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

徐階又來了,他作爲太師坐在首位上,思考着應該如何應對朝廷的決策,但好像又沒什麼辦法。

耿定向振聲說道:“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連諸侯者次之,闢草萊、任土地者次之!先帝晏駕,新主幼衝,張居正以裕王舊侍、先帝遺命、帝師自負顧命,陰結中宮宦官,擅作威福,張居正如此苛責求財,乃天下之大賊也!”

“好說得好。”王頤聽聞之後忍不住的叫好!

這次他的催命符上寫了一萬四千多兩銀子,他一點都不想交,所以這次耿定向一組織,他就趕緊趕來,奔走相告,以壯聲勢。

駱秉良側着頭低聲問道:“啥意思啊,咬文嚼字的。”

宋陽山想了想說道:“孟子說,先秦時候,列國之君所求於士,希望這些國士能做到三點:一是善於用兵,戰勝攻取;一是縱橫遊說,連結諸侯;一是墾田積穀,爲國興利。這三樣都有大罪,善戰戰勝大罪,遊說列國次之,開闢草萊、竭盡地力,再次之,以王道論,但都是罪無可恕、必誅之重罪。”

駱秉良呆滯的說道:“啊?你胡說吧,孟聖人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爲國征戰獲勝者有罪,縱橫遊說連結諸侯者有罪,屯耕也有罪?”

宋陽山笑了笑說道:“是的,在耿定向看來,元輔的罪名就是苛責求財,墾田積穀,爲國興利,罪不可恕。”

“爲什麼這樣說呢?”駱秉良始終不明白這理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腦回路,怎麼打勝仗有罪,和列國邦交也有罪,連墾田積穀也有罪,這是什麼邏輯?

宋陽山繼續說道:“其實很簡單,善戰的人,雖應敵制勝,可以快人主之心,然傷殘民命,荼毒生靈,即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者,你說善戰者有沒有罪?善戰者就是殺人恆強者,擅長殺人才能打贏啊,所以在儒生心目中,興文匽武是必然,施仁義纔是王道。戚繼光殺那麼多人,殺的人越多越該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說儒生是這樣思考問題的。”宋陽山打了個補丁,作爲張黨,宋陽山要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接着說。”駱秉良歎爲觀止,瞠目結舌,他讀書少,他真的不懂,戚繼光殺的是倭寇,是敵人,的確造了殺孽,可是殺倭寇都不行嗎?

宋陽山斟酌了一番說道:“縱橫遊說、連結諸侯的人,雖未身親攻戰之事,然挾智用術,呈口舌之利,把持世主,興起爭端,使天下兵連禍結,不得休息,其罪亦不可赦,該不該死呢?”

“古時井田之法,其餘荒閒地土皆以予民,後世廢壞井田,開墾荒蕪,竭盡地力而利,廢井田開阡陌,就是對周禮最大的背叛啊,爲生財富國之計,必掊克聚斂,兼併小民,不遺餘利,使天下民窮財盡,不得生養,伱說該不該死?”

駱秉良立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懂,但是我覺得不應該。”

宋陽山搖頭說道:“孟子說這段是因爲當時國君征伐不斷,禮崩樂壞,天下喪亂,故此言行王道,如此說,可是這些腐儒們,總是如此的斷章取義。只說王道,對霸道二字,隻字不提。”

“今天下一統,與孟子時,列國爭戰不同,奈何爲此言耶?”

宋陽山反對腐儒,抱着經典能治國,崇古法三代之上,那時候的情況和今天能一樣嗎?不考慮所處的時代,一味的崇古、法三代之上真的能行的話,那張居正現在就在四處遊山玩水,做自己那個生而知之的風流倜儻的才子,而不是枯坐文淵閣內,爲天下興亡而奔波了。

世間總是如此的偏愛一個人,張居正長相俊美,還未中舉就已經十里八鄉的俊後生,才高八斗,滿腹經綸,中了進士,但是又是如此的殘忍和絕情,讓他一腔熱忱,滿心夙願,皆付之東流。

宋陽山反對腐儒,因爲儒學只是一個學問,而現在法三代聖王的學問,已經影響到朝廷的正常運轉了,歷代王朝,哪家不是王霸之道兼用?

焦竑則站了出來,對着四方拱手說道:“諸位裕王府舊侍、先帝遺命、帝師,還不夠嗎?若是這些還不夠,先生聞達於天下之前,還不夠嗎?”

“你!”王頤看耿定向的大弟子居然爲張居正說話,立刻驚駭無比。

焦竑看着王頤說道:“就以善戰者服上刑爲例。”

“嘉靖二十八年朱紈罷官問罪,自殺明志,海寇見無人敢戰守,自此倭患海寇大作,毒害東南沿海十餘年,倭寇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率紅毛番、黑番、亡命之徒,攻城掠寨殺人如麻。東南縉紳之家人人自危,賄倭寇禮送,希冀倭寇不擾其家,今日萬銀、明日萬糧,倭寇去之又來,踏門侵戶毀家擄人比比皆是。”

王頤一甩袖子不屑一顧的說道:“巧言擅辯,搖脣鼓舌!而善戰者以多殺爲功,到你嘴裡就成了扶危安邦定國之人?武夫何以扶危安邦定國?殺人就是殺人,有王者興,必然加以誅戮,而服至重之刑!”

焦竑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他就知道王頤會這麼說,平靜的問道:“王御史,讓你來說,如何對倭寇行王道,以安東南?倭寇是性命,我大明百姓的命,不是性命嗎!”

“回答我,我大明百姓的命,是不是命,是不是人。”

“我更加明確的問你:你也是大明人,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

聖人訓是要根據具體情況去引用,但凡是不顧及當下的時代背景胡亂引用,看似是引經據典,讀了不少書,還不如不讀。

把認知與實踐相分離,主觀與客觀相脫離,輕視實踐,輕視客觀事實,誇大認識的作用,生搬硬套,不把認知和具體實踐相結合,盲目地、表面上完全無異議地執行着先王之法,卻是對先王之法的最大背叛。

焦竑讀了矛盾說,茅塞頓開,而今天這第一輪的論戰,就是焦竑用現實在抨擊王頤虛僞的認知。

王頤必須要回答自己是不是人,自己的命是不是命。

王頤惱羞成怒,但還是一甩袖子,憤怒的說道:“是。”

焦竑厲聲問道:“你說武夫何以扶危安邦定國,朱紈是武夫嗎?胡宗憲是武夫嗎?他們平倭爲何卻落得這般求榮得辱的下場?所以,到底是在反對武夫還是在反對平倭不行所謂仁政,擋了私家財路?”

“朱紈被逼自殺明志,倭寇、紅毛番、黑番、亡命之徒輕我中國無戰守之決心,故此入寇爲禍,殺我百姓,戮我同鄉、擄我親眷、掠我積蓄,我把話再說明白些吧,若不是有元輔令東南將帥展布,你今日早已是倭寇刀下亡魂,安能在此狺狺狂吠!”

“你你你!”王頤伸出手指着焦竑,這個年輕的後生,怎麼如此擅辯!

焦竑端起手來,厲聲說道:“你什麼你,把手放下,虧你還是進士!當面指指點點,背後不知如何搬弄是非,簡直是有辱斯文,恥與爲伍!”

“我我我!”王頤立刻就敗下陣來。

“後生,安能如此猖狂?”徐階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王頤聞達於你之前,爲國朝進士,大明朝官,如何羞辱至此?”

焦竑則平靜的說道:“太師,我羞辱他還是他羞辱自己?他不自重,以倭寇性命大於我朝子民性命,他唾面自乾,爲利自輕於倭寇,他自己羞辱自己,非我羞辱於他。”

“後生擅辯啊,耿山長真的是教了個好學生啊!”徐階聽聞,吐了口濁氣,現在的後生怎麼這麼厲害,條理清晰,邏輯嚴謹,只能感慨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

崇正書院座主山耿定向連連擺手說道:“其實我也辯不過他,他說的也蠻有道理的。”

蘇州府無錫顧氏顧憲成站了起來說道:“孟子曰:求也爲季氏宰,無能改於其德,而賦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何解?”

焦竑眉頭一皺,這個顧憲成本就是無錫豪奢之家出身,少富有才名,人人皆稱其賢能,明年參加鄉試,後年參加殿試,有獨佔鰲頭的志向。

焦竑想了想說道:“孟子見列國之君主,皆以富國強兵爲首務,不施仁政,爲了警告這些君主,孟聖說,孔子的弟子冉求,曾經效命於魯國大夫季氏,冉求爲家臣之長。”

“魯國大夫季氏專魯國之政,私家之守過於公室,冉求無能不能匡救,以改正其惡德,反爲之聚斂於民,徵收賦稅較之往時更多一倍,這是剝下以媚上,所謂聚斂之臣也。”

“夫子說,冉求遊學在我的門下,不能以道事君,不能匡扶,有負平日教授的學問,所以就不是我的徒弟了,所有人都可以鳴鼓而攻之。”

顧憲成笑着說道:“如此,聚斂之臣,什麼是聚斂之臣呢?”

“國家財用誠不可缺,聚斂藏富於國,不如行仁藏富於民;言利之臣,朘民膏血以充公家之賦,始則損下益上,害及於民;其終至財聚而民散,豈國家之所宜有哉?”

“張居正難道不是聚斂之臣嗎?理當尊夫子之言:求非我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今日聚集於此,難道不是明鼓而攻之嗎?你爲其張目,可稱之爲君子邪?”

焦竑連連搖頭說道:“可笑至極,人人皆言顧憲成乃不器之才,今日觀汝學問,不過一個腐儒而已。”

“你說先生是聚斂之臣?百姓逃亡而喪亂無以爲家,四處奔波終日苦作而得一日吃喝,什麼原因造成?先生嗎?豪強兼併,而民貧失其地而不能安居樂業,侵欺隱佔的人是誰?是小民?還是權豪縉紳?”

“清隱佔,則小民免包賠之累,而得守其本業;懲貪墨,則閭閻無剝削之擾,而得以安其田裡。”

“先生清隱佔、懲貪墨、稽稅賦,莫不是安邦定國之舉,你以冉求聚斂,肥魯國大夫季門私室的舉動,來類比先生所爲,你不覺得可笑嗎?”

“先生不懼清譽,以天下安危爲己任,匡扶社稷,乃是國士也,爾以冉求比之先生,迂腐可笑,生搬硬套。”

張居正當然不是冉求,儒家最講尊貴卑賤,冉求什麼身份,張居正什麼身份。

冉求是魯國專政大夫的家臣,張居正是皇帝的老師,帝國的宰輔,冉求他什麼身份,也配跟張居正相提並論?冉求放在萬曆三年,不過是張四維家裡的趙掌櫃那個級別罷了。

冉求肥的是魯國大夫季門私室,張居正肥的是大明公帑。

遼東征戰,國朝無財可用,欠餉一十四萬,還有撫卹、賞賜等等,都是陛下出的錢,不是張居正爲帝師,哪有這等美事?嘉靖國帑內帑分開後,嘉靖、隆慶都從國帑往內帑裡扒銀子,爲了阿堵之物,鬧了多少笑話出來?

大明明公和皇帝的威嚴都丟盡了!

顧憲成眉頭一皺,發現事情有點不妙,他舉錯例子,這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動之中,他本來要把張居正打到聚斂之臣那一列去,結果錯誤舉例,被焦竑給抓住了把柄,一頓飽和輸出,打的顧憲成有些暈頭轉向轉不過彎兒來。

顧憲成冥思苦想眼前一亮說道:“曾子言:君行仁政,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張居正如此苛求,豈不是陷主上於不以義制利的惡名之中?”

焦竑卻搖了搖頭,看着顧憲成滿是嫌棄的說道:“你的學問不過如此。”

“民心疾怨,有司不恤其民,亦因爲君之不行仁政,何爲仁政?”

“務必恤萬民飢寒,救萬民疾苦,今日天下萬民受困於兼併,居無定所,勞無所得,顛沛凋零,這天底下最大的仁政,就是安頓百姓爲首務,先生所作所爲,哪一件不仁不義?權豪縉紳是人,你是人,小民不是人?”

“先生威罰權豪縉紳,清侵佔、止姑息、懲貪腐、盪滌吏治,乃是慶賞萬民的大仁大義。”

“豐年斂聚凶年放散,上下相通,天下雖有水旱災荒,不能爲害,而國與民、君與萬民,常相保同氣相生,何來陷陛下不以義制利的惡名之中?”

顧憲成聽聞攥緊了拳頭,又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這集會集了個什麼會?這辯來辯去,張居正連奸臣都不是了,還怎麼繼續反抗?

抗稅,張居正不仁不義是大前提!

稽稅千戶駱秉良聽完之後,歎爲觀止的說道:“這焦竑這麼厲害?”

宋陽山搖頭說道:“他書讀得好,自然厲害,書讀的不好,自然不厲害,讀書人是一個很矛盾很複雜的羣體,不能一概而論的。”

“那孫繼皋還是狀元郎呢,還不是被陛下追着罵的羞愧難當,童謠有言:狀元郎不如十歲娃,羞羞羞,辱辱辱。”

顧憲成一聽立刻憤怒的說道:“耿山長,你叫我們來,就是要聽你的弟子罵人嗎?”

耿定向略顯無奈的說道:“稽稅千戶們也不是百害而無一利啊,咱們提着腦袋阻撓公法,中傷任事之臣,威逼利誘幹吏,只爲私利,結果張四維、王崇古家奴,直接佔了六成去,你說咱們扛着國典,天大的干係,弄不好就是崑山顧氏抄家流放之憂,才得四成,是不是稽稅讓千戶們也給查查?”

“這不是把大家叫來商量商量嗎?”

耿定向是典型的搖擺人,哪邊風力強就站哪邊,他和陸光祖說了,他是傾向於交稅的,主要是覺得張居正厲害的很。

從朝中致仕歸家的前任禮部尚書陸樹聲,左右看了看,咬着牙說道:“我覺得還是納了吧,你們不在朝中,不知道那元輔的厲害,心狠手辣做事根本沒有任何的破綻!”

“我反正是不敢與之爲敵,今天甭管議論如何,我是要納稅的,我家田畝不過五萬三千畝,稅票不過六千兩,我還換了一張船引,因爲換得早,我家的船三年保修。”

“明年再有船引,我把我家的田換一換,做船東不比作地主強?”

孫克毅站起身來,嗤笑一聲說道:“我還以爲你們有什麼高論,所以纔過來看看,不過爾爾,還不如勾欄聽曲!”

“走了。”

陸樹聲,堅定的投降派,他可是眼睜睜看着張居正怎麼教訓王崇古的,若非王崇古在宣大盤大根深,佔着俺答封貢的事兒,張居正能活活把王崇古給打到貳臣之列?王崇古現在這麼乖巧,完全是被打怕了。

松江孫氏是華亭徐氏的敵人,孫克毅之前就直接舉報了徐階偷偷兼併,孫克弘、孫克毅兄弟二人是堅定的投獻派,朝廷有詔令,遵守就是,松江府通衢九省之地,除了朝廷抄家滅戶,誰能影響他們家富貴?

孫克毅把全家七十萬畝田,換了三十五萬畝出去,換到了三十五張船引,松江巡撫、松江市舶司、松江造船廠、松江鎮總兵親自接見了孫克弘、孫克毅兄弟二人,給了一個‘縉紳典範’的牌額,這個牌額可是有特權的,可以在松江府造船廠優先買船、優先過關、船隻十年保修、優先聘用海事學堂的船長、舟師。

孫克毅、孫克弘,堂堂正正的站着把船東給當了。

若不是松江造船廠產能有限,他恨不得把七十萬畝都給換了船引去,換一半,那是朝廷沒有。

孫克毅、孫克弘的父親是弘治年間的禮部尚書孫承恩,孫氏那是松江孫氏,江東豪右,高拱追擊徐階,徐階把孫克弘拿出去頂雷,就這個仇,孫克毅就要跟徐階對着幹,看徐家倒黴,那比賺錢還要開心,更別提還能賺錢了。

海利之厚,讓孫氏這種豪右戶都瞠目結舌。

徐階、王頤、顧憲成等人,都是死硬分子,徐階感慨萬千,這張居正利用矛盾說,在矛盾的間隙挑撥的功夫,爐火純青,無時無刻不在挑唆,無時無刻不在分化,將南衙縉紳分爲了投獻、投降、首鼠兩端,現在又利用稽稅之事,進一步的分化,步步爲營。

正如陸樹聲所言,張居正做事,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爾等膽小鼠輩!”陸光祖開始了,稽稅房急需要一個雞來祭天,怎麼就這麼草草收場?

陸光祖振聲說道:“你們誰愛交誰交,反正我不交!就想靠一張白紙,收我家世代祖傳的田畝正賦,想都不要想!誰踏門侵戶,就讓他不得好死!”

陸光祖一帶頭,這現場的氣氛又熱絡了起來,而焦竑不再多言,退到一旁,嘆了口氣,良言難勸該死鬼,什麼熱鬧都湊,只會害了自己。

“陸廷尉,這是不是有點用力過度了?”駱秉良低聲對宋陽山說道。

宋陽山搖頭說道:“力度還不夠,別看他們叫的兇,過幾日大部分都會交了,第二次催收,再不給的少之又少,畢竟駱千戶真抄家啊。”

“到底是武器的批判令人恐懼。”

崇正書院這次集會第三日,就有一名緹騎前往蘇州府督稅,被蘇州葛氏假借織工之名給圍毆,一名賬房被當場打死,賬本當場被奪取,兩個‘豪傑’被趕到了糞池裡,差點淹死,緹騎僥倖逃脫。

那幾名織工以葛成爲首,到蘇州府衙門自首,說是緹騎督稅浙直,駐紮蘇州,隨意增加苛捐雜稅,造成大批機戶關廠停業,工人失業,無以爲生,而這緹騎又過來催繳,葛成激憤之下,才帶人動手,失手致人死地。

事實並非如此。

駱秉良提審了葛成等人,二話不說,帶着五十緹騎,一千南兵,直奔蘇州葛氏,當天就把葛氏給抄的一乾二淨,不是不肯交稅,不是要武裝抗稅嗎?那就看看誰家的武裝比較強就是。

這一鬧,掀起了軒然大波。

葛成等一衆也被押解入京,而陸光祖的奪情起復詔書也到了陸光祖家中,陸光祖樂呵呵的到京師上任去了,讓南衙地面權豪,歎爲觀止!

葛成表面上挺身投案,昂首挺胸,一見到緹騎就有點慫,駱秉良也沒用刑,立刻就交待了。

事情其實挺簡單的,葛氏家主不滿徵稅指使葛成,給這些個督稅緹騎們點顏色瞧瞧,好叫督稅緹騎們知道這南衙誰纔是主人,結果人多手雜,也是打巧了,那賬房是個弱弱書生,一拳給打死了。

南衙發生這等事,應天、松江巡撫、兵備太監、督稅千戶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寫了奏疏,通過驛站,送往京師。

張居正之前就說了,有敢撓公法,傷任事之臣者,國典具存,必不容貸。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國法開玩笑。

而這些奏疏同樣謄抄了一份,由陳璘帶兩名緹騎,乘水翼帆船北上而去,這是大明的水翼帆船的第一次海航,比的就是速度。

水翼帆船也不只有一個型號,水翼帆船是一個類型,不同種類各有不同,而陳璘這次海航,乘坐的水翼帆船,是三體架構,除了主體外,水平平衡翼之下,都有一個稍微短些的船身,這樣一來,船會更加的穩定,它的船速不是最高的,但是卻是所有試製型號裡,最爲穩定和安全的。

陳璘一路北上,乘風破浪,速度奇快無比,沿岸的漁民看到了一條升騰起的白線,在水上飄過向北而去。

陳璘選的是近海,就是能看到陸地的海中航行,即便是船翻了也能游上岸的距離。

真正的乘風破浪,船脫離了水面後,速度更快!

只用了一天六個時辰時間,在萬曆三年五月末的最後一天傍晚,陳璘就從松江府趕到了天津衛,三千里路,十八個時辰,三十六個小時辰,陳璘在天津衛海港下了船,踩在了地上。

“副總兵!”兩個緹騎見陳璘腳一軟就要摔倒,伸手去扶,結果自己都是東歪西倒,趔趄在地上。

飆船這種事,實在是顛的有些七葷八素。

陳璘沒有摔倒用力的跺了跺腳,站穩了身體,看着兩個緹騎大笑着說道:“這一輪飆船,着實爽利!好好好,好得很!這船還得改改,還是太顛了。”

“二位緹騎,我先回京,二位差人把船拉上來,咱們也給陛下看看,省的朝中那幫言官們,又是喋喋不休,說什麼咱們誆騙主上之類的怪話。”

“這船,是真的快啊。”

給明公們一點小小的工匠震撼。

陳璘當天就到了通州下榻通州館驛,沐浴更衣後,等待着次日的朝見。

朱翊鈞收到奏疏的時候,人都有點懵,作爲皇帝,朱翊鈞當然知道,權力這東西,就是這樣,頭天做個夢,第二天就能實現,所以所有人都對權力趨之若鶩。

但是僅僅三個月,朱翊鈞就收到了反饋,實在是令他驚駭無比,大明的工匠的手,真的是巧奪天工。

次日清晨朱翊鈞特意在文華殿召見了陳璘,而緹騎們也將那艘雙桅三體飛翼帆船拖到了京師來,清洗乾淨,擡到了文華殿之前。

這玩意兒可是祥瑞,雖然是人造的祥瑞,但歷代這祥瑞,不都是人造的嗎?

桅杆在盛夏的陽光中熠熠生輝。

國與民常相保,君與萬民同氣相生,這也是張居正的原話。

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474章 陛下給的實在是太多了第355章 生於斯長於斯,成於斯功於斯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冊一賬,收付記賬法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310章 一套反坐的處斬方案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大明最大的王法!第404章 顛倒黑白,倒行逆施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辦法再借給他點兒第306章 袖手談心性,甚可羞婦人態第376章 陽,太陽升起第299章 取之於賤儒,用之於賤儒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四十八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第二百四十章 火燒長崎第452章 大司馬這個保守派有點怪第462章 勞動使人自由第460章 自由的界限第407章 愛我家園,清潔先行第389章 人心思動,則天下傾危第二百四十二章 張先生的軟肋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學外語第465章 三角貿易的形成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與呢絨第323章 大明處處都是迴旋鏢第364章 在最後一個野人死掉之前,大明絕不第324章 朕有一事,失信於天下第一百七十四章 祖宗成法不可違,踐履之實不可棄,兩難如何自解?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412章 人與人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第六十二章 隋珠彈雀,便殿擊球第455章 私掠許可證第一百一十章 張居正還沒用力,張四維就底牌盡出第341章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第七十五章 天下之事,有常有變 君子處事,有經有權第309章 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的不忠誠第490章 給大明當狗,是你想當就能當的?第419章 三馬之力的蒸汽機第四十一章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第503章 買不盡的松江布,收不盡的魏塘紗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冊一賬,收付記賬法第408章 人就是人,我就是我第342章 好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第348章 小善大惡,少殺一人,而多害千萬人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面假裝發餉,我們假裝打仗第三十三章 狼、虎、龍第500章 更多的鋼材,只是爲了製造農具第三十八章 不是我!不要污人清白!第365章 大就是強,多就是美第511章 元輔次輔,收收神通吧!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年組天下第一高手朱翊鈞第三十九章 科道言官朝天闕第454章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第531章 大明真的存在嗎?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517章 大明水師閱艦式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第529章 不想當國王的院長不是好船長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隸宣言第二十三章 一夕之飢,啓無窮之殺第375章 想要海帶,那是另外的價格第401章 朱翊鏐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第337章 提筆區區十八畫,道盡人間萬般苦第342章 好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第409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第一十一章 幕後指使之人浮出水面第347章 我家皇爺爺讓我給你帶句話第三十一章 張居正的新《陳五事疏》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變了!天變了!天變了!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二百八十二章 陛下說完了,可有人有異議?第450章 知識本就是昂貴的第二百零八章 大明皇家格物院第二百三十章 祥瑞新解第384章 稚童舞利刃,傷己傷天下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變了!天變了!天變了!第二百零九章 朱翊鈞的算學小課堂,開課了第二百四十三章 陛下總是一如既往的有辦法第一百八十六章 許願池裡的王八都搖頭第388章 朕親自手刃徐階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二百四十二章 張先生的軟肋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525章 那都是過去倭人做的,和現在倭人無第一十七章 妖孽竟是我自己!第458章 春冰種秋火回,謂之雁行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二百一十三章 體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383章 緣分不夠?姑娘請留步
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474章 陛下給的實在是太多了第355章 生於斯長於斯,成於斯功於斯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冊一賬,收付記賬法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310章 一套反坐的處斬方案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大明最大的王法!第404章 顛倒黑白,倒行逆施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辦法再借給他點兒第306章 袖手談心性,甚可羞婦人態第376章 陽,太陽升起第299章 取之於賤儒,用之於賤儒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四十八章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第二百四十章 火燒長崎第452章 大司馬這個保守派有點怪第462章 勞動使人自由第460章 自由的界限第407章 愛我家園,清潔先行第389章 人心思動,則天下傾危第二百四十二章 張先生的軟肋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學外語第465章 三角貿易的形成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與呢絨第323章 大明處處都是迴旋鏢第364章 在最後一個野人死掉之前,大明絕不第324章 朕有一事,失信於天下第一百七十四章 祖宗成法不可違,踐履之實不可棄,兩難如何自解?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412章 人與人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第六十二章 隋珠彈雀,便殿擊球第455章 私掠許可證第一百一十章 張居正還沒用力,張四維就底牌盡出第341章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第七十五章 天下之事,有常有變 君子處事,有經有權第309章 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的不忠誠第490章 給大明當狗,是你想當就能當的?第419章 三馬之力的蒸汽機第四十一章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第503章 買不盡的松江布,收不盡的魏塘紗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一百三十九章 六冊一賬,收付記賬法第408章 人就是人,我就是我第342章 好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第348章 小善大惡,少殺一人,而多害千萬人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面假裝發餉,我們假裝打仗第三十三章 狼、虎、龍第500章 更多的鋼材,只是爲了製造農具第三十八章 不是我!不要污人清白!第365章 大就是強,多就是美第511章 元輔次輔,收收神通吧!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年組天下第一高手朱翊鈞第三十九章 科道言官朝天闕第454章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第531章 大明真的存在嗎?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517章 大明水師閱艦式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第529章 不想當國王的院長不是好船長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隸宣言第二十三章 一夕之飢,啓無窮之殺第375章 想要海帶,那是另外的價格第401章 朱翊鏐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第337章 提筆區區十八畫,道盡人間萬般苦第342章 好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第409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第一十一章 幕後指使之人浮出水面第347章 我家皇爺爺讓我給你帶句話第三十一章 張居正的新《陳五事疏》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變了!天變了!天變了!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二百八十二章 陛下說完了,可有人有異議?第450章 知識本就是昂貴的第二百零八章 大明皇家格物院第二百三十章 祥瑞新解第384章 稚童舞利刃,傷己傷天下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變了!天變了!天變了!第二百零九章 朱翊鈞的算學小課堂,開課了第二百四十三章 陛下總是一如既往的有辦法第一百八十六章 許願池裡的王八都搖頭第388章 朕親自手刃徐階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二百四十二章 張先生的軟肋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525章 那都是過去倭人做的,和現在倭人無第一十七章 妖孽竟是我自己!第458章 春冰種秋火回,謂之雁行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二百一十三章 體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383章 緣分不夠?姑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