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龍帝國權力中心所在的聖京城一處還算富貴的宅第中,楚天辭履行着當年父親所嚴厲規定的每天日記的庭訓。
“大人,巴蜀的沐建大人和吳儼儒大人求見!”
府內的總管躡手躡腳的前來稟告。
作爲楚家多年的下人,他很清楚楚天辭生平最厭惡別人在他寫字的時候打攪,但是今天來得兩個人物卻都不是等閒之輩——前者是巴蜀僅次於皇甫世家的豪門族長,後者是巴蜀士林的領袖,他們都和已故的老主人有着多年的交情,而且是巴蜀入選即將組建的執政議會呼聲甚高的名流,實在不能夠怠慢。
“知道了!請兩位大人進來吧!”
楚天辭嘆了一口氣,擱下了手中狼毫。
身爲已故名儒楚雨墨的兒子,楚天辭在帝國的政治格局中地位頗爲微妙。
一方面,他和同樣出身聖龍大學堂、受到過父親恩惠的風雨曾經是多年的好友;另一方面家族的傳統讓他毫不猶豫的追隨着當今聖龍皇室最爲英明的先帝三子,如今的宣武帝;同時名門世家的身份也讓他受到了諸侯的尊敬、士林前輩的愛護和年輕一代的追隨,以至於被風雨麾下的重臣,西北名儒陳善道讚譽爲“士林之星”。
這樣的地位,讓楚家在憲政推行之日起便門庭若市,各方勢力都爭相拜訪,或者尋求同盟,或者請求幫忙,或者拜託從中斡旋,令楚天辭忙得不亦樂乎。
但是這決非楚天辭之所願。
和所有的名儒一樣,楚天辭並不看好憲政,認爲天子爲了延續聖龍帝國生命的這套方案實際上是飲鴆止渴,從根本上動搖帝國命脈的危害又豈是短期的得益所能夠彌補。
所以,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楚天辭實在不願意插手任何憲政的事宜。
只是,這一次的客人卻是他不得不見的對象——無論是從家族的淵源,還是從目前政治格局的走向。
爲此,聖龍帝國年輕的政治新秀,只好中斷了原本的工作,起身走到門口將兩位不速之客恭迎到房內。
“楚大人!”
“沐大人,吳老先生!”
一番客套寒暄、彼此謙讓中,楚天辭乘機打量了一下兩位自巴蜀而來的客人。
沐建四十上下,身形魁梧雙目有神,屬於坐言起行、乾脆利落的人物;吳儼儒年過花甲,然而道谷清風www.Qingfo.Cc,一派儒者先賢的風範。
“不知兩位大人有何事需要天辭效勞?”
在禮節周到的請客人入座之後,緩緩的,楚天辭品了一下府內下人沏好的茶,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多年的宦海沉浮,已經讓他磨去了昔日青春年少的飛揚,多了幾許老成持重的沉穩,因此儘管已經心知肚明,表面上卻依舊裝聾作啞。
“老朽和令尊乃是多年的至交,算起來和賢侄也不是外人,這也就不繞***了。此次沐大人和老朽前來不爲了別的,就爲了一件事情——請賢侄巴蜀自治!”
“請恕天辭愚鈍,天子已經詔告神州,巴蜀作爲九大行省之一,自然享有推選自己的總督和議員自治地方且參與朝政的權力,何來一說?”
早就已經熟諳官場套路的楚天辭,表現出來的是一臉的莫名和茫然。
“咳咳咳!”
自以爲能夠憑藉着自己的資歷讓對方恭順的吳儼儒沒想到楚天辭會這麼應對,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一下掩飾住自己的情緒,猶豫半響之後方纔強作笑容說道:“賢侄這麼說未免見外了吧……”
“巴蜀名爲地方自治,實則爲風雨一人隻手遮天,百姓士紳無不仰其鼻息、戰戰兢兢,於聖龍朝綱不合,也與天子聖意不符!”
未等吳儼儒說完,卻見沐建斷然插嘴道。巴蜀沐家是一個傳統的軍人世家,世代都有武人之風,因此雖然是一族之長,沐建的言語卻顯得直來直去,沒有一般世家那種虛言巧對的習慣。
“沐大人所言或許有些道理!不過涼國公兼任巴蜀節度使,卻是天子的詔令,談不上什麼不合朝綱、不符聖意吧!”
楚天辭一邊打着太極拳左右周旋,一邊在心裡卻暗自嘆息了一聲。
沐建所說的正是他反對憲政的一個重要理由。雖然聖龍帝國這兩年連續遭遇重大打擊,朝廷的威信和權力日益萎縮,但是地方各郡縣名義上仍然必須嚴格的受到朝廷節制,軍政也是分開的,然而經憲政的推行,風雨這樣的地方諸侯卻可以名正言順的執掌地方軍政,總督的權力也擴展到了比郡縣還要大的行省。
因此,這種對於現實的確認和妥協,在延緩了帝國的危機和整合了帝國的勢力同時,也給帝國的未來埋下了分裂和地方獨立的危機——至少眼下風雨就可以合理合法的行使對巴蜀的權力,而未來天曉得還有多少個風雨,或者更可怕的是出現擁有風雨這樣的權力卻遠沒有風雨這樣的眼光和胸襟的諸侯,爲了個人的權力和利益,危害到帝國的千秋基業。
“陛下啊陛下,風雨啊風雨,你們一手締造出來的這盤殘局,日後將會如何收場!”
楚天辭在心中默默的悲嘆。
就在這時,卻聽見吳儼儒搖頭晃腦的說道:“賢侄此言差矣!巴蜀節度使雖然是天子冊封,然而卻是憲政之前的事情了!根據憲政的精神,巴蜀的事務自然應該由巴蜀人自己治理,豈容權雄插手?”
“吳老先生高見!”
楚天辭有些詫異的望了望吳儼儒,沒想到這位在巴蜀士林聞名的大家,倒並沒有像一般名流們那樣對於憲政只知道一味的捶胸頓足、橫加指責,而是顯然對此投入了很大精力進行了解,這讓楚天辭不由重新評估起對方來。
不過並沒有完全明瞭對方意圖的楚天辭,還是選擇了規避,老老實實的裝糊塗道:“巴蜀作爲九大行省之一而實行自治,乃是天子公告天下的法令,如果巴蜀民衆另外選出衆望所歸的總督,我想涼國公也無可奈何!只是,天辭還是不明白,兩位大人需要天辭做什麼?”
“實不相瞞,巴蜀各界對於風雨的獨斷專行、橫徵暴斂早就不滿於心了。巴蜀世守皇恩,又在皇甫世家的治理之下,一直都是井井有條、百業興順;然而,自從風雨倚仗他的大軍強行進入巴蜀之後,日益顯示出其跋扈的梟雄之態,遷皇甫世家、徵民間青壯,窮兵黷武、宣揚戰爭,視巴蜀數百年傳承下來的制度法紀如無物,綱常倫理行將不保,上下尊卑也將不復,令有識之士無不扼腕!是可忍孰不可忍,爲了巴蜀的千秋未來,我等絕不能夠再容風雨這般倒行逆施下去了!”
吳儼儒義憤填膺的說道:“巴蜀乃是巴蜀人之巴蜀,巴蜀豪傑寧可玉碎,也決不容風雨之流染指!老朽和沐大人此次前來,便是希望借賢侄的關係,分別向天子和風雨進言巴蜀父老的決心!”
“什麼!”
楚天辭差一點跳了起來,他雖然明白兩人乃是代表那些不滿風雨實行獎勵耕戰而損及自身權力的巴蜀豪門前來充當說客,爭取保衛自身的利益,但是卻萬萬沒有料到那些巴蜀的貴族們已經這般急不可待了。
此話一出,有若通牒,簡直就是逼迫天子和風雨的表態,同時也等於將潛藏着的戰爭推倒了前臺。
愚蠢,天大的愚蠢!
年輕的“士林之星”在心中呻吟,頓時將原本對於吳儼儒剛剛提升的印象再次打了下去,而且是一直到底。
在楚天辭看來,巴蜀的貴族們最好的選擇無疑還是利用憲政來佔據執政議會的位置,從而在政治上起到牽制風雨的作用,而不是在戰場上和風雨軍對抗——在目前的聖龍帝國,風雨軍無疑是不可抗拒的。
事實上,風雨軍多年積累下來的威名和戰力,鋒芒之盛不僅讓諸侯們聞風喪膽,即便天子也不得不借助憲政來規避,更何況一個已經被佔領土地上的一些不甘心的貴族?
“楚公子不必擔心!風雨軍之前被擋在了劍閣之外,之後又對梅將軍死守的巴郡無可奈何,充分說明風雨也絕非不可戰勝的!更何況,前日風雨因爲大理土司斬殺使者的事情而一怒出兵,導致風雨軍如今在巴蜀兵力空虛,事情大有可爲!”
眼見楚天辭惴惴不安,沐建傲然說道,他的眼神中放射出自信的鋒芒。
“是嗎?”
楚天辭勉強的笑了笑。
沐建所說的風雨軍南下大理,是發生在前幾天的事情。當時風雨派出了使者團帶着豐厚的禮物出訪地處聖龍南疆的大理,希望大理土司段遠効能夠一如以往的先例,向中原的強者表示臣服和歸順,從而維持大理和中原之間的關係,卻沒有料到那大理土司段遠効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原因,不但斷然拒絕勸降,而且還於半路伏擊了返回的使者團,一行三十七人盡數被殺,屍體則被段遠効曝露大理城的城樓之上以示威!
更爲嚴重的是,大理事件隨即成爲了引發西南屬國分離的導火索。如同以往帝國衰弱時候這些屬國的表現一樣,在段遠効以割讓部分土地爲代價之後,一向和皇甫世家交好、並且同大理接壤的聖龍帝國附庸交趾、緬邦等國,紛紛以“聖龍天子被權臣挾持”的藉口,中止了原先臣服的關係,不僅公然要和聖龍帝國對抗,甚至還提出了對聖龍帝國巴蜀、嶺南、高唐等地的領土要求,並且很快得到了呼蘭帝國、麥堅、安宇、南印月聯合王朝等國家的。
這個事件在中原產生了極大的震動。因爲緬邦、交趾一直以來都是處於聖龍帝國傳統的勢力範圍內的附庸,而大理更是聖龍帝國從來都認定是屬於自己只不過因爲特殊情況實行懷柔自治的傳統領地,所以段遠効和他的同盟者們的行爲已經不單純的是冒犯了風雨軍的威嚴,更是在嚴重的打擊着聖龍人的驕傲和感情。
爲此,風雨斷然下令巴蜀的風雨軍主力南下,同時天子也命令嶺南的杜紹權等藩鎮出兵協助,整個聖龍帝國的子民也都是羣情激憤。卻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居然還會有這樣的白癡,以爲天上掉下來了一個大餡餅,也不想想可能引發的後果就要一口吞下去,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汗水,從楚天辭的背部悄悄的滲出,而他的面前卻是兩個自詡站在正義一邊,慷慨激昂彷彿隨時都準備捨身取義的名儒和豪強。
很顯然,風雨軍曾經兵阻劍閣的往事讓那些巴蜀豪門大大的增強了將風雨軍逐出然後倚仗巴蜀天險閉門自保的信心,同時梅文俊死守巴郡始終未被攻克的事實和前日風雨軍出動主力南下討伐大理土司造成風雨軍目前在巴蜀兵力空虛的現狀,則讓這些貴族們感覺到了機會來臨而蠢蠢欲動。
然而,事情真有這樣簡單嗎?
從遷徙、羞辱皇甫世家和推行獎勵耕戰的政策引來巴蜀豪門的危機感,到對巴郡的攻而不克,再到前日風雨一怒之下發兵大理,這一切都和風雨在政治上始終小心翼翼處理同聖龍豪門貴族之間的關係、在軍事上則目標明確手段凌厲過程乾脆的風格大相徑庭,讓楚天辭越來越感覺到了其中陰謀的氣息。
來自大理的噩耗恰恰是風雨在涼國公府邸宴請天子和羣臣的時候傳來的,面對着有心看好戲的帝國君臣們,風雨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十分凌厲的還擊——“風雨軍各部集結南下,不需要俘虜,不接受投降,直搗大理,令段遠効授首!”
下達這道命令的時候,風雨確實動了殺機。
那大理位於聖龍帝國南方領地的邊緣,北方爲巴蜀,東面爲嶺南,西南爲緬邦,東南爲交趾,更南面的暹羅、吳哥雖然不與之交界,卻也一向通商往來。這片領土歷代爲南詔六族統治,雖然攝於聖龍帝國的國威,早在數百年前便已經上表臣服,但是由於當地瘴氣盛行,又叢林密佈,道路難行,因此無論是聖龍皇室,還是皇甫世家,都一直採取安撫的策略。
原本,風雨軍奪取了巴蜀之後,也同樣是準備以禮相待,只需要這些蠻族能夠表面歸順,承認涼州的統治權,那麼完全可以讓他們自治,卻沒有想到這個土司竟然如此野蠻,公然劫殺風雨的使者,如此一來等於完全關閉了風雨軍和大理之間妥協的大門。
不過,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新上任的涼國公並不介意名正言順的教訓一下敢於冒犯風雨軍乃至聖龍帝國威嚴的敵人。
“有時候,比較激烈的手段更加有助於喚醒人們遵守必要的規則!”
下達命令的風雨,並沒有中止品嚐美食的動作,隨後的言語也是溫文爾雅,似乎僅僅是在處理一件非常平常的政務,絲毫都不像是在發佈一道轉眼便會因此而引發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浩劫的命令。
只有坐在近前的蕭劍秋分明感受到了風雨眼神之中所流露的鋒芒,甚至似乎還有一絲隱約的喜悅。
但是蕭劍秋並沒有阻止。風雨軍此次的行動完全師出有名,更何況大理和之後西南屬國的行爲也同樣觸犯了帝國的尊嚴和利益——這些小國乘着神州內亂和其他大國的,企圖獲取更大利益的要求對於帝國來說是無法容忍的;而最重要的是大理事件所引發的混亂,帶給包括風雨的是包藏着危機的機會,而帶給他蕭劍秋的則是蘊含着機會的挑戰。
所以,蕭劍秋不僅沒有反對風雨的決定,甚至還鼓動諸侯們參與。
“兵分三路,蒙璇坐鎮西昌總督南下事宜,中路軍由碧蛇軍爲主,渡大渡河、金沙江直指大理城;西路由高唐境內青龍軍和高唐僧兵集結而成,準備穿越崑崙山直取旦當嶺,切斷大理與緬邦聯繫;東路朱大壽接手對巴郡的圍困,同時分兵迂迴,配合中路、西路行動並監視杜紹權的嶺南軍!”
於是,根據風雨雄心勃勃的作戰計劃,駐紮高唐、巴蜀的風雨軍開始進行了頻繁的調度,而涼州的軍隊也開始源源不斷的南下。
沒有任何人懷疑風雨碾平大理的決心,如此毫不猶豫杜絕了任何妥協的機會、不惜一切代價以血還血的報復,不僅讓諸侯們感到了震驚和畏懼,也讓風雨軍中謹慎的官員們產生了擔憂,唯有那些好戰的將軍們卻感受到了興奮和刺激。
洛信便是其中一個。
自從陰平橋失利之後,洛信便被貶爲死亡率最高的前鋒營普通戰士,然而這個天生就應該奔波在戰場之上的怪物,不僅沒有在戰鬥中一命嗚呼,而且很快就憑藉着戰功升到了千夫長的職位。
當風雨的命令傳來之後,正因爲在巴郡城下被太陽曬得百般無聊的傢伙,立刻便興高采烈的奉命開拔,成爲了風雨軍進入大理境內的第一支部隊。
“給老子快點趕路,別***像個娘們一樣的扭扭捏捏!”
渴望着鮮血的怪物,不顧烈日的炙熱,揮動着馬鞭在行進的隊伍中來回奔馳,鞭策着他的部下加快步伐。
“洛信將軍,洛信將軍!”
正當赤獅軍前任統領心急火燎的趕赴戰場之際,卻聽見來自行進隊伍後方的召喚。
“原來是桓炎校尉!”
洛信扭轉他龐大的身軀,發現策馬揚鞭迎塵趕來的幾名騎士中,爲首的竟然是在征戰巴蜀時的熟人,不由高興的裂開了大嘴笑起來。
“久違了,洛信將軍!”
年輕的校尉飛快的奔馳到洛信的跟前,小心的招呼了一聲。雖然如今他的軍銜已經高出了被降職的洛信,但是對方畢竟是風雨軍的創軍元老,又是風雨軍最高統帥風雨和秋風軍統領秋裡的好友,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校尉所能夠得罪的。
幸好桓炎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此刻一心想着殺敵的渾人半點都沒有因爲自己地位的下降而有半點的不快,相反用那手臂粗的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可憐的校尉身上,表現出了洛大將軍招牌式的熱情和高興。
“呵呵”傻笑着的桓炎,費了好大的勁方纔消化掉前任赤獅軍統領的招呼,趕緊嚴肅的傳達了軍令:“蒙將軍有令,洛將軍的前鋒營立刻改變行軍路線,奪取馬關!”
“是……,嗯?怎麼不打大理了?”
洛信先是滿不在乎的應着,轉而意識到了不對,那馬關雖說也是大理境內數一數二的戰略要點,但是位於大理的東南面,乃是嶺南、交趾和大理三界相交的地方,理應屬於東陸軍的範圍,如果攻打的話便是和大理城南轅北轍、相去萬里,也就根本談不上完成中路軍直指大理城的戰略任務了,絕對有悖於兵法。
想到這裡,威猛的將軍頓時瞪起了他那圓圓的大眼,滿是橫肉的面孔也因爲這隻獨眼而更加猙獰。
“洛將軍有所不知!”
眼見洛信發怒,嚇了一跳的桓炎趕緊解釋道:“昨日大理土司段遠效的弟弟段遠馳殺了其兄獻城投降,已經歸順主公,所以接下來我軍的任務乃是監視嶺南軍的異動,同時預防西南各屬國的入侵!”
“奶奶個熊!”
一聽說原來沒有仗打了,洛信一邊狠狠的揮着大鐵槍擊打在了地面,揚起飛揚的塵土,一邊則罵罵咧咧的向部下傳達起新的任務來。
“洛信將軍,何必心急,接下來還有得是仗打!”
乾乾的一笑,無奈承接了這趟差使的桓炎只好耐心的勸慰起來。不過桓炎也知道自己這番話實在有些底氣不足——大理土司的奇怪行爲和這麼快便出現有利於風雨軍的內亂,而且內亂的消息又是如此及時迅速的傳達到後方的風雨軍本陣,這一切都讓桓炎隱隱的預感到風雨軍在這次的事件中恐怕絕不是單純的受害者,主宰和影響着這場戰爭的則多半是戰場之外無法坦言的陰謀和政治。
“哼,老弟說得好!老子這就去會會嶺南軍還有交趾人,要是這幫兔崽子敢不識擡舉,老子就砸他個稀巴爛!”
尚未意識到這一點的洛信,卻如同一個全身充滿着旺盛的精力卻無法發泄的公牛,自顧自的按照自己的思維邏輯尋找着可能的敵人。
“萬萬不可!”
汗滴開始自年輕校尉的額頭滲出:“如何對付西南各屬國以及嶺南軍,相信主公自有安排,洛信將軍可不要壞了主公的大事啊!”
“知道了!”
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對於風雨的權威,洛信還是頗有些畏懼的,當下只好怒氣衝衝的向前馳去,丟下了正兀自苦笑而不慎吃了一鼻子灰的桓炎。
“桓大人,還請您看住洛將軍,莫要讓這頭蠻牛真的壞了主公的大事!”
一道冰冷的聲音來自桓炎的身旁。
如果洛信此刻還在場的話一定會非常吃驚,一個剛纔隨同桓炎前來、全身都裹在盔甲中的普通士兵,居然在用一種非常高傲的態度對一個校尉講話——這在軍紀嚴明的風雨軍中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
“多謝兄臺提醒!”
而更爲奇怪的是,桓炎的迴應卻是異常的恭敬,沒有半點身爲長官的自覺。
事實上,如今的桓炎只是在頭疼如何既要讓洛信建功來滿足風雨的心願,又要避免這個脾氣暴躁的傢伙出什麼狀況破壞風雨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