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亡於十九代……
這是因果?還是宿命?當年那則卦象就像是一條魔咒束縛着雲族,如今,終於要靈驗了!
雲丞滿臉頹然,絕望的閉上眼睛,清淚從消瘦的臉龐滑落。
老管家扶住傷心欲絕的雲丞,勸說道:“老爺,您是整個家族的支柱,不能倒下,別忘了魔帝只給咱們限時三日,三日後……”
三日後纔是真正的災難啊!
雲丞睜開那雙充滿紅血色的眼睛,踉蹌着站起來:“對,本相肩負雲族的生死存亡,本相不能倒下!”
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重新站起來,指使那些嚇傻的侍衛處理那名死去的雲族子弟,又吩咐小廝扶着昏厥過去的雲劍回去休息。
處理完,雲丞這纔想起雲若雪,帶領着侍衛前去雲若雪那間院子。
西廂,原本那個熱鬧又精美的院子因故人離去,也變得蕭索,院子裡那顆老槐樹無精打采的伸展着枝葉,隨着清風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牀榻上的雲若雪雙目緊闔,蒼白憔悴的小臉上沒有任何生機,躺在那間悽清空蕩的房間,呼吸已經沒了。
但她並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進入假死的狀態,這與死亡無異,生命體徵完全消失,並且可能永遠也無法醒來……
雲丞白髮人送黑髮人,痛不欲生的看着雲若雪,卻發現她枕邊留下一個字條,拆開,卻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因果報應,血祭茶茶!”
雲丞握住那張紙,眼睛紅的嚇人,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雲狂歌……!”
………………
雲狂歌看着恨她恨到骨髓裡的雲丞,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放下瓦片,縱身躍入黑色的夜空。
等雲狂歌趕到時,風間千夜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鳳眸一擡:“解氣了?”
身材頎長高大的風間千夜倚在河邊的垂楊柳旁,黑暗的氣質與完美的容貌相得益彰,額前閃爍的銀飾倒映着皎月的銀華,身後如瀑傾瀉的長髮飛揚。
廣袖隨着清風小幅度的微微擺動,身後是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輪血色的圓月平鋪在湖面上,瑟瑟晃動。
雲狂歌抱着手臂,輕輕點了點下巴:“我解氣,雲丞那個老狐狸就要氣炸了,看到我留下的字條,肯定恨我很到死,卻殺不了我。”
想想就覺得很爽……!
風間千夜神色慵懶完全沒有意外,眉梢輕佻,故作好奇的問:“你爲什麼要留下字條?”
雲狂歌懶懶的靠在柳樹上,揚起頭,小臉寫滿了認真:“我要不留點什麼,雲丞那個老匹夫找不到兇手撒氣不得氣死,他死了,我玩什麼?”
風間千夜擡手捏了捏她頭上小小的髮髻:“你不怕他找你麻煩?”
雲狂歌輕蔑一笑:“我就怕他不找我麻煩呢!吃那麼多啞巴虧,也沒拿我怎麼樣,我怕他不成?”
看着眉飛色舞的雲狂歌,他的情緒彷彿也會受到感染,這讓他平靜無波,又有點無聊的日子好像增加了點趣味。
縱容着弱小的她,讓她無法無天,放肆的想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當她最強大的後盾,這種保護她的感覺與肩負魔界存亡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做魔界的保護傘好像是他生命中一種使命和任務,並非出於本願,卻又不得不做。
保護她卻是不用她開口,就想將自己所有全部美好的東西拱手送給她,還覺得不夠。
這種微妙的感覺讓他有點茫然,這是他和天命者之間必然的聯繫?還是因
爲他的生命過於漫長,他過於無聊,想玩點刺激的?
魔帝想着想着就有點怔然。
望着突然沉默的風間千夜,雲狂歌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紫玉色的眼眸動了動,看着踮起腳尖,費勁揚起頭的雲狂歌,風間千夜一笑:“這麼久未見,你好像一點都沒有長高……”
雲狂歌收回手,臉上有幾分窘迫,小臉皺起,能不吐槽她的身高嗎?她還在發育階段,營養跟不上自然長得慢!
風間千夜卻注意到她左臉已經變淺的胎記,擡手,指腹摩挲着她嬌嫩的肌膚……這封印痕跡……很快就會消失了吧?
月光下,那抹胎記只有淺淺一個輪廓,如果光線不充足,根本看不出。
他已經突破了封印,儘管有一縷還未完全甦醒的靈識留在她體內,他越來越強大,封印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小。
再加上雲狂歌汲取封印中的力量,不消多時,她就能夠恢復本來面貌了。
精緻的五官,還未褪去青澀的稚嫩面龐,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讓人懷疑,等她臉上胎記褪去,她該會是怎樣的絕色……
他很期待呢……
雲狂歌被他突然柔和的眼神嚇了一跳,拍開他的手,兇巴巴的警告:“往後,你要是在對我動手動腳,我就對你不客氣!”
風間千夜抄着手低頭,挑起眉梢:“你要怎麼對本帝不客氣呢?”
“咬死你……!”
高高在上的魔帝微微一愣,接着發出愉悅的笑聲,偏頭邪妄一笑:“還想咬我?”
他的手上那排米粒樣的牙印已經消失,那就是雲狂歌的傑作。
漆黑的夜裡都能看到雲狂歌微微由粉轉紅的臉色,魔帝心情大好,雲狂歌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擡手招來炎武,跳到炎武身上,返身朝着皇宮那條路線飛回。
被撩撥的又羞又窘的雲狂歌氣惱的抓了抓頭髮,她臉皮要是再厚點應該還能跟風間千夜鬥幾個回合,這樣走太憋屈了!
飛出百米外的雲狂歌又返回來,居高臨下的俯視還沒有離開的魔帝大人,冷睨一眼,高聲道:“喂,有朝一日,我會把你打趴下的!”
完全不敢停留,雲狂歌操縱者開始顫抖的炎武,嗖的一下就竄出百米遠的距離。
她現在還不是魔帝的對手,她心知肚明,所以她對魔帝會屢戰屢敗,這關乎氣場和實力,目前的她實在是太弱,魔帝伸出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碾死她。
她將風間千夜樹立榜樣,也是頭號目標,等她真正強大的那天,看她怎麼吊打高高在上的魔帝!
被威脅的魔帝愣了愣神,託着下巴,看着還有點孩子氣的雲狂歌搖頭一笑。
他受到過的挑戰很多,六界之內,挑戰他次數的人多了,殺的人也多了,活的也夠久了,可以稱得上是閱人無數,卻從未遇到過敢這麼威脅他的……
這倒是比從前那些虛僞恭維,以及阿諛奉承,還有假模假樣裝腔作勢,能夠吸引他的目光。
她對他恐懼是有,但畏懼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強大的本身,她只拿他當做普通人,一個隨時隨地可以挑戰的普通人。
風間千夜這種被供奉久了的人,難得會享受一下這種被挑釁的感受,還別說,真的讓他有種全新的體驗。
這個要強的小傢伙……
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倒是帶給比炎武更加有趣的一段時光,有血有肉,有思想,但就是比炎武弱太多了……
“魔帝大人!
”在暗中潛藏很久的魔尊走出,身穿冰冷的鎧甲,膚色黝黑,容貌很兇惡與美型的魔帝大人站一起完全就是被忽略的類型。
他身上的殺氣極重,尤其是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倒是顯得他更像是傳說中那個冷酷兇惡的魔帝……
他匆匆走過來,跪在鬆軟的泥土上,一副擔憂的模樣:“如今仙界蠢蠢欲動,魔帝功力還未完全恢復,如果遇到仙界的人的話……”
風間千夜轉頭,眼簾垂下,看着卑微跪在他腳下的魔尊:“本帝會懼怕弱小到連自保能力的仙者?”
魔尊嘴脣囁嚅,話是這麼說,但人家勝在卑鄙無恥啊,什麼美人計美男計亂七八糟的都用,您神識丟失還未聚攏,功力也爲完全恢復,碰上那些無恥的仙者也不會叫救兵,這樣大損耗太大啊……
腹誹歸腹誹,魔尊臉上還是表現的心悅臣服:“魔帝天下無雙,無敵於六界,小小仙者自然不是您的對手。”
風間千夜廣袖一揮,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算他識趣!
看到魔帝大人身上那股殺氣斂下,魔尊暗暗替自己擦了把汗,但想起他來的使命,立刻露出痛苦慚愧的表情。
“仙族與魔族在不周山對抗,刑天殺戮我魔族兵將十七命,墨焰與他動手也受了傷,陛下……”
“戰士不死於戰場,反而臨陣脫逃,跑回來了!”
威嚴帶着略微怒意的聲音落下,前來彙報工作的魔尊就被無形的神力給擊飛在泥土中滾了五六個圈才停下,狼狽到了極點。
魔尊有苦說不出,他完全就是替墨焰承受這苦痛啊!
難怪墨焰那小子以養傷的名義不肯來,洛河君也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魔君更是找了一堆的藉口,感情都知道來就是找虐啊!
“陛下息怒……!”
“那刑天本就是暴徒,而且兇殘無比,又是仙族的上神,墨焰修爲不足,敵不過他,也是情有可原。”
墨焰頂多才修了幾萬年,那刑天可是有了十幾萬年的修爲,打起來,墨焰能夠討回來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魔帝眼眸冰冷,掃視過來:“魔族的大將,卻敵不過一個小神!”
小……魔尊差點吐出血來,捂住撲騰的小心臟,忍住傷痛爬起來,暗暗懊惱沒拉來幾個受難的盟友,臉上卻寫滿了忠誠和剛正不阿。
“魔族自然遠遠勝過卑劣微小的仙族!只是那刑天過於猖獗,臣聽聞魔王並未動手,是他挑釁在先,說什麼天上地下只知天帝,卻不曾聽說有過什麼魔帝……”
風間千夜眯起鳳眸:“小小仙者敢藐視本帝?”殺意頓起。
魔尊受不了這種強大的魔氣壓力,忍住胸口翻滾的血氣,硬着頭皮回答:“魔帝息怒,是他見識短淺,天上地下誰人不知陛下的威名?”
風間千夜掃了眼垂着頭,一臉真誠的魔尊,收斂殺氣:“你倒是會說話……”
魔尊跪在地上又是一抖,趕忙正義凜然道:“是仙族目中無人,過於剛愎自用,而且卑鄙無恥喜歡暗算他人,那刑天糊塗說出這番大逆不道之言,不值得陛下動怒,還請陛下息怒,照屬下看,完全不需魔帝動手,魔族自有賢者教訓那無知的仙者!”
魔帝發怒後果太嚴重,而且他們費心請他回來,可不是讓他隨時到處跑殺人的,是讓他當後盾,增加威懾力的……!
風間千夜沉眸,一臉的不悅,顯然是動了殺唸了。
魔尊內心哭喊:爲什麼有個這樣愛惹事,愛亂跑,又愛殺人的領袖?他們壓力好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