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景一下子跳到另一個場景,半小時以後,我和韓晨回到那個曾經的“新家”。說起來我有一年多沒有來這裡,故地重遊,思緒百轉千回,一切恍如夢境,一切恍如隔世。
韓晨用肅穆的眼神掠過“新家”的每一個角落,之後,他又把那一張我和他在馬爾代夫拍的巨幅婚紗照搬到客廳中央,然後,託着腮,沉默了,彷彿在神遊太虛,彷彿在思索些什麼,我也無言,呆呆的注視着那張婚紗照,相片中的韓晨穿着一襲米白色的禮服,宛如一位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他蹲在一旁,溫柔的注視着我,笑意盈盈,含情脈脈,而我呢,把目光眺望着蔚藍的天空,一副愛理不理的俏皮樣。
當我對着照片發呆時,門鈴響起來了,韓晨去了開門,不一會,我驚訝地看見高澤穿着一襲墨綠色的斗篷風衣走進客廳,他不但沒有帶保鏢,而且也沒有坐輪椅,令人難以置信,我明明記得下午看見高澤時,他還坐在輪椅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想不到這麼快就可以走路了,而最令人費解的是,同樣是神經性中毒,高亮至今還在昏迷中,而高澤卻已經恢復了健康。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當韓晨和高澤佇立在客廳裡互相對峙時,氣氛會是多麼的恐怖,多麼的殺氣騰騰,就好比兩個長衫飄飄的劍客矗立在華山之巔,遙遙相望,一個凌厲的眼神交流足以令地動山搖,飛沙走石,日月無光!彷彿方圓幾百米的樹葉都被他們的殺氣捲了起來,盤旋在半空中久久不能平息,我坐在輪椅上,仰視着他們,緊張得雙腿不受控制地哆嗦。
韓晨首先打破了沉默,挖苦似的說道:“高澤,我還以爲你是坐在輪椅上,由你的保鏢們推着來的,沒想到你竟然單刀赴會?!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高澤冷笑了一聲,一邊挽起衣袖,一邊說:“對付你這個白面書生,我一個人綽綽有餘!”
韓晨收斂起笑容,哼了一聲,說:“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付我?!”說時,他把長大衣脫下來扔到沙發上。
高澤也索性脫下了斗篷風衣,裡面竟然是一件非常可愛的麪包超人T恤,卻渾身散發着火yao味,他緊皺眉頭,摩拳擦掌,一派劍拔弩張,如箭在弦的氣勢,看似隨時開打。
韓晨不緊不慢地含笑道:“瞧你小樣,要打就打,別整那麼多虛的!”說時,他也擺開架勢,一副隨時奉陪的樣子。
我立即制止他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與其喊打喊殺,不如坐下來平心靜氣地把事情說清楚。”
韓晨看了我一眼,無奈地聳一聳肩,彷彿在說主動挑釁的人不是他,而高澤走過來蹲在我的面前,嬉皮笑臉的說:“寶貝兒,你放心吧!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爲你打架了!我一定會打贏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趁勢掐着高澤的耳朵,狠狠地擰了幾下,然後痛心疾首地教訓道:“高澤,你這個是非不分的傢伙!這個禍是你闖出來的,是你派人綁架了韓晨!害得他受了那麼多苦,無論如何你必須向他叩頭認錯!請求他的原諒!……”說着,我的記憶被喚起了,回想那一段痛苦彷徨的日子,說不出的悲涼,說不出的心酸,眼睛一熱,眼淚嘩啦啦地奪眶而出。
高澤心軟了,一邊爲我擦淚,一邊說:“小諾,你不要哭了,我知道是我的錯,我該死!我應該向韓晨叩頭認錯!”
我擺平了高澤,擦乾了眼淚,然後苦口婆心地勸說韓晨原諒高澤,又把那件綁架案的始末轉述一遍,還爲高澤作擔保,說他當初派人綁架韓晨只是想把他藏起來一年半載,動機很單純,很幼稚,絕對沒有向他下毒手的意思。
韓晨聽完了我的解釋,蹙着眉陷入一陣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也一直想不明白,還記得在我被綁架的初期,那些綁匪對我很好,一天吃四頓,頓頓有酒有肉,有湯有茶,又讓我睡在乾淨整潔的小屋裡,還買了書和雜誌給我看,我當時就納悶,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體貼的綁匪?!”
當韓晨說到這裡,高澤一臉得意地補充道:“是呀!是呀!是我吩咐綁匪頭目要好好照顧你!我還告訴他們,你有潔癖,一定要睡在消過毒的牀單上。”
話音剛落,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忍不住向高澤投去一記讚許的眼神,高澤的眼睛裡即時燃起兩團熱情而露骨的火焰,嚇得我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躲開他的視線。
韓晨沒有笑,只是煞有介事地乾咳一聲,繼續說:“可是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陌生的綁匪,他一來就用鐵鏈把我鎖在鐵柱上,不但毒打我,還準備要殺了我!”說到這兒,韓晨的嗓音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我心膽俱裂,渾身哆嗦,連心臟都燃燒起來了,我禁不住衝高澤罵了一句:“你TMD竟然敢讓綁匪殺韓晨?!”
高澤搖頭擺手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說着,他舉起手,作發誓狀道:“我用我全家的性命對天發誓……”
韓晨擺一擺手,打斷了高澤的話,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高澤,你先別急着發誓,其實我覺得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簡單,也許還有人想害我!不止你一個!”
話音剛落,我和高澤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會吧?!”
我追問:“韓晨,你認爲還有誰想害你?!”
韓晨聳一聳肩,擺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表情,令人氣結。
就這樣,三個人沉默了半餉,高澤挺一挺胸膛,一臉決然地說道:“韓大哥,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過失,但是,我用我全家的人頭保證,我絕對沒有指使綁匪去殺你!請你相信我!”
韓晨沉默了,蹙着眉頭,似乎在思索些什麼,良久,才說道:“也許吧,我也希望想殺我的人並不是你。”說時,他用審視的目光凝望着高澤,彷彿要刺穿他的瞳孔,直到他的腦袋。
高澤苦笑了一下,然後深呼吸一口氣,突然迸出一句:“韓大哥,假如再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會派人去綁架你,不過這一次我會部署得周密一點,安全一點,譬如說把你關在夏威夷的海灘別墅裡,找七八個金髮美妞來陪你,酒池肉林,夜夜笙歌,等我把小諾娶到手了,再把你放回來!!”
當高澤說完這麼驚世駭俗的話,我詫異得張大了嘴巴,下意識地看一看韓晨,只見韓晨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澤,良久,他突然伸出一拳,毫不客氣地打在高澤的胸膛上,同時罵道:“你丫的狗改不了吃屎……”罵着,他又伸出一拳,狠狠地打在高澤的腹部上,高澤向後踉蹌了幾步,推到牆壁上,用驚訝的眼睛望着韓晨,卻沒有還手的意思。
我連忙拉着韓晨的衣袖,懇求道:“算了,算了,不要再打他了!”
韓晨回過頭,生氣地問我道:“怎麼了?!小諾,我纔打他兩拳你就心疼了?!”
我皺着眉頭,苦着臉說:“剛纔你答應過我今晚主動不打高澤!難道你忘了?”
韓晨插着腰,躊躇片刻才氣鼓鼓地說道:“好!看在你的面上,我明天再湊他!”
我聽出韓晨只是在說氣話,於是趁機打圓場道:“好啦,好啦,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韓晨,你大人有大量,就讓高澤向你叩頭認錯吧?!……”經過我的一番勸說,韓晨終於願意坐下來接受高澤的叩頭。
這個叩頭儀式由我來主持,韓晨四平八穩地坐在沙發上,而高澤雙膝跪在地板上,我大聲說道:“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禮成!從現在起,你們倆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說完,我用詢問的眼神掃視着他們。
韓晨抿了一下嘴脣,然後說:“小諾,你知道我是個大量的人,我可以原諒他,但是,他必須爲我做一件事!”
高澤睜大了眼睛,看一看我,又看一看韓晨,然後問:“韓大哥,你要我爲你做什麼事?”
韓晨支着下巴想了一想,之後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要重新回到JK集團!我要坐上嚴俊的位置!(總裁+董事)”
話音剛落,我和高澤都失聲“啊”了一聲,我驚詫萬分,心裡暗道:天啊!想不到韓晨的胃口這麼大,不但想取代嚴俊的總裁寶座,還想進入董事局?!這似乎不太可能吧?!
出乎意料地,高澤思索片刻,然後一臉輕鬆地答覆韓晨:“OK!沒問題!過兩天我就召開董事局會議,你跟我一起參加吧!”(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