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傳來一名男子的清晰聲音。聽聲音,似乎在三四里外傳來,明海心中一驚,如此近的距離,自己竟然沒有發覺有人前來。
一抹金光在空中閃現,呼嘯聲中,一枚丈長的金色長劍劃空而來,長劍前端,站着一名身高七尺的黑衣少年,合體的黑色綢衫,披散的長髮,寬闊的額頭,挺直的鼻樑,劍眉飛揚,一對漆黑的眼珠如同寶石一般明亮,臉上掛着一抹懶散的笑容。
少年身後,站着一名身高九尺的青袍道士,方面大耳,面容淡金。說話的,正是這名青袍道士。
看到青袍道士寬闊高大的身影,明海心中猛地一沉,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硬着頭皮衝二人拱手施了一禮,說道:“見過明弋師兄,不知道師兄前來,有失遠迎!”
金色長劍穩穩停在空中,長劍上的二人身形一動,一前一後落在山巔之上,明弋收起金色長劍,拱手還了一禮,說道:“明海師弟無需多禮,這位是本門周師叔,在下前來,是陪周師叔辦事!”
一幅唯水生馬首是瞻的樣子。
說罷,目光掃過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弟子,眉頭一皺,指着衆弟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自從玉鼎門收復之後,明海一直呆在天目山中主持外殿事務,並不識得水生,聽聞這名十七八歲的黑衣少年就是水生,心中頓時突突亂跳。
明弋乃是一名金丹後期修士,法力高於自己。神識沒能查覺到明弋到來,實屬正常。可是自己同樣沒能發現水生的存在,豈不是說。面前這名傳聞中法力不值一提的練氣期“小師叔”,也能用神通遮蔽自己的神識探察?
再想想明弋那聲“住手”,看來,自己方纔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在了二人的眼中。
一邊暗自戒備,一邊拱手沖水生施了一禮,說道:“弟子眼拙,不識師叔真容,還望師叔恕罪,敢問師叔找弟子有何貴幹。弟子能否效勞?”
目光一眼望到幾步外的大牛,身形一動,已到了大牛身畔,打定主意,若是二人要對自己不利,追究自己擊傷衆弟子之事,就以大牛爲質,先迅速逃離此處再說,水生總不能不顧自己兄長的性命吧!
沒想到水生卻對明海的小心思仿如末查一般。微微一笑,說道:“明海道友無需多禮,我雖然有幸拜在青陽師尊門下,卻還是一名練氣期弟子。就連御劍飛行的本領都沒有,這纔不得不請明弋道友帶我一起過來。這次前來,是有求於明海道友。還望明海道友能夠相助一二。”
看到水生態度謙遜,不敢以師叔自居。而且不象是專程來爲難自己,明海的畏懼之心稍稍減弱。大着膽子用神識掃過水生,發現水生確實只是練氣期修爲,心中再次輕鬆不少。
臉上強自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師叔客氣了,師叔有什麼吩咐,弟子若能辦到,一定盡力而爲!”
水生隨意掃了一眼躺倒在地的衆弟子,看到大牛、小娟之時,目中露出大爲關切之意,眉頭微微一皺,伸手向山巔一側的斷崖邊一指,說道:“明海道友,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其實,在下是想讓我大哥和小妹留在門中修煉,沒想到明德道友卻……”
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彷彿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講,搔了搔頭皮,苦笑道:“既然明德道友不肯通融,在下只有請明海道友幫忙一二,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說罷,指了指不遠處的斷崖,當先大步走了過去。
看到水生熱情相邀,又是獨自一人向斷崖邊走去,似乎要避開衆人單獨和自己說些隱秘話語,而另一側的明弋也沒有馬上找自己麻煩的意圖,明海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暗自猜測水生的意圖,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跟過去。
望望地面上橫七豎八躺倒一片的衆弟子,再望望目光陰沉的明弋,心中飛快地打着算盤。
之所以敢對衆弟子下手,一來有玄葉道人在背後撐腰,玄葉道人雖然沒有明說,卻暗示自己想辦法解決掉大牛和小娟二人,恰好小娟一路上又不斷挑釁,氣怒之下,這纔想教訓衆弟子一番。
二來,這些練氣期弟子根本不可能擁有傳訊法寶,也沒有能力傳訊給本門師長,這些弟子若肯前往天目山,三十年的駐守時間,足以找無數借口和機會偷偷把其中不服的刺頭一一殺了滅口,若是不肯前往天目山,把自己逼得急了,就是現在把他們全部殺死,也能借口推脫是兇獸和其它門派的修士所爲,反正死無對證。
可惜現在水生和明弋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所作所爲,想要掩飾已是不能,明弋是正陽真人的心腹,紫霄宮的鎮守弟子,此事若是傳到正陽真人口中,又該是什麼後果?
即使是因爲這些弟子有錯在先,存心和自己做對,自己加以懲治,可是到了門中後,衆口莫辯,自己一人哪能說得清楚事情始末?毫無疑問,這些練氣期弟子肯定會說是自己先動手,想要殘害同門。
僅僅殘害同門這一條,就足以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輕則逐出門牆,重則廢去全身修爲,甚至丟掉小命。
心中不禁爲方纔的莽撞舉動大爲後悔。
若是自己此時逃走,也許能夠從明弋手中逃得性命,從此以後卻只能面對玉鼎門的追殺,亡命天涯。到了那一步,失去宗門的庇護和支持,想要步入大道,可就難上加難。眼看自己的修煉已經快要到了金丹中期頂峰,只要再努努力,加把勁,有天目山的肥缺,完全可以私藏起大堆的靈石,有了這些靈石相助,三五十年內,想必也能進入到金丹後期境界。
既然明弋以水生馬首是瞻,若是自己肯賣水生一個面子,不理會玄葉道人的“暗示”,放大牛和小娟二人回到玉鼎門,當然可以要求水生出面把此事遮掩下來,這樣做雖然無法向玄葉道人交差,卻能讓自己暫時處於安全之地。
一邊是逐出門牆,亡命天涯,一邊是可以輕鬆解決眼下麻煩,權衡利弊,頓時不再猶豫,手提青冥劍,大步向水生走去,反正水生法力低微,只要離明弋遠一些,自己隨時可以逃離。
果然,明弋並沒有絲毫阻攔之意!
山崖邊緣,離最近的弟子也有十幾丈之遙,水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到明海跟了過來,衝其微微一笑,壓低聲音,悄聲說道:“明海道友,我大哥和小妹之所以會被派往天目山,想必是玄葉師兄的主意吧,當然,我也不會讓道友爲難,只要道友答應我把二人帶回,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我就當沒看到,而且還會贈送道友一件法寶!”
說罷,伸手從袖中摸出一枚三四寸長的雪白玉劍,往空中輕輕一拋。玉劍在水生面前上下翻飛,嗡鳴着化爲三尺長短,一股冷冽的寒意頓時從劍中衝出,在空中瀰漫開來,劍身上兩個小小的金色篆字一閃一閃。
聽聞此言,明海的戒備之心再次大減,暗笑水生畢竟是個孩子,不懂得利用眼前的有利局面來要挾自己,走到距水生六七步遠時停下身來,目光貪婪地望了一眼短劍上的兩個小小篆字——寒冰,心中頓時如同上千只貓爪在撓動一般難受,這枚短劍中散發出來的靈壓比自己的本命飛劍要強上數倍,不是一件上佳的高階法寶就是一件難得一見的頂階法寶。
普通的金丹期修士哪裡有可能得到一件頂階法寶?即使是元嬰修士,也不可能人人都有頂階法寶,更談不上隨意送人,明海心中有萬千個想要,臉上卻裝出一副爲難的表情,空着的左手輕輕一抖,衣袖中飛出一隻閃着白光的晶瑩圓環,圓環旋轉着飛到二人頭頂之上五六丈高度後,直徑化爲數尺大小,圓環之內飛禽走獸流雲飛瀑若隱若現,靈光盎然,顯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異寶。
“嗡嗡”的輕響身中,圓環中開始飛出一道道數尺長的乳白色光絲,光絲如同流水一般向四周灑下,不多時,已在二人身周佈下一個數丈方圓的半透明乳白色光罩,把自己和水生二人直接罩在光罩正中。
有了這層禁制光罩,不但能夠隔絕明弋的神識探視,可以放心談話,而且還加了一層安全防護,能夠防止水生和明弋使出什麼花招,若是明弋想要在此時動手,自己完全可以把水生抓在手中爲質。
看到水生對自己設下防護禁制沒有絲毫反應,心中更加得意,沒想到還能夠在自己處於極度危險的弱勢之時,碰到水生這名“傻瓜”。
眼珠一轉,壓低聲音說道:“非是弟子不願幫師叔,而是師尊親自傳下的口諭,一定要周大牛和羅小娟二人到天目山駐守礦脈,弟子總不能違逆師尊吧?”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大哥和小妹在天目山中渡過三十年時間吧?若是錯過了最好的修煉時光,他二人也許就沒有希望進入金丹期境界了!”水生焦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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