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就看你的了,角鱗蛇頸下七寸有白斑點死穴,你的銀針數目衆多,飄忽難防,等下一有機會,馬上出手!”
宋明臉上汗水津津,還濺着數點血跡,看起來有些猙獰。他回頭目灼灼地盯着王平,大聲說道。
王平臉色蒼白,咕聲吞口口水:“隊長,我,我怕……”
宋明勃然,劈胸將他抓住:“怕什麼,身爲獵人,豈有害怕獵物的道理?你身懷《漫天針雨》,有一定造詣,只要正常發揮,一定行的。”
王平卻不敢作聲,角鱗蛇席捲殺人的場面實在太血腥,太令人震撼,簡直摧枯拉朽,血肉翻飛。
死去的同伴臨死前所發出的淒厲嚎叫彷彿還在耳邊迴盪。看着地面上血淋淋的一具具屍骸,王平的臉色更白了幾分,連一雙手都開始顫抖。
遠程攻擊手的手必須保持穩定,一發抖了,就沒戲了。
這不是正常的狩獵,或者說,是被狩獵。
死亡的壓力咆哮而至,能把人的意志摧毀。
宋明嘆了口氣,這王平屬於新人,不曾經歷過生死考驗,無論經驗還是膽識都比較脆弱,平時表現自信滿滿,可一到關鍵時刻馬上就漏了餡。
眼下的危局處境,指望他力挽狂瀾,極不現實。
他的目光,隨即移到陳恆的臉上。
無奈,這也是個第一次參加狩獵的新手。
“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陳恆倒顯得比較鎮定,迅速補充一句:“因爲我還不想死!”
宋明點點頭,以示嘉許,可眼眸情不自禁掠過一抹黯然。
八等蠻獸,起碼需要十名後天體境十重天的人組隊合作,才或有勝算。
他們目前七零八散,人數太少,並且因爲事發倉促,無法有針對性地提前計劃好。而把獵殺黑皮箭豬首領的方案用來對付角鱗蛇,明顯不合適。
幽谷狹長而偏僻,盡頭處周圍都是陡峭的石壁,無疑,這屬於一處死地,前無出路,後無退路,更不能從周邊突圍。
身陷死地,唯一的辦法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宋明許勃等皆爲老獵人,很多東西不用說出口,只需交換下眼神便心知肚明。
拼了!
嘶嘶嘶!
角鱗蛇匍匐着,慢慢移動過來,兇厲的三角頭聳起,目光殘忍,隨時會發動攻擊。
“看到沒有,頸下七寸那個白斑點。”
蘇晉用手一指。
陳恆凝神看去,果然見到那裡有一個白斑點,但頗爲隱蔽,不過一粒靈米大小,恰好位於三片鱗片中間,好像一個門戶,沒有鱗片保護。
這就是角鱗蛇的死穴。
角鱗蛇顯然很懂得保護住自己的死穴,它昂首的時候,柔軟的軀體總是發生陣陣扭動,不給人瞄準的空間。
王平長吸口氣,同樣在逼迫自己觀察。只是心情委實顫抖得厲害,根本做不到全神貫注。
這人一害怕起來,自控能力便會流失,手腳發抖,嚴重的話,甚至大小便失禁。
光在膽識上,他便毫無懸念地輸給了陳恆。
王平固然不是修二代,但自幼在家庭的庇護下順順利利地成長,怎麼能和飽經滄桑的陳恆相提並論?一個是溫室裡的花朵,一個卻是山野外的野草。
許勃環視兩人:“我們會全力出手,牽制角鱗蛇,你們出手的機會稍縱即逝,如果把握不住,大家都會死。”
他的語氣已呈現悲觀之意。
面對八等蠻獸,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太多的生還希望,好死不死,兩名遠程武技攻擊手還都是剛出茅廬的新人,這讓希望變得更加渺茫。
奮力一搏,只是不願意束手待斃罷了。
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會絕望。
呼!
角鱗蛇先動,身子一扭,巨大的尾巴如同一條大鞭子,從一個防不勝防的角度呼嘯橫掃來。
它要用尾巴,先將宋明等人結成的圈子打散,然後再逐一滅殺。
蓬!
石大個判斷準確,高舉盾牌迎上。
兩者撞擊,聲勢驚人,這一下,饒是石大個天生神力都禁受不住,身軀不由自主後退了好幾步,一縷鮮血從嘴角流出,竟是受了內傷。
“啊啊啊!”
王平突然發狂地雙手揮揚,激射出銀芒點點。銀針不要錢地傾*去,也不瞄準,純屬於壓力太大下的崩盤表現。
嗤嗤嗤,倒有些銀針命中,可惜都是打在角鱗蛇身上,一點用處都沒有,全部反彈掉落在地。
幾呼吸間,王平就把身上所有的暗器都扔了出去。
他廢了。
身爲遠程攻擊手,修習的是暗器類武技,如果手裡沒有了暗器,便等於老虎沒了爪牙,就算不是廢人也差不多了。
把身上的銀針暗器全部打出去後,王平身子骨一軟,人如一灘爛泥般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宋明和許勃相顧黯然,不過他們也顧不了那麼多,挺起武器,奮力搏殺。
角鱗蛇得勢不饒人,堅硬的蛇尾再度席捲而至,狠狠地抽打在石大個的重盾上。
蓬,石大個口吐鮮血不止,人摔出丈餘遠,雖然雙手緊緊地扣着重盾,沒有離手,可在倒地的狀態之下,沉重的鐵盾壓在身上,反而成爲一種負擔,許久都爬不起來。
石大個一倒,空門大開。
老獵人蘇晉臉色煞白:難道今日真要團滅於此?
嗖嗖嗖!
陳恆出手,三把晶鐵飛劍同時掠出,擊打在角鱗蛇的身軀上,鏗然有聲。
“該死!”
陳恆一出手,便知不好。
“你要瞄準它的死穴呀,亂髮飛劍有個屁用!”
生死時刻,許勃暴躁起來,圓睜雙眼,大聲喝道。
陳恆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在一瞬間,這頭妖蛇詭異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石大個倒下,臨時抱團的陣勢再無遮掩,完全暴露在蛇口之下,每個人都感受了死亡陰影的迫近,壓得心頭沉甸甸的,淡定不能。
呼!
角鱗蛇直立而起,以身軀爲武器,化爲大棒,直接呼嘯砸下來。
這一砸,聲勢驚人,光是捲起的勁風,遠遠便撲打得人面生疼。
宋明許勃諸人遍體生寒,第一時間各施手段,使出身法類保命武技,或“懶驢打滾”,或“燕子抄水”,紛紛朝兩邊逃竄,以避鋒芒。
他們掌握着身法類武技,陳恆卻沒有學過,光憑本身的反應根本躲避不及,眼看那兇厲無匹的蛇軀打下來,只怕下一刻就會被砸成一灘肉泥。
而許勃他們自顧不暇,哪裡能騰手相救?