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主動請纓

滾滾的人流,卷裹着老弱婦孺,夾雜着七零八碎,在一片嘈雜中由北而南、自東而西的行進,唯有一支步伐整齊的軍隊,逆流而行。

其中,有經歷了生死的老兵,散發着冷靜和沉着的氣勢;也有嘴上方纔毛茸茸的青年,雙眼之中是對於戰爭的好奇、想象還有幾許忐忑。

他們雖然沒有帝都的衛戍部隊那樣衣甲鮮明,但是全軍上下所煥發的戰鬥的激情,卻是京城有貴族子弟拼湊起來的少爺兵所遠遠不能夠比擬;他們雖然沒有旗鼓張揚,但是默默無聲的行進步履卻充溢着堅定和無悔。

幾千人的部隊,在中原浩瀚的戰場之上,只不過是滄海一粟,但是在如今的局勢下如此的行動,卻成了一篇無聲然而有力的宣言——一寸山河一寸血,聖龍男兒誓死捍衛祖先的土地,決不放棄!

於是——

他們,在這一片悲觀、慌張、紛亂的人羣中,成爲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畫。

他們,所到之處,帶來的是信心、安定,驅散的是驚恐和絕望。

百姓們驚訝的注視着這支軍隊,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之中有興奮,有不解,有懷疑,也有感動。

“哼,收買人心而已!”

醉仙居樓上的雅座中,居高臨下的目睹着這支軍隊的進城,一身白衣的年輕人不屑的冷笑,並且發出了尖刻的批評。

“就算是收買人心,卻畢竟是身處絕地而和百姓同甘共苦,也比有些人遠遠得躲在江南好吧!”

撇了撇嘴,身旁的少女不以爲然的針鋒相對。

“一丘之貉罷了!如果風雨真的這麼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也就不會在幽燕扔下老婆和部屬,自己一個人逃跑了!”

年輕人激動而且尖聲的反駁。

“這叫做臥薪嚐膽、忍辱負重、百折不撓……”

似乎鐵定了主意要和年輕人作對,少女一口氣說出了一大堆成語。

“你……”

年輕人被激怒了。

正待他嘴脣微微牽動,準備發起強烈的反擊之際,卻聽見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竟是吟誦着一首顯然稱道風雨的詞:

“極目九州,千軍齊嘯,萬馬奔騰,

窮神宇之力,帝國誰撐?

外有蠻夷,蠶食鯨吞,

內有強藩,各自爲政,

國將不國山河崩。

遊子吟,灑滿腔熱血,化鯤爲鵬。

奇兵巧奪名關,震天下英雄顯才能。

其知人善任,將士勇猛,

軍政革新,五穀豐登。

北拒呼蘭,西征印月,名揚四海震國風。

談古今,力挽狂瀾者,英雄幾曾!”

“好詞,好文采!只是蘇兄,前日你方纔因爲一身錚骨、直指朝政和宰相而被血衣衛捕獲,如今剛剛獲釋卻又吹捧起宰相來,就不怕瓜田李、人言可畏,冠你一個貪生怕死、見風使舵、阿諛奉承、依附權貴的罪名?”

此刻的醉仙居,由於風雨撤除了緘口令並且釋放了關押的大批士子,因此重又熱鬧起來,彙集了不少書生,眼見那個前幾天還因爲醉仙居當衆指責血衣衛而被抓獲的書生,今日竟然作詞稱頌風雨的功績,便有人忍不住出言質問。

“哈哈,請者自清,濁者自濁,蘇某豈畏人言?風雨兵敗是過,血衣衛橫行是戾,但是宰相制止血衣衛的暴行,釋放士子,卻是罕見的大度和英明,自當受到子民的感恩和擁戴;而且風雨軍大敗之後依舊振奮精神,雲集天下兵馬於京城保衛中原,也實實在在乃是英雄所爲,不由蘇某不佩服!”

那蘇姓的書生,也不以爲意,坦然的爲自己的言行辯解道。

“愚蠢!這不過是一出雙簧罷了!血衣衛唱白臉,風雨扮紅臉,壞事讓魏廖作絕,好事由風雨承當,到頭來那些真正威脅風雨的異己紛紛剷除,這些無足輕重的白癡卻被放了出來,白白讓風雨贏得個撥亂反正、仁厚大度的美名,還自有一幫蠢才感恩戴德……”

雅座內,年輕人氣得臉色煞白,冷笑着道。

“是嗎?”

出奇的,少女卻沒有如剛纔那般反駁,抿起了嘴巴,一雙黑溜溜的眼珠靈活的轉動着,不多時卻突然站立了起來,一邊鼓掌叫好,一邊緩緩走出雅座來到了外面,學着男人般落落大方的向那書生報拳道:

“好!好個清則自清、濁者自濁!在下風馨,前日看了兄臺的所爲,適才聽了兄臺所言,實在是欽佩不已!特此冒昧前來,願與兄臺結交,不知兄臺意下如何?”

“多謝姑娘讚譽,這個……”

那書生被風馨大膽的舉動給大大的嚇了一跳。

事實上,不僅是書生,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少女的舉動給嚇住了,一時間醉仙居上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少女的身上,有驚豔、有羨慕、有不屑,還有嘆息……

原來,聖龍的男女之防一向森嚴,像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子當衆要和年輕的男子結識,在道德君子的眼中,無疑是傷風敗俗、罪大惡極,男子看到了便是玷污了自己的眼睛,聽到了便是折損了自己的耳朵,而女子則更將被打爲十惡不赦的蕩婦,浸豬籠、點天燈,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懲戒其惡。

所以,書生的第一反應便是拂然不悅,正待嚴詞拒絕,卻見到了少女一雙清澈有若泓水的眼睛,是那樣的坦然,那樣的純潔,責罵之詞便再也說不出來。

又想到自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話言猶在耳,此刻便要因爲可能的流言和世俗而畏首畏尾,豈不是自打耳光,連一個少女都大大不如。

這樣想着,書生頓時豪氣大增,一臉豁出去的神色,大聲道:

“晚生蘇觀,姑娘請坐!”

那風馨展顏一笑,也不推辭便坐了下來。

她出生風氣開放的麥堅,自然沒有聖龍那般的講究,又聽聞了不少俠義故事,有心作一個豪邁的女俠,因此倒也不害羞;而一旁的那些書生,眼見風馨如此大方,加上都是年輕人的心性,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衝動早已壓過了儒教的繁文縟節,也不由三三兩兩的聚攏了過來,各自賣弄本事討好起美人來,卻沒想到這樣的場面恰好是風馨所司空見慣的,當下雙方很快便熟悉成一團,杯酒之間高談闊論,好不熱鬧。

“該死!”

獨自留在雅座內的年輕人微微皺眉,阻擋卻已經來不及,眼見着少女已經和那般書生打成了一片,躊躇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走出去,唯有獨自一人喝起了悶酒。

“風雪公子!”

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卻見一個全身被黑色鬥蓬裹着的蒙面人,不知何時竟已經進入了雅座,自顧自的坐到了年輕人的身旁,老實不客氣的用起酒菜來。

“想不到這些涼州的子弟這麼快便到達,實在是天助風雨!”

正當醉仙居文人們杯酒交錯的時候,檢閱着這支軍隊進入聖京城的帝國宰相風雨,心中也頗爲喜悅:

“如此一來,聖京城的守衛,便又平添了幾分勝算!”

旋即風雨頓了一頓,略帶着疑慮的向一旁歐靜詢問道:

“只是涼州畢竟還要兼顧倫玉關、玉門關兩處關隘,還要爲各路戰場策援,這般調動,是否有些吃緊?”

“宰相大可放心!”

無憂谷主轉顏一笑:

“仰賴宰相大人的德政,當聽聞您在中原的戰事不利之後,涼州的百姓儘管自身也有不少困難,卻還是個個深明大義,踊躍參軍支援涼國公您,歐靜便親眼目睹過不少年邁的父母送上了自己的兒子,新婚的妻子帶來了自己的丈夫……”

“竟有此事!”

風雨的心懷一陣激動,良久方纔平息:

“風雨何德何能,既然得到涼州父老的如此愛戴,實在慚愧!不過歐谷主,雖然如今國事艱難,非常時期採用了非常的政策,但是涼州上下的官員也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安排好這些百姓的生計,否則風雨軍便無顏承受這些父老這般的犧牲。”

“請宰相放心,歐靜一定盡力!”

歐靜正容應道:

“如今,涼州施行秋貸法,各府官員都將以最爲優惠的條件將資金借貸農戶,以確保農耕的順利,同時還以村落爲單位組建了互援隊,以尚能成爲勞力的戰場傷殘退役的將士和一些青壯的婦女爲主力,相互支援幫助,尤其是那些老病殘弱之家。同時,聽聞幽燕失利之後,梅文俊將軍便立即從巴蜀調撥了大批青壯北上,不僅大大減輕了白將軍在涼州的壓力,也極大支援了涼州的建設!”

“梅文俊?文俊將軍高風亮節,素來爲風雨所感佩,此刻國難當頭,果然體現出了一代名將的風采!”

風雨微微一愣之後,放下心來。

“那也是宰相用人得當,方纔能夠讓如此名將,爲宰相所用!”

歐靜頷首,並乘機諫言道:

“歐靜以爲,如今中原吃緊,而巴蜀卻有梅將軍坐鎮,可否將兵力北調,緩解涼州和中原的壓力?”

歐靜的話恰恰代表了涼州一系官員們的心聲,畢竟涼州作爲風雨軍四面征戰的大本營,承受着非常大的壓力,因此壓縮戰線的議論早就不絕於耳。

“萬萬不可!”

歐靜的話音未落,卻見魏廖強烈的反對道:

“巴蜀封閉,素來都是豪門貴族集中的所在,和皇甫世家的聯繫也盤根錯節,對於宰相大人獎勵耕戰的做法則極爲不滿,表面雖然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絕對不能輕忽!至於梅文俊,勇貫三軍、深負衆望,而且爲人堅忍,不可不防!而西南半島,如今激戰正酣,大理爲我聖龍歷來傳統領地,緬邦聯繫聖龍印月,交趾叛亂迭起,關係帝國和宰相的威望,無一不是不得不極力統御的地方,怎能輕易撤離兵馬,自剪羽翼,徒留後患?”

自從平大理、滅交趾以來,血衣衛方纔真正成爲天下矚目的一大勢力,何況在血衣衛整理的情報中,西南恰是風雨的敵人們雲集的所在,也正是血衣衛的一個重要戰場,因此無論於私於公,魏廖的態度都不再是當初風雨問計巴蜀時那般漠不關心,反而成爲了和高鳳陽一樣最爲積極的強硬派。

“這個……”

在部下的爭論中,風雨略略沉吟,對於魏廖如此強硬的主張頗爲不滿,同時不得不承認歐靜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原本風雨的心中也有這樣的打算,只是高鳳陽等商人在執政議會的活動及其展現出來的能量,卻又動搖了風雨原本的決定,再加上當日傅仲舒向自己求情釋放皇甫嵩的事情,總讓風雨感覺有些不妥,因此面對魏廖和歐靜的意見分歧,年輕的帝國宰相便沒有立刻決斷,而是沉思了片刻,卻又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奸商:

“高大人以爲呢?”

“屬下單憑宰相吩咐!”

高鳳陽一時間領會不了風雨的心意,當下只好以退爲進:

“請宰相明鑑,商界同仁感激宰相的恩德,均願爲宰相的大業爭效犬馬之勞,輸財貢幣絕無半點怨言,然而商人漁利,自問沒有經國之才,又怎敢幹涉宰相的軍國大計?鳳陽所能做的,便是籌集糧餉,堅決主公的決定,無論戰中原,還是平西南,一切都唯主公馬首是瞻!”

“哼,見風使舵!”

風雨笑罵了一聲。

雖然不滿意奸商的左右逢源,不過還是很高興商界願意全力貢獻財物來自己的態度,當下年輕的帝國宰相不再爲難已經汗流浹背的胖子了,略略沉思了一下,道:

“讓白虎軍北上,碧蛇軍擔負大理和巴蜀的防務,至於交趾,就讓嶺南軍接手……,哈哈,高大人不用擔心,商賈們的投資收益,自有風雨軍負責督促杜大人兌現,決不會有半點差池!”

說着,風雨便頗爲得意自己的這個選擇。

如今交趾的叛軍已經受到重創,相信嶺南節度使杜紹權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而商賈們則爲了讓自己已經付出的投資收回,則必然全力自己,以確保強大的風雨軍作爲他們的後盾,保障他們的利益;同時,這樣一來也可以避免無謂的動搖執政議會的權威,開創一個惡劣的先例,實在是一舉數得。

“主公,耶律將軍帶到!”

正當風雨思付之際,便見金岑快步向前,低聲稟告道。

“帶上來!”

風雨忍着怒氣低聲喝道。

耶律楚振的事情,還真是讓風雨大爲惱火。

這傢伙仗沒打好,軍隊也沒帶好,倒反而帶頭鬧事,讓外人着實看了風雨軍的一個大笑話,而且還差點釀成千古大錯,不殺不足以立軍威!

風雨的心中暗自決定。

不過,這個決定在看到耶律楚振的時候,卻猶豫了。

看到耶律楚振,便不由讓風雨想到了昌外城外披着自己的外衣攔截叛軍壯烈戰死的耶律鎦鉑,想到了一直以來忠心耿耿最終馬革裹屍的耶律明雄,也想到了爲自己四處奔波如今和一般文武都因幽燕戰敗而身陷囫圇的耶律楚昭,心中頓時一軟。

“耶律楚振,你真有出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好本領,真是好本領啊!”

對着黑狼軍統領便是狠狠的一鞭子,風雨低啞着嗓子怒罵,頗有一些怒氣不爭、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主公,耶律楚振知錯了!”

耷拉着腦袋,草原的青年此刻便如同貓兒一般的乖覺,安靜的俯身在風雨的腳下。

“主公,請看在耶律家族滿門忠烈的份上,繞過耶律將軍吧!”

眼見不對,率先出列爲同僚求情的是歐仁。

“請主公留情!”

歐靜、高鳳陽甚至包括魏廖,也紛紛求情。

“哼!”

風雨臉色陰沉,幾次想要下令斬首,卻又偏偏開不了口,冰冷的目光掃視着衆人,內心卻在不斷掙扎着殺與不殺的理由,無意中卻看到了一個人的目光。

猶疑、忐忑,而且眼珠不斷的轉動。

正是朱全。

此刻他也在求情的行列中。

作爲這次譁變的主謀,朱全雖然聰明的讓耶律楚振當了頭鳥,但是沒有想到由於魏廖的不妥協將事情進一步鬧大,更沒有想到風雨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打擾了所有的計劃。

心中有鬼的他,一直都非常不安,生怕風雨藉此機會剷除掉自己,帶領三萬兵馬乘機造反的念頭不止一次在朱全的心中閃現,卻終究還是顧忌到了風雨,這個即便是孤身一人也足以憑藉其耀眼的光芒令士兵們爭相臣服的名將,而不敢有絲毫的妄動。

事實上,風雨也確實有這樣的意圖。

“朱全,刻薄寡恩、陰狠兇殘,鷹犬虎狼之輩是也!”

妻子李中慧的勸諫在風雨的耳畔迴盪。

雖然也有用鷹犬護院、虎狼開疆的豪情,但是如果利用這樣的好機會,一舉剷除這個危險的人物,卻也並非不是一種十分有益的考慮。

只是,真要拿耶律楚振開刀?真要不顧耶律家族這麼大的犧牲?真要在此微妙時局承擔內耗的風險?將士們如何想?天下人如何看?朱全狗急跳牆又該如何應對?

理智和感情,現實和前景,不斷的在風雨的思緒中交織,讓他一時間難以取決。

目睹着風雨陰沉的目光和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朱全的心幾乎吊到了嗓子眼。

“報!亂賊龐勳統率三十萬兵馬逼近京城!”

便在這個時候,卻見一名探馬帶來了令人驚愕的消息。

“什麼?哼,想不到龐勳終究還是不甘寂寞,要來趟一遭混水!”

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風雨愣了一愣。

他身旁的所有官員將領們也全部都愣了一愣。

之前,他們都在等待着和呼蘭人進行一場沒有多少勝算然而卻不得不戰的慘烈決戰,卻未想到此刻沒有等來來去如風的呼蘭鐵騎,倒反而等來了一直退縮在了江淮的龐勳。

“呼蘭鐵騎席捲了韓陵之後,轉而攻略聖龍河以北,恰好爲龐勳亂軍開闢了通往聖京的道路!”

簡單的翻閱了戰報,風雨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同時也立刻醒悟,張仲堅此舉,分明是借刀殺人,利用龐勳來消耗聖京的防禦力量,同時繞道威脅倫玉關、延城和錦州一線,即可以西進掃蕩自己的根本重地涼州,也能夠切斷自己和涼州的聯繫,讓聖京成爲孤城——這樣的戰略雖然未免過於穩重,但是卻反而更具威力;至於龐勳,則不甘曾經的失敗,又感覺到蕭劍秋親征江南之後自己後院的威脅太大,迫不得已只好接下了張仲堅的這個用心叵測的禮物,希望在混亂的中原尋求東山再起的良機。

只是齊魯呢?

公損世家在齊魯根深蒂固,再加上幽燕失利之後燕家軍的加入,實力非同小可,無論是對於西北面的呼蘭人還是對於南面的龐勳,都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威脅,以張仲堅和龐勳的精明,沒有道理看不出其中的關鍵,難道其中還另有隱情?

風雨皺眉。

“宰相,末將願將本部兵馬交由宰相調度,以討伐龐賊!還請宰相恩准,讓耶律將軍也參加此次征戰,以期戴罪立功!”

正在此刻,朱全終於咬咬牙,開口了。

剛纔在風雨的注視之下,朱全分明感覺到了死亡陰影已經籠罩在了自己的頭上,幸好這個意料之外的戰報將風雨的注意力岔開,也給了朱全一個保全自己的機會——痛快的交出兵權,可以緩解風雨的高壓,而且也反而讓風雨不好向自己下手;而保全耶律楚振,則進一步避免了風雨利用這次的兵變大開殺劫,還能夠獲得耶律楚振和其他風雨軍將領的好感。

“哦……”

意外於朱全如此當機立斷的巨大魄力,風雨將目光定在了韓陵太守的身上,良久之後方纔緩緩的道:

“既然朱將軍如此深明大義,風雨不勝欣慰,耶律楚振,還不叩謝朱太守的說情!”

“宰相過譽了!”

朱全一邊阻擋耶律楚振的叩謝,一邊謙遜的說道。

此時,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背上竟然已經全部溼透了,剛纔的那幾分鐘,便猶如幾十年一般,回想起來便猶如隔世——風雨的威勢,竟讓他雖然枉自擁有着如今聖京城內最強大的軍隊,卻依然半點都興不起與之正面抗爭的勇氣來。

“先破龐賊,再擊呼蘭!”

就在朱全這般想着的時候,風雨則向全軍公佈了自己的決定。

年輕的帝國宰相,在最後的時刻終於決定不去利用着一次機會,以避免內部的消耗,同時也給了耶律楚振一次活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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