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風侯率領三千騎兵,一路上浴血奮戰,殺得那個呼蘭大軍是血流成河,赤地千里,終於來到了天下聞名的玉門關下……”
元宵的夜晚,涼城最爲著名的“聚賢樓”已經是人滿爲患。這座風雨控制涼州之後,下令修建的用於招攬天下英雄的所在,佔據着城池的中心位置,是全城最高的建築之一,從最高層足以包攬方圓百里的景色,樓內服務設施乃至菜色佳餚都是第一流的,專門招待各方面的賓客以及前來投效的人才。
在風雨參觀了錦州的“迎客居”之後,在新近投靠的龍望天的建議之下,命人加以改建,從官方的招待場所變成了對公衆開放的商業設施,既可以用於拉攏天下豪傑,也招待城中的百姓,以便收集民間的動向。而“聚賢樓”也很快作爲對龍望天投靠的獎賞,以及分散龍望天在錦州力量的考慮,承包給了這個錦州的地頭蛇,成爲了錦州“迎客居”在涼州的翻版。
經過連續一個多月的加緊勞作,修建工程終於在元宵節的前夕竣工,今天元宵佳節便是“聚賢樓”第一次對民間開放。由於如今的涼州生活安定,百姓家中富庶,因此無數人聞名而來。達官貴人們早就預訂了最好的位置居高臨下的觀賞涼城燈會的美景,而那些賞燈累了的尋常百姓,也自得其樂的圍聚在“聚賢樓”的底樓,三三兩兩的或者喝茶,或者飲酒,順便擺一擺龍門陣,神侃天下奇聞軼事,倒也自得其樂。
而這一刻,最爲熱鬧的莫過於底樓大廳的西北角,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上下的青衫少年,正端坐在桌子上,裝模做樣的晃着酒杯,拍着桌子,繪聲繪色的談論着風雨奪取玉門關的軼事,那激動,那神情,彷彿身臨其境,親眼目睹一般。
“定涼侯真的這麼厲害嗎?”
一道不屑的聲音從角落中傳來,卻見最裡面陰暗的角落中,正坐着兩名錦衣玉服青年,說話的正是年紀較輕的一位。
“風雪,你喝多了!”
年長者低聲喝道,說完擔心的望了望四周,幸好所有的人都在興致勃勃的聽着那名青年的講述,沒有人理會到這裡,方纔沒有產生什麼大的波折。
警覺到自己失言的風雪臉色微微一紅,不過出於面子和驕傲,讓他兀自不肯低頭,嘴硬的辯駁道:“難道不是嗎?人人都說聖龍帝國的西北定涼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智珠在握,算無遺策,可不也照樣有東線的慘敗嗎?皇甫嵩背盟,蕭劍秋敗走,耶律明雄陣亡,尚興重傷,而碧蛇軍、近衛軍、黑狼軍均遭到了重創,這一切還不夠慘嗎?”
“糊塗!”
身邊的雲濟臉上佈滿了怒容。來到風雨軍之後已經半月有餘,然而由於代表風雲世家的風雪對風雨那種莫名的嫉妒,導致了雙方的會談極其不順,這讓一直保持着理智的雲濟顯然極爲不滿,今天看見風雪還是如此想法,終於忍不住了。
少年氣盛,不足以謀大事!
這是雲濟對自己這個表弟非常失望的評語。
眼光獨到的麥堅特使,已經看到了風雲世家未來的巨大機會,然而家族內部權力的鬥爭,再加上這個尚未成熟的表弟由於沒有經歷歲月的洗禮,不可避免的保留的那年輕人特有的衝動和感情用事,讓雲濟感覺到了大爲頭疼。
只是,同爲風雲世家的成員,那無法割捨的利益關係,迫使年輕的特使用理智提醒自己必須按捺住心中的煩躁,充當一回保姆,耐心的將這個表弟引導到正確的方向上來:“英雄不以成敗而論!東線失利風雨雖然難辭其咎,但主要是因爲皇甫嵩和燕南天早有勾結的預謀,再說風雨軍雖然慘敗卻元氣未傷,最終迫和了燕南天,這不正顯示出風雨軍的實力和風雨的能力?更何況,你此次代表風雲世家前來,目的不是爲了考察風雨的能力,而是判斷風雨軍的實力和潛力值得風雲世家作出怎樣的投入!”
“哼,正因爲如此,所以纔要更好的判斷風雨的能力,風雲世家怎麼可以將家族的未來和發展押在一個無能之輩的身上?”
風雪對於雲濟的話一點都不服氣,冷笑着反駁道:“好,就算東線失利是因爲皇甫嵩背盟所致,那麼之前的昌化城攻防戰呢?在七日的時光中,風雨方寸大亂,無所作爲,沒有半點決斷能力,可見名震天下的風侯,能力也不過如此!”
“你真認爲風雨在昌化攻防的七天之內毫無作爲?你真以爲風雨——皇甫嵩——蕭劍秋的聯盟是平空而來?你真以爲風雨和燕南天之間的戰爭僅僅是着眼於一城一池的得失?你真以爲燕南天會整整七天都拿不下昌化城?你真以爲燕南天和風雨會在現今的情況下展開生死決戰?”
雲濟皺着眉頭,緊盯着風雪,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真的這麼認爲,未免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表哥的意思是……”
風雪愣了一愣,他雖然爲人高傲,但是卻有一個很好的優點,那就是對於別人正確的意見還能夠虛心的接受,更何況他一向都瞭解雲濟的能力,因此看到雲濟如此認真的話語之後,立刻改變了態度,靜靜的等候着雲濟的解釋。
“事情很明顯,風雨和燕南天之間,乃是一場非常高明的戰略較量。別忘了,昌化之戰雙方打了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整整七天。這七天的時光,足以讓原本受到風雨在昌化城的誘惑而猛攻不休的燕南天,醒悟到圍困昌化,奇襲錦州纔是最好的選擇;這七天的時光,更足以讓向來用兵如神的風雨從容調整兵力,發動反擊;但事實上雙方卻居然都沒有這麼做!這絕不可能是風雨突然不會用兵了,更絕不可能是燕南天這個獨霸一方的強藩突然變得弱智!”
雲濟耐心的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爲風雨和燕南天都有着更爲長遠和高明的戰略部署和戰略目的。雙方都明白,一旦戰場轉移到了錦州,那麼雙方將面臨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真正決戰,而這樣的決戰,對於同樣有後顧之憂的雙方,都是希望極力避免的——也正是基於這一點,所以導致了最後贏得了東線大捷的燕南天,和成功收復玉門關沒有了西線後顧之憂的風雨,儘管雙方有着很大的仇冤,最後卻還是彼此讓步達成了停戰。
應該說在當初那段時日內,風雨希望的是能夠聯合蕭劍秋和皇甫嵩,用戰略的優勢來逼退燕南天,從而騰出手來解決西線的煩惱,這七天的時間,正是風雨進行外交和權謀的時間,軍事上的不動作僅僅是爲了確保戰略大局的不受影響。
燕南天則同樣也因爲有了皇甫嵩這個同謀,所以正等着風雨上鉤,自然也不願意進行自傷元氣的猛攻,白白消耗自己的兵力,更不願意揮軍西進,迫使風雨軍不得不和自己決戰,讓別人漁翁得利。”
“照你這麼說的話,的確雙方都是非常高明,但是風雨終究還是略遜一籌,沒有看清皇甫嵩的陰謀,最後導致了慘敗啊!”
風雪不解的說道。
“只能算是軍事上的一場慘重失利,但決不能算是戰略上的慘敗!”
雲濟搖了搖頭,否定道:“從現在來看,風雨的“解決西線、穩固東線”的戰略目標已經完全實現,擺脫了戰略上的被動,而且東線的戰敗也並沒有觸動風雨軍元氣,這樣的結果,絕對不能夠算是慘敗吧?
更何況,風雨收復玉門關,全殲呼蘭二十萬大軍,這是聖龍帝國近百餘年來從未有過的輝煌,在民間所產生的轟動效應遠遠大於諸侯之間的一兩場內戰的得失,足以掩蓋風雨軍東線的失敗。
事後,風雨主動支援朝廷糧草去平定龐勳作亂和反抗安宇入侵,更是一舉兩得,即借了燕南天之手對付聖龍帝國的心腹大患,又博得了名聲和人心,可謂高明之極啊!和這些巨大收穫相比較,軍事上根本不算傷筋動骨的損失,實在算不了什麼!”
“看來表哥是堅決主張和風雨合作了?”
風雪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錯!”
雲濟嘆了一口氣,略帶感傷的說道:“風雨如今擺脫了戰略上的被動局面,手握重兵坐觀中原逐鹿,隨時都可以左右大局,潛力非常巨大。最重要的是,風雨畢竟是風雲世家的子弟,風雨軍的實力也足以和四大家族、聖龍皇室相抗衡,又不會像中原其他藩鎮那樣對我們有戒心,因此恐怕也是風雲世家要想重返聖龍的最好合作夥伴了。畢竟桃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我希望家族能夠在這個風雲際會的時代重新崛起,而不是流落異鄉!”
如此說着的雲濟,見到風雪在一邊皺起眉頭認真思索的樣子,心裡略感到安慰,轉而從剛纔所討論的昌化會戰聯想到了一個人來——風天華。
他絕對是這場昌化會戰中的關鍵人物,就是因爲他的存在,居然讓風雨和燕南天這兩個當時最爲傑出的統帥都產生了失算。
而最讓雲濟感興趣的是,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年輕人所使用的武器竟然和麥堅劍士使用的寬劍出奇的相似,而那首自昌化守衛戰之後在風雨軍中流傳的軍歌,更是當年風雲世家的一位了不起的前輩,面對因爲提丁可汗入侵中原令聖龍帝國國力衰弱、四分五裂、胡虜橫行之際,奮而起兵保衛家園,於戰鬥閒暇所作,在如今官方排斥風雲世家的神州的情況下,應該不會有風雲世家之外的人傳出來。
難道,這個年輕人也是風雲世家的子弟?
雲濟心中一動。一向以振興風雲世家爲己任的麥堅特使,對於任何一個風雲世家的優秀人才,都有着近乎瘋狂的收集癖好。
※※※
西安大學事件之我見驚聞西安高校的學生遊行了,起因是一幫無恥的日本人上臺演出了無恥的戲,下流是肯定的,至於是不是侮辱中國則有不同的版本,令人驚訝的是當場的師長和學生居然長達五分鐘的沉默,然後更是放任這些肇事者離開。
事情到了打砸搶的地步,顯然已經違背了愛國者的初衷,而且也恰恰中了日本狗們希望中國大亂的小算盤,這是讓我痛心的,然而更讓我痛心的是在這次事件中暴露出來的幾個嚴重的問題。
最令人扼腕的是西安高校的師長們甚至西安乃至陝西官員們處理事件的無能。學生的愛國行爲理所當然,但是身爲師長和官員有着義不容辭的指導和管理的責任,卻在那些欺軟怕硬、崇洋媚外的高位者官僚作風中化爲無形了。
事情本來很小,留下那肇事的四個日本人嚴懲,舒緩學生的憤怒,引導學生展開一次愛國主義的運動,就可以解決了。然而官員們卻膽小怕事,第一反應居然是彈壓學生保護侮辱我們的日本人,又怎能不引起學生們的進一步憤怒,又怎能不讓人聯想到滿清和北洋政府,當年那個老人擲地有聲的說“我們決不是李鴻章賣國政府”的聲音在哪裡?
不過這也不足爲奇,因爲既得利益集團當然是希望什麼都不改變,這樣纔可以更好的維繫他們的烏紗、他們的汽車洋房、他們的名譽地位還有他們的女人,在歷史上從來都是反對革新反對民族圖強的最頑固最堅定的保守陣營的中堅力量。
更何況中國是一個傳承了千年輝煌,又承受了百年屈辱的國家,生活貧困的人民仇恨那些奪走了自己國家世界第一大國、從而享受到大國公民待遇的外國國民,認爲自己如果置身於漢唐的話原本也應該擁有如此的地位和財富,而高位者經歷了對外的歷次戰爭慘敗之後,又目睹了國外的富裕和先進,從骨子裡害怕了。
這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憑藉着小米和步槍從山溝溝裡打下全中國的組織了,在如今將自己那些多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鈔票存入國外銀行,將自己的子女改變成其他國籍,出了事情之後腳底抹油跑到國外去曬太陽蔚然成風的當代官場,又怎能指望他們能夠挺直了腰板大聲爲中國人說一聲“不”呢?他們難道會不害怕在中央嚴打、民衆痛恨的風氣下,得罪了他們日後的依靠,斷了他們的退路?
正是這些官員的無能和不作爲或者說反作爲,所以事件出現了非常不利的發展方向,一是愛國學生的遊行被有心人利用了,變成了暴力行爲,二是日本人在我們自己毀滅了他們罪證的情況下進行了外交抗議,並且力圖將自己塑造成爲受害者博取國際同情,對於我們的國際形象和外交立場造成了嚴重的被動。
這一下,日本人可以大聲說“看,這就是那些總是想着要復仇的中國人,所以我們發展軍事完全是正當的,是爲了我們自己的安全”;這一下官員們可能也會有了藉口,“看,這就是所謂的愛國學生運動,這不過是被一小撮人利用了學生衝動而肆意搗亂的”行爲。
於是,外交上的扯皮將繼續進行,於是學生的愛國遊行將被誣衊——就像五四運動在燒燬了那幢樓之後一樣,那麼結果呢?
結果是中國在對外的立場將處於不利的局面,結果是日本人正中下懷,借題發揮,結果是人心的喪失,是人們對政府的進一步失望。
這已經不再僅僅是對日本人仇恨的問題了。
這裡面更蘊含着人們對於官員們面對突發事件低下的應變能力的憤怒——這種憤怒和爆發初期對官方做爲的憤怒如出一轍;蘊含着下崗工人、貧困農民對於現狀的憤怒,蘊含着自認爲已經成爲大國卻沒有獲得大國地位的民族主義者對外交立場的憤怒,當然也蘊含着一小撮野心家希望乘火打劫的喜悅,一些社會人員希望渾水摸魚的企圖,一些旁觀者唯恐天下不亂的心理。
這是危險的,因爲這會把本來簡單的對外的憤怒和情緒,轉爲爲對政府不滿的壓力,甚至會在社會輿論和民心走向中逐漸將政府轉變成愛國者的對立面,而自古以來,沒有任何一個政府可以在同民族主義者徹底對立的情況下長存,這一點無論是沙皇俄國、魏瑪共和國還是國民黨都已經證實過了希望,這一切都僅僅是我的危言聳聽,希望依舊麻木的中國人能夠就此甦醒,希望這一件事情能夠成爲敲響政府危機的警鐘,希望高位者能夠真正的做到防微杜漸,居安思危,那麼西安的這一切將成爲有利於中國未來發展的大好事。
題外話:順便,想呼籲一下,本人對日本從來沒有好感,日本和中國的地緣政治環境決定了我們兩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中日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敵我矛盾,讓我們所有愛國者都從我做起,抵制日貨吧!要知道我們現在讓日本人賺取的每一分錢都有可能成爲日後製造出來的殺害我們妻兒子孫的罪惡子彈!
更想呼籲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大家最好最大限度的宣傳日貨的低劣和危害,就像立邦漆,絕對是危害人類健康的僞劣產品,結果被我們拿人手短的官員在日方的威懾下不得不通過,在大量電視廣告的宣傳下成爲了暢銷品,毒害着我們的家庭——這一點在很多網站上都曾經有過詳細的闡述。
最後,雨過天晴真的很擔心那些學生,希望他們不會被開除,更希望他們不會在本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在檔案中留下污點,讓我們所有愛國的同仁們,一起爲這些學生祈禱吧!
——雨過天晴,2003年11月2日上午※※※
“哼,你們好舒服哦!”
正當雲濟婆口婆心的勸導風雪和風雨軍合作的時候,卻聽見少女悅耳的嬌嗔聲在身邊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兩道香風帶來了兩位國色天香的美女,而她們身後跟隨着的是那個金髮碧眼的大劍士。
風雪和雲濟頓時相視苦笑。
對於生長在遠隔重洋之外的少女來說,富有東方色彩的聖龍傳統的元宵燈會,自然格外讓人好奇,而風雲世家的年輕代表和麥堅共和國的特使,也就只好當仁不讓的充當起護花使者的角色。
不過,和天下幾乎所有的男人一樣,即便是風雲世家最爲傑出的子弟,也實在無法忍受和女人逛街的痛苦,於是聰明的男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尋找藉口脫離苦海,把護花的重任轉交給了忠實的洛查,自己則早早的到達事先說好要會合的地點——“聚賢樓”,一邊飲酒一邊等候,還可以美其名曰“體察民情”,好不逍遙自在。
只可惜善惡到頭終有報,原本聽之有若甘泉的聲音,如今頓時成爲了河東獅吼的預兆,想象一下那美麗的母老虎張牙舞抓的樣子,滿腹韜略的兩個年輕人眼下只有唯一的一個強烈念頭——如何用三寸不爛之舌逃過此劫。
“明月姐姐,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般的男人,居然會在街上拋下兩個弱不禁風的女流,自己躲到這裡來喝酒?難道他們就這麼沒有責任感,絲毫不顧兩個花季少女可能面臨的種種危險?”
風馨噘了噘嘴巴,顯得楚楚可憐的說道,那神情是如此嬌柔,若不是兩個倒黴的男人自覺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恐怕也會忍不住的出頭安慰,並對美人口中聲討的傢伙大起同仇敵愾之心,來一個口誅筆伐。
“小姐說得對,這樣的男人真是應該好好教訓!”
出乎所有當事人的意料,接下少女話語的不是正準備打一個漂亮的配合來好好懲戒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兄長的雲明月,而是毫不相干的第五人——剛纔正在口若懸河大侃風雨如何奪取玉門關的青衫少年。
原來,當兩個傾國傾城的女孩進入“聚賢樓”之後,所有的客人理所當然的反應便是停止了正在進行的活動,眼睛不由自主的轉移到了美人的身上。不過鑑於那個高大威猛,形貌古怪,背上還插着一柄如此誇張的巨劍的猛漢,這些僅僅是涼城市井上的升斗小民,在上前和美人親近的美好與自己脖子上腦袋的安全之間慎重權衡之後,大多數都選擇了腦袋,因此止步不前。
青衫少年卻是一個絕無僅有的例外。
這個看上去彷彿很有點無賴樣子的少年,絲毫沒有顧及到虎背熊腰的洛查,當然也不會去理睬端坐着的兩個年輕人,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火熱,行爲倒是風度翩翩,居然還行了一個聖龍人不太可能行的西方的禮節。
對於這麼一個不速之客,兩個少女都是愣了一愣,萬萬沒有想到在印象中綱常森嚴、禮儀繁瑣、男女之間保守拘束的聖龍,居然也會出現如此大膽追求的人物。至於那兩個原本會出言斥責的風雲世家的子弟,則由於太熟悉自己妹妹的性格行爲,爲了逃避即將到來的懲罰,當然暫時巴不得閉上嘴巴,讓這個膽大包天的愣頭青來做替罪羔羊,承受兩位美女的怒火。而忠心耿耿的洛查,則在主人們都沒有異議的情況下,自然也不願意費力氣揮動自己的大劍了。
鑽到空子的少年,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運氣居然如此好,僅僅是自顧自繼續着他的泡妞大計:“兩位小姐是從遠方來的吧,來這裡看元宵燈會,您可找對人了!咱們涼城的元宵燈會,可熱鬧了。再過一會就會有彩燈的遊街,那些燈可真是五花八門:有宮燈、吉慶燈、富貴燈,還有長達三十多米、掛滿了彩燈的陸上行舟。孟老員外的孔雀開屏燈,秦三爺的金龍燈都是燈會上的精品,至於“聚賢樓”龍老闆的駿馬燈,那更是出類拔萃。
當彩燈遊街的時候,會有舞獅的開路,還會沿路散發五顏六色的炮仗,劃破夜空競相綻放,似繁星閃爍,似菊花爭豔。
燈會上還有很多謎語,那可是各顯神通的地方,許多博學之士藉此機會一比高下,答中的話不僅有面子,而且還有豐厚的獎品!
……”
滔滔不絕的介紹,讓原本還有些生氣的兩個少女,不由引起了莫大的興趣。風馨固然是生平頭一次來到聖龍,雲明月雖然在神州已經有段日子了,但是雲濟整日奔波,洛查更是一竅不通,哪有人會如此詳盡的介紹聖龍的風土人情,一時間都聽得呆了,也忘了大興問罪之師。
少年見到兩個少女如此感興趣,也是暗自得意,他的口才顯然極佳,如今愈發拼命的賣弄,自然是說得天花亂墜,講述了很多少女聞所未聞的故事和傳說,中間更不乏插科打諢,不僅讓美人們笑得花枝亂墜,連風雪和雲濟也被少年的話語打動,聚精會神得聽下去,暫時打消了把這個登徒子趕走的念頭。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各位應該是來自西大陸或者是麥堅吧,在涼城可沒在下更熟悉的人了,就讓在下來略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越說越得意的少年,此時已經老實不客氣的和風雪等人坐在了一起,大模大樣的拿過桌上的美酒,自作主張的喝了一口潤潤嗓子,然後彷彿非常熟悉的老朋友一般,毛遂自薦般的說道。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們不是神州人?”
雲濟和風雪一聽之下不由大驚,對這個少年頓時產生了懷疑,血液中僅剩的那麼一點作爲兄長的自覺,以及更多的是歷年來養成的警惕,讓他們在第一時間對這個似乎要打自己妹妹主意的傢伙動了殺機,言語間疾聲歷色,洛查的寶劍也隨之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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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少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顯然他儘管口才極好,但是膽量卻實在不大,如今已經是雙腿發抖,聲音也顫慄,讓風雪等人倒是略略放下心來了,只是卻也令包括兩位美女在內的風雲世家成員,不免對他有些不屑。
而這個時候,那少年見形勢危急,只好合盤推出:“小人名喚王光宇,家叔乃風侯麾下黎縣縣令王眺。家叔年輕時經在聖京國子監就讀,師從一位來聖龍傳道的麥堅教士,故而對此有所收穫,在下受到家叔薰陶,也因此略知一二,見到這位揹着巨劍的大爺容貌舉止,還有兩位小姐帶有的一些別具一格的裝飾,故而冒昧的揣測,實在沒有什麼惡意!”
“哼,希望你說的是事實!”
風雪和雲濟互望了一眼,都覺得如果這個少年所言不虛的話,那位黎縣縣令倒是值得一交的人物。只是這個縣令既然出身國子監,又熟悉西大陸和麥堅的事情,只擔任一個小小的縣令未免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