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學士的獨生女,顧籽萄小姐在自己家的府上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這件事情一出,立刻驚動了還在上朝的顧文倫,這個做了一輩子臣下的老臣子根本管不了什麼禮儀法數,直接向鳳紫泯告假回家,擡着老頭子的轎子在宮城裡跑的如同飛起來一般的快速。回到府中,果然如同報事的人說的一般無二,顧籽萄,丟了!
這一下可急壞了老頭子顧文倫,吩咐所有的人手到處尋找,在京城裡可謂是遍地生花一樣的安排人手,在街上逢人便詢問是否見過這樣的一個小姑娘。
這麼一忙,時間就無形的過的飛快,從早上一直忙到了中午,又從中午一路忙到了……晚上。然而不管時間怎麼推移,不管人們的心情如何的焦躁,事情的根本上沒有發生一丁點的變化,顧籽萄仍舊是下落不明,甚至沒有人知道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更沒有人見過她的人!
丑時將近,顧文倫頹廢的坐在椅子裡。顧籽萄是他的獨生女兒,自己早年喪偶,一手拉扯着這個女兒含辛茹苦的長大,既當爹,又當媽,中間有多艱辛他就不必說了,可是,顧籽萄天生頑劣,總是愛給他闖禍,父女兩個常常生氣,鬧彆扭,可是……他卻一直都是那麼深深的愛着自己的女兒,她平日裡多打一個噴嚏,顧文倫都要緊張半天,噓寒問暖,一直到顧籽萄煩氣他嘮叨爲止。
可是如今……
他看了看身邊空空的椅子,他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天,也唉聲嘆氣了一天,可是卻再沒有一個人敢上來揪着他的耳朵和他說,“爹爹你再嘆氣就要真的變成個小老頭啦!”
唉,哪怕她再惹上十個八個的禍事回來,他也再也不會責罵她一句了。
只要……顧籽萄能平安回來。
找人的這件事情,從早上一直持續到晚上,再從晚上輾轉了一夜,搜查的人幾乎都到了京郊之地,也沒有發現半分和顧籽萄相關的有效線索。
這樣的日子在持續了三天之後,顧文倫的意志力完全崩潰,老頭兒急火攻心,病倒了。
這樣一來,這件事情就鬧大了。不止是一個老人丟了孩子這樣簡單的事情,而是變成了連皇帝鳳紫泯都開始關切的一起人口失蹤案!
皇帝在得知這一情況之後,立刻下旨,讓京城裡的羽林禁衛軍都跟着忙活起來,有了軍隊的關照,找人這件事情就變得容易了許多。
這一點,讓顧文倫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只是……
幾家歡喜幾家愁。
他們這邊正在略微鬆心寬心,可是另外一邊……
“公主,這樣真的可以麼?”春枝有些擔憂的替牀榻上的鳳紫湘敲着腿,問的小心翼翼。鳳紫湘胸有成竹的看了看窗外已經開始變紅的楓葉,“有什麼不可以?左右她們已經是那麼的成功,一個小小的丞相之女居然也能在我的面前如此傲慢無禮!樓雲裳啊樓雲裳,你這個冒牌公主還真以爲自己能夠和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公主一起鬥上幾個回合麼?笑話!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她緊緊的握起了拳頭,笑得陰狠。
春枝手裡一顫,不自覺的放慢了捶腿的動作。
不錯,鳳紫湘的確是受到了無憂公主樓雲裳的刺激,她們兩個人並非是如同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好,相反,在沒有人的時候,自己的這位公主殿下總是要想盡各種辦法來讓無憂公主出醜,吃苦,這些也就罷了,這一次,她居然用了這樣陰險的報復方式!這真是……春枝眼底裡滿是焦慮。
這樣的小公主,還是當初那個說話聲音都柔柔甜美的小公主鳳紫湘麼?
她這麼想着手上的力道一緊,抓疼了鳳紫湘,鳳紫湘想也沒想,揚起手來一個巴掌甩在她的臉上,“廢物!滾下去!”
“是,公主。”春枝捂着臉從地上爬起來,狼狽不堪的跑了出去,從外頭進來的春桃看了她一眼,眉心鎖起一道深深的溝壑,卻只是一瞬,便走到鳳紫湘的跟前,神色如初的低聲說道,“公主,事情都已經妥當了,他們就算是將京城翻過來也是於事無補的。”
鳳紫湘白淨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唉,這也不能怨我的,對麼?是樓雲裳,是這個無憂公主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些!”
春枝在他們的房門外頭悄悄的站了一會兒,將她們的對話全都聽了進去,她才緩緩的轉身,天啊!要是實情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可就要……出大麻煩了!
和春桃相比,春枝對鳳紫湘的不滿已經不是一天半天,而是可以說的上是積怨甚深,這樣的一場陰謀居然是要報復在一個根本和她們的恩怨並沒有太多關係的無辜的人身上,這簡直是……太沒有人性了!
現在看鳳紫湘的態度,她的意思似乎是要將那個顧大學士的女兒顧籽萄小姐真的置於死地!
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藉助這件事情而讓樓雲裳陷入錐心的後悔和痛苦之中!否則的話,她們是不會明白惹惱了這位小公主的苦楚的!
無憂公主……
春枝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嘴角都抿了起來,這位無憂公主說起來到底是個好人!至少在她被鳳紫湘弄得渾身是傷的時候,人家還送過自己兩次傷藥……
光是這樣一份恩情……就不能再讓她這樣睜眼瞧着顧籽萄這樣送命!也不能這樣繼續眼睜睜的看着樓雲裳上了鳳紫湘的套!
沒錯!她這輩子總是被人壓制着,總是被人牽制着,這一次……她想要像個人一樣按照自己的本心走下去,按照自己的本心這樣去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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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正在熟睡之中的蓮準被身邊的人一生驚叫驚醒,他慌忙坐起身來,拍了拍身邊躺着的雲裳,但見她一對秀眉緊蹙,手指不停的抓着被角,似乎在承受着什麼痛苦和折磨一般!
蓮準晃了晃她的肩膀,“醒醒,醒醒,雲裳?”他搖了她許久,雲裳這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是他,頓時兩顆眼淚就滾了下來,一把抱住蓮準的脖子,大哭起來。
“啊?做惡夢了麼?”
蓮準被她哭得一時間都有些爲難,伸着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纔好,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被雲裳這樣主動的抱住呢!
真是託了這個噩夢的福!
他正在美美的享受着這個來自美人的擁抱,可惜,雲裳已經掙脫了他的懷抱,自己堆坐在牀上,低着頭不停的揩眼淚抽泣着。
這架勢……蓮準不禁挑眉,這架勢,難道是他欺負了她麼?搞得好像是誰把誰給霸王硬上弓了一樣啊?
“做的什麼夢啊?這麼害怕?”他一向覺得這個小姑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強人啊,怎麼可能會這樣的膽小了起來呢?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啊。
雲裳擦乾了眼淚,自己也自嘲式的笑了下,“真是不可思議是吧?我自己也這麼覺得。本來……”
“明明是應該對蜀中這一次火蓮教叛亂的事情而煩心的,但是結果做的這個噩夢卻是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不是?”蓮準用一隻手臂撐着腦袋,另一隻手拖起被子給她蓋好,順便將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這個時候如果不揩點兒油的話,真是太對不住他蓮準花美男的稱號了吧。
“那你夢到了什麼?來,我現在就是周公啦,你和我說說,我給你解夢喲。”他壞壞的在她的腮邊親了一口,雲裳垂下眼,半晌,低聲說道,“我夢到了……顧籽萄。”
“顧籽萄?”蓮準皺了皺眉,“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能怎麼樣?住在京城裡一不用餐風露宿,二不用刀頭舔血,應該是過的舒心的很吧?”
沒想到,他說完之後,雲裳便輕輕的搖了搖頭,“纔不是。我夢到我自己在被人追殺,可是一轉眼的功夫,那把向我砍來的刀不知道爲什麼就落到了顧籽萄的脖子上,血,好多血!弄得我們兩個人身上到處都是。”
蓮準挑眉嘆息,這個夢……可真算得上是一個噩夢了。
“你說……顧籽萄她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應該……不會吧?”蓮準動了動腦子,好好想了一番她的這個問題,甚至將顧文論的關係也想了一遍之後,坦然的對雲裳說道,“放心吧,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她也沒有什麼仇家不是麼?”那麼一個頭腦簡單的美少女,怎麼可能會小小年紀就有仇家呢?
他這麼說着,試圖讓雲裳緊繃的情緒緩和幾分,卻沒想到,雲裳的神情不僅沒有一丁點的鬆緩,反而更加的陰沉。
半晌,她才緩緩的吐出一句話來。
“顧籽萄雖然沒有什麼仇家,可是……作爲她好朋友的我……卻有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