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恆母親從樓梯上衝下來,還差一點摔倒。她撲過來,拽住黎恆的手臂,“孩子啊,真的是你嗎?你回來看媽媽了啊!”
黎恆的目光很茫然,黎母只是哭。舒嫿跟黎昭都不忍心看這一幕,還是黎父下來把她扯回來,“阿恆已經死了,是我們親眼看着火化的,這孩子不是我們的兒子。”
黎母搖頭,哭得都快暈厥過去了,“不是的,他跟阿恆長得一模一樣,他是我的兒子啊!”
舒嫿這時候站出來,“他真的不是阿恆。最初我也很意外,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但他不是。阿恆已經走了。伯母,我們都要走出來。”
她眼眶裡蓄着淚水,表情悲哀。黎昭再後頭看的目瞪口呆,媽呀,這演技簡直驚天地泣鬼神啊!這不去演戲真是浪費啊!
整個客廳都瀰漫着悲傷,不知情的卻只有黎父黎母,其餘三個都是臉上悲哀內心媽賣批。好不容易等黎母緩過來了,舒嫿才扶着她走到沙發上坐着,“他不是阿恆,關於這一點我也很難過。可是阿恆走了,我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了。我覺得他可能是阿恆派來拯救我的,也許是阿恆看不得我難過吧!”
她這一番真情實意的剖白簡直是讓黎恆跟黎昭歎爲觀止,黎昭眼神跟他交流,“大哥,你這女人了不起啊!”
黎恆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女人。”
幼稚,黎昭簡直醉了,這兩個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黎母的情緒慢慢的穩定了,她擡頭望向黎恆,“抱歉,我剛纔太激動了。你長得跟我的兒子真的太像了,我以爲是他回來了。”
黎恆的演技也不是蓋的,他臉上保持着微笑,“小舒跟我說過這件事。該感到抱歉的人是我纔對,我總是讓你們想起黎恆,惹你們傷心了。”
黎父急忙擺手,“不要說這樣的話。見到你,我們很開心。”男人不比女人,情緒沒有那麼外放,可是不代表他不難過、不傷心。
“我帶他來,是想見爺爺最後一面,爺爺一直很惦記阿恆,這樣也算讓他不必遺憾了。”老爺子在黎恆走後身子骨就不如從前硬朗了,孫子的離世給他帶來了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黎母擦擦眼睛,“你是個好孩子。爺爺見了一定歡喜,你們上去吧!爺爺先前還在惦記呢!你應該把訛訛也帶過來的。”
“訛訛還小,我怕他到時候哭得太厲害了。”舒嫿拍拍黎母的手,然後就帶着黎恆上樓了。
老爺子躺在那兒,身上的管子都被摘下了。黎昭輕聲說:“爺爺說他要走也得體面的走,這些東西他不喜歡。”
是老爺子的風格,舒嫿有點佩服這個老人了。她同黎恆十指緊扣,“我們進去吧!”
許是迴光返照,老爺子今天的精神看着尚可。聽見腳步聲後他就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過去一直都是炯炯有神的,但是現在退去犀利,只餘慈祥同溫暖,“小舒來了……阿恆!”
老爺子激動的恨不得馬上從牀上下來,黎恆迅速上前,他扶住老爺子,低聲喚了一句,“爺爺。”
“我果然是要死了,竟然看到了我的大孫子。阿恆,你是來接爺爺的嗎?”黎老爺子紅了眼圈,他不肯撒手,死死的握住黎恆。
舒嫿也不過多解釋,她帶着黎昭退出去了,“給他們一點時間吧!”即使是道別也需要一個過程,老爺子除了妻子最掛念的就是個這個孫子了。
臨終之前,人生的這最後一程由黎恆來送,最合適不過了。
舒嫿到了樓下,黎母牽着她去了小花園,“好孩子,你能好好跟我說說他嗎?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太想阿恆了。”
“不想纔是假的,我也很想。”舒嫿秒轉畫風,臉上又掛上了悲痛的表情,“說起來也是偶然。有段時間我因爲太想念阿恆了,以至於什麼事都做不了。所以我打算去散心……”
黎母迫不及待的問:“就是那時候遇見的嗎?這麼說他不是嵐城人,那他叫什麼名字。”
“狴犴。”舒嫿垂下頭,“最初我把他當做阿恆的替身,只有在他身邊我才能得到一些安全感。可是現在,我已經慢慢放下了。阿恆不在了,但是活着人必須要好好的活着。”
“這樣也好。起初我們都怕你走不出來,你還年輕,實在不該一直這樣蹉跎下去。”黎母已經理智許多了,不過她還是很擔心,“小舒,你別怪我多嘴。這個狴犴自然是好的,可是你同他在一起,真的不是因爲他長得太像阿恆了嗎?”
舒嫿明白黎母的意思,不就是替身梗嘛!切,不管是黎恆還是狴犴那都是同一個人。可憐了她,明明愛情得意,如今還要撒一個大謊來矇騙黎家的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啦她爲情所困,找了一個跟死去的未婚夫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黎母見她不說話,狴犴以爲是自己說中了,她着急了,“小舒,你對阿恆的情誼我們都知道。但你不能這樣,如果僅僅只是因爲他那張臉你就選擇跟他在一起。我們會過意不去的,阿恆知道了也會難受的。”
舒嫿抽抽鼻子,醞釀出一點淚意,“伯母,你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的,狴犴他很好,對我也好。我跟他在一起覺得很舒服。阿恆是我最愛的男人,他不在了,我只是想過的不那麼絕望而已。”
目睹這一切的黎昭簡直都要給舒嫿跪了。等黎母離開後他才坐下來,“我說堂嫂,你這個演技我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舒嫿跟他翻白眼,“你以爲演戲很輕鬆啊!”她眼睛都要抽筋了,這纔好不容易憋出幾滴眼淚。
“所以堂哥以後是不是就不用躲躲藏藏了,能夠光明正大的出現了。”他都替黎恆心疼,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偏偏出門還要帶個帽子口罩。
舒嫿也是有私心的,黎恆的死已經成了定居,那他自然就不能以這個身份出現了。如今這一番說辭黎恆就不用再躲了,舒嫿揉揉發酸的眼睛,“況且我也知道,他一直很掛念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