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暉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心裡知道他說的不無道理,可心中確是一直還在打鼓。隨身攜帶着三五十斤火藥?哪怕是放在儲物戒指當中,誰知道大夏天氣溫升高又幹燥時候會不會燒起來啊,這是純粹的易燃易爆品啊。不過這個問題估計要靠自己慢慢解決了。看着玄道法師興高采烈的樣子,方雲暉不太想掃他的興,拍了老頭子幾句馬屁,又問:“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我走時候留給你那根烏金棍,你琢磨得怎麼樣了?”
“啊,你說的那根棍子是這樣的。你要是不提起來我還真就給忘記了。前幾天我忽然想到我的一個偉大理論創舉可能有重要的觀點突破,你的想法是正確的,世間武者所能發出來的武鬥氣,與法術的法力之間應該是有着一種必然的關聯,這是人體內的精神世界與可激發出來的力量之間的轉換,有轉換的途徑。”
“你的這根什麼威力非凡的棍子,我非常細緻地鑽研過了,再加上你那枚很有些奇怪的戒指,它們兩隻之間的確有莫大的關聯。我做了不少的實驗來驗證這個——你應該早就已經注意過我的試驗檯了,這太子通體全部用秘銀打造而成的。秘銀這種東西在咱們法術界是非常珍貴並且難以得到的東西,它既可以在製作法杖或者作爲打造武器的金屬材料,同時還可以作爲加持法力的儲存物,你交給我的兩個東西,它們也是能夠聯繫法力和武鬥氣,應該這麼描述,我想一些純度非常高的秘銀,可以把兩者之間聯繫起來”
方雲暉聽玄道沒完沒了地說下去,心裡有些不耐煩起來地問:“你是否可以說點具體事情呢?”
玄道跟方雲暉已經是沒大沒小的忘年之交好朋友了,聽了他的話也不生氣,候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來:“可以可以!當然有具體的事情可說啦!我把你給我的那古戒的用秘銀重新鍛鑄了一下,因爲這樣可以使得戒指本身跟烏金棍之間的聯繫更爲緊密。還有那根烏金棍嘛,我就”
方雲暉一聽“更加聯繫緊密”這話,立刻就高興起來,以前自己藉助着這兩種東西,就幾乎能夠達到發出武鬥氣的武技實力了。現在依照玄道的話來說,是不是可以理解爲自己的武鬥氣方面更進一籌了呢!
“這可真是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快一點給我看看,把那烏金棍拿出來,我來試試有什麼區別變化!”
玄道兩手一攤,白鬍子動來動去表示他在撇着嘴的:“拿出來試一下?現在不可以,我還沒有熔鍛好!”
“你在說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方雲暉一聲大叫,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了試驗室的地板上,“那個是一個已經晉級爲聖武者生平賴以成名的東西,你說你把它給熔鍛了?!”
玄道法師一把推開方雲暉揪着自己領子的手說:“你先不要這麼激動嘛,你這小傢伙懂得什麼。我計劃重新鍛打它,爲的是在其中把我所能提煉出來最高純度秘銀加到你的兵器當中去,這樣我就可以替你鍛造出一柄更加厲害的神兵利器,可以融合法術,非常地適合你使用。還有,那枚戒指除了寶石以外的部分當中,我也加了一些這根烏金棍原本就有的金屬材料。至於打造出來兵器的樣式,就等你回來自己決定。這可不是我玄道吹牛皮說大話,關於帶有法力東西的熔鑄和鍛打這一行業,在京師,嗯不僅僅在京師,在整個大周帝國的法術界裡面,我如果自認第二,就根本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的!”
“啊?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啊?”方雲暉心裡馬上就開始盤算了起來,看玄道的樣子自信滿滿,並不是像在吹牛說大話,那麼自己重新鍛造一件稱手的神兵利器,還能加持法術,估計一定是利大於弊的。而這件兵器的樣式來說我一定要標新立異,打造出一樣華洲大陸上原本不存在的神兵來。
方雲暉沉吟了半晌,快速地拿起試驗檯上隔着的一支筆起來,鋪開了紙張,畫出了一柄兵器的樣式。這是一柄樣式奇怪的長槍,只不過槍頭是彎彎曲曲的,像是長蛇吐信一般,槍頭的左側有一個彎鉤,右側則是一片月牙刃。這個兵器的確在華洲大陸上見所未見,是結合了蛇矛、鉤鐮槍還有長戟的一個結合體。
“就是這個樣子了,”方雲暉把畫好圖紙拿給玄道看,“照這個樣式來打造,我就是想要這個東西,槍尖的左右彎曲也要打成鋒利的,上面的彎鉤有勾鎖敵人兵刃的效果,那片月牙刃在實戰中則可用來劈砍。”
玄道接過方雲暉手中的圖紙,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最後他放下了圖紙,非常奇怪地看着方雲暉說:“小崽子,即使我不懂得一點兒武技,可是卻不得不說,你當真是個天才,這種形狀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方雲暉笑得有幾分得意洋洋的樣子回答:“連你都說我是個天才了,天才要相出什麼東西來,基本都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只不過是靈感作用罷了。你只需要按照我畫的樣子去打造就好了。對了老傢伙,你要真的能夠把這件奇形兵刃打造好了,就算是幫了我很大一個忙,你要任何東西,我都盡最大的努力幫你去搞。”
說到人情答謝這個事情,歷來跟方雲暉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沒大沒小的玄道法師,卻反而鄭重地收起了他臉上的笑容。這種表情並非在做法術試驗失敗之時破口大罵的氣急敗壞神色,他佈滿了皺紋的臉上,有了一絲罕見的凝重,那種神色,方雲暉看了都不禁有些後悔起來,自己這是好意,難道這話得罪了他麼?
“我沒有什麼東西是想得到的,方雲暉。”玄道法師好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嘆息聲就像是自己在恨病吃苦藥一般,“在我還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就早已追隨我的師父,光榮地成爲了一名一級法術師了。今年我足足有一百好幾十歲了,在身爲法術師的一百多年時間當中,我可以說把自己畢生的心血全部都貢獻給了法術試驗。我在這一百多年當中一直以當年我師父的遺願爲自己的最大目標,可是我的想法和成就,卻比他看得更遠,更爲超前!即使我的一些研究和做出來的法術道具,在法術組織裡得到了極高的認可和讚譽,我也因爲這些東西獲得了法導師的榮譽,但這些卻並非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應該這麼告訴你吧,我真正想得到的東西,就是法術之中切實存在的理論,那是一種凝聚了的精髓,是法術至高無上的真諦。不管是否真正瞭解法術的人都說,法術是最值得我們懼怕和崇敬的東西,而我自己卻這麼認爲,法術不過是一種巧妙利用自然規律的方法,方法罷了,既然這樣,神力也是一種法術嗎?”
方雲暉聽他說到“法術與神力之間的關係”的時候,心裡面撇了撇嘴,心說法術師和聖殿的那成羣成羣的神棍都說自己的法力來源於神明的賜予,聽起來好像是殊途同歸,倒有點些笑傲江湖當中華山派的氣宗與劍宗的紛爭不休。玄道法師看起來本身一副與世無爭的出塵風骨,可是在這種學術上的“正朔”門戶問題上面,究竟還是不能夠免俗的。可是老頭子接下來的話,就使方雲暉不得不對玄道法師肅然起敬了。
“武者所使用的武鬥氣,一直練下去就能夠達到超凡入聖的聖武者實力,這也是神力的賜予嗎?我不清楚,但是我認爲,武鬥氣和法術之間,必然有着一種分割不開的聯繫,對於所謂神明之力而言,武鬥氣和法力其實不過是力量兩個分支,區分之處在於運使的辦法和來源不同而已。我所想做到的,就是將這兩者合而爲一,找出它們之間相對能夠轉化的途徑,掌握這當中轉化的規律,無論是武者的武鬥氣,還是咱們法術師所運使的法力,還是神棍所說的聖力,甚至一些巫術邪法,都可以整合在一起,成爲一種力量!”
方雲暉用幾乎有些振聾發聵的表情看着這個白鬍子玄道法師把這一大套理論給說完,已經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崇拜了:“玄道這老東西這老東西所說的理論,彷彿就是自己所知廣義相對論的最初構思!能量和質量之間最終轉化,還是愛因斯坦找到了兩者之間的橋樑——那就是光速!這”
“這幾天來我想了很多很多,方雲暉,我認你也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吧,這些東西我一直都在琢磨着。我獻給法術界的這一百多年當中,永不知疲倦地在做着法術試驗,到底在探求什麼。也可能,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我生得早了幾十年,假使讓我在認識你以後,能夠擁有多出幾十年的研究時間,非常可能我就可以解開這個謎題。你對問題研究的思路,你的對我說過的那些理論,在我現存的不少研究上都給我了非常大的幫助,解決了幾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都想不通的一些難題,我非常想跟你再做深入的探討,可是現在,上天留給我的時間已經遠遠不夠了,人生如此,也是註定的吧!”
方雲暉沉默了下來。他非常想找點什麼話來勸慰這個在自己認識的這段時間當中一直都是咧開嘴大笑、拽着自己白鬍子發火的值得人欽佩的古怪法導師,可卻真的想不出來該說些什麼話。自己所知的理論和思維方式,都是從前世帶過來上千年來知識積澱和凝聚,自己眼前的這位法導師,是一個偉大的理論拓荒者!還有,即便他與世無爭地活到了一百好幾十歲,因爲法術素材裡毒素的多年毒害,只怕他所說的“沒有時間”也是常理。想到了此處,方雲暉對這個認識不太久的老法師,忽然間生出來一種不忍分別的依戀感來。
“哈哈,我都說到哪裡去了。咱們還是來看看你就快入手的新兵器吧,我的想法,拓展的空間要廣闊,即便神明把所有的門都堵死了,他一定會爲你留下一扇窗戶。這是我在法術試驗中無數次失敗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一條路行不通,就換另外一條,要富有想象力,舉例來說,你的這個帶月牙刃和鉤子的槍”
玄道又笑了起來,用手點了點面前的圖紙說:“既然你已經爲它設計了鉤子和月牙刃,兩邊使用。卻爲什麼不想想在月牙刃的尾部加上彎鉤呢,這樣兩邊就都有彎鉤月牙刃了?其中困難,是這兵器可能會由於槍頭的設計複雜而頭重腳輕,這在我這兒不是什麼難題了,我把槍頭的力量略減,這不影響它的使用。”
“真是絕妙的主意!”方雲暉高叫起來,他一直覺得兩邊不對稱不好看,按照老傢伙雙邊彎鉤月牙刃的設計,我這兵器看起來刺、勾、劈、鎖樣樣暗藏殺機,絕對比傳說中呂布的方天畫戟還牛逼了。
“既然你同意了,咱們來給你的神兵利器取個名字吧,叫什麼名字?彎鉤劈砍槍怎麼樣?”玄道笑道。
“這個太老土了吧,這樣這樣,我設計的這種槍頭彎曲兩側鋒利的長槍,咱們給它取名叫做‘槊’,彎鉤也就不提了,你看這兩片彎鉤長刃是不是像是月牙形狀?這樣就定名爲‘月牙長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