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本以爲這次還會有一場苦戰,沒想到蜀中的軍隊卻是如此......”看着那些負荊出降的王公高官,許光忍不住搖頭,他本來打算等這一戰之後就不再出徵,而是留在京城幫助李悠看守門戶,順便在武學之中教導那些學子,可這一路行來卻沒有多少讓他發揮的空間,心中難免有些不甘,或許等平定了河東道再開始這一計劃?
“如今蜀王和蘇子燦他們雖然降了,可要徹底平定蜀中怕也不容易。”江隨雲說道,如今許光的任務可以說已經完成了,但是他的任務纔剛剛開始,他還要和朝廷派來的其他官員一起接收劍南道、黔中道和山南西道各州縣的政權,仿效嘉州其他各道進行改革,清理田畝、興建新型學堂等等,這些勢必將引起舊有勢力的反撲,這些都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解決的事情,者可要比周伯符和許光他們的任務困難多了。
“江大人既然能將嶺南道那樣的荒蠻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條,那麼解決蜀中的問題也理當不在話下。”許光輕撫長鬚說道,這件事卻是與他沒有多大關係了,不久之後他就將率軍返回京城,而周伯符則會留在這裡幫助江隨雲完成這項工作。
“那些士紳還好辦些,難就難在如何解決那些土人。”說到這裡,江隨雲不禁想起了一個前朝的故事,據說在前朝時,蜀中某縣山上的土人異常兇悍,當地的縣官爲了避免惹上麻煩,所以一旦出現當地百姓和山民之間的衝突,他往往會做出偏向于山民的判決,以此來維持當地的穩定;之後某一日,一隻猴子在縣城裡進行偷竊,被衙役當場拿下綁到了縣令大人的大堂上,縣令隨即根據大魏的律令作出判決,要打猴子的板子,猴子卻有恃無恐,說它也是在山上住的,算是山民,爲何竟敢打他?縣令聞之無言以對,只得將其放走。
這件事雖然略有誇張,但是也說明了蜀中某些地方的境況,那裡官府的勢力薄弱,無法有效的管理那些土人,所以只得委曲求全以保住自己的官位,朝廷流官管理的地方尚且如此,那些由土司治理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這些人的行事只會更加囂張,他們往往仗着自己地處偏遠,渾然沒有將朝廷的律法放在眼裡,動輒欄路搶劫殺害商戶行人,進逼附近的州縣,攪得當地混亂不堪。
“陛下既然將周將軍留在這裡,爲得就是震懾這些人,周將軍這一路行來可沒有過足癮,這些人要是膽敢觸怒江大人,周將軍就絕不會饒了他們。”說到這裡,許光對李悠的安排也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他一來是年紀大了,二來是讀過太多的書,性子也有些偏向文人,殺性可沒有周伯符那麼強,而要解決這些問題,心軟可不成,正適合周伯符這位嘉州軍中殺性最重的將領來完成這項任務。
而事實也正如同許光所料的那般一樣,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土人頭領還以爲這個嘉朝與此前的大魏等朝代並無什麼不同,只要他們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朝廷就會覺得得不償失而放棄將他們的土地納入直接管理之下的打算,依舊讓他們擔任土司,他們只需要名義上向朝廷服個軟,送點當地的土產,就可以獲得豐厚的賞賜以及朝廷的冊封,依舊可以讓他們的家族繼續統治這片土地。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位新來的周伯符將軍卻大爲不同,一旦那個部落膽敢像以前一樣殺戮商旅行人、違背朝廷律令,他就會立刻率領大軍打上門去殺得人頭滾滾,將這個部落徹底蕩平,把他們從山上趕到山下居住,放棄以前的生活方式,學着那些中原百姓的樣子耕種土地;因爲這些部落的頭領往往被周伯符全部斬殺,沒了領頭的人這些土人也變成了一盤散沙,無法和當地的官府對抗,而山下的生活也的確比山上的生活舒適許多,這些人依舊漸漸適應了這種新的生活方式,數十年之後,等在山下出生的新一代人長大,這些原本的土人也就變得和中原人差不多了。
周伯符用武力摧毀一切敢於反抗的敵人,江隨雲澤勇潛移默化的方式來教導這些人適應新的生活,他派人指導這些遷移到山下的土人建造房屋、開墾荒地進行耕種,讓他們摒棄刀耕火種、茹毛飲血的生活。
同時對於那些選擇歸順的土人首領,江隨雲也是大加獎勵,不僅上書朝廷提升他們的官職,還從他們的族人中選擇年少聰慧者進入新興建的學堂進行學習,這也讓許多搖擺不定的土人首領看到了另一條出路。
而那些被李悠從全國各地選拔出來的精幹官員也很好的執行了江隨雲的政策,在這些偏遠的州縣之中做出了不小的成績,這種經歷也爲他們積攢了寶貴的經驗,讓他們得到了迅速地成長,爲今後的仕途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在二十年之後,朝廷六部之中,竟然同時有一半的尚書、侍郎有過在蜀中任職的經歷,這也讓許多年輕的官員不再畏懼這些偏遠州縣的險惡,紛紛投身於此,以期能夠想這些人一樣在朝堂上佔據重要的位置,這在某種程度上又促進了這些州縣的發展。
江隨雲和周伯符花了兩年多的時間纔算將蜀中境內的反抗勢力徹底平定,一批批的朝廷命官也代替了父子相繼的土司官員來治理這些州縣,這些都讓那些蜀中的老人們大爲驚訝,不得不感慨新朝果然遠勝前朝。
如今蜀中三道也已經徹底納入嘉朝的統治之下,北虜也早已無法對中原產生威脅,那麼接下來要徹底解決的就是河東道這些部落了,在河東道鎮守多年的羅世績接受了朝廷的詔令,匆匆趕往京城,準備和李悠等人商議該如何徹底解決河東道諸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