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到底是誰,竟敢這般毀我!”老祖宗急喘着氣,氣得手掌都在發抖了。
劉婆子無意識盯着在地上微微滾動的爐子,那爐子一停,她腦子一動,突然扭過頭去看向沉浸在怒海中的老祖宗,“老祖宗,您說,這事兒,會不會是歡小姐乾的?”
老祖宗瞳孔猛地一收,猝然回頭瞪向她,可滯了一滯,又搖頭,道:“她沒有理由這麼做,薄府若毀了,將來她到了貴人的後院,誰給她在背後撐腰?那小蹄子會算計得很,是幹不出這等蠢事兒來的。”
氣氛沉默了片晌,何管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對老祖宗道:“老祖宗,若歡小姐根本就不想進貴人後院,只想着與您玉石俱焚呢?”
老祖宗怔了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奴才的意思是,歡小姐對子莘少爺百般疼愛,若是她知道您讓人將子莘少爺推下池水,險些將他的性命給害了,會不會自此對您懷恨在心,從而行這等報復之舉?”
“可是那小蹄子並不知道……”
“老祖宗,奴才今兒聽說,那推子莘少爺落水的肖林二人,被人狠狠揍打了一頓,眼睛還讓人給黑心弄瞎了。您想啊,子莘少爺纔出事沒多久,這二人便緊接着出事了,任誰都能瞧出些端倪來啊……”
“你是說,那肖林二人的眼睛,是讓那小蹄子給弄瞎的?”老祖宗的臉色猛地沉下來,越想越覺得心驚膽寒,“若是真的……這小蹄子的心狠,竟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想了……這樣一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小蹄子,我將她送到貴人身邊那等尊貴的位置,她若仍在心裡記恨於我,那麼我此舉豈不是養虎爲患,引火燒身?”
若此事真的是她做的,那這小蹄子非但是心狠得令人心驚,心思更是深沉得可怕。
明明對她懷恨在心,前日過來見她的時候,卻是不顯山不露水,臉上的表情做得滴水不漏,絲毫瞧不出一絲對她的不滿和怨恨!
老祖宗想着,頓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猛地又想起道士的話來,難道,這小蹄子當真是妖孽轉世,專門爲傾覆她薄府幾代富貴榮華而來的?
劉婆子身爲老祖宗的心腹,向來察言觀色,見微知著,看她的臉色漸漸變得陰寒,忙湊上前去,道:“老祖宗,從今兒看來,要從歡小姐身上獲取榮華富貴那是不切實際的事兒了,甚至不能再留她了,否則,當真是養虎爲患,等她獠牙長尖長利了,第一個反口咬的,便是您啊!”
老祖宗煩躁地訓斥,“我自然知道那小蹄子不可再留,但是她有貴人庇護着,我能奈她如何?”
劉婆子一雙綠豆眼精芒一閃,陰惻惻地笑了笑,“假若貴人再也不屑護佑她了呢?”
老祖宗眉毛一挑,眼睛一亮,“此話怎講?”
……
“老祖宗吩咐的事兒,記得千萬不可以跟別人說,若是讓貴人知道了我等揹着他做這種事,你我便是有十顆腦袋也保不住!”劉婆子和何管家一起走出門,一邊走一邊小心叮囑。
何管家頷首,“我清楚箇中利害,曉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只是明兒晚上,秦知縣肯應約而來嗎?”
“若是薄府的名號還不夠響的話,用二爺的名頭,總是能請得動這位知縣大人的吧?不過是請他參加一席筵宴,又不是要他的命,如何請不動……”劉婆子戛然而止,怔愕地瞪着站在門口的薄遇平,“三爺,您何時來的?”
薄遇平斜倚着門框,對他們笑得意味深長,“久矣。”
在他們發愣的片晌,一個嬌柔的身子從薄遇平身後探出來,臉上的笑意與薄遇平如出一轍,“還有我呢。”
竟是薄清蘭。
劉婆子只覺得眼前一片發昏發暗,忙上前拉住薄清屏的衣襬,焦急慌張地叮囑道:“茲事體大,三爺和五小姐切記,一定不要教任何人知道了去啊!”
wωw _tt kan _¢ 〇
薄清蘭從她手裡抽回自己的衣袖,冷哼道:“我自曉得輕重。”
心裡想到的卻是,老祖宗終於將薄歡那顆令人看着眼煩的破棋給丟棄了,接下來,只要她再求一求老祖宗,讓她幫忙從中斡旋,給她創造與貴人相處的機會,她一定不遺餘力,施展個人魅力,將貴人的心給牢牢抓住!
她一直認爲,那日貴人之所以沒瞧上她,是因爲還沒
有仔細看過她,否則憑她的花容月貌,哪一個男人見了會不心動的?
一想到那個天人一般的人物有一天拜倒在她的裙底下,便覺得心跳加速,激動萬分,眼前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是百花齊放,絢爛而美好。
……
“姐,外邊都在傳言,老祖宗是爲了攀附權貴,這才逼迫你跟顧公子解除了婚約的,這是真的嗎?”
薄歡正在幫薄子莘整理衣襟,聞言擡眸瞥了他一眼,脣角扯了扯,淡笑道:“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不是真的。”
“什麼意思?”
“那老妖婆的確想將我當做梯子,妄想可以攀權附貴,但我是自願跟顧裴解除婚約的。”
“那你真的要如他們所言,最終是要進貴人的後院的嗎?”一想到姐以後都要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薄子莘是打心底替她高興。但是貴人後院的女人肯定不少的吧?姐與她們共事一夫,會不會被欺負了去呢?
薄歡的手指一頓,目光下意識往四周掃了一圈,無所謂地笑了笑,“這是一場博弈,不到最後時刻,姐要花落誰家,便沒有定論。”
見他疑惑地摸了摸腦袋,她失笑,擡手拍了拍幫他整理好的衣領,“好了。”
薄子莘見她不想多說,便也沒有追問,只眉眼一彎,燦爛地笑了起來,“那姐,我去書院了!”
“等等。”薄歡突然拉住他,在他不解的目光之下,擡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沒有異常的熱度,鬆了一口氣,可又忍不住嘆了一聲,“你大病初癒,不好好休息一陣子,當真要去書院?”
薄子莘扁了扁嘴,“姐,我鎮日躺在榻上,渾身的骨頭都疏散了,再不出去走走,只怕子莘都不會走路了!且這麼多天沒去書院,功課已經落下不少,怎能在病癒之後繼續懶怠下去呢?”
薄歡爭不過他,只得一再叮囑,“那你要小心啊,別輕易相信那些突然跟你套親近的人,看到池水記得要繞遠一點,還有,誰要對你不懷好意,就狠狠還手回去,切記不可輕易對他們示弱!”
薄子莘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擔憂,鄭重點頭,“姐,我記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