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陷落、李衝北狩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原先大魏境內就一連涌現出五位皇帝,許時雍、福王、齊王、蜀王、越王接連登基,目前實力最爲雄厚的北虜自然不肯落後,他們將龍城改名爲上京,袁章開始積極籌劃着阿魯布的登基大典。
“《易經》有云: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乾元者天也,其意爲蓬勃盛大的乾元之氣創化萬物,統貫天道運行。”龍城本有大魏皇帝的行宮,如今被阿魯布佔據當做皇宮使用,皇宮大殿之上,袁章正爲他們解說《易經》,普速完、薛闍乾等衆多武將抓耳撓腮,混不知袁章說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阿魯布卻是一臉的凝重,漠北諸部立國在即,眼下皇宮、百官已經齊備,就連玉璽也被李衝送來,現在唯一要解決的就是國號的問題了,國號關係到一個王朝的氣運,萬萬馬虎不得,而北國之中少有讀書之人,那些新歸降的大魏官員又得不到阿魯布的信任,因此這項重任責不旁貸的落到了袁章頭上。
“此外,我北國子民一向信奉‘長生天’,與乾元暗和,故而大可汗當以‘大元’爲國號,必可保佑北國橫掃域內、一統天下。”爲了這個國號袁章也是煞費苦心,依照中原的習俗,國號一般取自開國皇帝的來源地、受封爵號等。
例如大魏的開國太祖原本被前朝皇帝封爲魏王,故而在立國後以“大魏”爲國號;而前朝的周太祖起家於周地,所以以“大周”爲國號;但是像阿魯布這般出身莽荒之地,一來沒有封爵,二來起家之地地處偏遠不適合拿來做國號,所以只有另想其他辦法。
還好史上亦有用讖語爲國號的,“元”字寓意頗佳,又和漠北諸部的習俗相吻合,所以這一國號就成了袁章呈獻給阿魯布的最後選擇。
“國師此言爾等有何看法?”袁章說完阿魯布沒有直接發表意見,而是目視寶座之下的文武百官,想先看看他們有什麼意見。
普速完、薛闍乾等人一臉茫然,他們連字都不認識一個,又哪有本事在這等大事之上發表意見?反倒是新歸降北國的陳靜庵站出來說道,“啓稟大可汗,乾元,天德之大始;乾有四德:元、亨、利、貞,元是四德之首,正和我北國興旺發達之徵兆,此國號遠勝中原朝廷所用之魏、周,國師大才吾等遠遠不及,大可汗座下能有這般賢才,實屬天命所歸。”
陳靜庵此前談判已經徹底弄臭了自己的名聲,跟隨大軍北上之時又吃盡了苦頭,所以院長略微流露出意思招攬的意思馬上就跪地投靠,剛好北國現在缺少文官,所以袁章奏明阿魯布,封他爲禮部尚書,竟是比陳靜庵在大魏的時候還升了數級。
他也沒有辜負袁章的提攜,在此關鍵時刻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既稱讚了袁章和新國號,又吹捧了阿魯布和北國,衆人聽到耳朵裡連連點頭。
“正是有長生天保佑,我北國方能入主中原,國師大人能夠不忘長生天的恩賜,實屬難得。”大薩滿也發話了,從宗教的角度出發對“大元”表示了認同。
既然他們都發表了意見,而且阿魯布也沒有反駁,於是乎普速完、薛闍幹、烏烈等萬夫長以上的武將連忙出列稱讚。
“既如此,我北國就以‘大元’爲國號。”阿魯布最終拍板決定,“國師先前已經說了,下月初五乃是黃道吉日,到那一天我阿魯布將正式登基主持立國大典,我大元的榮光將籠罩太陽所照射的每一個角落!”
“大可汗萬歲,大元一統天下!”不知道是誰先起頭,皇宮之中響起了一陣陣的呼喊,大元的國號就此定下,再過十多天,這片土地上的第七個國家就將正式建立。
等衆人稍微安靜,袁章又開始細細講述大元立國暨阿魯布登基大典的各項安排,他和陳靜庵等歸降的文官翻遍了史書典籍,總算整理出一套氣勢恢宏的典禮流程,卻是要比那些中原皇帝的登基大典隆重許多。
許時雍登基乃是被北虜逼迫所爲,就在皇宮之中給他披上龍袍、戴上皇冠匆匆應付一番就算了事,甚至還比不過此前大魏知府接印時的風光。
李悠在安州擁立福王登基,爲了搶在齊王、蜀王他們前面,也沒有花費多少心思準備,除了李珣外面穿的十二章袞服,裡面都還是他以前的衣服,蜀王和越王也不比他們強多少。
唯獨齊王得了世家豪門的擁護,這些世家掌門人同樣熟讀典籍,深通禮法,再加上他們的家底豐厚,經過一番詳細的籌備,這一番登基大典倒是辦得有模有樣、氣勢不凡,遠遠勝過福王、蜀王等人的登基大典,崔季珪他們也因此洋洋自得,自視爲正統,對其餘幾位登基的皇帝不屑一顧。
現在袁章所做的準備工作並不在他們之下,龍城又堆滿了從大魏擄掠來的財貨,等級所需物品一樣不缺,再加上有李衝獻上的傳國玉璽,袁章誓要將這番典禮辦得完美無缺,徹底壓過齊王的登基大典。
只可惜大殿之上並非所有人都和他一般心思,按照漠北草原上的習俗,像這般典禮向來是薩滿們的表演舞臺,現在袁章將這項權利從大薩滿手中奪走,他如何願意?若要論起中原的禮儀大薩滿自然無法和袁章分辨,但是如今立國的可不是中原的朝廷,而是從漠北而來的大可汗,這也讓大薩滿找到了合適的機會。
他輕輕咳嗽兩聲,待衆人的目光轉到他的身上,大薩滿才手持柺杖緩緩走到大殿中央,微微躬身向阿魯布說道,“大可汗,長生天昨晚降下神諭,在大可汗的登基大典之上,當向長生天獻俘以示敬意,如此長生天才會保佑大元綿延萬年。”
“哦?長生天要求如何獻俘?”阿魯布的臉色也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