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看了看子規,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果然,杜子規擡頭,看向了聶蘇!
成功了!我的計劃成功了!子規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見他在人羣中猛地掙脫了抓着自己兩條手臂的兩個人,然後一把把聶蘇拉向自己——然後一言不發地將自己的嘴靠近了聶蘇的嘴……
“啊——”四周一片尖叫:有兩個人身邊的巫師的氣急敗壞的叫聲,也有我身旁小雨興奮的尖叫聲,還有瑞雪不知爲何的尖叫聲……我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好浪漫!”小雨在尖叫聲之後大聲喊道,“老哥,太棒啦!”
我無奈地笑了笑,看着一羣呆若木雞的人中間的那對兒:聶蘇的蒼白的臉第一次飛起了片片紅霞,而杜子規也好不到哪裡去,看樣子他也被自己的行爲嚇了個好歹,紅着臉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而讓我皺眉的,是兩個人身旁一直緊鎖眉頭、面色冰冷的麻曉蔚,這個人既沒有向別人一樣失聲尖叫,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看來還有殺手鐗——果然,正當我疑惑時,就看到麻曉蔚一直藏在衣袖裡面的右手輕微一顫——她動手了!
來不及警告聶蘇和子規,我飛身向前,在跑步的過程中把兜裡的東西拿了出來,然後狠狠地刺向了麻曉蔚。她大概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遞跑到她的身邊,瞪着圓圓的眼睛看着我,然後緩緩倒下。
“殘陽!”子規叫道,“你沒事兒吧?”
“這句話好像應該是我說吧?”我苦笑道:明明剛纔麻曉蔚想要襲擊的,是你們兩個啊!
“都散了吧,散了吧!”瑞雪此刻走上前來,招呼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巫師離開這裡,他們看到麻曉蔚已經倒下了,再看看瑞雪展示出來的警官證件,又看了看聶蘇凌厲的目光,全都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裡——今天的聖貞天女的儀式,恐怕是這個地方歷史上第一次被破壞了的儀式了吧?想着我可能是破壞儀式的罪魁禍首之一,我不禁有點兒小驕傲,畢竟,自己也創造了一次歷史啊……
……
“嘿,殘陽老兄,你剛纔想得招兒還真是管用!”麻曉蔚只是被我隨身攜帶的麻醉針扎到,所以昏睡過去了,白遙招呼着手下把她送回了麻家老宅,而我們幾個,則在去那個“怪坡”的路上。子規很是興奮地捶了一下我的肩膀,“這下他們就不會再找聶蘇的麻煩了!”
“可是你們麻煩了……”我苦笑着搖頭,“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你們已經和整個地區的巫師們結下樑子了,這下看你們還怎麼住在麻家老宅裡面……”
“沒關係,大不了我帶着聶蘇去住賓館……”子規還是很興奮,“嘿嘿……”
“……”聶蘇一言不發地走上前來,臉上的紅暈已經差不多退乾淨了,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表示警示——我很配合地沒有警告子規——然後,聶蘇閃電般出手,接下來,子規又是捂着肋骨站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來了。“這樣的事兒,沒有下次了。”聶蘇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是是!女俠饒命!”子規苦着一張臉點頭哈腰。
……
“差不多就是這裡了。”我衝着前面點了點頭,“小雨和我就是在這裡發現的,現在應該是白雲和黑土在那裡守着。”
“嗯,我們下去看看。”子規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冷靜,點了點頭,然後又回頭,“女生就留在原地,剩下的人去吧!”
“憑什麼啊!”小雨第一個表示反對,“老哥,你太不仗義了!發現了什麼也不告訴我們!好歹我們也是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啊!你怎麼能藏私呢?再說了,就算是你不讓我們去,嫂子總可以去吧?!”這丫頭,剛纔的事兒剛發生過,她就改口叫聶蘇“嫂子”了。我偷偷看了看聶蘇,果然又是紅霞滿臉,但是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別了臉到一邊去。
“呃……”子規果然沒了意見,他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道:“殘陽,那坑裡……到底有什麼?”
“是屍骨……”我看了看不服氣的小雨和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還是滿臉希冀的小池,又看了看那面無表情的聶蘇,大聲說道,“好好多好多屍骨呢!而且都是腐爛了的,哎喲,子規,你不知道啊,那個味道哦……”說着,我擡起頭看了看那幾個女孩兒的表情,暗自一樂,因爲那幾個女孩兒除了聶蘇還是假裝對天上的雲彩感興趣外,連瑞雪都露出了恐懼和猶豫的表情,便又擡高了聲音,“不光是那個味道,就連那個場景……會做噩夢的啊!真是太恐怖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子規,那場景,我看了都不想再看第二遍!”
“行了,你們去吧……”小雨伸手做投降狀,“我和小池姐她們去樹陰底下坐坐……”說着,帶頭跑向了樹林。
“真有你的,殘陽!”子規哈哈一笑,跟着我走向了那個剛剛挖好的大坑。
……
“這怎麼可能?!”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白雲大哥,你們什麼都沒看到嗎?”
“沒有。”白雲甕聲甕氣地回答,“我們一直在這裡守着,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們過來之後才發現變成這個樣子了……”
面前的大坑,和我剛纔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先說說我剛纔看到的景象吧:坑不深,但是卻像是一個龐大的木頭巢穴,只不過巢穴裡面的,不是某種動物的幼崽,而是一具一具雜亂擺放的屍骨,是的,就是屍骨,而且,在我看來,這些屍骨的主人,有的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也就是說,這裡是一個棄嬰坑,而被丟棄在這裡的嬰兒,有的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存在超過一個月,就被不知是誰草草地丟在這裡了,有的嬰兒,倒不如說是“胎兒”,還沒有發育好的軟骨完全腐爛,只能依稀從他所在的地方看出個輪廓,只有少數幾具屍骨能夠看出是幾歲的孩子的。還記得當時我數了數,在這個坑裡的屍體不會少於20具,而從他們各自腐敗的程度來看,這個棄嬰坑曾經被使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許是因爲被填滿了所以才棄用的吧?
而現在,呈現在我面前的,依舊是一個大坑,但是裡面卻沒有任何東西——就連小石子和剛纔發現的小孩子的衣服的碎片都完全消失不見了,就好像是誰用吸塵器把這裡徹底地打掃了一番一樣!剛纔回到麻家老宅、又去祭臺確實耗費了我們不少時間,從時間上來看,卻是誰都有可能做這樣的“清理工作”,但是,爲什麼一直守在這裡的白雲和黑土兩個人完全沒有看到呢?
“殘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子規皺着眉頭看我,“你發現了什麼?”
“這裡原本是一個棄嬰坑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低下頭,低聲說道。
“你是說棄嬰坑?”子規眯起雙眼,“大概有多少嬰兒屍體?”
“不是屍體,應該算是屍骨了,他們都腐爛了,二十幾個孩子基本上都只剩下骨架了,有的孩子因爲太小,骨架腐爛得比較快,所以可能連點兒骨頭渣子都沒剩下……”我擡起頭回答,但是我卻看到了子規臉上專注思考的表情,“子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孩子的屍骨……二十多個……”子規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不住地默唸着,“孩子的屍骨……二十多個孩子……”
“是恩泰先前看到的?”一個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聶蘇站在了我們身邊,和子規一樣,皺着眉頭,看着那個大坑。
“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爲的。”子規點了點頭,回答,“但是現在恩泰……唉……”
“怎麼回事兒?恩泰曾經看到過?”我連忙問道。
“是啊……”聶蘇嘆了口氣,“恩泰曾經有幾次看到過有幾個孩子,穿着幾十年前的樣式的服裝,然後在祭臺那裡還有麻家老宅那裡走成一排……但是我們當時什麼都沒有看到……”
“閃回記憶!”我大叫。
“閃回記憶?”兩個人奇怪地看着我,“什麼叫‘閃回記憶’?”
“閃回記憶,就是指一些比較敏感的人,能夠看到很長一段時間之前的記憶。”我解釋道,“一般來說,這些人是受過一些刺激或者別的什麼,所以其他的人看不到。而根據你們的描述,我認爲恩泰看到這些孩子的原因就是他的特殊身份。”
“吸血鬼身份?”子規迅速問道。
“是的。”我點了點頭,“身爲吸血鬼,恩泰對於有關於血液、死亡這樣的事情特別的敏感,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有可能感覺得到這裡的氣息……而且,我認爲,這裡的棄嬰坑應該不止這一個,所以,他也有可能感覺到的是別的地方的棄嬰坑。”
“有這麼多?”聶蘇驚奇地說,“這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棄嬰?”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看看子規能不能進行靈語。”我搖了搖頭,“而且,我認爲,就在我們踏在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被不知道是誰下了藥。”
“藥?什麼藥?”子規緊張地問——已經經歷了那麼多次身邊的人被下蠱,他實在是害怕了這個地方的各種毒藥。
“不光是道的幻蠱,小池和小雨中的毒都可能是我們一進入麻家老宅就被下毒的。而且,現在我們的身上都可能會有毒引,一不小心碰到什麼,都有可能毒發——我想,”我看着面前兩個人臉上憂心的表情,說道:“可能是有人爲了牽制我們,對我們都下了藥,而那個下藥的人,此刻就正躲在某個角落裡面,把我們像牽線木偶一般擺弄。”
“那麼恩泰呢?恩泰也是因爲被下了藥纔會看到那些東西的嗎?”另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小池焦急的臉進入眼簾,“他以前不會看到那些……那些的……”
“很有可能。”我點了點頭,“這可能是一種讓人變得異常敏感的藥,恩泰本就敏感,再加上藥物的刺激,很有可能產生幻覺。”
“那麼,到底是誰在遙控着我們呢?”聶蘇幽幽地問出了這個我們都想知道的問題。
……
“什麼人?”恩泰停在原地,凝視着前方的黑暗。
“……”對面卻沒有絲毫的聲音。
“恩泰?”道小聲說,“有什麼東西?”
“前面好像有什麼人……”恩泰的手伸向揹包,拿出了一把匕首,慢慢向前走去,“我先去探一探!”
“我們一起過去!”道馬上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了可以伸縮的鐵棍——讓他揮着刀子衝向別人,他還真有點兒受不了。
“那你們兩個小子就去吧,給老婆子我探好路啊……”軒轅降梵懶洋洋地在原地坐下,衝着兩個人的背影揮了揮手。
恩泰和道現在正處於緊張的狀態,就沒有回答她。他們兩個仍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們仍然什麼都沒有發現。恩泰有點兒奇怪——難道真的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嗎?但是,當他看到地面上的一件黑色的衣服之後,蒼白的臉更加蒼白:“道,我們快回去!這是陷阱!”
……
果然,當他們兩個到達剛纔軒轅降梵坐的地方的時候,軒轅的揹包還在,但是人卻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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