場。
“瘋了,真是瘋了!”
唯一堅持反對意見的卻是充當客卿幕僚的伊弗。在他而言,在麥堅艦隊依舊控制河面的情況下貿然出擊,絕對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因此即便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刻,這個高大的西大陸人仍然毫不掩飾自己反對的態度,但是在李逸如目光炯炯的逼視之下,也只能一個人躲在角落中搖着腦袋喃喃自語而已。
毫不理會座下幕僚的愁眉苦臉,李逸如“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神采飛揚的朗聲喝道:“開拔!”
在衆將齊聲遵令之中,少年將領的目光投向了居薩羅城——這座留下了風雨軍輝煌,也留下了風雨軍創傷的地方。
“逸如,前途珍重!”
此次擔任第二次遠征軍先行指揮官而重返印月戰場的趙亮,牽着繮繩和李逸如並肩而行,一邊檢閱着即將出徵的戰士們,一邊關心的對這個曾經是小兄弟,如今卻成長爲一方統帥的少年說道。
“後方全仰仗趙亮兄了!”
李逸如微微一笑,答謝了趙亮的關心,在少年的心裡對趙亮不無感激。
因爲誰都知道,擔任近衛軍副統領的趙亮,絕對是風雨信任的心腹,此次指揮遠征軍先行部隊,也算是風雨對他的鍛鍊和提拔;更要命的是原本準備親自指揮印月戰場的風雨在被燕南天、皇甫世家聯軍滯留於聖龍之後,由於疏忽而沒有及時明令讓誰擔任印月戰場的總指揮,所以如果趙亮野心大一點,來到印月戰場之後要求接受整個戰場指揮權的話,無論資歷、地位都絕對強於自己,甚至僅僅是在作戰會議上對這次反擊提出異議,印月戰場的作戰部署就很難順利展開了。
可是,趙亮並沒有借這個機會奪權,也沒有暗中耍手段作爲牽制,而是無條件無私的着李逸如的決定,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大度。
“放心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趙亮也是微微一笑,然後目送着年輕的同僚揚鞭策馬,統率着逶迤如巨蛇的隊伍慢慢的消失在夜幕之中,心中也充滿着戰意,這樣的會戰正是他期待的,只有波瀾壯闊的戰爭、硝煙瀰漫的戰場方纔能夠填平他心中因爲風馨離去而造成的巨大心靈失落。
這是一場宏偉的作戰!
當初,長期追隨在風雨身邊的趙亮,在初次聽到整個戰略部署之後,也不得不爲李逸如表現出來的膽略和智慧而驚訝。
由於意識到風雨軍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投入到印月戰場上的兵力已經達到了瓶頸,年輕的代理指揮官並沒有想一般人那樣僅僅滿足於維持現狀,而是決心用傾盡全力的進攻來打破僵局。
因此,包括了兩萬五千尼國高原騎兵、一萬三千赤獅軍、兩萬高唐僧兵和三萬五千印月奴兵的龐大軍隊,將在李逸如的親自統率下,冒險渡河出擊居薩羅城,直逼阿育王朝的心臟所在,重新開闢風雨當年功敗垂成的東路戰場,意圖打亂敵人對整個戰場的部署,並且和西征的大食帝國的軍隊相呼應,爭取戰場的主動權。
與此同時,在半年前風雨軍重整中剛剛被任命爲近衛軍副統領的趙亮,則統率留守的全部兵力,對日河、月河沿線同時發動猛烈的進攻,牽制和吸引敵人兵力,繼而則堅守風雨軍的陣地,側援李逸如的進攻。
雖然面對着麥堅艦隊完全掌握了河道的局勢,風雨軍的這次出擊簡直就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承受着巨大的風險,不僅出擊的軍隊有可能會被及時察覺的麥堅艦隊半渡而擊,即便是僥倖渡河成功,也將不得不面臨後方因爲兵力抽調而壓力大增,前線補給切斷而勢衰力竭的危險局面。
但是,這次出擊方案卻在風雨軍的軍事會議上得到了壓倒性的。
這個時候的風雨軍將士,無論是聖龍本土的李逸如、趙亮和褚頻,還是印月奴兵將領吉牙斯、哥里和齊吉爾,仰或是作爲盟邦、附屬的迦嵐王子等盟國和高唐僧兵的將領,個個都是年富力強、朝氣蓬勃。他們尚沒有成爲君主座前的寵兒,也不是固守莊園和財產的大貴族,他們的熱血、他們的夢想、他們的銳氣,都決定了他們寧願用寶劍和鮮血從荊棘中開拓出一條大道,而不是託庇前人的餘蔭安全悠閒的生活。
所以,年輕的將領們統率着年輕的軍隊,並沒有爲了權力和麪子而進行可笑的傾軋,而是前所未有的團結和熱情,發誓要在屍山血海中展現自己的價值,尋求自己的夢想,用劍與火從敵人的手中奪取財富和榮譽。
“前方有留給勇士的榮譽,背後則是爲懦夫準備!”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遠征軍中流傳起這樣一句名言,成爲了整支軍隊的座右銘。聖龍人、尼國人、錫國人、丹國人、高唐人、印月人、大食人、大陸公路諸公國人……,這些來自天涯海角的將士,儘管語言不通,儘管文化不同,儘管目的不一,但是卻在一位偉大統帥出色的感召下,聚集在了一起,如今又將在另一位高明的軍事天才的指揮下,或者爲了大國夢想的重現,或者爲了人生的自由,或者爲了宗教的信仰,或者爲了財富和土地,踏上了遍佈死亡的冒險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