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敵情

“秋帥的意思是不要管聖京的龐勳,直接拿下錦州和倫玉關,然後坐觀天下羣雄逐鹿中原,我等則收取漁翁之利!”

費全懾於風雨的威勢,不敢再裝模做樣,趕緊把秋裡的原話告訴給風雨。

“秋裡有把握拿下倫玉關,並且阻擋呼蘭人?”風雨不動聲色的問道。

“是!如今倫玉關兵力空虛,呼蘭人的攻勢又即將發動,我軍正好藉此機會接防,一舉控制名關。想那倫玉關乃是我風雨軍起家之地,百姓依然感念當初風侯的恩惠,又正處於異族入侵危難之際,控制倫玉關應該不難!

“至於錦州,陳良本爲風侯舊部,無論才華、聲望,還是地位,都遠遜於風侯;而卓不凡則臥病在牀,不足爲懼;錦州兵馬則久戰成疲,還有大批人馬被林仁山帶走,絕無法與風雨軍相抗衡。林仁山此行,孤軍作戰必敗無疑,因此以風侯如今的威望,要想乘林家父子戰敗人心惶惶的時機取得錦州,實在是易如反掌!”費全定了定神,向風雨遊說道。

“你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風雨淡淡的問道。

“聖龍垂垂老矣,天下乃有能者的天下,還望風侯爲了神州社稷,切莫錯過這樣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費全猜不透風雨的內心,只好硬着頭皮說道。

“就這些嗎?”風雨依然非常平靜的問道。

“……是!”

看見風雨的臉色依舊是波瀾不驚,讓費全頓時產生莫測高深的感覺,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

“你可以下去了!”風雨揮手示意道。

不過就在費全將要跨出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又說道:

“你很有才幹,聽說曾經給秋帥出過不少好主意!風雨軍是一個容納人才的好所在,所以你一定能夠施展平生才華的,除非……你妄圖挑撥風雨軍的團結!”

“屬下不敢!”

費全一聽之下,差點癱倒在地,知道風雨已經清楚了自己曾經在涼、夏大戰之後勸說秋裡自立的事情,這分明是對自己的嚴厲警告。

目送着費全出去之後,風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秋裡的建議的確讓風雨非常心動。

不同於一心想維持聖龍正統的歐靜等人,也不同於急着要消滅龐勳以保護自身利益的李中慧,同樣出身於市井的秋裡,和風雨一樣,既沒有多少對聖龍皇室的忠誠心,對於龐勳一夥打擊商人和豪強的行爲也沒有多少切膚之痛,因此他的觀點更加客觀和務實,也更加接近於風雨的觀點。

但是身爲全軍統帥的風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單單憑藉自身的喜好來決定風雨軍的未來。

風雨軍中彙集了各方的人才,有高古風雅的清流,有唯利是圖的商人,有根基深厚的豪強,有歷史悠久的世家,有驍勇善戰的部族,有膽大妄爲的勇士。

所有的人都因爲共同的利益而聚到風雨軍中,但彼此也存在着相互間甚至可以說是對立的利害衝突。

風雨的任務就是調和這些矛盾,謀求共同的利益,讓各大派系處於既互相制約,又能夠團結合作的狀態之中。

此外,風雨的目光更要着眼於天下大局,而不是短時間的局部利益。

想到了北方遊牧民族和南方海洋強國,對聖龍帝國已經展開的雙重衝擊,風雨就有些坐立不安。

他深深明白如果忽略了這樣的巨大危險不管,任憑聖龍陷入無休止的內亂之中,只顧着發展自己的勢力,侷限於自己的領地,那麼就會如同井底之蛙一般,落下千古笑柄,最終不過是受人擺佈的一路諸侯而已;而神州也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困境和磨難之中,自己甚至會成爲神州的千古罪人。

“來人!”

思慮良久的風雨終於下定了決心。“立刻派出快騎,請求輔政王從鄂州出兵,策援林仁山將軍,同時派人提醒林老將軍,放緩行軍速度,小心中了敵人的詭計!

“告訴費全,我現在授權秋裡對秋風軍和黑狼軍的所有自主權,所有事情都可以視實際情況方便行事,前提是確保倫玉關的安全,抵禦住呼蘭人可能的進攻,同時策應涼州的白起將軍,和錦州的安全。

“通知陳太守,我將統率近衛軍和碧蛇軍前去支援林老將軍,讓他集結錦州的兵馬,隨我同行,我將留下一個團的兵力留守錦州,應該沒有問題了。”

風雨下達了命令之後,想了一想,對自己這樣的安排還是很滿意的。

既然林仁山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倫玉關和錦州不乘機拿下的話,未免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過龐勳的作亂也必須立刻剿滅,神州必須恢復太平,開闊的眼界和對天下大勢的瞭解,使得風雨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像秋裡建議的那樣關起門來做皇帝。

所以風雨最終還是決定親自率兵支援林仁山父子,儘管內心深處很討厭林玉寒,不過也只好暫時將個人的好惡放在一邊了。

“大哥,我很奇怪,從錦州到聖京幾乎是一馬平川,沒有什麼好打伏擊的地方,龐勳究竟想幹什麼?”大軍出發的路途上,蒙璇有些擔心的對風雨說道。

“哼!龐勳的胃口很大,我看他這麼一路退讓,一方面是想拉開林仁山和其他軍隊的距離,以便更有把握吃掉他,另一方面則是希望乘機再釣一兩條大魚!”風雨冷笑着對蒙璇說道。

錦州是聖京西面的重要屏障,從錦州到聖京除了有一些聖龍河的支流外,基本上就是一望無垠的開闊地帶。

這恐怕也正是像林仁山這樣身經百戰的老將,居然敢如此不顧兵家大忌,冒險挺進的緣故之一。

只是這個老傢伙也太小看龐勳了,要是這麼容易對付的話,龐勳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時間裡,把偌大個聖龍帝國鬧得如此千瘡百孔了。

一想到自己因爲林家父子的緣故,不得不自己送上去成爲龐勳要釣的大魚,風雨的心裡就一陣不舒服。

“風侯,您看我軍如此行軍,是不是太慢了一點?”

在隨行的將領中,最忐忑不安的莫過於陳良。

風雨命令他把錦州的軍隊全部帶出來,卻留下了碧蛇軍的一個團駐守,無疑就在無形中接管了錦州,偏偏對於這樣的安排,陳良還無法提出異議。

一方面這次進軍是爲了策應自己的岳丈,所謂旁觀者清,在得知鄂州的軍隊尚未啓程之後,陳良也已經意識到林仁山部的危險處境了,而能夠施以援手的如今卻只有風雨,其他各路藩鎮實在是鞭長莫及。

另一方面,林仁山又帶走了大批兵馬,錦州的兵力薄弱,面對着兵強馬壯、聲名顯著的風雨軍,也確實無力反抗。

再加上陳良曾經是風雨軍的將領,又是風雨推薦出任錦州太守的,現在再次見到風雨之後,以他的忠厚性格,實在是不可能違抗如今無論權勢還是聲望都如日中天的風雨的命令。

所以陳良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畢竟這次出動是爲了援救林仁山、剿滅龐勳,雖然眼下有丟失錦州的危險,但只要救出林仁山,自己也就可以交代過去了。然而看到風雨這麼緩慢的行軍,即使以陳良的性格,也實在忍不住了。

“陳兄不要着急,要知道欲速則不達,現在龐勳明擺着準備好了陷阱,我軍如果不謹慎從事的話,恐怕不但救不了令岳,還會導致我軍也遭受滅頂之災。到時候,我們兩軍的傷亡還是小事,耽誤了朝廷對龐賊的包圍剿滅,使得天下大亂不止,你我豈不是罪莫大焉?這樣的責任,陳兄以爲你我可以承擔得起嗎?”

風雨對於陳良的催促早就有準備,當下不慌不忙的反駁道。

“可是……”

陳良知道自己的能力絕對不如風雨,當然不可能在口舌上佔據上風,但是又眼見現在的局面,不由急得腦門上都滲出了汗珠。

“陳太守請放心!林老將軍久經戰陣,如今也一定已經覺察到危險了,在如今的地形上,即使龐賊要想進攻,短時間內也絕對消滅不了林老將軍的部隊,反而正好有利於我軍裡外夾擊,乘勢擊潰龐賊的主力!”還是李中慧打了圓場,安慰陳良道。

“夫人高見!”陳良聽了之後,不由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對李中慧感激的說道。

“啓稟風侯,我們遇見了林將軍派出的信使。根據信使的會報,林仁山將軍所部於昨夜遭受重創,林老將軍身受重傷,如今正退守到昌化,龐賊部大約有五十萬大軍已經將此城團團圍住了!”就在此時,前方的探馬飛速本來稟告道。

“什麼?五十萬大軍!”

風雨在馬上嚇了一跳,其他將領也是面面相覷。

大家第一個反應就是情報不實,雖然預料到龐勳應該可以抽調出大批軍隊來,但也不可能這麼多啊!

不是說龐勳的主力都被調到韓陵了嗎?

燕南天他們那些少說有五十萬的軍隊是幹什麼吃的,就算是拿不下韓陵,總可以牽制住這些亂軍吧?龐勳哪裡還能調集這麼多軍隊?

“再探!把信使帶上來!”蒙璇冷冷的下令道。

然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風雨身上。

姑且不論敵人到底是否有五十萬大軍,至少林仁山的十萬大軍已經打了敗仗了,林仁山也受了重傷,這邊碧蛇軍連同錦州的兵馬也只有七、八萬人,沒人有把握憑藉這點軍隊就能夠救下林仁山,鬧不好,搭進去都不夠。

“風雨,救救玉寒他們!”

在風雨軍臨時駐紮的營帳裡,這句話是曉蘭最後昏迷前留下的。

風雨沒有想到,林玉寒居然會派人護送曉蘭突圍來求自己救援。

這一方面讓風雨有些惱火。

這個林玉寒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而且也太不顧惜曉蘭的安全了;另一方面也暗暗吃驚林家父子的處境,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以林玉寒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妻子前來求自己的情敵出手呢?

可見,戰局遠遠比風雨預料的還要糟糕。

“風侯,事情大致搞清楚了!”

李中慧、陳良和蒙璇臉色沉重的來到風雨的身旁。

就在風雨守護曉蘭的時候,他們三人則仔細盤問了那位護送曉蘭殺出重圍的林家軍士兵。

龐勳確實調集了五十萬大軍,並且是自己御駕親征,顯然燕南天等人在東線軟弱無力的攻勢已經被龐勳識破,根本就不加以理會。

賊軍先是由蓋憎天部示敵以弱的引誘林家軍孤軍深入,而主力則在距離聖京城八十里處秘密集結,以逸待勞的等候着林仁山父子送上門來。

雖然從錦州到聖京的道路的確是一馬平川,但是面對着賊軍五十萬兵馬,這樣的一馬平川還不如山高路險來得好呢!

雖然林仁山得到了風雨的警告之後,已經覺察到由於鄂州兵馬和風雨軍沒有跟進,使得自己軍隊正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因此下令放緩進攻的步伐,但是貪功心切的林玉寒,統率着先鋒部並沒有遵循林仁山的號令。

結果一萬五千人的林玉寒部,首先遭遇了蓋憎天部七萬兵馬的攻擊,在無險可據的情況下,損失慘重,被團團圍在縣城昌化。

愛子情深的林仁山此時尚不知道龐勳的主力親來,也根本沒想到敵軍會有五十萬之衆,因此雖然明知道前途危險,終究割捨不下親情,率軍來援。

蓋憎天假意抵擋不住,放林仁山殺入城中,然後和龐勳的主力會合,將整個昌化團團圍住,林家父子屢次奮戰不果,林仁山受了重傷,林家軍損傷過半,不得不退而堅守昌化。

只是昌化城小薄弱,軍隊輜重又被賊軍奪去,城破兵敗已是早晚的事情了。

“小璇,你怎麼看?”風雨一臉沉重的詢問蒙璇道。

“圍圍打援,請君入甕!”蒙璇毫不猶豫的說道。

昌化這樣的小縣城,怎麼可能禁受得住五十萬大軍的包圍?即使林家父子派出的護衛再厲害,曉蘭這樣的弱女子,又怎麼可能如此輕鬆的突破五十萬大軍的重圍前來求援?

這個道理恐怕林仁山也明白,所以纔會派出曉蘭前來,和龐勳的目的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希望風雨軍前去;不同的只不過是一個想釣更大的魚,一個則如同溺水的人搶抓救命的稻草罷了。

“可是我們卻不得不去!”李中慧苦笑道。

如果風雨見死不救的話,一旦林家父子兵敗身亡,風雨也難免會落下擁兵自重,漠視同僚生死的惡名,對風雨的聲譽和影響力都有不小的負面影響,所以無論如何,風雨也不能坐視不管。

“風侯,仁山公乃是國家棟梁,雖然對風侯有所得罪,然而他老人家一生爲國爲民,譽滿天下,功在朝野,還望風侯能夠念在當年呼蘭入侵涼州時仁山公派兵來援的情分上,施以援手吧!”陳良也很緊張的說道。

“風雨……”

這個時候,恰恰曉蘭也在軍醫的救治下悠悠的醒來,她本來只是受了驚嚇,再加上勞累過度罷了,身體並沒有大恙。

如今正好聽到陳良的話,知道風雨正在猶豫不決,不由虛弱的對風雨說:“曉蘭只是一介女流,並不懂得戰場征伐,然而曉蘭相信風雨你的任何決定都是有道理的。雖然曉蘭希望風侯你能夠救援曉蘭的夫君和公公,但是如果這是敵人的奸計,曉蘭也絕不敢強求風侯,耽誤了軍國大事!”

風雨急忙一個箭步走上前,扶住她的手,愛憐的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下林家父子的,相信我!”

看着曉蘭的眼中閃現出放心和信任的目光,風雨的心中不由得一痛,他多麼希望今天的曉蘭是爲了自己,但同時也欣慰曉蘭能夠信任自己,不會爲了兒女私情而耽誤了國家大事,總算不愧彼此相交一場。

事實上如果曉蘭一味的要求自己救援林仁山,雖然自己還是會答應,但是恐怕不見得會盡心盡力,然而面對着曉蘭如此的信任,風雨知道自己沒有第二個選擇,僅僅是爲了曉蘭的信任,也必須把林家父子救出來。

“是不是把秋風軍和黑狼軍調過來?”離開曉蘭之後,李中慧試探的問風雨道。

風雨皺着眉輕輕的搖了搖頭。

此時的秋裡大概已經開始了接管倫玉關的計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來得及趕過來了。而且由於對聖龍帝國君臣上下散發的那種沉沉暮氣的失望,和對林仁山失誤所帶來的機會的心動,使得風雨並不準備放棄對倫玉關奪回的計畫。

沉思了良久,風雨緩緩的說道:“命令全軍保持正常行軍速度向昌化開進,同時讓偵騎的探索範圍擴大一倍,隨時回報賊軍的動向,注意四周的警戒。此外,派人前去和輔政王聯絡,希望鄂州的兵馬迅速出動,對我軍加以配合!”

“你……你不會是想憑着這點軍隊去打敗龐勳的五十萬大軍吧?”李中慧微微皺眉道,雖然她贊成風雨救援林仁山,但這只是做給天下人看的,並不是希望風雨真的和龐勳拼起來,而讓其他藩鎮在旁邊撿便宜。

她突然又想起剛纔看見風雨對曉蘭的體貼模樣,不由得心裡涌起了一股醋意,很不是滋味。

“傻瓜!”

風雨立刻察覺到李中慧內心的想法,不由偷偷的握了握李中慧的玉手,愛憐的說道:“我是那種兒女情長的人嗎?”

“哼!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

李中慧沒好氣地說道,但是心中的怒火卻因此消減了許多,只是面子上卻依然一副生氣的樣子。

“你有沒有發覺事情有些不同尋常?”

風雨對於如何擺脫這樣的情景已經很熟練了,立刻故作深沉的岔開了話題,以轉移李中慧的注意力。

“什麼不同尋常?”

李中慧果然如風雨所料的轉移了注意力。

“當然是指龐勳的軍隊,他們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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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暗暗竊喜自己計謀成功,但說到一半卻突然靈光一閃,真的想到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不由呆了一呆。

“你怎麼了?”李中慧有些擔心的望着風雨。

“你說龐勳爲什麼把林仁山包圍在昌化,圍而不殲,還故意放曉蘭出來通知我們?”風雨突然非常嚴肅的喃喃自語道。

“當然是爲了誘我們上鉤!”李中慧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可是……這一招他已經在林仁山的身上用過了,而且已經暴露出他擁有五十萬大軍的兵力,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我們前去救援,還可能再上鉤嗎?龐勳不至於糊塗到這麼小看我吧?”風雨皺眉煩躁的說道,作爲屢次擊敗呼蘭大軍和遠征印月的名將,光是風雨這兩個字,就絕對不應該是任何人輕視和忽略的對象,除非對方是白癡。

龐勳絕對不是白癡。

“這個……”

李中慧和風雨面面相覷,都感到了龐勳一定另有圖謀,偏偏又想不出道理來。

“莫非是龐勳在昌化根本沒有五十萬大軍,故意虛張聲勢,想乘機嚇唬我們,以贏得全殲林家父子的時間?”

一邊的蒙璇聽到了風雨的問題,也插嘴加入了討論的行列。

“不對!”風雨斷然否定道:“如果他是虛張聲勢,以林仁山用兵的能力和林家軍的戰鬥力,應該不可能被這麼狼狽的困在昌化這座小城裡面,所以,這就說明他有足夠的實力來消滅林家軍。但是……”說到這裡,風雨又有些困惑的說道:“但是他如果目標僅僅是消滅林家軍的話,區區一座昌化縣城應該不存在什麼阻礙,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攻破,又何必如此大費周張?”

“莫非龐勳的目標是錦州?”

一直沒有說話的陳良突然插嘴道,眼下他最關心的事情除了林仁山父子的安全,就要數錦州了,所以立刻就想到那裡去了。

“不會是錦州!”

風雨搖了搖頭,雖然現在錦州守備空虛,但是龐勳要想攻打錦州,就勢必要和自己的軍隊在路上撞見。

以眼下自己如此大張旗鼓的派出偵騎,除非這傢伙真的有三頭六臂,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瞞過自己奪去錦州的。

不過陳良的話卻也提醒了風雨,靈光一閃,幾乎和蒙璇同時脫口而出:“鄂州!”

鄂州位於聖龍江的中游,是天下東西南北水陸交通的咽喉所在,更是聖京的南方大門,如今自然也就成了聖京包圍圈南面集結地。

而更重要的是,現在具備領袖號召聖龍各大藩鎮的兩位大人物:廣陵帝和輔政王,如今都在鄂州;此外,鄂州到聖京之間,至少有五處適合伏擊的地方。

因此如果真的被龐勳騙住,以爲他的大軍正在昌化圍殲林仁山的話,鄂州聯軍的主帥、與中央派有着榮辱與共關係的輔政王蕭劍秋,很有可能會因爲快速行軍而遭遇埋伏。

一旦鄂州聯軍落敗,則鄂州將處於空虛狀態,對聖京的包圍圈也就不攻自破。

龐勳本來就是一個流寇,對他來說,守住聖京固然好,如果收不住,打開缺口重新殺回物資富饒的聖龍江以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退一萬步講,就算攻不下鄂州,他連續擊敗了西面的林仁山和南面的蕭劍秋,無疑可以極大的提高自身的士氣,再加上處於內線作戰的有利位置,長久下去,本來就矛盾重重、各打算盤的帝國各路藩鎮,恐怕不僅會無功而返,甚至還會自相攻伐。

風雨想到這裡,不由得冷汗淋漓。

可是自己究竟應該先去救林仁山,還是先去設法和蕭劍秋會合?

風雨有些把握不定。

救林仁山的話,就怕來不及援救蕭劍秋;而蕭劍秋這邊卻又不清楚現在到底位置,又怕和蕭劍秋錯過,更擔心萬一自己判斷失誤,林仁山兵敗的話,對於聖龍帝國同樣也是一件非常負面的事情。

就在風雨舉棋不定的時候,倫玉關方面則已經展開了非常激烈的爭奪戰。

呼蘭軍在大將翰魯的統率下,二十萬人馬蜂擁而至倫玉關下,卻看見倫玉關城樓之上遍佈旌旗,無人看守;而倫玉關的守軍卻分三門而出,軍士腰下各束包裹。

“哼!看來林仁山老賊自知無力抗衡,根本不準備鎮守倫玉關。聖龍有這樣的將領臣子,難怪會日漸衰弱到今天的地步!”

翰魯心中冷冷的一笑,環顧左右將士,大聲的說道:

“兒郎們,眼前的就是倫玉關!那聖龍的君臣現在已經自顧不暇,根本無心鎮守,只要我等攻下這座名關,那麼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屬於咱們草原的健兒了!”

“殺!”

草原的勇士們頓時被激發起無窮的鬥志,喊聲震天,氣勢如虹。

呼蘭大軍在翰魯的指揮下,立刻兵分二路,翰魯親自率領着軍隊一馬當先,嚴令各軍一旦得勝,就全力往前追趕,除非鳴金,否則不許停步。

當下,在陣陣懾人心魂的呼嘯聲中,呼蘭大軍發動了進攻,鐵蹄震動,地晃山搖,捲起了無數飛揚的塵土,掩蓋住了太陽的光芒。

在塵沙的朦朧中,擅長征戰的呼蘭將士迅速的掩殺至聖龍軍前,弓箭在半空中呼嘯,大刀在日光下閃耀,藉助着戰馬衝鋒的加速度,和來自於草原的粗狂和豪邁,戰爭的進展猶如預期般順利。

大批大批的聖龍人紛紛倒下,其餘的兵馬也無心戀戰,也不入城門,紛紛沿着城池朝西南和東南兩個方向退去。

翰魯率領着前鋒盡力追趕到城門口,眼見城門大開,城上也無人防守,不由大喜,命令兵馬搶城。

於是,數十騎當先入城,翰魯也縱馬加鞭,緊隨其後。

正在此時,卻聽見一聲暴喊:“胡酋授首!”

隨着一道梆子響,兩邊不知何時涌出了無數的弓弩手,箭弩齊發,勢如驟雨,與此同時,當先入城的騎兵也紛紛顛入了陷坑之中,一時間,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城中的聖龍軍士兵突然出現,而城外原本敗退的兩路兵馬也紛紛返身殺敵,呼蘭人在措手不及之下,大驚失色,不斷向後潰退,彼此自相踐踏,其間無數人落入了聖龍軍早就準備好的塹坑之中。

翰魯驚怒交加,一邊抵擋着聖龍人的強弓勁弩,一邊指揮着部下後撤,只見一個疏忽,被弓箭射中了左肋,大叫一聲而翻身落馬。

在左右將領的扶持下,且戰且退的撤回去,依仗駐紮的營寨,方纔抵住了聖龍的追兵,只是損傷無數,士氣大大的低落。

而此時,只聽到聖龍軍的將士在寨門外大笑着嚷道:

“好一個白癡將軍,本將略施小計就乖乖上鉤,如此愚蠢,竟敢妄想侵犯我神州疆土!還是快點回去抱老婆睡覺吧!免得丟人現眼,仗沒打贏,回去老婆卻被人睡去了,那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哈哈!”

“氣煞我也!”

正忍着傷痛騎在馬上,準備督促將士再戰的翰魯,聽了這話之後,氣急攻心,大叫一聲,頓時口吐鮮血,翻落到了馬下。

原來呼蘭人有一個俗規,凡是作戰不力的將領,他本人就有可能被剝奪貴族的封號,妻兒也將被淪爲奴婢,成爲其他貴族將領的寵物。

翰魯本來就慚愧自己中計,如今又聽到這樣的嘲諷和侮辱,頓時怒火中燒,牽動了傷勢,於是昏迷了過去。

眼見主帥落馬,呼蘭的軍隊士氣更加低落了,其他將領只好命令軍隊死守營寨,而倫玉關的主力由於被林仁山調走了,所以也無力攻下營寨,雙方對峙了一陣,聖龍軍也只好後撤回倫玉關去了。

“啓稟將軍,呼蘭的軍營出現白布孝麻,據抓到的呼蘭巡邏兵交代,敵酋翰魯因爲傷重,又被將軍諷刺了一番,結果金瘡碎裂,吐血而死,如今敵軍上下均掛孝舉哀,士氣低落,並且有了後撤的跡象!”倫玉關內,大戰後的夜晚,守將方傑接到了探馬報來的如此喜訊。

“恭喜將軍,談笑之間就大敗呼蘭,即使是風雨也不過如此!”

“將軍果然神勇!”

一時間,倫玉關的將佐紛紛向上司道賀,極盡阿諛之詞。

“哈哈,哪裡哪裡!這多虧了太守大人的錦囊妙計,還有各位大人的奮勇殺敵!”

年過四旬的方傑一邊嘴上謙虛着,一邊心裡卻也禁不住因爲這些奉承的話,而洋洋得意起來。

他是林仁山的老部下了,跟隨林仁山多年,久經戰陣,極得林仁山的信任,因此被委任以鎮守倫玉關的重任。

像今天這樣大敗呼蘭人,還擊斃呼蘭統帥,自然是難得的大功一件,有些志得意滿的方傑當下大口喝了一碗酒之後,意氣飛揚的大聲說道:“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立足於天地之間,就應該殺敵報國,沙場建功!如今敵酋暴亡,呼蘭軍隊必定人心惶惶,正是我輩再立奇功、揚名天下的好機會,是條漢子的就跟我今夜襲營,把那些呼蘭畜生殺他個片甲不留!”

“好,殺光呼蘭畜生!”

“誓死跟隨方將軍!”

一時間,聖龍軍的將領們彷彿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功名和榮譽,紛紛叫嚷着、附和着,整個營帳都沸騰了起來。

“將軍,敵情未明,敵我雙方的力量又衆寡懸殊,屬下以爲還是小心爲上,以免中了呼蘭人詐死詭計!反正太守只是要我等堅守倫玉關,既然那敵酋已經死去,自可任他退去,我等也算完成了任務!”

就在這鬧哄哄的時候,卻聽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軍官卻偏偏說出了相反的話。

“放屁!來人,給我把這個動搖軍心的懦夫給綁起來祭旗!”

正在興頭上的方傑聽了如此掃興的話,不由勃然大怒。

“算了算了,這石三一向作戰勇敢,今天也是酒後失言了,將軍何必動怒?”

“是啊!如今咱們就要開拔作戰,臨陣殺自己人可不吉利!”

那個石三原本是個孤兒,很小就加入了林仁山的軍隊做馬伕,由於作戰勇敢而升到了百夫長,因而在軍中人緣顯然不錯,看到方傑發怒之後,衆將紛紛爲他求情。

“哼!看在各位將領的面子上,老子今天就饒你一條小命!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押到大牢裡,等老子凱旋後再來收拾你!”方傑看見這麼多人爲他求情,也不好再怎樣了,於是悻悻然的下令道:“通知全軍初更出城,隨本將夜襲敵營!”

只是方傑並沒有看見,那名少年軍官被押下去的瞬間,臉上一閃而過的是一種不屑和憐憫的神色。

這一天,正好是月黑風高,聖龍的將士們在方傑的統率下,人銜石,馬銜草,悄無聲息的從倫玉關中潛出,向呼蘭的營地逼去。

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先頭的部隊很快就解決了幾名哨兵,大隊人馬迅速涌上前來,在喊聲震天中殺入營寨,逢營就燒。

“不好,中計了!快退!”

但是方傑很快發現營寨內居然空無一人,頓時知道不好,立刻頭冒冷汗,身體搖晃,大驚失色,急忙命令手下的兵馬後撤,退回倫玉關。

就在此時,只聽到一陣陣震天動地的擂鼓聲從四周響起,呼蘭人狀若地獄的惡魔一般從黑幕中殺出,在破空的箭絃聲下,一支支奪命的弓箭從高處密集落下,暴露在火光中的大批聖龍士兵,立刻成了呼蘭射手方便的靶子,在慘叫聲中紛紛倒地,全軍大亂。

“快熄了火把,跟我撤!”方傑當機立斷的命令道。

還沒等聖龍軍隊調整過來,只見到那呼蘭的大批軍馬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猛烈的衝入聖龍軍的軍陣,衝散了聖龍軍的隊列,沖垮了聖龍人的鬥志,還截斷了聖龍軍撤往倫玉關的退路。

屠殺就此展開。

原本數量就處於劣勢,如今更是士氣低落的聖龍軍,根本無法抵擋住草原人犀利的攻擊。

慌亂的軍隊根本沒有任何陣形可言,只是一瞬間就被衝擊的四分五裂,各自爲戰,所有的戰士心中早就不存在任何勝利的奢望,僅僅是爲了苟延殘喘而做着徒勞的努力。可惜,這樣的努力在呼蘭人的屠刀下,是何等的微弱。

在閃閃的火光下,見證着人世間的血腥。隆隆的擂鼓聲取代了深夜的幽靜,金屬兵刃的撞擊聲依舊在證實着戰爭的繼續,戰馬在空曠的原野上爲失去的主人而悲鳴,戰士在臨終前發出不甘而又無奈的慘呼。

四處逃竄的聖龍人被四處掩殺的呼蘭人追擊着,在黑夜中彷彿四面八方都是敵軍,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大敗中的方傑,自知大勢已去,不敢朝倫玉關方向殺回,自率一隊親信狼狽的奪路而逃。

其他的軍隊也因爲沒有主帥的號令,變成了一團散沙,成爲了呼蘭騎兵獵殺的目標,彷彿被戲弄的老鼠,在精疲力竭之後慘遭殺戮。

“通令全軍,不接受任何聖龍人的投降,全部斬殺!”

翰魯咬牙切齒的喝令道,勝券在握的他,並不急着奪去已經是空城的倫玉關,而是下達了屠殺令,以洗雪今天早晨落敗的恥辱。

“哈哈,想不到如此名關堅城,居然被我翰魯得去!”

廝殺了一夜之後,呼蘭軍方纔收兵,涌到了倫玉關下,看着如此威嚴矗立的天下第一名關,翰魯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昨日白天,翰魯確實中了聖龍人的計謀,結果中箭受傷,但是他後來大怒吐血昏迷,卻是臨場發揮的惑敵之計。

結果真的讓聖龍人中了圈套,夜襲空營,被呼蘭人圍而殲之,倫玉關的守軍頓時損傷殆盡,根據呼蘭得到的情報,這座赫赫有名、曾經浸透了兩國無數將士鮮血的雄關,如今也就成了空城一座。

“大帥英明!”

衆將看見翰魯如此得意,自然是紛紛拍馬。

“哈哈!兒郎們,跟我殺進去,直搗中原的花花世界!”翰魯在大笑中命令將士們攻入城池。

“天朝聖土,豈容爾等蠻夷撒野?”

正當翰魯和手下的呼蘭將士以爲倫玉關唾手可得的時候,卻看見城門上突然豎起了無數旌旗,正中三面,一面寫着“風雨軍”三字,另兩面則分別上書“耶律”和“秋”,在大旗之下,正威風凜凜的立着兩員大將。

年老的鬚髮怒張,威猛矍鑠;年輕的玉樹臨風,冷傲不凡,正是黑狼軍統領耶律明雄和秋風軍統領秋裡,剛纔說話的正是秋裡。

原來,黑狼軍和秋風軍早就晝伏夜行,開拔到倫玉關的附近,靜靜的等候着機會。

今夜,乘方傑傾城出動襲擊呼蘭大營的機會,以聖龍援軍的名義來到城下。城內的守軍眼見己方兵馬被呼蘭人殺得潰不成軍,對於自己的援軍到來,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放行。

卻不料秋裡進城之後,立刻肅清了原本的守軍,接管城防,然後坐山觀虎鬥,看着城下聖龍軍被消滅的殆盡,直到翰魯要攻城,方纔出面亮相。

而此時,耶律明雄也接過秋裡的話說道:“翰魯老弟,聖龍乃天朝上國,泱泱文明,根基深厚,千百年來草原遊牧族哪一次曾經輕易撼動過?如今大可汗過世,張仲堅壟斷朝政,欺壓百官,殘害忠良,老弟難道還要爲他賣命不成?

“現在我聖龍出了定涼侯這樣的不世英雄,對外屢敗呼蘭,遠征印月,對內結交天下豪傑,禮賢下士,乃是千古的明主,若是老弟願意,老夫願意做個保人,你我老哥倆共同投效風侯帳下,一起殺敵建功,流芳百世,豈不美哉?”

“滿口胡言!”翰魯大怒的罵道:“耶律老兒,你背叛呼蘭和大可汗,不忠不義,見風使舵,還敢跟老子說這番話,老子可沒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朋友,昔日交情,今日一刀兩斷!”

說着,彎弓搭箭,連珠三箭,猶如追星趕月一般的向耶律明雄疾射而來。

耶律明雄大驚之下,急忙閃躲,雖然沒有被射着,卻正中後面的大旗,那面“風雨軍”的大旗頓時應聲而倒。

“兒郎們,跟我殺!”翰魯一勒馬繮,揚聲喝令道。

“殺!”

城下的呼蘭軍見此情景,頓時士氣高漲,紛紛橫槍躍馬,推動着攻城的器械,一窩蜂的朝倫玉關壓去。

呼蘭軍隊雖然習慣馬戰,但是在大可汗、張仲堅等深謀遠慮的君臣將相的籌畫下,對於軍隊的攻城戰也做過多方的訓練,尤其是被風雨軍打敗之後,更是在這方面下了大工夫。

於是,在領軍校尉們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開始向前推進,因爲還在弓箭射程之外,城上並沒有動靜,這些步軍豎着盾牌掩護着自己和攻城車,穩紮穩打來到城上弓箭所及的邊緣就停了下來,弓箭手越過戰友排到了陣前,身邊各有一名盾牌手高舉盾牌將他們護住。只聽一聲令下,城下向着城頭萬箭齊發,疾如風密如雨,一時間將城上守軍壓得擡不起頭來。

一輪箭雨過後,步軍大刀手用盾牌護着身子,握着長刀矮身向着城門迅速撲去,攻城車也迅速的朝城下推去。

“哼!真是找死!”

秋裡冷冷的一笑,頓時城樓上萬箭齊發,巨石滾木紛紛落下,砸在了攻城的呼蘭軍士兵的頭上,城下頓時血流成河,呼蘭人不得不舉起盾牌,揮舞兵器,首先保護自己不至於成爲陣前冤鬼。

不過總的來說,雖然那些呼蘭軍中不斷有人倒下,但並沒有擋住他們前進的腳步。在他們身後,弓箭手再度向城上仰射意圖壓制住守軍的反擊。

城上不斷地有人慘叫着被射中,向城下發射的長箭開始減弱,攻城的呼蘭軍趁機加快了推進的步伐,轉眼就來到了城根下。

秋裡卻神色不變,在他的示意下,守城的軍士們擡着一鍋鍋燒的滾燙的桐油向城下潑去,立時就聽見淒厲的叫聲,緊接着重重的檑木也跟着砸向城根,敵軍被迫向後退卻。

而向來是守城良器的神臂弓、牀弩也在同時發出了怒吼。

作爲天下第一名關,倫玉關並不缺乏這些守城的利器,甚至可以說裝備精良,全天下也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牀弩,是用多頭牛力絞軸上弦,威力已大大強於人力絞軸的連弩,發射以皮或鐵葉爲羽的巨大標槍,最遠射程超過一點五公里。

這些如同標槍一樣長大的弩箭如黑龍一樣,在空中挾着懾人心魂的厲嘯衝入敵陣之中,敵軍陣形密集,許多人來不及躲閃就被活活紮在了地上,手腳掙扎着痛苦地慘叫着,徒勞無功的等待着死神的降臨。

更有一些巨箭連着扎穿三、四人,閃亮的箭頭從第一個人的前胸進去,從後面一個人的後背上冒出來。

至於那些已經登上雲梯的敵兵,城上則推出了叉竿和鉤竿對付。鉤竿可以鉤住雲梯向外推,使敵軍上下不能,眼睜睜被一一干掉;叉竿的效果更是相當殘忍,順雲梯向下推,用橫刃切斷敵人手足。

此外,熊熊燃燒的火把也點着了被灌瀉了油料的攻城車,將三輛當先衝來的攻城車,迅速的付之一炬,化爲灰燼。

“可惡!給老子用投石車!”

惱羞成怒的翰魯,不顧帳下將士的勸阻,還從後陣擺出了督戰隊,強令呼蘭兵馬不計損傷的向前攻城。

很快,投石車開始發起了攻擊,這是一種利用槓桿原理拋射石彈的大型人力遠射兵器,不僅拋射石彈,而且拋射燃燒或爆炸彈。

巨大的彈丸呼嘯着衝上城頭,有的直接砸在城頭上濺起石屑彈在人身上,有的砸到城樓再滾下來砸傷幾名軍士,有的甚至碰巧砸到了守城的牀弩,將這極有用的器械砸個稀爛。

城下七、八十臺發石車輪流發石,城頭上只得狼狽躲避,加之城下仰射的箭雨,大多數人只能躲在女牆後連頭都不敢擡,拋石許久,城下又開始往城頭投擲火球、燃燒彈和爆炸彈了。

那些用木屑、油氈和桐油甚至還有毒藥做成的火球一個接一個飛上城,砸在地上,破裂開來,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裡面的桐油流遍城頭,火焰隨着桐油的流動向着四方蔓延,高高的城樓是最明顯不過的靶子了,城下不停地瞄準了它投擲,一個又一個從它上下左右呼嘯而過,終於有一個火球命中了城樓,火藉着油勢立刻大面積燃燒了起來,整個城樓不久之後就陷入了熊熊烈火,並且籠罩在煙霧濛濛之中,在其中觀察城下敵軍舉動的軍士們倉皇逃了出來,城頭之上很快就亂作了一團。

這種攻擊方法非常有效,當日呼蘭人就曾經用來攻打聖京。呼蘭人一夜之間架設拋石車五千餘座,以聖京長達五十里的外牆,每裡還要分得一百座。呼蘭軍爲了蒐集足夠的石彈,將聖京附近的石製品洗劫一空。

攻城時,先將護城河填平,而後萬石齊發,再輔以大量強弩,一舉擊潰守城部隊的部署,進而出動與城牆等高、可容納八十人的巨型攻城車,對樓展開登城戰。

其流星雨般猛烈的打擊令戒備森嚴的城防完全無法招架,使得聖京防守的軍民損失慘重,多虧了高戰、卓不凡等人拼死抗戰,加上當時呼蘭人沒有堵截住聖京的水陸交通,方纔死死的守住了。

不過林仁山擔任倫玉關太守之後,就立刻針對呼蘭人的這種戰法,對倫玉關的防禦工事做了修整。

他將倫玉關的城牆寬頂縮窄至五至六米,以降低被石彈擊中的機會。用較能承受石彈轟擊的平頭牆取代有齒垛的女牆,牆上交錯開設兩排孔口,供射擊和刺殺之用。在馬面上修築平頭牆,以取代禁不起石彈攻擊的戰棚。城角由從前的較易被石彈轟塌的直角城角,改爲半圓形,並且廢除容易成爲轟擊目標的角樓。

同時禦敵性能較弱的單層城樓被雙層城樓取代,下層近戰,上層射箭。用價比較低的甕城也被廢除,改爲在城門外十五米和城門內六米各築一道根厚五米的十米高牆,牆寬以遮住城門兩頭六至九米,使城外無法偵察城門情況爲宜。敵軍攻門時以外牆與城門之間木寨據守,並從城頭攻擊其側,敵軍破門入城後,則在內牆與城門間的夾道展開兩面夾擊,同時從城頭攻擊其側。

經過這樣的部署,投石車的威力便被大大的削弱了。

而更重要的是,風雨軍還擁有着秘密武器——大炮,因此迅速展開了以遠制遠的防禦戰略。

於是,城下的呼蘭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見一陣陣“轟隆”的巨響,倫玉關城頭上推出了十門黑洞洞的炮管,幾乎在同一時刻噴發出憤怒的火焰。

炮彈落到了衝鋒的人羣中,還有那密集的投石機的陣地上,頓時倒下了一大片,塵土飛揚之下,血肉模糊。

呼蘭軍人仰馬翻,受驚的戰馬悽慘的嘶鳴着,駝着空無一人的馬鞍,在空曠的戰場上慌亂的奔馳,大批來不及躲閃的士兵被掀倒在地上,被無情的踐踏,原先井然有序的陣形也因此而衝散,而大批的投石機也遭到了徹底的毀壞,而且由於射程遜於大炮而無招架之力,攻城的進程就這樣被迫中斷。

雖然風雨軍大部分的大炮不是放置在印月的戰場上,就是用於留守涼州,僅僅帶來了這麼十門,但是由於上次涼州大戰時風雨並沒有動用這些大炮,所以呼蘭人根本沒見識過,如今突然遇到了如此威力巨大,聲勢嚇人的武器,不由得紛紛慌亂起來,軍心士氣都大打折扣,沒有了先前的氣勢如虹。

而與此同時,只聽見城樓上吹起了冗長悠揚的號角聲。

緊接着,在低沉的鐵蹄聲中,從東南和西南的城門各自涌出了一隊騎兵,一邊策馬馳騁,一邊彎弓搭箭,密集的箭雨無情的射向敵軍,隨之而來的則是閃光的刀片,在弧線中伴隨着血紅的液體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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