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子規!重大發現!”我忘記了渾身的疲憊,飛一般地跑回了剛纔子規所在的院子裡,剛想告訴他我在那個坑裡面的發現,就看到子規的臉色十分嚴肅,甚至有些蒼白。
“先等等,跟我走!”子規並沒有解釋什麼,拽上我就走了,小池滿臉擔憂地跟在我們後面。這個時候,小雨也趕到了,看到子規臉上的表情,一句話也沒說,放下手中的揹包就跟在了我的後面——看來這次的事情嚴重了,要不然小雨也不會什麼都不問,直接和我們走。
“子規,到底怎麼了?”我被杜子規一直拉到了老宅外面的山坡上,一路上他還是一言不發,只是腳下毫不停息地走着。
“聶蘇被帶走了。”子規放下手,定定地看着我說道,我才發現他的眼睛裡面有鮮紅的血絲。
“什麼?!”小雨和我同時驚叫。
“……”杜子規握起拳頭,狠狠地敲在我們身邊的一棵大樹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池見狀,連忙走到我們身邊,拍了拍子規的肩,然後示意我們繼續往前走。
“你們剛走沒有多久,麻家的那個蠱婆就帶着人過來了。”小池淡淡地說,但是眉宇間還是透露出深深的焦急,“他們說要帶聶蘇去山洞裡……然後就把她帶走了……”
“沒有反抗嗎?聶蘇?”我能夠想象得到當時很多人一窩蜂似地涌進小院的情景——但是聶蘇,以她的身手,還會害怕這些人嗎?
“人太多了……”小池傷心地低下了頭,“而且,他們說……如果聶蘇不去的話……就是違反湘神的旨意……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聶蘇會相信這些事兒?”我感到有點兒好笑。
“聶蘇當然不相信,”子規終於可以說話了,但是他的嗓音極其沙啞,“但是他們找了人質……麻英煥被他們抓住了……他們說……如果聶蘇不去做那個神女的話……就會殺了麻英煥……當作祭品……”
“可是……”小雨插嘴,但是說了“可是”兩個字之後,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半張着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他們怎麼能下得去手殺他們自己的親人?還有,麻英煥怎麼說?”我知道小雨想要說什麼,就替她說完了,小雨在我身邊焦急地一個勁兒點頭。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一個異常冷靜的聲音在我們身邊響起,我們回頭去看,發現是馮瑞雪站在那裡,“重要的是趕快在保證別人安全的情況下,把聶蘇救出來,然後你們好去找地方躲一躲,等過了這場風波再出來也不遲。”
“瑞雪,你……你怎麼來了?”我有點兒驚訝,她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瑞雪姐姐,你快想想辦法吧……”小雨帶着哭腔說道,“聶蘇她會不會遇到危險啊?”
“放心,”瑞雪自信地說道,完全沒有了剛纔一副面紅耳赤的樣子,“以聶蘇的身手和思維,那些僞科學的東西是不可能傷害到她的。”
聽了瑞雪的話,大家都信服地點了點頭,但是我的腦海裡卻浮現出了那天,聶蘇告訴我的她在神堂裡面一個人和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搏鬥的場面——聶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現在怎麼樣了?
……
“馬上就要到墓室了。”三個人在陰暗的墓道中走着走着,就聽見走在中間的軒轅降梵說道。
“你怎麼知道?”道好奇地問,“在這裡,並沒有書上說的那些所謂的墓室守衛者啊……”
“那些都是書上說的,”軒轅降梵笑了笑,“小道子,你要是想真正地知道這墓裡面有什麼,還是要自己下來看看纔可以啊……”
“這麼說,軒轅你曾經去過好多墓裡面了?”道好奇地問。
“是啊……”軒轅點了點頭,“經常需要舉行冥婚呢!”
“冥婚?!”恩泰愣了一下,“亡人和亡人結婚嗎?”
“嗯,大多數是這樣的,還有亡人與未亡人的。”軒轅降梵不以爲然地說道,“在我們這裡的人,都需要有準備呢!我就曾經下來過好多次,舉行了不少儀式呢!”語氣中,帶着點兒小小的驕傲,聽得身邊的兩個人倒是一身冷汗。
“死人和死人結婚啊……”恩泰嘴角抽了抽,一臉的敬畏。
“怎麼了?這都沒聽說過?”軒轅降梵瞥了一眼恩泰,有點兒鄙夷地說道,“真是頭髮也不長,見識更短!”
恩泰早就已經摸透了軒轅降梵的脾氣,所以現在也只好嘿嘿一樂,不敢頂嘴——如果頂嘴的話,可能等待自己的就不是幾個鄙夷的目光了,“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不是說馬上就要到墓室了麼?”
……
“麻瞳,今吾使汝爲聖貞天女,汝意如何?”聶蘇擡起頭,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個身着傳統巫師服飾的人,似乎是剛剛被推選出來的——是的,剛纔,就在自己和巫師們來到祭壇,巫師們放開了麻英煥之後,聶蘇又“疏鬆了一下筋骨”,現在,誰也不敢貿然走上前來向自己宣讀所謂的“天女辭”了。而面前的這個最年輕的巫師,恐怕也是幾個老巫師拼命推選上來的吧?想到這裡,聶蘇笑了笑,但是隨即又爲這個小巫師感到不好意思——自己又要“欺負”別人了。
“聽不懂。”聶蘇神定氣閒地搖了搖頭。
“汝……”小巫師劍眉一豎,還想訓斥一番,但是想到剛纔聶蘇以一敵……敵大家的場面,好不容易升起的氣勢又沒影兒了,“我的意思就是說……我的意思是說……”
“我聽得懂中文。”聶蘇擡起頭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頭去,臉紅了一片。
“我的意思是說……今天……任命你……任命你爲……聖貞天女……你……你……”
“我有意見。”聶蘇擡起頭,笑着回答。
“啊?”小巫師愣了。
“我很尊重你們的宗教信仰,但是,如果你們想要利用這種宗教信仰來得到某些人的私人利益的話,”聶蘇嚴肅地說道,小巫師渾身一顫,眼光炯炯,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麼,我堅決不同意。”說着,聶蘇向後退一步,將躲在小巫師身後那些老巫師全部盡收眼底,輕蔑地笑了笑之後,高聲說道:“難道你們都不知道你們的幕後主使是誰嗎?你們在這裡捱打,你們知道那個主使在哪裡幹什麼呢?你們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許諾過給你們什麼嗎?你們知道如果你們幫助了他的話,他會得到多少錢嗎?相比之下,你們只是炮灰——這些,你們都不知道嗎?”
“你!你胡說!”一個老人顫顫巍巍地開口了,但是底氣已經不似之前那樣的充足,看來,他們確實對幕後的大boss瞭解太少。
“我爲什麼要胡說?”聶蘇微笑。
“你……”
“都不許動!”一個清亮的嗓音響了起來,衆人轉頭,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站在那裡,看到大家都在看她的時候,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本兒,“我是警察!”
“瑞雪?”聶蘇笑着說,“你怎麼來了?”
“還有我們哪!聶蘇,你沒事兒吧?”小雨從後面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真是嚇死我們了!還以爲你會被當成祭品呢!”
“……”聶蘇看着後面趕來的子規、小雨、小池和殘陽,嘴角不禁泛起一絲溫暖的微笑。
……
“你又闖禍了……”子規看着聶蘇對面的一羣巫師,不禁苦笑着說道。
“哦?有嗎?”聶蘇調皮一笑,“我只是說了點兒不該說的話而已……”
“行了,那我們就走吧!”子規說着,走上前來,拉着聶蘇的手,想要把她帶離祭臺前面。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剛要轉頭離開,就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作爲聖貞天女,怎麼可以不舉行儀式,還說走就走?這是忤逆神的意思啊!”
“哎呀,果然是你……”子規一副鬱悶的表情。
“放肆!”麻曉蔚怒道,然後揚手就想要給子規一個耳光——在這裡,蠱婆是可以隨意打人而不用負法律責任的,雖然瑞雪以前經常苦口婆心地勸說村民們不要如此信任蠱婆,但是沒人理會她。
“……”聶蘇一言不發地推開拉着自己手的子規,然後上前一步,伸手穩穩地抓住了麻曉蔚打人的手。
“你!”麻曉蔚更加憤怒了,“麻瞳!你到底想幹什麼?!”
“保護別人。”聶蘇淡淡地說道,放下了麻曉蔚的手。
“哈哈哈……”子規聞言,大笑,“不愧是我老婆,就是護着我!”說着,想要把聶蘇攬在自己懷裡,沒想到聶蘇又是閃電般地一出手,我還沒有看清楚什麼,就發現子規面色痛苦,捂着肋骨彎了腰——肋骨和肋骨之間有肋間神經,而肋骨上面的脂肪又比較少,所以聶蘇用力的一出手,子規當然疼得不得了,這就是聶蘇的報復了——你還沒有看清,已經被報復了;你還沒有開始感覺,報復的人就已經沒有動作了;你還沒能伸手保護自己,報復的人就已經開始報復了——可怕的,聶蘇的報復!
“放肆!”麻曉蔚咆哮道,“竟然敢玷污天女!”說着,向身後一揮手,“來人啊!把這個玷污天女的罪人抓起來,丟到天牢裡面去!”不得不說,麻曉蔚的號召力還是很強的,深厚的那些巫師,雖然很是害怕地站了出來,但是終歸還是一個不少地向着子規衝過去——十多個人瞬時就把麻曉蔚、聶蘇和子規三個人包圍起來,就連身邊還有警察馮瑞雪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可是如果就這樣開始打起來的話,子規會吃虧的。
“子規!”我禁不住向着那個包圍圈裡面大聲喊道。
“?”子規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上啊!保護老婆!”我暗示道——既然按照麻曉蔚的說法,聖貞天女是不能被凡人“玷污”的,那麼如果真的“玷污”了的話,會怎麼樣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要重新選擇一位了吧?但是,如果我真的猜錯了的話,聶蘇的身手到底能不能衝破包圍圈呢?想到這裡,我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東西,看到東西還在,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有保障的。然後,我擡頭看了看子規,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果然,杜子規擡頭,看向了聶蘇!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