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讓我驚訝的事情接踵而來,當我到了家樓下,竟然看見高正的車子,我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飛奔過去,把頭探進車後座問高正什麼時候來的,高正衝我笑了一笑,讓他的司機爲我打開車門,上了車,我聞到車子裡有一股燻人的真皮沙發味道,於是,捏着鼻子,不由分說地把高正拉到秀竹湖那兒去。
這時候的秀竹湖,幽寂而冷清,天上的月亮被浮雲遮住了,連路燈的光線也是若有若無的,沿着靜謐的鵝卵石小徑,我把高正帶到幽暗的湖心亭,然後焦急地問他找我有什麼事,可是,高正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用深邃的眼睛環視四周,然後反問我:";小諾,你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是不是擔心被你父母看見有一個老頭來追求你?";說着,他微微地笑了一笑,伸出雙臂摟着我的腰,把我抱進懷裡。
我被高正看穿了,忍不住撲哧一笑,用腦門在他的胸膛蹭了幾下,然後,非常討巧地向他解釋:";如果讓我爸爸看見你,他肯定會吃醋的!因爲你實在太有魅力了!";高正被我逗笑了,把我的下巴擡起來,與他面對面,距離不過幾釐米,我仔細地端詳着他的臉龐,在闇弱的光線下,他的眼窩和鼻樑帶着濃重的陰影,使他的輪廓看上去更完美了,只不過,顯得有點兒沉重,像是滿懷心事的樣子。
我慢慢地閉上眼睛,嘗試用心靈去感受他的續,然後靜靜地問他:";阿正,你心裡在想什麼呢?";當我說完了這句話,很快,就感覺自己的嘴脣被他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又聽到他用一種溫柔而調皮的聲音回答我:";小諾,我在想,肯定會有很多人勸你明天不要去蘇玉寶的生日會,不過我估計你會死撐着去的,而且會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無比,驚豔全場!";
我詫異不已,立即張開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他眼裡的威嚴使他有種非凡的魄力,我看呆了,半餉,才由衷地說道:";阿正,你太厲害了!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高正又對我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深色的錦盒,遞給我,溫柔的說道:";送給你,希望它能助你一臂之力!";我怔了一下,慢慢地接過盒子,打開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枚鑽戒,在月光的餘輝下,那顆鑽石竟然發出異樣的光芒,看來,這不是普通的鑽石。
我感到詫異,木訥地問高正:";你爲什麼要送鑽戒給我?";高正淡淡地笑着,用溫暖的鼻息對我說道:";小諾,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是最適合你的人?";說時,他眼睛裡放射出比鑽石更璀璨的光芒,我的心咯噔一下,腦子裡升起一個疑問:高正向我求婚?!我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雖然他之前曾經口頭上向我求婚,可是我一直都沒當真的,畢竟他和我的距離太遙遠了,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彷彿兩個星球的人。
高正大概看出我的疑惑,用雙眼緊緊地注視着我,直白地說道:";我愛你,小諾,你願意嫁給我嗎?";說着,他已經把鑽戒穿進我的無名指上。
我向後退縮了一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天啊!我的手上竟然戴着一對父子分別送的鑽戒,無名指上的鑽戒是高正送的,而中指上的鑽戒則是高澤送的,我羞愧不已,只感到臉頰一陣發燙,直到耳根,半餉,才找到拒絕的理由,於是着嘴角,半真半假地質疑高正:";我不相信你真的愛我,這是不可能的!你一生有過多少女人?我想連你自己都記不清了!";說完,我馬上把鑽戒摘下來,還給高正。
高正彷彿呆住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片刻,才自言自語似的問道:";小諾,你是懷疑我?還是在找理由拒絕我?";我料到他聰明絕頂,洞悉一切,於是眨巴着眼睛,非常仰慕地回答他:";高正,你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我只是高山下的小白楊,我何德何能成爲你的生活伴侶呢?";
高正撲哧一笑,然後向我坦白交代:";小諾,我以前是曾經有過不少女人,可是我對你的愛是獨一無二的。";我大概是被高正寵壞了,所以不分尊卑地哼了他一聲,表示自己不相信他的話。
高正淡淡地笑了笑,一張臉寫滿了落寞,然後,回憶似的說道:";小諾,自從在遊輪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我喜歡和你聊黑膠唱片,我喜歡和你跳拉丁舞,我喜歡你向我訴苦和撒嬌,我更喜歡你的少年意氣和大義凜然,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感覺自己重新活了一遍!";
他的聲音磁性而低沉,有着煽動性的魔力,我的心砰砰砰跌個不停,那種慌亂的感覺彷彿初戀似的,他停頓了一會兒,用憂傷的目光注視着我,輕輕嘆息一聲,又接着說道:";小諾,也許讓你笑話了,其實我早就過了爭風吃醋的年齡,可我還是忍不住嫉妒自己的兒子,高澤太幸運了,他含着金鑰匙出生,他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擁有一切!包括你的心!";說到這兒,高正慘淡地看着我,陷入了沉默。
不知爲什麼,我心裡一震,胸口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抗議,不知不覺地衝口而出:";雖然高澤擁有一切,可是他永遠得不到我的心!";說着,我從中指上摘下那枚高澤送的鑽戒,揚起手,非常衝動地把鑽戒拋進秀竹湖裡!
高正注視着我,眼神裡充滿了驚訝和,這時候,我的思路漸漸清晰了,忍不住質問高正:";爲什麼你總是把我和高澤說到一塊呢?我現在愛的人是高亮!";我停頓了一會兒,突然昂起頭,理直氣壯地補充道:";高亮已經答應了我,他這一輩子非我不娶!";
當我剛說完這番話,卻發現高正的嘴角微微,並且少有地流露出滄桑和失落,看樣子,他可能在嫉妒,也可能在生氣,我馬上後悔了,可是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來,只好提心吊膽地呆立着。
高正突然把我壓在柱子上,用雙臂把我整個人抱住,然後焦急萬分的說道:";小諾,我勸你別玩火了!你知道嗎,高亮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溫順,假如你哪一天不愛他,要離開他重投高澤的懷抱,他就會做出激烈的行爲!他甚至會威脅說要殺死你的!";
我登時呆住了,在腦子裡咀嚼着高正的話,可是,我依然無法相信,在我印象裡,高亮是個溫柔而專情的男人,他怎麼可能威脅說要殺死我呢?
高正放開了我,向後倒退了幾步,然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瞞你說,高亮小時候被高澤欺負,所以患上了自閉症,無奈之下,我把他送去新加坡和姥姥一起住,他的病才漸漸好了。沒想到十幾年後,高澤把他的女朋友搶走了,他接受不了失戀的現實,竟然得了精神分裂症!";說着,高正無力地垂下眼簾,沉默了。
不知是什麼原因,當我聽見";精神分裂症";這五個字,情緒徹底失控了,腦子裡";轟";的一聲,彷彿失去了理智,衝高正竭斯底裡的怒吼:";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娶了兩個老婆,如果不是你疏於管教孩子,高亮怎會被高澤欺負而患上自閉症?!";說着,說着,我覺得自己全身得快不行了,緊握着雙拳,突然用力一下,把拳頭打在石柱子上,登時痛得眼淚奪眶而出,感覺手指骨快爆裂了!高正嚇得連忙上前握住我的手,一臉雄地檢查我的手指受傷沒有。
我胸中的怒火掩蓋了手上的痛楚,甩開了高正的手,繼續發狂地拷問他:";高亮是個才華橫溢的王子!他比高澤出色多了!爲什麼你們只愛高澤,不愛高亮!";我一邊說,一邊失控地揮動拳頭在高正的胸膛上亂打一通,那種心情就好像替高亮報仇似的。高正沒有反抗,任由我撒野,過了好一陣,我實在支持不住了,全身一軟,劈啪一聲跌坐在水泥地板上,大腦一片空白!
很快,高正蹲下來用手在我後背不停地輕拍着,時不時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聲,彷彿在安慰我,這一刻,我可以感受到,他很內疚,他有他的苦衷!我的心一熱,緊緊地抱着他,無意識地哭撕";高亮太可憐了!命運對他太不公平了!";我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腦子裡越來越混亂,眼睛越來越疲倦。
不知是什麼時候,我彷彿聽見高正貼着我的耳爆輕輕地說道:";小諾,你對高亮的感情並不是愛,而是同情和抱打不平!";
說着,他停頓了片刻,托起我的下巴,緊緊地凝視着我,然後繼續說道:";小諾,我明白你的心理,高澤曾經背叛你,你投向高亮的懷抱,這本來無可厚非,可是你並不知道,高亮和高澤兩兄弟自小不和,當年他們爲了小敏大打出手,如今你在他們兩兄弟之間左右逢源,高澤是個不服輸的人,高亮是個輸不起的人,你這麼做無疑是把他們引向深淵!";
他眼睛裡的光芒在黑夜裡像燈塔似的,我情不自禁地走進他的眼眸裡,這一瞬間,我發覺自己對高正的信賴感彷彿是與生俱來的,不知不覺地,我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後木訥地問道:";那麼我該怎麼辦?";
我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高正的嘴脣慢慢地向我移近,幾乎觸碰到我的嘴脣,我出神地看着他的臉龐,忽然間搞不清楚他究竟是誰,因爲他們三父子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正想着,高正吻了一下我的嘴脣,然後輕輕地問我:";小諾,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聽了這話,我慢慢地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地想道:按照高正的意思,我是既不能和高亮在一起,也不能和高澤在一起,自然而然地,我記起了韓晨,他說過他只愛我一個,他彷彿是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打好了主意,我睜開了眼睛,自言自語地說道:";高正,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高亮從此幸福快樂,我願意離開他,更願意躲開高澤!";說完,我破涕爲笑,對高正展現一個女兒般的笑容。
沒想到,高正捏着我的下巴,酸溜溜地說道:";小諾,我從你的眼珠子裡看到第四個男人!";說着,他用銳利的目光注視着我,彷彿要從我的眼珠子裡,把第四個男人拽出來似的。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對高正佩服得五體投地!無論我心裡想什麼,他都一目瞭然。爲了緩和酸溜溜的氣氛,我對他笑了一笑,調皮的挖苦道:";高正,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看上去更年輕了!";我發現自己有點變態,我好像很喜歡看見男人吃醋的樣子,尤其是爲我而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