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用力握住手中的長刀緊緊地盯着雲梯頂端,在叛軍士卒剛冒出頭的時候將長刀捅入了他的脖子之中,這名叛軍士卒來不及哀嚎就摔落城牆下方,還帶走了李悠手中的長刀;顧不得多想趕緊抓起一支長槍又迎了上去,至於他隨身的佩劍早就不知道被那個叛軍的屍首帶到城下去了。
“今日賊兵的攻勢還真是猛烈啊。”潘鳳喘着粗氣和他靠在了一起,他手中的大斧也早就不是當初的那一把了,如今這把的斧刃上也滿是缺口,看來到了晚上又要送到工匠處好好打磨一番了,當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個時候。
“你先幫我擋着,我看到了一名賊軍的頭目。”藉着潘鳳巨大身材的遮擋,李悠丟掉長槍拿出了自己的長弓,最近叛軍頭目越來越小心,即使督戰要麼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要麼被大盾牌緊緊遮掩着,這次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機會,他可不肯放過。
習自飛將軍李廣的箭術在此刻爆發出強大的威力,羽箭帶着尖利的風聲一瞬間就約過舒適不得距離,直中敵將的面門,這名叛軍將領悶哼一聲衰落塵埃,瞬間就被來不及避讓的叛軍踩成了肉泥。
經歷了這麼多叛軍血肉的滋養,等到來年的春天,睢陽城城牆外面的土地上,荒草一定會很茂盛吧?不知爲何,李悠忽然想起了這些。
今天攻城的隊伍中,叛軍的將領似乎格外的多,剛射殺了一名,另外一名將領又冒出來揮舞長刀大聲的指揮着叛軍攻城;他這種魯莽的舉動很快就迎來了李悠的攻擊,一支羽箭從他口中穿過,讓他的生命和剩下的話語都戛然而止。
顧不上觀看自己的戰果,李悠又搭上了第三支箭,這次敵軍將領的反應要明瑞的多,但見寒光一閃就拉過身前的親兵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用親兵的性命爲自己換取了稍許喘息的機會,可是還不等他開始慶幸,李悠的第四支箭緊隨而至,從親兵的脖子左側擦過,之中他的胸膛,穿透了胸前的甲冑,深入他的肺部,這名將官咳嗽兩聲,無力的癱倒在地。
儘管有李悠的神射,可他射殺敵將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敵將增加的速度,一名有一名身穿精良鎧甲的將官在尹子奇的逼迫下攻到城下,竭力指揮着手下的叛軍攻城。從城頭丟下的石頭剛砸了一名叛軍士卒,又有兩名爬上了雲梯。
睢陽城中但凡能拿得起兵器的百姓都上了城頭,其他的老弱婦孺也在幫忙將大大小小的石塊、磚頭送上城牆;城中如今已經不剩下幾棟房屋了,若是叛軍的攻勢再這麼進行下去,很快他們連石頭、磚塊恐怕就要找不到了吧?
其他各面城牆的形式也不比李悠這邊好多少,雷萬春、賈賁和姚誾也帶領着自己手下的士卒和百姓一道和叛軍殊死搏殺,城牆下方早已被叛軍填平的護城河在鮮血的浸泡下變得泥濘一片,叛軍們踩着血紅色的泥土向雲梯上爬去。
張巡和許遠兩名文官此時和這些武將沒有絲毫不同,他們一邊大聲痛罵着叛軍,一邊奮力揮起刀劍向爬上城頭的叛軍砍去。
嗯?尹子奇終於肯從望樓上下來了?李悠遠遠地看見大約兩箭之地開外,一羣衣着華麗地將官簇擁着一把傘蓋,叛軍之中能擺出這般陣勢的除了尹子奇還能有誰?只可以他裡的距離實在是遠了些,如若不然我定然不會再次錯過將他致於死地的機會。
這一天的時間過得似乎比過去兩倍還要慢,經過整日的漫長殺戮,尹子奇的叛軍終於在夜幕降臨時退去了。
“今日我們起碼殺死了三千賊兵。”李躍氣喘吁吁地靠在城牆上說道,他手中的長刀已經卷了刃口,沒辦法再用了。
“我們西門這邊的士卒和百姓也死了數百人。”潘鳳悶聲悶氣的說道,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並肩作戰,他和背嵬軍以及睢陽的軍民都混熟了,今天又有許多他頗爲欣賞的士卒犧牲,就連見慣了生生死死的他也感到很是難受,“說好了等擊敗賊軍之後就好生喝他個三天三夜的,看來這些酒只能灑到他們的墳前了。”
“他們守住了睢陽,守住了身後的家人,他們雖死無憾,日後定會有香火祭祀,千年不斷......”張巡肅然說道,“張某以能和他們共戰於睢陽爲幸。”
“他們不過是早走幾天罷了。”姚誾的右臂中了一箭,他一邊任由親衛包紮一邊說道,“我等隨後就來,只是需得多殺些賊兵纔是,要不然到了地府被他們問起多沒面子?”
“哈哈,姚將軍說的是。”衆人齊聲笑道,睢陽城頭的衆軍從哀傷中恢復過來,這笑聲驚走了城下覓食的烏鴉,傳到了尹子奇大軍之中。
這時候他們還笑得出來,難道睢陽城真的沒辦法攻破麼?叛軍的士氣在這笑聲之中漸漸變得低沉下去。
李悠遙望着長安的方向,心中暗暗祈禱,張大人,您的援兵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數日之後,李賁麾下的信使跑死了良馬數匹,終於趕到了張鎬的大營之中,一聽到他帶來了睢陽城的消息,張鎬立刻將他請了進去。
“不必多禮,快快告訴本官如今睢陽城究竟怎麼樣了?”剛被加封爲銀青光祿大夫、南陽郡公,統帥魯炅、來瑱、李祗、李嗣業、李奐五位節度使,收復河南、河東各郡縣的張鎬急切的問道。
“啓稟...啓稟大人,睢陽城仍然在我大唐手中。”信使好容易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答道。
“哦?閭丘曉的援軍可到了?”張鎬聽到叛軍尚未攻破睢陽,不禁定下心來,如果再加上閭丘曉的援軍,那麼等自己率領大軍到來之時,就是將叛軍全殲在睢陽城下的日子了!
“啓稟大人,濠州刺史並無派出援兵。”信使戰戰兢兢的回答。
“什麼?”帳內諸將同時起身,如果沒有援兵,睢陽還守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