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段成巖跳上車到他開車來到那個地方,僅僅用了十分鐘,但是段成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車,沒來得及鎖車就直接衝進了那個屋子。在衝進去的那一個瞬間,段成巖覺得自己好像正在經歷一場夢境——
整個房間好像是被血染過了一樣,到處都是血,有的地方的血還在往下流着,就好像是在太陽底下暴曬着的血紅色的冰淇淋,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流着。
看着那些暗紅色的血液,段成巖覺得自己的所有感覺正在飛速地離自己遠去: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除了滿眼的紅色什麼都看不到,本來濃重的血腥味,自己也絲毫沒有感受到……滿腦子裡面,只有一句話:這是左殘陽的房子,牆上面都是血!
……
“如何?”三十分鐘後,其他人趕到了,恩泰的第一反應是用手指沾起了牆上的血液,然後放在鼻子旁邊,小心翼翼同時又神色凝重地聞了一下。看到他皺起的眉頭,段成巖雖然知道結果可能很可怕,但是還是問了一句。
“嗯……”恩泰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難道真的要告訴段成巖真相嗎?
“這些都是他的血?”段成巖看到恩泰的表情,臉色一沉,冷聲問道。
“成巖……”聶蘇上前,本來想要安慰一下的,但是沒想到她的手剛剛碰到他的前臂,便被他一下子甩開了,聶蘇嚇了一跳,但其實,所有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因爲聶蘇和段成巖同爲“植入者”,所以平常段成巖對於聶蘇更加親近一些,一直把她當作妹妹來看,但是沒想到這次左殘陽的遇害,真的讓段成巖失去理智了。
“這些都是他的血?”段成巖依舊看着恩泰,冷冷問道。
“……”恩泰沉默了幾秒,但還是點了點頭,“對。”
此言一出,衆人都不禁皺了眉頭:雖然不是專業人員,但是按照這滿牆滿地的血來看,左殘陽……還有生還的希望嗎?
“幾乎沒有人可以在出了這麼多血的情況下存活。”彷彿看透了大家的心思,段成巖喃喃地說道,“不過……會不會是儲存血?”說着,他又看向了恩泰,後者搖了搖頭:
“都是新鮮的,放置在這裡不會超過……一天……”
也就是說,可能就是在幾個小時前,左殘陽還是活着的,但是幾個小時過後,左殘陽就已經從一個活蹦亂跳的人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
想着這個問題,衆人都有一種恨不得把那個兇手碎屍萬段的想法。
“不過他……現在還沒有找到……”杜子規上前一步,但是還是沒能說出“他的屍體”這樣的詞彙,只是用片刻的沉默代替了,“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希望……”
“……”聽到杜子規的話,段成巖這麼會不知道他省略的是哪個詞?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就當是一絲希望吧!就算是有一絲希望,也要盡百倍的努力去尋找,就好像是這傢伙小的時候救那條金魚一樣,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就不能放棄。
想着,段成巖的臉色又恢復了平靜,開始戴上手套,有條不紊地檢查着房間裡面的各種東西。看到他忙碌的背影,偵探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讓段成巖找到了那個兇手而左殘陽已經死了的話……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
“還是沒有消息嗎?”杜小雨輕聲問着剛剛進門的恩泰。
“……”恩泰也沒有回答,只是陰沉着臉,搖了搖頭,隨即擡起頭,看了看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段成巖——他已經把那個小屋裡面的血液標本進行化驗了,結果顯示恩泰的判斷並沒有錯,那些血幾乎都是左殘陽在同一個時間段流出來的,也就是說,左殘陽這次真的是大失血了,而且按照現場所展示的血液量來看,他的生存機率……真的很渺茫。
段成巖看到恩泰的表情,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把目光轉向了那一堆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證物身上。
在一個小盒子裡面,段成巖意外地發現了一張紙。
之所以這麼注意這個小盒子,是因爲這盒子並不比其他,而是那次段成巖提醒左殘陽放在樂卿顏的墓碑旁邊的那枚鑽戒的情侶戒的盒子。左殘陽把那枚纖細一些的放在了樂卿顏的墓碑旁邊,而另外的一枚一模一樣、只是有一些寬大的,便一直放在自己身邊。這個盒子他一直視若珍寶,所以從不敢輕易丟下,哪怕是拿的時候,也定然是輕拿輕放。
但是現在,那個盒子上面,卻多了一個深深的劃痕。
看到那條劃痕,段成巖皺起了眉頭——如果要是讓左殘陽那傢伙看到的話,不知道要心痛多長時間呢!下意識地,他就打開了那個盒子,但是卻發現裡面多了一張紙條。
段成巖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紙條,發現裡面有一句話:
如果是朋友被殺,你會報仇嗎?
……
看到這句話,段成巖愣在了原地——這句話,太熟悉了。
還記得那是穆易問自己的,“如果你的朋友,被人殺了,你會親自爲他報仇嗎?”
段成巖依舊記得當時那個黑白相間的墓地,還有站在自己身邊的穆易。當時她問自己的時候,假設的是左殘陽被殺了,而自己則說左殘陽是比朋友更加珍貴的兄弟。穆易弄不明白朋友和兄弟之間的區別,所以自己並沒有告訴她自己的答案。
現在,左殘陽可能真的被別人殺死了,雖然沒有看到他的屍體,段成巖還抱有一絲僥倖的心理,覺得可能會有人給他輸血,或者別的什麼,但是這次,他是真的有些氣憤了:爲什麼一定要與這個好像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的人作對?!
當然,段成岩心想:就算是穆易還是不知道朋友與兄弟之間的區別,自己還是有自己的答案的,那就是:
如果兄弟被殺,我當然會復仇,而且是……狠狠的!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把我的仇人推進萬丈深淵!
與左殘陽不同,段成巖從來不認爲有的人值得活下去。他的思維很簡單、很直接:殺人償命,就像是欠債還錢一樣的有道理。所以,當他看到那滿屋子的獻血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無論左殘陽現在是死是活,他都會親手,讓那個兇手,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
“……好的,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杜子規放下電話,神色嚴峻地站起來,對恩泰說:“城南那邊……發現了一具男屍……而且……”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對着段成巖所在的辦公室努了努嘴,意思是:可能和殘陽有關,別聲張了,先看看再說吧!
恩泰點了點頭,剛想站起來,卻發現段成巖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段成巖已經換下了白大衣,穿着一身的運動服,拎着那個大大的法醫證據箱。看到大家奇異的眼神,他淡淡地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成巖……”包小池還想再勸一下,畢竟,如果那具屍體真的是左殘陽的話,段成巖不知道會受到多大的刺激呢!
“沒關係。”段成巖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已經考慮好了,不管殘陽現在怎麼樣了,我都要盡力找到那個把他綁架走的兇手,這纔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恩泰看着段成巖的表情,心中百感交集,但是還是點了點頭:“走吧!我們開一輛車去!”說着,拿起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
那具漂浮在城南的涼水河裡面的男屍,在恩泰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被周圍幾個膽子大的居民打撈上來了,但是他們幾個雖然膽子大,卻誰都不敢去把那屍體的臉翻過來,因爲據說淹死的人的屍體都非常恐怖,所以也只好等專業的人員來到現場才能進行屍體的身份確認了。
恩泰的車剛剛停穩,段成巖便推開了車門,臉部肌肉有點兒僵硬,但是還是努力地走到了屍體的旁邊。
“各位居民,請讓一讓,勞駕了,請讓一讓。”聶蘇開始在四周佈置警戒線,一面將那些來看熱鬧的人羣驅散。
“證據袋在這裡。”杜子規想要把段成巖剛剛落在車子後座上的一沓證據袋送過去,但是卻被恩泰一把攔住,他指了指那裡的段成巖,輕聲說:“讓他一個人安靜安靜吧!”
杜子規不解,探頭過去,卻驚訝地發現,段成巖竟然雙膝跪地,那具屍體已經被翻了過來,因爲泡的時間比較短,所以屍體還沒有怎麼腐爛,也沒有泡發,所以他一眼就能辨認出那具屍體的身份了,真的,是左殘陽。
再看段成巖,早已沒有了這幾天的木然表情,他跪在那具屍體的旁邊,臉色蒼白,雙手抓着自己的頭髮。聶蘇眼睛尖,悄悄地來到恩泰和杜子規的身邊:
“成巖他……在哭……”
(PS。)網速…劍前想再說一遍,網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