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他……曾經跟我說過這樣的一句話……”聶蘇頓了頓,輕聲說。
“什麼?”杜子規知道聶蘇口中的那個“他”,就是那個曾經從廢墟中搶救出來幼年的聶蘇,又教她功夫,但是卻命令她去殺人的那個老人,從聶蘇的語氣中,他聽出來它並不想討論那個老人,於是就只對那句話感興趣。
“掩埋着屍體越多的地方,花開得就越茂盛。”聶蘇輕聲回答,“現在想來,這麼說可能是對的呢……”
“據說櫻花本來是純白的,只是因爲有的時候樹根會吸收地底下埋的屍體的血液,所以開出的花帶着淡淡的紅色,也是這樣的道理嗎?”杜子規一邊開着車,一邊不時地扭頭看着聶蘇。
“嗯……”聶蘇輕輕點頭,“這底下……不知會有多少屍體?”
“去看看就知道了。”杜子規嘆了口氣,把車駛入了薰衣草花園的停車場。
……
這個薰衣草花園叫做“拉文德花園(LavendersGarden)”,因爲這個名字翻譯成英文,就是“熏衣草的花園”的意思。佔地2000畝,據說是斥資1000餘萬元才建造成的。園內試種213個薰衣草品種,取得是“愛一生”的數字諧音。其實說是薰衣草花園,也許叫它“薰衣草主題公園”更加合適,因爲這個地方融合了薰衣草買賣、薰衣草觀賞、薰衣草佈景等等於一體,遊客們可以在這裡觀賞和購買薰衣草;新人們可以在滿眼浪漫的紫色之中拍攝婚紗照;甚至,家長們可以帶着孩子在這裡開墾一塊土地,建立自己家庭的薰衣草花園。
購買了門票之後,PSI的衆人兩兩手拉着手走進了大門。小池拉着恩泰的手,幸福地笑着。小雨拉着有點兒害羞的道的手,向前跑着。聶蘇和杜子規則只是靜靜地拉着手,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但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真正互相瞭解內心的人,有的時候是不需要太多語言的。段成巖、左殘陽和少倫有點兒尷尬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他們三個人都沒有找女伴,所以現在往裡走,有點兒心虛。
“我們從哪裡開始看呢?”少倫打破了三個人之見尷尬的氣氛。
“是啊,這裡很大……”段成巖看了看周圍,“如果想一個一個找的話,恐怕會找到天黑呢!”
“分組?”左殘陽擡起頭,看了看前面的三對,然後無奈地低下了頭,“說得好啊……看到他們那三對實在是眼紅……”
於是,九個人一商量,就分成了四組。而少倫、左殘陽和段成巖則是負責去調查那個神秘消失了的水管附近的。
……
“按照GPS顯示,應該就是這裡了。”少倫擡頭看了看天,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一個小機器,踩了踩腳下的一片土地。
“嗯……”段成巖蹲下去,仔細地看了看地面,“能看到有什麼不同嗎?”
“好像沒什麼不同?”左殘陽的手指掠過一片薰衣草的花朵,“熏衣草長得很茂盛,說明應該不是什麼有害身體的東西……”
“不知道那些被埋住的管道現在還在不在?”少倫有點兒好奇地看着地面。
“有一個方法可以找到。”左殘陽一本正經地說,然後轉身去拿自己的揹包裡面的東西,不一會兒,就掏出來了一大堆金屬的零件似的東西,開始鼓搗。
“什麼方法?這又是什麼?”段成巖湊上前去,看左殘陽的手擺弄着那些軍綠色的金屬片。
“這個是……”左殘陽又鼓搗了幾下,那些金屬就組成了一把軍工鏟,然後遞給了段成巖,看到後者有點兒茫然地接住了,左殘陽才接着說:“方法就是——挖!”
……
恩泰和小池則是在薰衣草相對來說不是很茂盛的地方——那片草坪——尋找着薰衣草花園以前的線索。
“可是這裡沒有什麼啊……”小池很奇怪,“爲什麼我們要到這裡來找?”
“就是因爲這裡什麼都沒有,我們才需要注意這裡。”恩泰從地面上擡起頭,回答,“就好像是一張白紙上的一個黑點,或者是一塊黑板上的一個白色粉筆點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成爲案件的突破口。”
“哦……”小池點了點頭,又開始蹲在地上,搜索着每一寸土地,“可是,這裡能找到什麼?”
“我也不知道。”恩泰很是誠懇地搖了搖頭,“也許……能發現點兒什麼遺蹟?”
“就算是有遺蹟的話,估計也會被遊客弄走了,或者破壞了吧?”小池撇嘴。
“那可不一定啊?”恩泰戴上手套,抓起了一把地面上的土,放在了物證袋裡,“這些土壤,要拿回去化驗的……”
“嗯。”小池掏出筆記本,爲土壤樣本標註了編號,然後繼續搜索,不一會兒,她就看到了一個東西——
“蚊子,來看看這個是什麼?”
……
聶蘇和杜子規來到一片薰衣草森林。
一般來說薰衣草不會長得很高,但是這一片卻不同——高而濃密的薰衣草,就好像是一片小小的森林,人站在裡面,幾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杜子規身材比較高大,能勉強地看到這一片薰衣草的頭頂,估算出了面積大約是多少,但是身材嬌小的聶蘇,走進了森林就完全隱沒其中,從外面根本看不到了。
“真的很高啊……”杜子規感慨,“聶蘇你抓緊我的手,不要走丟了。”
“嗯。”聶蘇小聲回答,臉上有些泛紅,但還是聽從了杜子規的建議。
“可是很奇怪,爲什麼會長這麼高啊?”杜子規竊笑着拉着聶蘇的手,一本正經地問。
“而且很茂盛!”聶蘇費力地從一株一株的薰衣草中擠了過來。
“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薰衣草是多年生草本或小矮灌木,叢生,多分枝,常見的爲直立生長,株高依品種有30~40釐米、45~90釐米。在海拔相當高的山區,單株能長到1米——但是這些……應該有一米八了?”聶蘇眯着眼睛打量着比自己還要高的薰衣草。
“拜託……”杜子規眯了眯眼睛,“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一米八六呢!”
“哦……”聶蘇笑了笑,“那這些一米八六的薰衣草,爲什麼會長的這麼高呢?”
“難道是太空品種?”杜子規說着,伸手拔下了一株薰衣草。
“喂!你幹嘛?!”聶蘇驚叫,“怎麼隨便拔人家的花?!”
“帶回去給殘陽檢驗一下……”杜子規把那株薰衣草小心翼翼地折了幾下,然後放進揹包裡。
“這麼茂盛……這麼高大……”聶蘇盯着滿眼的薰衣草喃喃自語,突然擡起腳,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
“呃……”杜子規驚愕地看着地面上被聶蘇用內力跺出來的大坑,以及坑的旁邊,因爲沒有了土壤的依附而倒下的一片薰衣草,“是誰……剛纔斥責我隨便拔人家的花來着?”
“子規,看這個。”聶蘇擡起腳,指着坑裡,嚴肅地說。
……
道和小雨則來到了一個藝術照的佈景的地方。
“這個佈景不錯呢!”小雨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回頭看道,“很有感覺啊!”
“可是有點兒蕭殺呢!”道也走了過去,“這麼多殘垣斷壁,應該不會是拍攝婚紗照的地方吧?”
“嗯,大概是藝術照、寫真照什麼的地方。”小雨低頭看着一個柱子的地基,“不過這個做得很好誒!看着好像是真的一樣!”
“也許……”道纖細的手指拂過那些殘缺的遺址,“也許它們真的……是真的也說不定呢!”
“什麼意思?”小雨奇怪地皺眉看道,“怎麼會是真的呢?”
“你看這裡。”道伸手,指着一段露出地面的金屬絲,“這裡的土壤成分與其他的地方不一樣,土壤散發出了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紅色,說明這種土壤中富含鐵等元素,而這些金屬絲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銅的,在這上面沁了一些鐵,就在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說着,他的手指指着幾個地方,小雨湊過去看,發現確實有顏色的不一樣。
“也就是說……”小雨皺着眉,“這裡可能就真的是什麼建築的遺址了?”
“是的。”道伸手,從揹包裡掏出了鉗子,然後剪下一小段銅絲,放在了證物袋中:“回去殘陽和成巖他們估計又有的忙了……”
……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在漸漸黑暗的背景的襯托下,可以看到一個身影,弓着身子在那裡,好像是揮舞着什麼。耳邊傳來挖土的聲音,再加上夜幕下那個人的動作,讓人感覺有點兒心裡發毛。
“還沒有好嗎?”那個人身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聽着有點兒懶洋洋的。
“沒有……”挖土的人沮喪地回答,“埋的真深啊……”
咣!
好像是在回答一樣,鏟子底下傳來了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