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陽立在門口,看着尹大娘轉過身。擡腳離開。她沒有動,尹大娘出馬的事情都是棘手的事情,自己跟木香對嘴的事情遭到太太的反感,要去受罰?
尹大娘走了幾步,發現於陽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也不轉身:“還不快出來。”
於陽忙從屋裡走了出來,小跑兩步,來到尹大娘。有了上回尹大娘的叮囑,於陽到不是那麼怕尹大娘,她小聲的問道:“尹大娘,這是……”
她曉得尹大娘是不會說什麼,可是心裡的疑問一團,不問她又覺得心裡不安,不論尹大娘說什麼,做什麼,至少有個迴應,比她自己心裡瞎想的好。
尹大娘側了頭,冷冰冰的瞧了於陽一眼。她的目光不帶有任何情緒,只是一瞥。尹大娘瞧了於陽一眼,擡腳就走。一個字也沒留給於陽。
於陽習慣了尹大娘的冷淡。她只是好奇,冰冷如鐵的尹大娘爲何單單對皮姨娘滿含溫情,她可以對皮姨娘淡淡的微笑。
尹大娘帶着於陽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門離開。走到側門的時候,正巧與木香迎面遇上。
木香的面孔上帶着一絲雀躍,與先前滿臉獰氣比起來,現在好多了。不知道自己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讓木香高興,是因爲自己被尹大娘帶走?
木香看到尹大娘帶着於陽的時候,微微一怔,她只覺得太太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自己還沒說什麼,太太就下令把於陽帶走。一怔之後,木香心裡充滿着喜悅,太太下令帶走於陽,那就是信了自己的話,對於木槿與人在二門上私相授受的事,也一定會坐實,到時候趕走木槿也是輕而易舉地事情。而自己又能回到太太身邊,成爲一等一的大丫頭。
喜悅再次回到了木香的面龐上,她清瘦的面龐泛着淡淡的光芒。
尹大娘帶走自己,木香就這麼高興?可方纔那一怔又是什麼意思?木香那一怔,眼中迸射出的是不信,是驚訝,也就是說尹大娘帶走自己,木香是感到以外的。如果說是因爲自己跟木香在外面鬥嘴,惹惱了太太。太太要懲罰自己,一不會讓尹大娘出馬,二也不會只單單帶走自己一個人,而放過木香。那叫自己又是做什麼?
一路上,於陽都處於不安之中,她在梳理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爲,除了今日她跑到外頭外,並沒有做過什麼不安分的事,是因爲今日的事情?可是穆時風跟妞兒一起攔下了她,如果真有什麼事,還能扯上自己?
難道是說……害時姨娘見紅的兇手做出了?自己是去做證?還是真兇到現在都沒有抓住,要拿自己去當墊背?
尹大娘在前面帶路,於陽就跟在後面,她怎麼走,自己就怎麼走。走到一處院子,尹大娘開了門。門開後,尹大娘側了身子,爲於陽讓了一條道。
於陽頓時立在了那。這是……
尹大娘向於陽使了個眼色,叫她進去。
於陽沒有擡腳,而是立在門口,她不是沒看見尹大娘的眼色。也不是不明白那眼色所蘊含的意思,她只是在打量這個陌生的院子。這也是英國公府的一處鮮爲人知的暗房?這回關自己的地方是這裡麼?
這處院子還不錯。
捲棚歇山式頂,灰瓦剪邊。院子內中了一顆古樹,闊枝深根,一直衝到雲霄。看來這個院子的年頭不少。
這處院子裝修古樸素雅,尤其是廊下別具一格,採用以卷草花卉爲圖案的貼雕,雖然不像太太的正房或者是時姨娘的玉壺賞春那般金光託姆,卻另有韻味,顯得典雅。
她一個犯事的小丫頭要被關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厚待她了。
尹大娘反手將院門關上後,便站在了一邊,沒有跟上來。
於陽到不在乎尹大娘是否跟上來,她現在是‘疑犯’。
於陽自己推開封閉的門。長久沒有打開的門扇,在被打開的那一瞬間,門發出‘吱呀’聲。於陽以爲屋裡會滿是灰塵,空氣一團糟,卻不想這裡空氣清閒,所有的傢什一塵不染。
真是奇怪,長久沒打開過的屋子,屋內卻是一塵不染。真是奇怪。
於陽環視着整個屋子,在西邊牆上掛着一副畫,也是一幅戎裝圖,只是這卻是一副全圖,一張畫佔據了整個屋子。
《皇輿平西圖》!
皇輿的話,那就是說皇帝!皇帝親征!開國至今,有過親征的皇帝屈指可數,再看看那圖上的落款,是十幾年以前。那麼,這張皇輿平西圖的主角,便只有當今聖上。於陽聽人說過,十幾年前的那一仗,皇帝御駕幾近危險,是英國公府的一幫家將拼死救聖上脫難。聽說,後來皇帝賞了許多的東西,好像有一幅御畫。大概這就是那副御畫吧。
這樣的話,這間屋子還是一般的地方。若是這樣的話,尹大娘把自己帶到這又是做什麼?於陽想不明白。
身後有傳來一陣腳步聲,於陽轉過了身子,是穆時風。
怎麼會是他?
於陽纔想問穆時風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瞧見從後面急衝衝跟過來的一個人。那個人!
於陽吃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太不敢相信了,來是桑壽!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桑壽!這太令於陽感到驚訝了。怎麼會這樣?
桑壽並沒有注意到於陽,他只是跟在穆時風身後。他並不知道穆時風單獨把他叫過來的意思是什麼。他以爲穆時風還是像以前一樣要教他幾招。當穆時風叫住自己的時候,桑壽心裡那叫一個高興,單獨叫了自己,還叫到這樣隱秘的地方,一定是不傳的技法。桑壽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練。
“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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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時風瞧了於陽一眼,丟下了話。快速從正門離開。
桑壽這才注意到,於陽站在他的面前。
“陽……陽妮子!”桑壽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愕然地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於陽,又轉身看着反手關門的穆時風,“這……”
“這是怎麼回事?”於陽先問了出口。
桑壽擺着手:“我也不知道。穆大人讓我跟着過來,我就過來了。這……”
桑壽是穆時風帶來的,自己是尹大娘帶來的。那麼帶他們兩個過來的穆時風跟尹大娘是什麼意思呢?僅僅是讓他們兩見一面?
桑壽沒有於陽想那麼多,他上下打量着於陽,見於陽還好,瞬間變了面色:“陽妮子,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聽到你出事。急得不得了,我跑到二門想找妞兒,我找了人去太太正房問,沒有她那個人,後來我知道找巴大哥,想請他從他那個在皮姨娘跟前做事的妹子那得到點消息。可是到後來二門上管的嚴的很,什麼都探聽不到。我知道耐心地等着,後來,聽說又沒事了,好像有個丫頭還會是什麼護星之類的,我以爲是你,又打聽了一次,卻不是你,那個丫頭原就是在時姨娘跟前當差,再後來,巴大哥傳話給我,說你已經回到皮姨娘跟前了,叫我放心。我想着你既然沒事了,想趁着我平日裡巡查的機會見見你,哪裡知道每次叫人進去叫你,你都不來。今日我明明有叫人傳話給你,你怎麼也沒出來?”
“是你叫我的?真的是你叫我的?”於陽吃驚得道。如果真的是桑壽找自己,可是穆時風跟妞兒爲什麼不叫自己去二門?那準備在二門抓自己的木香又是怎麼回事?
“怎麼不是。除了我,還有誰會找你?”
於陽擺着手解釋着:“不是,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奇怪,怎麼總是有個人叫我,我問她是誰找我,她總是不說。你也知道,上次的事後,我不輕易走動的。”
桑壽點點頭,很快追問道:“說到上次的事,我有話問你。時姨娘見紅的事情怎麼會牽扯到你?你知不知道老爺到現在就指着時姨娘肚子裡的小世子。那是小世子啊,陽妮子!你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小世子日後要繼承英國公的爵位,就是咱們的主子!你得罪了他,日後可怎麼辦?”
桑壽沉下臉還是很駭人的,於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事,她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桑壽這麼說也是在關心自己。她本來還抱着桑壽是在關心自己,傾聽桑壽的責怪,還在爲見到桑壽而高興,很快,於陽的嘴角便耷了下來。
桑壽所擔心的到不是她怎麼被牽連,擔心的不是誰陷害了自己,他在擔心的是自己因此成爲時姨娘的眼中釘,肉中刺。
於陽沉下了臉,揚起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因爲於陽非同尋常的反應,桑壽到不好說下去。他有些拿捏不住於陽的脾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刺激到於陽敏感的地方。但是這事真不是說着玩的,小世子生下後,就是他們的主子,是他效忠的對象,得罪了皮姨娘,他日後,陽妮子日後……
“陽妮子……”
“日後怎麼辦,日後說。”於陽根本就不爲桑壽所動,她難得吐露自己的心思,“再說,皮姨娘若是想對我怎麼樣,她也得等小世子繼承這英國公的爵位再說。”後面的於陽沒有說下去了,等小世子繼承英國公爵位的時候,她於陽早就從這英國公府出去了,再說,時姨娘還有那個心思去記住她?
“快別這麼說。”桑壽麪帶懼色的提醒着於陽。陽妮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膽,那麼口無遮攔,“這樣的話,你也敢說?!”
她當然敢說。如果她是時姨娘,現在一定不那麼囂張,老老實實地做人。孩子沒生下來,沒有長大,什麼都是未知數,什麼都是鏡中花,水中月;若果她是時姨娘,現在一定要小心做人,拼死也要把孩子保住,到以後才談那些有的沒得。
桑壽見於陽的面色有些緩和,這才問道:“要過年了,娘上回捎信過來,問咱們回不回去過年。我已經請了假,你呢?”
沒等於陽回話,門外傳來穆時風的聲音:“誰!”
其實桑壽是關心於陽,不過是被木香的‘探子’獲悉,木香借桑壽找於陽,想端了於陽,順便整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