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氧氣越來越稀薄,聶蘇已經從剛纔的興奮變成了現在的萎靡狀態——實在是太悶了,想到自己剛纔還在還在爲着血會不會流乾這種問題傷腦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現在,血是止住了,但是如果不快點兒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憋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聶蘇低頭,看了看那張紙——她從這張紙上看到了一個人名,湯姆叔叔。這個名字很普通,但是也相當讓人覺得熟悉。湯姆叔叔,不就是那個美國女作家所寫的小說《湯姆叔叔的小屋》中的主人公之一嗎?聶蘇以前並不是很喜歡看那種關於歷史的書籍,因爲她覺得那樣的書都很枯燥,但是當她拿起了那本書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湯姆叔叔的那個年代,裡面書中人物的命運讓她緊緊掛在身上,隨着書的內容哭泣或者微笑、憤怒或者欣慰。
“欣慰?湯姆叔叔很欣慰?”聶蘇疑惑地看着自己在紙上寫下來的字跡,這句話應該是沒有什麼錯誤的,因爲這句話是她在放在房間中的那個書桌上面找到的那本書上的原話,就在第兩百三十九頁。那句話被別人用同樣暗紅色的筆——聶蘇在看到那種筆的顏色的時候,暗自想着那估計也是某個人的血吧——重重地標示了出來。
“但是爲什麼會欣慰呢?”聶蘇皺起了眉頭,“欣慰的話……應該是很開心的感情吧?”聶蘇極力想要在自己的臉上擺出一副“欣慰”的表情來,因爲她想要知道,臉上有這種表情的人,心裡的想法是什麼樣的,所以她想了半天,但是除了愁眉苦臉外,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
房間裡的空氣越來越少了,聶蘇已經覺得她的眼皮發沉、頭髮重了,有的時候她猛然擡起頭來,才發現自己剛纔不知道什麼時候昏睡過去了。她心下一驚——氧氣原來已經消耗到這種程度了嗎?
在渾渾噩噩中,聶蘇好像做了一個夢。
在這個夢裡,聶蘇忘記了自己是誰,而她站在那裡,周圍是一片灰暗,看不清楚身邊的人,只是覺得天好像是在下雨,雨點打到身上卻沒有感覺,周圍的人一個個行色匆匆地從自己的身邊走過。這感覺,就好像自己並不是一個人,而是站在下雨的街邊的一個郵筒一樣。
正當聶蘇覺得不會有誰看到自己的時候,突然感覺一個人從自己的背後走了過來,她猛地一回頭,卻用手擋住了眼睛——那個人過來的方向,太陽正從地平面升起,陽光就像一把把的利劍,刺眼得很。
正當聶蘇一面遮着眼睛,一面想要看清楚來者是誰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你……是聶蘇?”
“嗯?”聽到自己的名字,聶蘇本能地擡了一下頭,但是還是看不到那個人的臉,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整張臉都隱藏在逆光所造成的陰影裡,實在看不清楚。聶蘇有點兒煩躁,便開口問道:“請問您是誰?”
“我是誰?”那個人聽到了這個問題,有點兒好笑地重複了一遍,然後搖了搖頭:“這個好像不重要吧?”
“有什麼不重要的?!”聶蘇有點兒急了,“先是不明不白地就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裡,現在又稀裡糊塗地到了這兒,這是哪裡啊?我爲什麼要被帶到這裡來?還有,你是誰?我到底應該怎麼做?這些都很重要!”
聽到聶蘇的抱怨,那個人似乎笑了笑,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放在了聶蘇捂着眼睛的手上,聶蘇在那隻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的那一剎那愣了:這隻手……以及手心的老繭……還有着獨特的溫度和紋路……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大叫了一聲:“啊!你是……”
但是那個人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制止聶蘇繼續往下說,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變得溫和了許多:“看到你現在的處境,我感到很焦急,但是……看到你以前的生活,我覺得很欣慰……”
“欣慰?欣慰!”聶蘇的神經在聽到那個詞的時候猛地繃緊了——自己剛纔不是正在思考這個問題呢嗎?
“對,很欣慰。”那個人輕輕地說,“至少,你已經爲自己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你要繼續走下去啊……別讓我失望……”
……
“別讓我失望……”那個溫和的但是帶着一些蒼老的感覺的聲音彷彿還在自己的耳邊迴盪着,但是聶蘇卻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堅硬的地板上——她回來了,不知道剛纔的是夢境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她還是回到了這個在海上漂流着的密室中,面前地板上散落着的,正是自己剛纔手裡拿的幾張紙,聶蘇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看着紙上的那句“湯姆叔叔很欣慰”。
欣慰,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聶蘇默默地看着那張紙,想着自己剛纔在那個幻境中看到的東西。
那個人說,自己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所以他很“欣慰”——可是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正確的路呢?聶蘇抱着腦袋,苦思冥想,還有剛纔幻境中那個人的手,爲什麼讓自己感覺如此熟悉呢?聶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發現之所以那個人的手讓自己感覺這麼熟悉,是因爲自己的手上,相同的位置,也有同樣的老繭!
雖然那些繭不如那個人的那般粗糙和厚實,但是還是有着相同的形狀和紋理。聶蘇想起來了:那個人,自己怎麼能忘記呢?
聶蘇想起來的是誰?自然,是那個曾經和自己在寬敞的房間裡進行殊死搏鬥的老人。
分屍案結束之後,那個老人毫無疑問地被執行了槍決,聶蘇並沒有去看行刑,而在以後的生活中,雖然不記得自己身邊都有誰的陪伴,但是聶蘇清楚地意識到很少有人再提起那個老人的事情,以至於自己幾乎忘去了那一段作爲殺人犯的經歷。
如果是他說“欣慰”的話,可能是因爲自己最終放棄了殺人這條道路吧?聶蘇想着,手裡捏着那幾張紙。
那麼,湯姆叔叔爲什麼會很欣慰呢?
湯姆叔叔身邊的人都有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還有農場主?還是那個善良但是卻早夭的小主人伊娃?
等等,湯姆叔叔的那個年代,正是美國奴隸制盛行的年代……想到這裡,聶蘇靈光一閃。
……
生活在湯姆叔叔的年代,如果是黑人的話,可能會非常痛苦——兇狠殘暴的農場主幾乎不拿黑人當人看,只是把他們作爲掙錢的機器,而湯姆叔叔正是慘死在奴隸主的皮鞭之下的一條冤魂。這麼說的話,解除奴隸制,應該是能讓他欣慰的事情了吧?
可是解除奴隸制的年份……就是密碼了嗎?想到這裡,聶蘇再一次皺起眉頭,看了看端端正正地放在鋼琴上的那個密碼箱子。
“不會這麼簡單的!”聶蘇不由得大叫了一聲,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引起了迴音。
“和我現在的處境有關……我現在的處境就是進退維谷、不知所措!”聶蘇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是那麼一個美好的年代呢?另外……更何況這紙上還寫着……一個讓人快樂又讓人憂傷的年代……到底是什麼時候?快想想啊!快想出來啊!”
聶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繼續盤腿坐在地上,冥思苦想。
“既然是讓人快樂而又憂傷的年代……應該不會很順利地就解決了百萬黑奴的問題吧?”聶蘇爲了節省空氣,並沒有站起來四處踱步,而是坐在那裡,自言自語,這是她的一個習慣——把思考的過程大聲說出來,在說的過程中自己的大腦就會再次接受一遍這樣的思考,就好像是另外的一個人在自己的耳邊說着自己的思考一樣,這樣的話,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能夠想得更加全面、更加透徹。
“約翰·布朗?”聶蘇突然想起了一個名字,這個叫做約翰·布朗的人,是一個美國起義者、廢奴主義者,1856年曾參加堪薩斯內戰,贏得勝利。1859年他領導美國人民在哈伯斯費裡舉行武裝起義,要求廢除奴隸制,並逮捕一些種植園主,解放了許多奴隸。他的起義被弗吉尼亞的軍事家、將軍羅伯特·李派軍隊鎮壓,他被逮捕並殺害。本來他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卻被人殺害,很是讓人惋惜。
“這個人……算不算是讓那個年代快樂又憂傷的人呢?”聶蘇喃喃自語。
(PS。)各位…覺得密碼是什麼?
PT小偷,建站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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